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忠满脸的不解和愧色,一个劲地说:“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床铺就在地窖入口上面,下面稍有动静就能听到,昨天由两个健壮婆子分别值守前半夜和后半夜,她们换班时我还下去查看过,白姨娘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呼吸却平稳,我只道她睡着了,并没有多想,只吩咐那婆子小心看着就上去睡下,谁想早上起来听到婆子在下面喊,说是白姨娘没气了,我赶紧裹上衣服下去查看,发现她果真没气了!”

明净顾不上责怪他,匆匆穿上衣服跟去看,天色已经麻麻亮了。值守后半夜的婆子已被看管起来,正坐在地上哀哀地低泣,见到谢管家,挣扎着起来哭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姨娘睡得好好的,我一直看着她,中途只打了一小会盹天就快亮了,我也醒了,见姨娘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上前查看,却发现她已经没气了!”

明净愤愤地跺跺脚下了地窖,炭盆已经撤了出去,白梅依旧裹着被子蜷在一起,姿势与昨晚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人已经死了。

他和谢承忠上前再细细查看一番,还是看不出异常。谢承忠不解地说:“奴才敢以性命担保,昨夜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莫非她昨天被大公了踹得狠了,有了内伤,开始好着,但后来慢慢不行了?”

明净沉默不语,内心却认可了,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哪个理由能说得通?

早饭后明澈过来了,得知白梅已死,也惊愕极了。细细查看了一番,思前想后也找不出什么原因,又详细询问那两个看守婆子的情况,得知她们都是周围贫苦农妇,家里有老有小,大字不识一个,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是谢管家临时雇下的,不可能是什么人安插进来。

他叹了一口气,吩咐不要为难她们,一人赏点封口费打发回去就行了,他也认可了谢承忠的说话,可能的确是自己昨天盛怒之下连踢带踹下手太狠了,以至她挨到后半夜支撑不下去咽了气。

想起她和陆奶娘对姝儿作的事,又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恨恨地说:“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心怡对她那么好,她却满怀嫉恨,把姝儿托付给她,却被她当工具控制利用,她明明知道真相,又宁死不说,这样的女人死了是便宜了她。”

谢管家小心地问:“那她怎么处置?可要发落回武功郡?”

明澈摇摇头:“她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太过无情,不过她那么嫉恨大少奶奶,还是不要回去害她了,找人给她梳洗干净换身衣服,买口薄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记住不要走露消息,过段时间我自会处置。”

明净心情也很沉重,如果幕后果真另有其人,不能及时找出他们,如何能够防备再不害人?

想起远在郡伯府的娘亲、锦姝和长生,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回她们身边。

“大哥,这里若没什么事,我就尽快回去算了,我放下不下姨娘和姝儿,她们都是老弱孤女,没个自己人在身边怎行?我就不露面了,你让人替我准备一下给家里捎的东西,等明天墨儿回来了,我们立即就回去,你放心吧,我以后会盯紧姝儿,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提起爱女,明澈的眼神柔和起来,想到明净行冠礼的日子快到了,歉疚地说:“幸好家里还有你,我在这里才能稍舟心安。长兄如父,爹爹不在了,你行冠礼我怎么都应该参加,却因公事在身不能轻易离开晋阳,反而把家事全部托付于你。明天你就要回去了,中午咱们兄弟俩好好喝几杯,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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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花开有期

可乐和可喜听说天天打骂她们的李嬷嬷已经赶走,病也很快好了,只一天就下床蹦蹦跳跳地陪锦姝玩。锦姝院里的奴才们被李嬷嬷欺压惯了,她走后自然人人欢喜,却也不敢再松懈分毫,对太姨娘和长生越发尊敬服从。

老夫人不但不再干涉长生如何教养锦姝之事,还越对长生越发宽待,吃喝用度都比以前好了许多。长生这几天日子越来好过了,却猜不够老夫人的意思,索性不管了,只要现在日子好过就行。

