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略作犹豫,很快笑着说:“这孩子倒有心,不但记挂着老身,还要拉着她三叔一起吃饭,你回去告诉明净,让他安心陪姝儿吃饭,大爷若有什么吩咐,要一字不落地告诉姝儿!”

墨儿见她面色平和带笑,松了一口气,取出热气腾腾的饺子和蘸汁,大家见到上面几只乱七八糟不成样子的饺子,知道是姝儿的杰作,忍不住哈哈大笑。

太姨娘一面笑着,一面偷偷打量老夫人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就夹起一个很难看的饺子放到老夫人的小碟里,笑着说:“姝儿越来越懂事了,老夫人当初同意周姑娘再次入府一试,真是有先见之明,要是她就那么走了,大小姐病殃殃的哪会变得这么有孝心?大爷回来得好好感谢老夫人呢!”

老夫人神色更加愉悦,笑着说:“也是明澈有眼光,我也不用再为姝儿日夜忧心了,明澈暂时不愿娶妻也罢,只盼着白姨娘能够一举得男,等他们抱着儿子回来,我再做主让他纳了周姑娘,大房的事也就能放下心了。明净再娶了妻室,我就是这么去了也有脸见老爷了!”

说完咬了一口饺子,连连夸奖味道好,周姑娘教导有方,姝儿越来越懂事。太姨娘刚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却略有沉思地说:“味道倒跟心怡以前做的一模一样,厨娘确实得她真传了。”

太姨娘不可置信地咬了一口,连连赞叹说:“确实鲜美可口,其实厨娘是得了陆奶娘的真传,她把大少奶奶的手艺全学精了,后来忙着照顾大小姐,又把手艺全传给厨娘了!”

老夫人一边吃饺子一边点头,墨儿抹了一把汗,赶紧告辞离去了。

饭罢两人喝了克食茶,太姨娘怕扰了她午睡,正欲告辞,老夫人却说:“明净行了冠礼,就正儿巴经成了大人,我会托人打听适龄闺秀为他聘下妻室的。不过他纳通房第二天就去了晋阳,最近别让他乱跑了,好好地呆在府里陪她们,全当收性子。”

太姨娘想起明净倔犟的样子,苦笑一声却不敢反对,低头应了:“老夫人放心,我会好好劝他的。”

老夫人又说:“按照谢家规矩,嫡妻未进门通房丫头是不许生养的,但是他实在老大不小了,也就不讲究这个了,传令下去,豆黄和椒香若有身孕,无论生男生女都抬为姨娘。豆黄比椒香大些,今晚先圆房,明晚轮椒香,明天一大早我要验白巾子。”

太姨娘愣住了,从未反驳过老夫人的她还是硬着头皮出言说:“要不缓上一夜吧,他远行归来,一路车马劳顿,我担心他年轻不知轻重亏了身子。”

老夫人眉头一皱,正欲反对,脸色又缓了下来:“也是,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年纪轻轻的是不能亏了身子,我一心想抱孙子,心太急了。你也知道我一直视他为己出,让他不要任性,我不会亏待他的,等他娶了妻,就让大姑爷去求求裴相爷,给他找个好差事,总不能这么混一辈子。”

说完吩咐顺姑:“你去藏宝阁把老爷那只金镶玉的笔筒拿来,让人给明净送去,这可是皇上当年赏给老爷的,我都没舍得给明清,这一次他大老远替我去给白姨娘送东西,算是赏他的。”

太姨娘感激零涕地谢过,又见老夫人似有倦意,就告辞离去了。

她前脚刚走,锦姝院侍弄花草的陈婆子就来了,顺姑挥手示意丫头们下去,陈婆子行了礼神神秘秘地说:“今日三爷进门后,找不到周姑娘和大小姐,老奴告诉他在后面厨房,请他先到正屋坐下,老奴去叫人,三爷说不用了,老奴就带着他一直找到后面,周姑娘正在厨房教大小姐包扁食,三爷就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们,周姑娘发现后就向三爷行了礼,大小姐扑过去就抱住三爷。”

顺姑不耐烦的打断她:“你直说到底是谁开口留的三爷?”

