谢明珠刚来就遇上兄弟的家务事,当着长生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又见长生满面难堪,一付恨不得土遁的样子,怕林心慧怨怒之下再说出什么,赶紧劝:“好了好好心慧,只要你在大姐就很高兴,咱不等他了,开席吧,省得孩子们经不住饿要吃点心!”

林心慧已经回过神来,醒悟过来自己失言了,扫了一眼长生有些讪讪的,幸好酒菜早已准备好,鱼贯而入的丫头们很快布好席面,太姨娘看老夫人站起身来,上前和顺姑一起扶住她往饭桌旁走去。

也许因为长生这个外人以及丫头婆子都在场,也许是不想扰了谢明珠的兴,大家主动不再提及这个问题,按着身份各自落座。

长生正好和太姨娘坐在锦姝两边,也看清裴子琛是一个相貌不错的小女孩,约有*岁,红红的苹果脸,浓眉大眼,看样子长得象其父,只是她为什么要吓唬锦姝?仅仅因为锦姝比她打扮得出彩?一个小孩子懂那么多吗?

隔壁厢房里柔和的丝竹之声适时响起,声音大小刚好,既能助兴又不影响谈话,今日家宴的规格当然不是长生的接风洗尘宴可比,那天不过是鸡鸭鱼肉,今天则是山珍海味,比和明净在长安吃的烧尾宴尤过之而不及。

餐具是谢府招待贵客的珍品,包金银箸、玲珑玉杯、精品瓷器极为奢侈,又因为大小有七个孩子在场,晚宴自然极是热闹。

酒过三巡之后,明清的位子依然空着,林心慧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因为有前车之鉴,长生主动做了隐形人,除了吃喝之外就照顾锦姝,反正每个人身后都有服侍的丫头,稍微示意一下,就上前夹菜添汤递茶水,倒是方便是很。

转过头,却发现锦姝忽然垂下头似有惧色,一旁的太姨娘面有忧色地看向她,忍不住抬起头,却看到裴子琛正朝锦姝瞪眼睛,肉球似的谢锦文也朝她吐舌头,两人看见长生看他们,立即低下头装作吃菜,偏偏在场的大人们也许谈兴正浓,也许刻意忽视,根本没人去管。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可怜的锦姝,她在谢府过得什么日子?仅仅因为她没娘吗?偏偏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大人不好太过指责,长生更无法出面指责,只是这会刚开席不久,菜都未上齐,还是稍后菜上齐了就离开吧。

她低头拉住锦姝的手,示意她看向自己不要理会别人,锦姝看着长生平和温柔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长生装作替她擦胸前滴上的一点汤汁,低头说:“等你吃饱了,咱们就走!”

锦姝点点头,不再理会别人,只埋头吃东西,长生也专注地吃起东西来,准备等锦姝吃饱了就一起离开,反正在大家眼里她总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孩子,正好有恃无恐。

可是事不遂人愿,最后一道菜猴头八珍豆腐煲刚端上来,有丫头报“二爷来了!”,一个石青色锦袍的男子进来了,他大概知道自己理亏,干笑几声说:“来晚了,罚酒!罚酒!”

长生叹了一声,这阵是没法走了,好歹再过一会。席上老夫人和谢明珠自然不必起身,太姨娘和孩子们都起身离席,长生也随着她们一起离席行礼,却感觉两道目光扫到她身上:“这位就是大哥从晋阳找的教养姑姑?姝儿可听懂她说话?”

姝儿居然听出了他话中的调侃,脆生生地说:“二叔,我听得懂!”

老夫人斥道:“明清,你来晚了,还不快入座!周姑娘在宫里待过八年,官话说的不比任何人差,你外甥都在,别招人嫌了!”

谢明珠也嗔怪地说:“别贫嘴了,来这么晚小心看我怎么罚你!”