她察觉出老夫人的用意,特意去拜见了,先告诉老夫人李嬷嬷走后,两个侍墨丫头病一下就好了,性子开朗起来,比以前还要活泼,言语之间把可乐和可喜被吓得生病全然推到李嬷嬷身上,老夫人心里是极舒坦。又听说锦姝这几日识的不少字,食量也比以前大了些,一高兴就赏了长生一个二两的银锞子。

长生接住道了谢,正准备告辞,老夫人却示意她到身边来,拉住她的手摩挲着,满脸的喜爱,脸上的笑容让长生有些不安。

老夫人却松开了她的手,笑着说:“去吧,姝儿就托付你了,怎么教养她是你的事,老身相信你,只要她身子越来越结实,性子越来越讨喜就成,至于学业,女子家,足以相夫教子就成。放心吧,若你做得好,我会为你做主的。”

长生总觉得她今天说话怪怪的,什么叫会为自己做主?倒好象自己被人欺负了找她讨要公平似的?莫非她对自己也有什么误会?不过也无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谁能管住别人怎么想。

东跨院的白玉兰花已经开尽了,正悲春伤秋地惋惜花期太短,却听紫葫说听松院的紫玉兰开得正好,长生真的很想去看看,又忍住了。

豆黄不声不响地做了明净的通房,走时连声招呼也没打,就那么再不来了,行礼物品也是派了一个小丫头来取走,好象从不认识周长生似的,甚至好象再不想见她似的。

这几天明净出远门,她开始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豆黄好歹会过来坐坐,甚至准备了礼物,她虽然只是通房丫头,也算终身有靠了,对一个做奴的女人来说就是喜事,总算主仆一场,应该祝贺一下,谁知连个人影也没见。

长生略有些失望,本来她在这里无亲无故,还是很喜欢聪明能干的豆黄,可人家却是这种态度。后来觉得这样也好,自己本就是过客,没有必要与这府里的人,尤其是一个通房丫头来往过多。

满树的紫玉兰,想想都很美,长生却不好过去了,明净又不在,好象自己别有用心似的,只能坐在小小的西跨院,静等花期开过。

觉得豆黄有些好笑,她一个通房丫头,现在就有同等身份的椒香和她争宠不说,将来明净肯定会有妻有妾,哪个地位都比她家生子出身的通房丫头高,她不想着同那些人争宠,不想着在她们进门以前如何固宠,却把她这个与明净没有任何关系的教养姑姑当做敌人,真没意思。

难怪前世人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蠢,豆黄和明净虽算不上什么恋爱,但是豆黄却一厢情愿地喜欢着明净,何况现在名正言顺做了他的女人,何况还是在蜜月里,任何与明净接触较多的年轻女子,都会被她当作假想敌人,聪明能干如豆黄,也不能免俗。

这个女人以后还是少招惹一些好,只可惜那满树的紫玉兰,本来花期就短,错过这几天还得再等一年,谁知明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偏偏锦姝不肯善罢甘休,不知怎地想起明净,有些担心地跑过来问她:“三叔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他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紫鸽子花吗?白鸽子花都快掉光了,紫鸽子花会不会掉光?要不姑姑带我去看吧?”

长生有些不忍,太姨娘虽说明净不会耽误太久,一定会赶在行冠礼前回来,但玉兰花期短,也不过几天功夫就谢了,已经许了孩子的事情,等到明净回来说不定满树无花已经长出叶子,锦姝多失望呀。

无奈只能好言相劝:“三叔有事不在家,要不他早看你来了,谁不知道锦姝是他的心肝宝贝?紫鸽子我们就不看了,明年再看好不好?”

锦姝撅起小嘴,头摇得象拨浪鼓,长生正待劝她,忽又想到,她这段时间已经肯从自己屋子走到锦姝院,对这个院子不再排斥生疏,时不时自己就跑到院子里去看花丛中的小虫和小草发的新芽,已经进步很大了。

只是谢家长女明珠来的那天晚宴,她本来高高兴兴地去参加晚宴,却被裴子琛和谢锦书吓哭了,事情过后虽在自己的劝慰下走出了阴影,却说什么也不肯去院子外面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说得通。

今天她好不容易自己提出去院子外看紫玉兰,若再不抓住拒绝,怕是以后又很难说服。与锦姝的健康成长相比,一个小小的豆黄高兴不高兴算什么?长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枉过正了,明净又不在,就是她去了,也不会有人认为是充着明净,有什么好怕了?就是豆黄看出明净的心思又能怎样?又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何况她敢说明净半个不字吗?