陈婆子不敢造次,如实说:“是大小姐,大小姐求三爷留下陪她吃饭,三爷说要过来陪老夫人,她就不高兴了,三爷怕惹哭了她就留下了。”

老夫人点点头,府里根本没人知道明净什么时候回来,周长生也不知道,不可能提前教姝儿开口留明净吃饭,明净又一向对姝儿百依百顺,倒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再说人家也没瞒什么,还派人给自己送来了一盘扁食尝鲜,不象心里有鬼的样子。

正欲示意顺姑打赏,陈婆子走近几步,神秘地说:“本来这也没什么,后来大小姐又要坐到院子里吃饭,老奴想听听他们说什么,三爷却把奴才们赶开了,老奴远远地装作拔草,看到他们一直边吃边聊,只可惜听不清说什么。”

老夫人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示意顺姑打赏了让她下去,这才疑虑地说:“你说明净和周长生到底有无瓜葛?我倒也糊涂了。”

顺姑察颜观色地说:“老奴听了,今日之事除了三爷和周姑娘吃饭时不知说些什么,再无什么疑点了。至于他们到底说什么,老奴想,周姑娘是晋阳人,或许问一些风俗,或许是大爷有什么话交待,再说大小姐还在一旁,他们能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老夫人若不放心,再观察些时日就可知道。”

老夫人点点头:“明净那两个通房正当妙龄,生得又不比周长生差,周长生看着也不象是什么狐媚子,或许是我多虑了,还是再观察些时日,别坏了我的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9章、铜镜相赠

太姨娘回到锦姝院,果真如她所想,明净正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似有疲惫至极,墨儿小心地坐在一旁,看到太姨娘进来,正欲喊醒明净,太姨娘却摆摆手,示意他噤声,替明净掖好被子,然后掩上门出来。

然后示意秀儿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墨儿手里,小声说:“这是赏你的,拿上吧。三爷远行归来,就让他好好睡吧,你也一路辛苦了,回去睡一觉,他醒了我让秀儿去找你。”

墨儿接过红包道了谢,赶紧应了出门,想起刚一直没见紫葫,想是今日不在府里,刚好有些事要交待长生,就来到西跨院,长生果然没睡,正坐在桌前查看那堆东西。

看到墨儿进来,似有早有先知,道声辛苦亲手倒了杯茶。墨儿接过茶,先略说了他和明净一路上的情景,以及到了晋阳之后的事情,长生点头不语,看似平静无波,其实却是一件人命相关的大事,明澈得知真相,必不肯放过白梅,该是同情她,还是说她死有余辜?其中详情还得找机会问明净。

墨儿又说了他去周家送信及包裹的情景,一口一个周老太爷周老夫人的,听说一家大小均安,长生念了一声佛放下心来,又喜他伶俐,取出一个装了二两银子的红包递给他:“乡里人,哪当得起什么老太爷老夫人之称?你专门为我跑了一趟,这个红包不过一点小钱,请一定收下,要不然我下次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墨儿坚决推辞,长生笑着说:“快收下吧,大爷这一次捎给我百两银票的红包,我不赏你一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再推辞就见外了!”

听到百两银票的红包,墨儿伸伸舌头接过了,指着那堆东西说:“这些东西总共有三包,一包是大爷捎回来的,一包是三爷特意给你买的,一包是姑娘家里托奴才带的。”

一一打开看,娘带给她的是一小包亲手做的又香又脆的猫耳朵,长生猜也能猜得到一定是明净路上偷吃了才会剩下这么点,还有两双精巧的布鞋,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和样式,还有一包香藻豆,和她做的一模一样,这才放下心来,娘是在告诉她,家里已经能做这个并卖些钱补贴家用了,想是怕她在别人家里做这个不方便才给她带了些吧,长生心里一暖,有娘疼的感觉就是好。

明澈捎给她的东西不过是些很常见的毛皮、干果等晋阳特产,想是府里人人有份,能有她这个教养姑姑一份,实在是高看了她,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她只能更加尽心尽意地教好小锦姝了。

明净带给她的是一包烧尾楼的点心果子和一只扁长的小锦盒,一看就是在长安买的,正欲打开,墨儿笑嘻嘻地告辞说:“姑娘还是等奴才走了再打开吧!”说完就跑了。

长生笑骂了一声,心里却有些紧张,明净会送她什么?以至于墨儿都要躲开?打开一看却又惊又喜,锦盒子放着一只黄澄澄的带手柄的小铜镜。

圆圆的镜面差不多和她的手掌一般大,磨得十分光滑明亮,外圈有精美细碎的花纹,小小的手柄末端有小孔,吊着翠绿色的攒心梅花络子和穗子,络子中间穿着一块艳红的美玉,说不出的精致和妩媚。这个时代的东西造不得假,真的就是真的,全是纯手工制作,光手工和坠子就价值不菲。