谢明清轻嗤一声撩袍落座,很快就与席上各人谈笑风生。

长生沉住气,微笑答道:“老夫人过奖了!”装作无视再次入座,一付持重谨慎的样子。

因为她在场吧,再无人提及明清之妾庆姨娘有孕一事,老夫人居然问也不问,谢明清倒是十分健谈,场上气氛很快热闹起来,长生却始终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虽不曾抬眼看他,也能感觉到他身型似是中等。

别人一家谈笑风生,长生越发觉得自己象是珍珠里的鱼目,恨不得立即走了,却还是忍着只低头吃饭或看顾锦姝,始终不曾抬头,无论是老夫人故作平静也好,林心慧满脸怨愤也好,都与她无关。

过了一会,锦姝放下筷子,福至心灵一般说:“祖母,姝儿吃饱了,想回去睡觉!”

老夫人愣了一下松口气:“这么快就吃饱?那周姑娘饱了没有?”

长生抬头笑道:“谢老夫人关心,长生也饱了,要不我陪姝儿回去吧?”

不待老夫人回答,谢明珠抢着说:“哎,姝儿,姑母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这么快就要走?不多陪你表兄表姐?”

又责怪地说:“琛儿,一晚上就知道吃,也不过去照顾妹妹点!”

裴子琛仰起小脸,不服气地说:“那行呀,让她坐我身边来!”忽又改变主意,笑着说:“我过去照顾她也行!”

说完离席向锦姝身边走来,长生直觉得不好,却无可奈何,总不能当着人家亲人的面阻止她表面上的好意,裴子琛走过来站在锦姝身边,锦姝明显地抗拒和不安起来。

长生想了想站起来,笑着说:“裴小姐是贵客,怎么能站着?莫如你坐这儿吧,你们姐妹俩说几句,我坐杌子上就行!”

老夫人出言反对:“那怎么好?倒显得我们谢家怠慢周姑娘!”

裴子琛小脸上满是笑意:“外祖母不用担心,我给锦姝妹妹夹一口菜添一口汤就走,也免得落个不照顾妹妹之名!”

说完夹了一箸菜放在锦姝面前的小碟里:“锦姝妹妹快吃吧,吃了就能长高!”

长生盯着她稚气的笑脸,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是不是太过戒备了?裴子琛又拿起锦姝面前的小碗开始盛汤,长生放下心来,说不定她刚才吓唬锦姝只是调皮而已。

可是裴子琛脸色忽变怒目圆睁,猛地把汤泼向锦姝的脸,长生大惊失色,一急之下一把拽过锦姝,终于没有泼到脸上,只从耳边擦过,泼了身后的小丫头一身。

全场皆惊,锦姝扑到长生怀里大哭,谢明珠气得扑过来就要打裴子琛,裴子琛扬起小脸,倔强地说:“你打呀你打呀!上次爹爹为了她打我,这次你又要为了她打我!她一个傻子有那么好吗?到底谁才是你们的女儿!”

谢明珠气极,想打又舍不得,老夫人发话了:“算了,姝儿也没伤到,孩子大了,人前不宜训子,等会再细问吧。姝儿你过来,让祖母看看有没有伤到?”

长生听明白裴子琛的话似有前因,什么爹爹为了她打我?一边思索一边用巾子拉去锦姝脸上的泪和她耳边溅到的汤汁,拉着尤自抽泣的她来到老夫人旁边,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主要是吓到了,这孩子胆小,经不得事,让老夫人担心了,要不我带她回去好好哄哄?”

老夫人方才想起锦姝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不过这些天才好了些,满脸歉意地拉过锦姝仔细看了看,果真无妨,叹了一口气说:“别哭了,等会让你姑母好好教训她。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呆了,就先跟你周姑姑回去吧,明早我过去看你!”

姝儿点点头,拉起长生,迫不及待要走,太姨娘也站起来:“老夫人,老奴吃好了,老夫人若不放心,我也一起回去吧!”

老夫人面露欣慰:“好吧,还是贞姑贴心,有劳周姑娘了,改日老身一定另设宴答谢!”

长生不再多言,躬身告辞拉起锦姝就走,锦姝却挣了一下,回头冲着裴子琛说:“坏瓜子!”