看到锦姝气呼呼的小脸,扑噗一声笑了,忽然想逗逗她,就笑着说:“其实姑姑早想带你去看,见你自己提出来了,故意逗你说不去,就是想看你小嘴撅得高高的能挂酒葫芦!这样子真可爱,看来我拒绝得很正确,要不哪里看得到?”

锦姝扑噗一声笑了,又嗔怪地说:“姑姑真坏!和姝儿一样调皮,等三叔回来我要告诉他!”

长生气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丫头,你也知道自己调皮呀!”

初春的午后,和风轻拂,日头暖暖的,即使不能出府一游,在这处处雕栏玉砌、小桥流水的谢府里逛逛,也是不错的,就令维妮两丫头带锦姝去换上那身粉色绣花的缎子夹袄和天蓝色的裙子,务必要打扮得人比花娇才出院子。

而她自己只是对镜略整理一下头发,抚平深蓝色的棉布裙摆,捏了手巾子就去找太姨娘了。

太姨娘正在给明净缝一条墨色的缎子腰带,谢府虽有好几名专给主子做衣服的绣娘,但明净的大多数衣服鞋袜都是她亲手做的,大约只有这样才能放心吧,当然,她也忘不了常常给老夫人和明澈明清也做几件。

长生笑着行了礼:“太姨娘,外面日头暖而不热,风也柔和,老在屋里做什么?三爷走时许了大小姐说去听松院看紫玉兰,今个不知为什么大小姐给想起了,非要去看紫鸽子花,长生想她素来胆小,就是不为看花,仅凭她自己愿意出这个院子去逛,也应该陪她去看看。可是三爷不在,长生在府里又生,听松院里也不认识谁,怕对大小姐照顾不周,所以想请太姨娘带着我们去,太姨娘若没事,不如成全成全我们?”

太姨娘放下活计,呵呵地笑了,却摇摇头说:“老夫人早有交待,凡是姑娘和大小姐的事让老奴全力配合,若搁平时老奴一定会去,但是今日却不行。不是老奴拂姑娘的面子,而是实在身子怠倦懒得动,只是怕积了食才没有睡,在这里撑着做活,要不这么好的天气早就出去走走了!你去吧,三爷虽不在,他的奶娘和几个通房丫头却在,她们都知三爷最疼大小姐,一定不会让大小姐受委屈的。”

长生一愣,她以为太姨娘必定会应下,且不说陪自己和锦姝,也不说去看紫玉兰,明净走了快半个月了,离他行冠礼只有六七天了,随时都会回来,她这个做娘一定也很想去听松院看看那里一切可否妥贴,不要弄得儿子千里奔波回来奴才们服侍的不好,所以她以为太姨娘一定会去的,谁想她却拒绝了,看她气色不错,还在精神做活,哪里又是身子不适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太姨娘行事十分妥贴细心,她能拒绝,一定就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已经提点了,听松院不仅仅明净的两个通房在,现任听松院管事的明净奶娘也在,她定会招呼自己和锦姝的。

就宛尔一笑说:“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听说花也开得很好,太姨娘偏不能去。既是身子怠倦就不要做活了,你好好歇着吧,长生不打扰了,我带大小姐过去就行,不过姨娘这几天还是抽空看看吧,等花期过了就要再等一年呢!”