一面小镜子,前世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哪个女孩包里不放一只,在这个时代,只有梳妆台上大大的铜镜,特别穷的人家接一盆水当镜子,这面小女人味十足的小镜子是长生第一次看到,虽然照人黄澄澄的不是很清楚,她内心还是喜欢极了。

也不知是哪个心思玲珑的人设计出来的,想是极受大家闺秀和名门贵妇的喜爱吧,只可惜太过贵重,她有些受之不起,如果不镶这块珍贵的红色玉石多好?虽然不一定就是红宝石,但是这么艳红通透的玉她在宫里也见得不多。

细想想还是不妥,铜镜是女儿家闺中之物,就是不镶红玉,哪能冒然接受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馈赠?明净送这个是什么意思?让她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何况又是真的很喜欢,除了长安最有名的妆奁铺子,哪里去找这么个精致之物?

细细把玩一番,还是不知该如何做,索性以后再说吧,正待放回去,却发现盒子底有一张折起来的白纸,上面似有字迹,奇怪地打开一看,上写:“回来路过乡间集市,无意碰到一间杂货店,见此物稀奇精致把玩正好,正愁远行归来不知给姑娘带什么,索性以此物相赠,权当感谢教导锦姝之情,希望得入姑娘慧眼,小子明净手书。”

字迹十分洒脱有力,倒不似明净的性子,长生扑噗一声笑了,明明是在京城名店买的,却说是乡间集市偶遇,明明是女儿家的梳妆用品,却说是稀奇玩物,明明是她自己的意思,却偏托辞锦姝,明明是侯门公子,却自谦小子明净,如此煞费苦心,只为让自己能收下,真真让人无可奈何。

趁紫葫未归,把礼物收起放好,只留吃食在外,然后打开家书,一看就是良生的笔迹。信上大致介绍了家中情况,如同墨儿所说,一家大小安好,嘱咐长生独身在外照顾好自己,不想做了就回家,家里会养她一辈子,良生还汇报了自己的学业,对考取功名信心满满。

最后一段话,大概是娘吩咐良生加上的,仍然是叮咛她不要误了自己的婚事。长生收起信放好,摇摇头苦笑一声,她也不想误了自己的终身,但她年龄偏大,身份尴尬,又因为是穿越过来的,在婚事上不可能象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为了吃饭穿衣随便找个人嫁了,终身大事只能可遇不可求了。

不过长生相信,上天让她穿越来,不是为了让她一辈子孤单寂寞的,另一半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遇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0章、姻缘难定

太姨娘准备进卧室看明净,秀儿也要跟进去,太姨娘气极,自己顾忌着老夫人的面子,一向任她为所欲为,谁知她欲发张狂无礼,儿子远行归来,她竟然连母子独处的机会也不给,就是老夫人也没这么霸道。

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她,压低声音说:“你虽是个丫头,也要顾着自己的名声!三爷和你都是成年了,你又不是他的近身丫头,他睡着你跟进去象什么话?你不爱惜自个名声,我还要爱惜三爷的名声!”

秀儿却因为有人撑腰,一向在太姨娘面前张狂惯了,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柳眉一竖,冷哼了一声,正要反驳,忽想起明净在里面,不服地瞪了太姨娘几眼,忍了气退到外面,太姨娘进去之后干脆关上门不理她。

明净是昨夜到的京城谢府,早就歇息好了,饭后小睡片刻就醒了,只不过眯着眼睛不想起来,听到太姨娘斥责奴才,怒道:“怎么呢姨娘?谁惹你生气?看我怎么收拾她?”

太姨娘见他忽然坐起来倒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按住他小声说:“没事没事,是秀儿怕里面没人服侍要跟进来倒茶,我嫌她不懂避嫌训了几句,没事,你且躺着,咱娘俩说说话。”

明净按下心头疑虑复又舒服地躺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还是躺在姨娘的屋里踏实,就象小时候一样睡得安稳,我晚上不过去了,就在这屋里搭铺,夜里给姨娘捶腿倒茶尽尽孝心。”

太姨娘明白他是嫌弃两个通房不想过去,想起老夫人的交待,无奈地说:“这孩子,越长越倒回去了,哪有这么大的还跟姨娘睡?我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值夜,要你尽什么孝心?”