裴子琛立即瞪眼不依要扑过来,被谢明珠死死拉住喝斥着。长生一喜,小锦姝终于学会反击了,敢在被人欺负之后言语还击,说明这件事不但没有打击到她,反而激起了她的反抗意识,以后就不会那么经不得事了。

怕再闹得不可开交,赶紧说了一声“告辞”拉着锦姝往外走,太姨娘也跟着一起走,刚跨出门,就听谢明清说:“这么呆板无趣之人,大哥找她也不怕把姝儿教成一根木头?可惜了好相貌,偏要弄得不男不女!”

“明清!你太不象话了!人家还是未嫁之身,你不要太过份了!”老夫人在身后怒骂,

长生长舒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装作没有听到,太姨娘怕再有什么更难听的,拉住她快步出了鹤居堂。

因为一路上不时有奴才,两人都忍着没有多说,只不时哄劝锦姝一句,本以为晚宴结束得很晚,所以都令丫头们不必等候,一路上也没有人跟着。

回到锦姝院,刘婆子迎上来开门,有些吃惊地说:“太姨娘和周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大小姐瞌睡了?秀儿、灵儿和紫葫三丫头说是主子允了她们今晚不用服侍,就各去玩了,要不要老奴去寻?”

太姨娘和长生相视一喜,两人正好想说些话,她们都不在眼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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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兄弟之争

径直来到东跨院,果真空无一人,太姨娘借着炭盆的红光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虽已是早春,但晚上还是寒气浸人,还好炭盆里加足了炭,燃得旺旺的很是暖和。

锦姝一直紧紧抓住长生不肯松手,长生想起她今晚所承受的一切,心里很是难受,把她揽在怀里说:“锦姝今天勇敢极了,居然敢说欺负你的人是‘坏瓜子’,姑姑好高兴!”

锦姝本来还沉浸在无故被泼汤的委屈和担心骂人被责罚的恐惧中,见长生夸她,心里的负担顿时放下,又多少有了一些自豪感,害羞地笑了。

“姝儿,以后就要这么做,有人欺负你,是她的不对,不是你的错,要么象今天一样还回去,要么当她是坏瓜子,不要理她,知道吗?”

锦姝点点头,又说:“那子琛姐姐如果下一次还欺负我怎么办?”

“不会的,你姑母会教育她不许再欺负你的,以后姑姑也会跟着你,不让她欺负你!还有呢,下一次你自己也要学会反抗,不要害怕,知道吗?”

锦姝郑重地点点头,又嘻嘻笑着向长生身上蹭去,忽然又问:“嬷嬷什么时候回来?”

“等白姨娘病好了嬷嬷自会回来,放心吧,嬷嬷没回来之前我和太姨娘都会照顾你的!”长生笑着回答她,她并不担心她会离不开陆奶娘,陆奶娘刚走时她几乎天天问几遍,后来渐渐就问得少,现在已经好几天都不提起一次了。

正说着着小维和乔嬷嬷听说大小姐已经回来,过来寻她们,长生安慰锦姝几句,吩咐带她去睡,东跨院里只剩下她和太姨娘。

两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很可能灵儿秀儿就回来了,太姨娘直接就说:“你想知道裴小姐的话是怎么回事吧。上一次,还是去年冬至前,姑奶奶和姑爷裴逊带着几位少爷小姐来给老夫人送炭火和棉衣,其实家里哪里缺这个,不过是个讲究罢了。中午家宴时,陆奶娘带着大小姐也去了,她也可怜,自从大少奶奶过世后,只要离开锦姝院就要抱上一件大少奶奶给她做的布偶,想是心里有个念想吧。”

太姨娘沉默了,为林心怡叹息了一会又说:“那天不知怎么回事,裴小姐看中她的布偶,小小年纪倒有心计,说是带她玩其实是为了背过人强要,大小姐可能不肯给,就大哭起来,我们听到哭声赶出去,裴小姐骂她是没娘要的野孩子。可怜的大小姐,听到这话简直伤心欲绝。

姑爷是个不错的人,当时气得就打了裴小姐两巴掌,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谁知小小一个女孩子这么记仇,今个差点又吓着大小姐呢,幸亏有姑娘,要不然汤泼到脸上烫到大小姐可怎么好?”