太姨娘笑着谢过,吩咐秀儿送她出去,刚好,小锦姝已经换上娇艳的春衫,带着维妮两姐妹和可乐可喜在门口等她,脸上满是期待,看见她出来兴奋地跑过来。,

难得她今天这么出息,居然主动提出要去听松院看紫玉兰,长生欣慰她的每一点点进步,心里是极欢喜的,就牵起她的小手一起去听松院,心里暗自猜测,豆黄看见她会是什么神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1章、主仆之情

外面天气很好,紫玉兰开得满株娇妍,静静地卧在枝头,美好而不示张扬,可是豆黄却丝毫没有看花的心情,又很厌烦同样寂寞的椒香有事没事地过来找她打听明净的事情,索性午饭后就托辞睡觉躺下了。

心里却是无比地迷茫。她从十二三岁就开始服侍明净,那时年纪小,倒没有别的心思,只觉得三公子和她年龄相当,生得又好看,性子活泼开朗没有架子,从不苛待和打骂丫头,除了有些任性和孩子气,总的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主子,管事秦妈也面慈心软,只觉得自己被派到听松院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从小做奴的人,自然是没有资格任性和孩子气的,她比明净还要小一岁,却一派单纯地想着如何服侍好主子,不要做了错事被人抓住受罚,甚至还能吃到他给丫头们偷偷藏起来的点心。

可是年龄毕竟还小,哪能不犯错,小错明净都会求了奶娘瞒着不许告诉姨娘和夫人,虽然他待身边的丫头小厮都是这样,还是让她极为感动和庆幸,尚未成年的明净不仅是她的主子,还是她生命中最值得信任和敬重的人。

最让她感动的是一次她失手打碎了一只珍贵的白玉镇纸,这是老爷在明净第一天启蒙入学时送给他的,共有一对,值钱不说,还对明净有着特殊的意义,却被她失手摔成两截。

她那时已经十四五岁,,本以为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被卖到不堪的地方。她已经做好了寻死的打算,若只是挨打还好,若要被卖,她就一头碰死,也要死在明净身边。

可是明净再一次替她承担了,为了逼秦妈帮忙瞒下此事,不惜数九寒天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一个多时辰不肯起来,还说如果秦妈不帮他,他就五天不吃不喝,逼得秦妈只得同意。后来夫人只是斥责了明净一顿,罚身边服侍的一人半年月钱,令人把镇纸用金子镶接在一起了事,她的一场横祸轻松化解,后来又是明净怜惜她们,用自己的体己钱把月钱给她们补上。

事后,秦妈偷偷把她叫去,令她脱了衣服上下查看一番,很是满意地说:“小妮子生的一付宜坐胎的好身段,皮色水灵灵的,唇也红齿也白,别忘了公子对你的好处,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服侍公子,夫人会把你指给他的,外面买的别人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她那时已经情窦初开,闻言羞涩而欣喜极了。经过这场事,明净在她心里不仅是一个体恤的主子,更是一个有情有义敢于担待的男人,心里除了他再容不下任何人,秦妈的话更让她明白自己以后就是明净的人,待他更加尽心尽意。

只可惜明净待她依然和对待其他丫头一个样,并无特别之处,还听说老爷曾许他婚事自己做主,不逼他纳妾收通房丫头,虽然老夫人好几次要放几名通房丫头服侍他,也被他推拒了。

她虽然不甘心,秦妈的话却给她吃了定心砣,更不信一个堂堂郡伯府三公子不纳妾不收通房,老夫人和吴姨娘哪里许他这么做?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相信再拖上几年,自己一定会被指给他。

索性不做他想,每天只想着如何把明净服侍的更好,渐渐地明净对她虽无特别之处,却信任她却胜过别人,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她去办,秦妈对她也越来越满意,当然她自己也更加心安了,相信该是她的自然跑不掉。

所以她有足够的耐心,即使已经十八岁了,她依然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反正明净虽然没纳她,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甚至连亲事也没定下,她相信自己的今生已经和三公子明净绑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周长生进府了,她看到了明净待周长生的与众不同,还察觉到了他看周长生时眼神。为了让周长生能够顺利留下,还指派自己去服侍周长生,严令不得有半点不周到。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不该嫉妒的,她有什么资格管得上主子喜欢谁?将来他会娶名门闺秀做妻,会纳小家碧玉为妾,她只是他的女人里最卑微的那个,爱哪个宠哪个,她没有半点资格不满。偏偏她用情太深,虽然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做好他们交待的事,每日看着他对周长生的看重,心里还是幽怨暗生。