又不忍他大老远回来弄得不高兴,反正老夫人许他歇息一夜,明天再招两个通房服侍,不愉快的话留到明天再说吧。就岔开话题说:“这一次去晋阳路上可好?白姨娘身子到底怎么样?见到陆奶娘没有?”

明净一脸平静地说:“这是我第三次去,轻车熟路倒很顺利,到晋阳之后的事情就是我刚才在老夫人那里说的,姨娘不是也在场吗?”

太姨娘虽然查觉有事,明净不肯承认,也就不再追问,想起老夫人的交待,不容置否地说:“这次你行了冠礼,老夫人也有为你聘妻之意,还打算求姑爷为你在朝中谋个好差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还是不要忤着她的意吧。”

明净想起明澈的交待,坐起身正色说:“娘虽在内宅,也多多少少知道些朝堂之事,爹和大哥是秦王心腹,我们谢家应该算是秦王一党。谁知一直保持中立的裴相现在明显偏向太子,受大姐和姐夫影响,老夫人和二哥自己倒向太子一派不说,还试图说服大哥倒戈。朝中臣分两派,儿若定亲,就代表着谢府在两党之争中的立场,老夫人和大哥必定相持不下,娘说该聘哪一派的女子?如今谁人能保证哪方胜算?我目前只能不聘妻,就这么拖着。”

太姨娘愣了半晌无语,她虽在内宅,但是丈夫在世时,也会在两人独处时偶尔提及朝堂之事,她如何能不知其中厉害?对明净来说,目前暂不聘娶,确是最好的选择,何况又有丈夫谢无涯在世的对明净的许诺,他若以此为借口,倒说得过去。

只是谢家区区几位主子,却分属两党,将来可怎么好?太姨娘沉默一会,又觉得这种事不是她所左右,索性不去想。想起老夫人的交待,正色看着明净:“你觉得正确,又是你爹的意思,就按此做吧,娶妻就是拖上几年也无妨,不要为了姨娘的身份为难,姨娘老了,不在乎那些虚事,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亲事你回绝了老夫人,在两个通房丫头的事上,就不要再忤着她了,豆黄比椒香大些,明晚就按照老夫人的要求与她圆房吧。”

明净一时头比斗大,好在是明晚的事,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想起长生苦笑一声,她可能明白自己送镜子的意思?好象自从进了谢府,就与长生的距离一日远似一日,远到似乎除了关于姝儿的事,再无半点瓜葛。

太姨娘觉得他老赖在这里不回听松院也不是个事,大老远回来总得沐浴更衣,就劝道:“老夫人说你舟车劳顿,让你今晚回去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沐浴更衣,安置好行礼,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就要行冠礼了,别任性了。”

明净点头应了,又不放心地问:“我走之后没发生什么事吗?”

陆奶娘觉得没有必要瞒他,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谢明珠来之后府里设晚宴接风姝儿受取惊吓一事,以及长生去过明澈的书房。

明净听了一会,皱起眉头,长生去明澈的书房找书,倒没什么,大姐明珠平白无故提及要把姝儿聘作儿媳有什么用意?且不说姐夫裴逊愿不愿意,她公婆尚健在,哪能轮得到她作主?除非早就商量好了。

裴相是皇上宠臣,权倾朝堂、炽手可热,哪里相得中聘病弱孤僻的锦姝为嫡孙之妻,锦姝还算不上正经的谢府嫡孙,除非他们有什么目的?想起明澈在晋阳的一番话,心里一动,略有些明白了,决定明天就去急信说明这件事,好让明澈早做打算。

正欲离去,想去姨娘刚才对丫头的训斥,他很少见过好脾气的生母这样严斥过下人,不解地问:“刚才丫头怎么呢?把姨娘气成那样?那灵儿浑沌未开,不象会给姨娘气受的,秀儿我可是再三告诫过她,若有半点不敬当心我要了她的命,是她阳奉阴违吗?”

太姨娘却失口否认,明净看她神色如常也就信了,遂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秀儿就阴阳怪气地说:“老夫人叮咛我要照顾好姨娘,没想到姨娘竟然不许我进去,你连老夫人的话也不听了?她若怪罪下来,倒不知是谁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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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惩治恶婢

太姨娘见她张狂如此,气得直打哆索,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丫头,哪个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这贱婢这些天越发不知天高地厚,正待斥责,去而复返的明净忽然现身,大骂一声“贱婢”!