长生简直能想得到锦姝听裴子琛说她是没娘要的野孩子时会是什么样子,难怪她会变得那么孤僻,也难怪出锦姝院再不带任何玩具,只要一走出锦姝院就要受欺负,她当然越来越孤僻。

忽又想起一个奇怪的问题:“陆奶娘平时不是寸步不离大小姐吗?那天她做什么去了?”

“那天她在场,却不知为何没跟出去,本来明净要用家法重重责罚她,二夫人却求情却说若打得重了就没人照顾大小姐,所以老夫人重重训斥了她,罚了半年月银了事。”

长生有些奇怪,陆奶娘明知锦姝的性子,就是自己不跟着,也应该派个丫头跟紧呀?思索一会隐隐有些明白,也许陆奶娘早知裴子琛想做什么,所以有意不跟着,若锦姝在外面跟人接触受了惊吓,以后只会更加依赖她,更加任她摆布。长生暗恨,这个该死的老虔婆!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看起来高傲无情的林心慧怎么会为陆奶娘求情?

“明净这次去晋阳怕是还有其他事情吧?”太姨娘忽然发问,长生垂下眼睑:“也许吧。”就不肯再多语,陆奶娘叹了一口气再不多问。

“其实陆家有些事本不该告诉你这个外人,但是今天老奴却不得说了。大少奶奶生前待老奴实在是好,明净也极敬重她,她过世后大小姐变成那样,我们都很难过。幸亏大老爷找了你来,你如此待大小姐好,老奴和明净是真心实意地感激你,陆奶娘虽也是真心为大小姐好,却教养不得法且私心太重,反而让大小姐越发怪僻。”

长生想起自己在家里处处碰壁走投无路之时,偏偏就看到那张贴了多时的招聘启事,多少人应聘都没成功,自己一去就成了,要不是实在想不出有谁帮她,简直觉得那是特意为她张贴的,难道是林心怡在冥冥之中指引着?

“老奴这些天也观察到,你不但真心实意待大小姐,也是个稳重可靠之人,有些事让你知道了对你好,对大小姐更好,因为她不能没有你,所以老奴也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长生怔怔地看着她,谢家有什么陈年往事与她有关?她正色道:“谢姨娘信任,不过长生一个外人,只不过找碗安生饭吃,并不想知道什么家族秘辛,如果与长生无关,就不说了吧。”

太姨娘欣慰地点点头:“老奴果然没看错了,不过这些事与你有关,也不算是什么秘辛,一些陈年往事而已,谢家主子和年长的奴才都知道,放心吧,老奴不是多嘴之人,就是我不说,估计明净这次从晋阳回来也会告诉你的,你知道了没有坏处。”

长生放下心来,既然不提秘辛,那知道肯定没坏处,要在这里住得安稳,有些事确实知道了更好些。“谢谢姨娘为长生费心,姨娘请说吧!”

太姨娘点点头,眼神迷离起来,似是陷入沉思中,然后叹了一口气,细细地提起了当年之年。

当年的谢夫人,也就是如今的老夫人生下长女谢明珠之后就几年不孕,且被好几位太医诊为生养时受了内伤,可能再不能生养了。

谢老爷是独子,他的亲娘,当年的老夫人,如今该称为太夫人了,心急之下就给儿子买了贫家的清白女子莫姨娘为妾,莫姨娘进门一年就生下了明澈,成了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当时就和儿子说好,如果三年内谢夫人再无生养,为了不让谢家无嫡子,就把明澈养在夫人名下,为嫡长子,并记入族谱,将来继承谢家家业。

三年后,谢夫人果真还未生养,就以为自己再不能生了,很是理亏,再加上明澈小时候聪慧可爱,莫姨娘又是个不争不抢任人揉捏的老实人,也就同意了婆婆的安排,把明澈养在她的名下做为嫡长子,这些都是谢家族谱里记得明明白白的。

没几个月谢老夫人一病不起,很快驾鹤西去,临终前一再嘱咐明澈嫡长子之位谁也不许变,谢老爷是个孝子,全都应了。谁知婆婆去世不久,谢夫人居然有孕了,后来就生下了明清,这才是真的麻烦了,明澈是族谱记下的嫡长子,岂能轻易改变?明清却是真正的唯一的嫡子,夫人岂肯心甘?