终于等到老夫人指派自己和椒香为通房丫头的日子,强忍住满心的羞涩和喜欢,却被他当着一屋子的人拒绝了,甚至还用愤恨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一幅上当受骗的样子。谁都知道,谢府家规,公子爷们身边贴身服侍的丫头都是打小选定的,肯定是美貌温柔又忠心,若无特殊情况,将来都是侍候枕席的,她哪里欺骗了他?她不仅脸面全无,连带一颗心也碎了。

虽然他最终没能推拒得了,却沉着脸喝了她和椒香敬的酒,就再不理不管了,一幅从此束之高阁的样子。

那一夜她和椒香由秦妈安排着洗浴熏香,虽是通房丫头,也是红绡鸳帐,锦绣鸳枕,她十八岁,青春貌美,发育极好的身子饱满温香,他却不肯踏进她的屋子一步,至于同样年轻美貌的椒香,怕是根本都不曾想起过。第二天才知道,他一夜未眠一直收拾东西,大清早就去了晋阳。

如今的疏离还不如她做丫头时,每日照料他的衣食住行,除了不伺侯他洗澡外,铺床、更衣、洗漱,什么都是亲手做好,每到值夜时还要睡在他卧室门外的暖厢里,随时起来端茶倒水盖被子。

那时虽然从未有过什么男女私情,但他信任她、倚重她,最重要的事总是交给她去做,哪怕仅仅只是主仆之情。得知老夫人透露出要择日把她指给明净,她更是芳心暗喜,以为从此终身有托,哪怕他以后有再多的女人,她总是最初的那个,最值得信任的那个,只是想起他看周长生的眼神,她的心里总是有些硌应,所以悄没声息地离开锦姝院,直到现在也没心情去告别一声。

结果却是如此不堪,做了可以服侍枕席的通房丫头,反倒不如一个普通的大丫头,那时他一天也离不开她,现在却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见她。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周长生还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她?甚至转眼忘记五六年的主仆之情?红绡帐里,寂寞如斯,她越想越不甘心,一直躺得全身酸痛,正准备起来走走,却听秦妈指派来服侍她的小丫头香儿在外喊:“姑娘,周姑娘带着大小姐来了!”

豆黄腾地一声坐了起来,戒心突起,她来做什么,明净又不在,她是来向自己示威吗?自己就那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她是不是心怀不满趁着明净不在来向自己示威?等明净回来又装宽容大度?

不过,豆黄还是很快想明白了,她越想抓自己的错处,就越不能有错处,自己还未得宠就失宠,人家却是明净极为看重和喜爱的人,只需不着痕迹地挑拨一句,都会让明净更加厌恶自己,哪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忽然很后悔自己的任性,走时怕她坏事不打招呼不说,事后一直再没去过,衣物也是派香儿取回来,现在想想真是愚蠢至极,主仆一场,自己做得实在太过分,倚仗什么和人家赌气?自己赌得起这口气吗?

早应该在明净走后,自己做通房丫头的第二天就去向她说一声,借着几天的主仆之情常来常往,她在府里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自然会对自己好,说不定明净会待自己好些,如果其他妻妾进门前都不能得宠,那么以后就会更加凄惨了。

既然不能抗衡,不如善加利用。想通之后,很快对香儿说:“你请周姑娘和大小姐先坐,我马上过来!”

说完凭着做丫头练就的功夫,迅速换上了合适的衣服梳好发髻,只是因为近日心情低落没有胃口,容颜有些憔悴,眼皮也睡得有些肿胀,却正符合她的要求,满意地看了一眼,很快出门去,却未在外屋见到长生和锦姝,原来她们站在院里看玉兰花。

看到长生修长多姿的背影,依然一丝不苟朴素如旧的打扮,豆黄还是记起了主仆几日她对自己的好,半是真心真意半是故作可怜的喊了一声:“姑娘!大小姐!”