秀儿吓得脸都白了,一时愣在那里,明净怒极,大步上前狠狠扇了她一耳光,白嫩的脸顿时高高肿起,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又一脚把她踹翻在地,又扑过去还要踢,被太姨娘紧紧抱住。

明净被抱住脱不开身,气得破口大骂:“贱婢!我平时怎么交待你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居然给我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不是觉得姨娘面慈心软不会跟你计较?还是觉得我无权无势拿你没辙?今日我就是磕破头,也要求了老夫人把你卖到窑子里!”

秀儿还是害怕了,一边大哭一边挣扎着爬起来连连磕头求饶。明净想起因为自己的粗心和失察,居然被陆奶娘欺骗整整三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锦姝变成那幅性子,偏偏自己还感激零涕,若不是长生发觉,差点毁了她的一生,只恨没有亲手掐死这个老虔婆和白梅。

谁知今日刚进府就眼看着一个丫头如此对待生母,而自己居然丝毫不知情,枉他以前又是打赏又是告诫,严令她好好服侍姨娘,不得有半点不恭,却差点被这贱婢骗了!

新仇旧恨齐涌心头,明净几乎快要气死,使劲挣脱太姨娘的控制,不顾她苦劝,上前朝秀儿连踢带踹,直到被太姨娘死死拉住才做罢。

太姨娘看到秀儿蜷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衫半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解气,却想到她是老夫人安插的人,被明净打成这样,还不知老夫人怎么想,正要责怪明净鲁莽,明净却上前扑通一声跪下,眼泪直流。

“是不是儿子以前太过惫赖无知没有孝心,所以姨娘才被这个贱人如此欺凌也不肯告诉儿子?若连姨娘也护不住,儿子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以后姨娘有什么事再藏着掖着,儿子宁愿去九泉之下请爹爹责罚不孝之罪,也绝不厚颜活在世上!”

太姨娘泪流满面,不是她要藏着掖着,多年来,她为明净忍受何止这一点点?委屈、隐忍、藏拙,甚至打掉牙和血吞,如今她怎肯明净为了自己与老夫人闹出半点不愉快来,只要明净成家立业前途好,自己受丫头一点气算什么?

明净如何不明白亲娘的良苦用心?怕她难过,就抹了眼泪站起来扶她坐下:“姨娘放心,有些人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知天高地厚,你若信得过儿子,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转过身瞪着灵儿:“出去找两个力大的婆子来!”

灵儿正在一旁检讨平时有无对太姨娘不敬的地方,见明净发话,吓的一激灵,赶紧应了跑出去,很快领着两名粗使婆子进来,两人看到明净脸色阴沉,地上的秀儿一看就是挨了饱打,顿时吃了一惊,印象中这个无职无权的三爷总是一幅嘻嘻哈哈没长进的样子,今个倒发威了。

明净指着秀儿:“你们两个,跟着我把她拖到老夫人哪里!手脚麻利点!”

说完看向灵儿:“以后尽心服侍姨娘,若有半点怠慢,就让你和她一个样!”

灵儿吓得都快哭了,太姨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明净却已经转身走了,两名婆子不敢怠慢,一人拎一只胳膊拖起秀儿往鹤居堂走去。太姨娘见他在气头上,知道劝不下,怕闹得不可开交,赶紧跟在后面一起过去。

老夫人小睡起来,正趁着天气好领着顺姑在院里转悠,却见明净忽然进来,门外似有婆子的喝斥声和女子的哭骂声,正欲发问,明净快步上前,不顾青石地面硌人,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涕泪交加:“儿求母亲做主卖了这贱婢!”

说着两个粗使婆子拖着一个满身脏污衣衫头发散乱不堪的年轻女子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太姨娘和灵儿,明净喝到:“把这个贱婢拖过来!”

满院的奴才纷纷注目,一路拖来还不知闹出多大动静,老夫人方才看清是秀儿,心里一紧,沉下脸高声道:“明净!到底怎么回事?你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早有丫头取出蒲团,明净却依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老夫人可知这贱婢刚才怎么对姨娘说话?明净自幼就被老夫人视为己出一般疼爱看重,姨娘虽是奴才身份,也被老夫人当作自家姐妹亲密厚待,谁想这贱婢竟然对姨娘言语欺凌张狂无礼,就差骑到姨娘头上,还殃及老夫人,我们谢家要这样的恶奴做什么?明净三尺男儿,若不能护得老夫人和姨娘,还有何颜面活到世上?求老夫人做主严惩这个贱婢!”