就日日缠着老爷要改立明清为嫡长子,老爷却不愿违背母亲临终遗言,夫妻俩矛盾重重,后来夫人就让信得过的贴身丫头贞姑做了妾侍,并生下明净,就是现在的太姨娘,以期帮着她劝服老爷,可老爷只以母亲的话为准,也觉得明清没有明澈争气,所以谁也劝不下。要不是他突然得了急病,早把家业交给明澈了,所以兄弟俩至今相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长生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难怪谢老爷亡故多年,郡伯之位一直空置着无人继承,老夫人暂领家主之职,原来如此。难怪林心慧对亲姐姐遗下的孤女如此冷淡厌恶,也难怪谢明清因她是明澈聘下的就冷嘲热讽。

不过明澈已是手握实权的大将军,他的嫡长子本就是假的,为何非要跟明清争一个郡伯之位弄得家宅不和?他是那么重权利的人吗?

而且,明净在这兄弟相争中到底是什么角色?看起来象是和事佬,他心里到底向着谁?

如果不是因为姝儿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孩子,又有老夫人不愿事情弄得太僵处处护着她,恐怕也会成为明清的眼中钉,难怪太姨娘提及这些。

知道这些果真没有坏处,长生是真心实意地感激。“谢谢太姨娘,我明白啦,其实我进府不久就奇怪谢家的爵位和家主之位为何空置那么多年,原来如此,太姨娘放心,该提防的我会小心提防的。”

太姨娘却摇摇头,神色忧虑:“其实这些都与你关系不大。最重要的是,在这府里,二爷是最见不得大爷好的,凡是大爷看重和喜欢,他都千方百计地要争要抢,甚至不择手段,若是他觉得明澈真的如此看重你,无论他喜不喜欢你,定会不惜一切跟明澈抢你,他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所以你要特别地小心,知道吗?”

看着长生满脸的诧异,又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你打扮成这幅样子最好,倒让他有些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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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无缘之人

长生愕然,太姨娘这话从何说起?莫非她也和李春桑一样以为自己想做明澈的妾室?

太姨娘正色看着她:“姑娘是个聪慧人,我说直说了。你第二次进府以后,人人皆言老夫人之所以同意你再次入府,是因为大老爷明澈从晋阳送你回府做教养姑姑只是晃子,等他下次回来一定会纳你为妾。周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品质高洁的人,可是做妾未必就不高洁了,若你有意,老夫人定会想法撮合,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姨娘这番话却是为了明净。她看得出明净的心思,所以想弄清长生的真实意图,虽然老夫人一心想撮合她和明澈,可若她无意谁也无法勉强,说不定明净还有机会。

若她意属明澈,就一定要劝明净死了这份心思,免得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反正听松院现有两个美貌妙龄的通房,以后再求老夫人给他聘一门家世出身相当的妻室,也算了结自己的心事。

长生无误了,那天李春桑喝了酒闹事非说她将来要做明澈的妾室,她以为不过醉话,一个寂寞女子的明言乱语,居然连太姨娘也这样认为,好象她就是明澈名份待定的妾室似的?自己果真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

顿时脸上发烧,自己以为偏安一隅从穿衣打扮到言行举止皆恪守本份,别人不会疑她有非份之想,谁知却还是被传成这样,听太姨娘的意思,就连老夫人也这么以为。

又一想,难怪太姨娘说出这番话其实在提点她?若有意于明澈,就离明净远一点。

她的样子却让太姨娘越发误解,以为她果真有意明澈所以才有些害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是不希望明净为了长生与老夫人弄僵的。笑着劝道:“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有此意也很正常,明澈是个重情之人,姝儿又与你有缘,他对你不会差的。”

长生抬起头,正色道:“大老爷有说过要纳我为妾吗?”