长生转过头,却看到豆黄半是激动半是可怜的看着自己,一幅情真意切的样子,倒有些不解。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不说,还再不上门,衣物都是派小丫头取走的,弄得她还以为两人有多大仇怨。

今日若不是因为锦姝,若不是真的很想看这满树的紫玉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登门的,豆黄却又何故做此情态?忽然明白太姨娘不来的意思,若只是自己带锦姝来,豆黄会相信她们真是为了看花,若是和太姨娘一起来,她总是明净生母,好象自己借着她的势来向豆黄示威似的,让一点误会无形中扩大。

她很快敛了心思,不露声色的打量豆黄几眼,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笑意盈盈地说:“三爷走时,曾许下请大小姐过来看紫玉兰,他却出远门了。今日大小姐忽然想起来闹着要来,我怕等三爷回来花期已过,对大小姐失信不说,我也很遗憾,就趁今日天气好带大小姐过来赏花,顺便讨豆黄一杯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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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无人能渡

豆黄看着她牵着锦姝站在玉兰树下,依旧姣好的眉目和恬淡的笑容,一丝不乱的发髻,简洁的深色衣服,从容优雅,让人不敢起任何轻视之心。

忽然自卑的无以复加,自己有什么资格嫉妒她?自己拿什么和人家争?

论身份人家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老夫人看重的教养姑姑,自己却是地位最低下的家生奴才,论容颜不输于自己,论学识人家靠教书吃饭,自己只是略识几个字的丫头,何况明净那么看重她,自己现在却是明净恨不得束之高阁的人,除了比她年轻几岁,有哪一样能及?

愧疚、自卑和对她莫名的信任,豆黄眼圈一红,快步上前福身行礼,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姑娘怎么不派人提前说一声要来?豆黄好早些沏下香茶等候?倒让姑娘久等了!”

长生虽然不解她为何忽然态度变了,但还是有些动容,想起她那些日子帮她和明净做了不少事,倒也真的有些感动,却并未流露太多,只是淡淡地说:“没事,我只是过来带大小姐看花,不打扰姑娘就好,香茶自是难免的,说起来你的沏茶手艺实在很好。”

说完示意维妮姐妹俩带锦姝在听松院里随便玩耍,锦姝心满意足地看到了紫玉兰,却很快又失去了兴趣,见听松院与锦姝院处处不同,又是三叔的住处,倒也很高兴地跑开到处去看。

豆黄不敢大意,示意香儿跟上,莫使人冲撞了她,一边说:“秦妈回施恩院去了,我这就让人去找她回来。”

长生隐约听说过施恩院是拖家带口的家奴住的地方,秦妈大概家里还亲人吧,就赶紧拦了:“自己人,何须多礼,不必打扰秦妈了,烦请姑娘派人给院里搬张椅子,我就在这里边看花边等着喝姑娘的茶。”

豆黄一滞,她竟然私毫不提自己不辞而别之事,也不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好的天气要躺在屋里,更不问自己做了明净通房之事,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为带着大小姐赏花,顺便喝一杯茶。

长生却已转过头,一边仰头看着一树的紫玉兰,一边赞叹好花好树好春光,豆黄更加自卑,带着几分苦涩说:“如此好花,也只佩姑娘这样的人观赏,奴婢只知道在屋子睡觉,白白辜负了春光。”

长生头也不回地说:“姑娘客气了,花为大家开,人人赏得,只不过就在姑娘眼前,时时可以看到,所以并不稀罕了。”

豆黄再次一滞,时时可以看到,所以并不稀罕,可不就象明净待自己?

她走近一步,趁着院里的人不注意,略带几分肯求说:“椒香那丫头一会就回来,奴婢有几句话想同姑娘讲,怕她回来说话不方便,能否屈尊到我的屋子坐坐?”