太姨娘狐疑地看着她:“这个倒没有。他一直未回府,真实意图无人能知。”

长生轻笑出声:“那就好,正好长生也无此意。此无心彼无意,我们只是无缘之人。”

太姨娘惊讶地看着她:“其实你做不做明澈妾室与老奴无关。老奴只是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虽做不了长房正室,做个贵妾也算终身有靠,你竟不愿意?”

长生迟疑了,太姨娘本身就是妾室,且是个没脱奴籍的贱妾,若是直言不肯做妾,怕会犯了人家的忌讳。

略加思索说:“长生出身乡野,乃是粗俗之人,不过做宫奴八年学了些规矩识了几个字,却因年龄大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又不好意思在家吃闲饭,所以才应聘做了教养姑姑,其实以我的身份和脾性,哪里敢高攀谢府?长生从未奢望过敢为将军之妾,太姨娘明鉴!”

太姨娘讶异地看着长生,连连点头,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根本就不愿为妾室,不愿与任何人为妾,也自知做不了正室,所以对明澈和明净都无意,入府只为了做教养姑姑,并没有别的心思。

她说的这样委婉,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面上好看而已。只可惜明净的一片心思了,也可惜长生的性情品貌,两人居然也是无缘之人。明净虽是庶出,堂堂郡伯之府正经的三爷,先父生前还是皇上重臣,绝不可能娶一个农家女子为正室。不怕明净会为此太过纠结,他总不可能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老奴明白了姑娘的心思,倒是小瞧姑娘了。姑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喜打扮吧?这样也好,本来明清可能还听到一些传言会起什么心思,晚上见姑娘朴素沉稳,也能去些疑心,姑娘以后的日子也能安稳些。”

长生想起明清讥讽自己呆板无趣不男不女,摇头笑笑,她进府一直做此装束,别人大都已经习惯,明清是第一见,所以才出言相讥,这个轻狂之人不理也罢,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极少

在他看来,自己若有心为明澈之妾,还能不打扮得漂亮些想法子取悦他?就算明澈不在府不用太过于花枝招展,但也不必打扮得呆板无趣不男不女。本意是怕引起与明澈的闲话,少招惹些事非和猜疑,却对明清起了作用,防患于未然,果真无错。

长生也隐隐听出太姨娘似有为明净担心之意,想了想站起来福身说:“长生谢太姨娘提点,以后必当尽心教养大小姐,不付姨娘所托。姨娘是个好人,三公子必定会体谅你的苦心善待两个通房,等日后迎娶哪家千金小姐进门,长生定要好好向姨娘贺喜!”

太姨娘也听明白她的话,她是在告诉自己,她自知做不了谢家媳,也无意为人妾,自会本本份份做一名教养姑姑,不会与明净有任何牵扯不清之事,让她放心。

只可惜了这个孩子,想起明净的托付,太姨娘有些惋惜地拉住长生的手说:“其实谢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原本与你无关,你大不了走人便是,可老奴相信你定会放不下大小姐的,真的要走一定会左右为难的,所以告诉你这些,盼你小心行事能够留得时间久一些。你是个好女子,一定会有个好归宿,只是缘份未到而已,放心吧,老奴地位虽低,但只要在这个府里一日,就会护你一日,你只管教养好大小姐就行!我相信大少奶奶在天之灵定会保佑你的!”

在这个府里一日,就会护你一日,这是长生入府后听到最感人的一句话,却出自地位低贱的太姨娘口中。也许她只是记着大少奶奶的好不忍心锦姝再次无所依傍,也许只是因为明净的托付,但长生依然极为感动。

太姨娘不等她说出感激的话,又提醒道:“虽然二爷暂时不会关注你,但还要小心从事,且不可让他把你当做报复明澈的工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知该怎么做,且去吧,那两丫头快回来啦,以后有机会老奴再慢慢对你说。”

长生恭恭敬敬地福身谢过,真心实意地说:“以长生身份,不敢说视太姨娘为亲人,但太姨娘却是长生除过亲娘和宫里的干娘之外最为敬重的长辈,长生会一辈子记着太姨娘的好!”