长生有些不解,她不是敌视自己吗?请自己去她屋里要说什么?心里有些烦腻,豆黄也是个聪明的女子,怎么做事这么纠缠不清?先是不辞而别,事后不打招呼,今日又做势做态好象主仆情深,自己可不想听她的心里话,也没什么主仆旧情可叙,更不想管明净的通房丫头得不得宠,今日只为陪锦姝看花而已,看完就走。

正欲拒绝,豆黄眼圈一红,可怜巴巴地小声喊:“姑娘!”

长生有些心软,想到刚来锦姝院时,自己很信任她,她也尽心尽力服侍自己,为自己做了不少事,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误会自己和明净,莫名地生了隔阂。不过有些不宜张扬事她是知道的,还是不要闹翻好。

心念一转笑着说:“你总是服侍我一场,你的喜事我也没来,今日恰好备了薄礼送你,去你的屋子看看也是应该的,走吧。”

她今日出发前,为了不失礼,确实准备了一支簪子,当然是不一定要送的,比如对方若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现在看来这只簪子可能用得上。

豆黄松了一口气,领着长生向后院走去,来到自己位于后院耳房的住处,听松院里也有四个跨院,她一个通房丫头却是没有资格住独院的,只不过一里一外两间小小的套房,还好,家俱虽然简陋还不算寒酸,不至让她太没面子。

相处时间虽不多,豆黄却大致了解了长生的性子,本来要磕头求长生原谅她,又怕惹她不快,只让了座,刚要行礼,长生却非拉她一同坐下,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一块薄绢包着的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支镶着南珠的银簪,银质洁白,南珠莹润,相配极美,虽不是很贵重,却比豆黄平日见过的金镶南珠要新颖雅致的多,想是长生比较心爱的首饰。

看到长生头上简单的银钗和老夫人赏的那只式样过时的金簪,豆黄更加汗颜,离座就要拜,却被长生强拉住:“你不是外人,不必多礼,我也不是正经主子,不值得你行此大礼。总是你的喜事,我贺你是应该的,听说老夫人给你添妆很丰厚,这个簪子只是心意罢了,收下吧,也是添几分喜气。”

豆黄哽咽起来:“姑娘,我行事不周全,你别介意。我怎么也没想到,做了通房丫头,三爷反倒和我生分起来……”

还欲说什么,长生站起来装作打量她的屋子打断她的话:“这屋子很不错,也是你辛苦多年的结果,如今也有人服侍了,不用起早贪黑那么辛苦,我真替你高兴。记得你是识字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书,我却是最喜看书的,若是看惯了,会觉得书里其乐无穷呢!”

豆黄滞住,她以为长生不肯原谅她不辞而别之事,一时愣住不知说什么好。长生却只是不想听她和明净之间的事,谢家三爷与通房丫头之间的事与她无关,听了对她绝对没好处。

就装作不知,把簪子给她插在髻上,略一端详说:“这只簪子很配你,首饰也不一定要贵,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大小姐一时不见我就会发慌,我怕丫头们看顾不周,咱们去前院吧,”

说完要拉豆黄出门,豆黄却拉住她,满面恳求地说:“姑娘别瞒我了,我知道三爷待你与别人不同,一定肯听你一句劝。如今三爷身边尚未有别人,若是豆黄不能得宠,等以后妻妾成群,就更没半点活路,求姑娘勿怪豆黄的失礼,好歹念在主仆一场劝劝三爷!”

长生气闷地摇摇头:“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傻?先不说身份了,这种事岂是我一个未嫁女子能劝的?实在要我劝,我也只能对太姨娘说说,至于三爷是不是惜花之人,却不是我能左右的,就象你自己若看不透,无人能渡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3章、各方势力

看过紫玉兰花回转,长生想起豆黄有些烦闷,她是锦姝的教养姑姑,长房几位妾室得不得宠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何况是三房明净的通房丫头?人家多年主仆情深,明净如何待自己的通房丫头,哪有自己置喙的地方?打定主意再不去听松院,尽量少招惹豆黄。

紫葫服侍长生收拾停当,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长生想起小维前几天说过她娘亲的祭日快到了,她可能要请假,就笑着说:“怎么呢紫葫?吞吞吐吐的?

紫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服侍姑娘几日,却又要请假了,奴婢真不好意思张口。是这样的,明天是我娘的二周年祭日,我想赶在晚饭前回家,明天晚饭前回来,今晚和明日我托了维丫头给姑娘送饭,不知姑娘可许?”

长生当然满口允了,又夸她有孝心,还把今日老夫人送来的点心和果子让她全带回家。她有很多事要问小维,巴不得她早点回去。

晚饭时,小维果真送来了食盒,约好等锦姝安睡下以后她就过来。戌时中(晚上八点左右),小维果真来了,掩上门轻声说:“今晚正好我不值夜了,我让小妮打掩护,姑娘想问什么有一夜的时间,明早我早些回去,没人发觉。”

长生笑了:“先上来坐吧,你还是藏在我的帐子说话最方便。”

小维深知长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点头谢过关好门窗添好炭盆,然后脱鞋上床放下帐子,很小心地蜷在另一头等长生发话。

长生端详着她,除了神情略老成些,她和孪生妹妹小妮长的实在很象,只是当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父母遗弃街头?如果不是遇到林心怡,谁知容颜美丽的她们会落到何等不堪的命运?

“看来这院里各方势力不小,先说说看都有哪些?”

小维不敢轻视,垂下眼睑思考片刻抬头说:“据奴婢观察,老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在锦姝院里都有人,还有那么几个人好象也别有用心,不过奴婢弄不清她们的身份。”

长生倒真吃了一惊,她确实怀疑老夫人和林心慧会给锦姝院安插耳目,却没想到明清也别有用心,至于其他,她就更吃惊了,锦姝院除了锦姝、太姨娘和她,丫头老妈子不过二十余人,居然有这么多人在里面安插势力,甚至还有弄不清身份的人?

越想越心惊胆颤,他们都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做什么对锦姝不利的事情?一个小小的锦姝有那么重要吗?这满院的奴才到底哪个可靠?她们都有什么目的?明澈和明净知不知道此事?等明净这一次从晋阳回来,一定要细问一番。

如果不是维妮两姐妹十岁入府,长生简直连她们也要怀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你知道她们都是谁吗?”

小维摇摇头:“地这院子里,陆奶娘和我们姐妹俩,还有可乐可喜两丫头是大少奶奶安排的,乔嬷嬷杨嬷嬷和两位厨娘是大爷安排的,其余都是后来进来的。做针线的李婆子有个女儿在二夫人屋里做二等丫头,颇得二夫人信任,门房杜婆子的大姑爷是二老爷的马夫,至于老夫人那里,这院里起码有三个人从老夫人屋里过来的,还有几个奴婢只是觉得她们神神鬼鬼的老爱打听一些事,不象是本份的奴才,所以有了疑心,至于哪方势力,真不得知。”

长生释然了,小维都能弄得这么清楚,明澈和明净怎能不清楚,太姨娘肯定也知道,能几年不闻不问,其中必有理由吧?

而且府里的奴才大都是家生子,大多沾亲带故关系复杂,不见得就是谁派来的间谍。至于那几个神神鬼鬼的人,长生忽然想到,她们会不会是姑奶奶谢明珠派来的?

这些事还是等明净回来再问吧,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小维,那就是关于林心怡离世的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锦姝吓得那样?还有林心怡在世时,和陆奶娘与白梅关系到底怎么样?

“大少奶奶以前很看重陆奶娘和白姨娘吗?”

小维看了她一眼,很小心地说:“是,听说大小奶奶亲娘早死,从小不受嫡母待见,姑娘从二夫人对大小姐的态度就可看到。她从小就由陆奶娘照顾着长大,听说白姨娘也是刚十岁就入府做她的丫头,后来又做为陪嫁丫头跟了过来。她们三人的关系确实亲厚,陆奶娘对大少奶奶服侍的十分周到,白姨娘那时尚未做姨娘,但是也忠心耿耿的。后来大少奶奶病故,白姨娘做了姨娘,她们一直照顾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