刚转过身,太姨娘在身后说:“十天后是明净生辰,他年满弱冠,一定会赶回来行冠礼的。”

长生一愣,他只比自己大了半岁?居然要弱冠了?在现在社会只是毛头小伙子,在这个时代却要正式担负起成家立业的责任,顾不上多想,转过身说:“恭喜太姨娘,三爷年满弱冠,老夫人和大爷定会安排他成家入仕,太姨娘会喜事连连的。”

太姨娘只点头微笑不语,走出东跨院长生方才明白,太姨娘并不是为了告诉她明净弱冠,因为这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她是告诉自己明净快要回来了,如果他去晋阳另有什么要事,十天之内就会知道结果,让她放心。

回到西跨院,紫葫尚未回来,想是前院家宴未散,她听到丝竹之声未停以为自己还在宴中吧。点亮烛台,暗赞这丫头细心,床铺铺得整整齐齐、炭盆未熄,铜壶里是满满的热水。

正待卸妆洗脸,外面有人轻声喊:“紫葫姐姐在吗?”是小维的声音,长生心里一喜,正牵挂着可乐和可喜准备去问她,赶紧应声道:“进来吧维丫头,你紫葫姐姐尚未回来,我有话问你!”

很快小维推门进来,喜滋滋地说:“其实我是想探听姑娘回来没有,想告诉你可乐和可喜的事,正好姑娘一个人在,我也不耽搁了。”

长生点点头,示意她趁紫葫未归快点说。

“下午你和李嬷嬷走后,我抽空去看了两个小丫头,可怜抱在一起气都快哭断了,她们其实并没有多怕李嬷嬷,因为自从大少奶奶过世后,陆奶娘又纵容李嬷嬷,被她天天打骂惯了,她们怕的是姑娘以后再不管她们。我好言相劝了一番,这两丫头还算机灵,很快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放心吧,她们对李嬷嬷又恨又怕,定会全力配合的,这院子的人大都巴不得撵了她!”

长生点点头,上一次借太姨娘之手放青苗回家嫁人,这一次借老夫人之手撵了李嬷嬷,谁也不会怀疑到她,其它人早已见风使舵不敢造次,锦姝院算是安宁了。

小维告辞欲走,长生喊住她:“你以前常在大少奶奶跟前服侍吗?”

小维眼圈一红点头道:“是,当年大少奶奶把奴婢和小妮两人从街上捡回来,我们姐妹俩颠沛流离四处讨饭已不成人样,是大少奶奶让人好生照顾我们,让我们好汤好饭将养了一个月,等身子好了才开始做事,也只是跟着两位嬷嬷陪伴照看刚几个月的大小姐,不用做杂活,那是奴婢从小到大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长生连连叹息,小维又察颜观色地说:“再过几天是紫葫娘亲的忌日,她定会请假回去的,到时我再来找姑娘。姑娘若有什么尽管问,奴婢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姑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2章、婚事戏言

第二天早上,长生睁开眼睛,看看天色还早,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里对明净和太姨娘充满感激,因为明净的嘱托,太姨娘才会如此坦诚相告,让她对谢府之事大致有了了解,以后说话做事会更加小心。

只是明净在晋阳会安排得滴水不漏吗?长生忽然觉得,既然明清如此嫉恨明澈,就不定会在他身边安插耳目,他会不会察觉什么?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想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明清如此视明澈为敌,明澈焉能不如?肯定早有防备,他从刀风剑雨里厮杀过来做到晋阳将军之位,能连这个也应付不来?不过长生还是想不通他为何非要争一个郡伯之位?只是为了嫡长子的名份吗?还是为了全父亲的心愿?

不过这些事终是与她无关的,大不了收拾包袱走人就是,长生再次审视自己的内心,摇摇头,发现自己果真放不下姝儿,难道这个小女孩与自己竟然缘深如此?

思前想后无比纠结,干脆起身穿衣,紫葫听到响动进来,着急地说:“姑娘,刚才小维来报,说是可乐和可喜两丫头昨天受了惊吓,今天双双一病不起,大小姐今天无人侍墨,可能无法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