老夫人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又愧又恨,这个贱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放她在太姨娘身边是为了消息灵便,从没许过她如此放肆无礼,不但让太姨娘生了戒心什么也探听不到,还让明净误会自己,才这样大张旗鼓地求自己做主,这贱婢留不得了!

“明净做得对,姨娘深得你爹和我的重视,这个贱婢竟敢如张狂,我们谢家哪里能容这样的奴才!今日把她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定要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的秀儿急了,挣扎着脱口而出:“老夫人,不是你派我去服侍太姨娘的吗?”

明净心里清楚,踢了一脚骂道:“原来你知道老夫人派你去是服侍太姨娘的,不是让你去作威作福的?”

老夫人怒极:“我是怎么交待你的?我说没说让你好好服侍姨娘不可怠慢分毫,你是怎么做的?居然还敢反问我!来人,把这个不懂上下尊卑的贱婢嘴堵上拉下去,灌了哑药卖到窖子里!”

几名如狼似虎的婆子上前拖着秀儿就要走,秀儿怕极,大声哭喊做最后的挣扎:“是二爷指使我要盯紧太姨娘的!奴婢已被二爷破了身,求老夫人开恩不要卖了我!”

众皆骇然,很快有婆子用巾子堵上她的嘴拖下去了。明净脸色阴沉眉头紧皱不语,老夫人气得直打颤:“传管家!快传管家!速速灌了药,卖的越远越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2章、罪有应得

春日渐暖,炭盆已经收了起来,长生靠在向阳的窗前,认真地看着明天要上的课,锦姝上学时间不长,基本上以《女诫》和《诗经》为主,长生细读之下才明白,看似简单的东西,其实有大道理。

虽然前世也是中文系的高材生,但对这个当真不是很懂,所以她必须弄懂弄精,才能更好的教授小锦姝。以前在大学时,总觉得古文晦涩拗口,穿越过来以后,却渐渐习惯了古文的洗炼和意境深远,对这个时代大多数书籍都看得很流畅,要不然也不敢厚颜应聘了。

明净回来了,捎回了家书,也捎回了主人明澈的嘱咐,然后就再与她无关。对她来说,明净回来的意义只是代表着他和明澈已经顺利解决了陆奶娘和白梅的事,自己以后只需安心教养好小锦姝就行,而且有明净在府里,明清想做什么,必会收敛一些吧。

太姨娘是个谨慎的人,她能提醒自己防着明清,必然是有原因的,自己再谨慎小心,总有一些事情无能为力,因为这个时代权力胜过一切,她很不争气地发现,自己在谢家其实是需要明净庇护的。

小维悄悄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罐,发现长生正坐在窗边看书,长睫忽闪着,神情专注,简单的发髻一丝不乱,首饰简单到寒酸,蛾眉天成脂粉未施,侧脸看起来美好宁静,让她想起大少奶奶以前教她念的两句文:鸦鬓雪肤、螓首蛾眉。

而院里,一株垂柳已有新绿点点,两株杏树含苞待放,日头暖暖的照着,小维忽然觉得,这里是整个谢府最让人心安的地方,每次走进这个最不起眼的小院,好象把谢家的事非恩怨全关到了门外。

轻轻上前几步,长生却发现了她,放下书本站起来,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少女,明白紫葫晚饭前就会回来,所以有事提前过来说。

小维已经轻盈地进屋了,长生发现她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春衫,暗叹到底年轻,如今这天气,早晚温差大,自己却不敢为了爱美随性子。她开始做三等宫奴时,因为身子骨太弱,时不时伤风感冒,那时的身份,哪里请得动什么御医延治,大多是周嬷嬷煮一碗葱姜汤灌下去,然后就靠这个苦熬,幸好每一次都熬过来了。

如今虽然有谢家请医延治,但她实在怕喝中药汤,所以只能努力地爱惜身体不生病,比如春捂秋冻,她也知道换上颜色娇艳的春衫要美丽婀娜得多,却还是宁愿出点薄汗,也不敢轻易脱下厚衣。

小维穿的是鹅黄色绫面夹衣和葱绿色的六幅裙,裙裾袖口都绣了粉色的桃花,虽挽了髻,却按照未嫁少女的装束披了发长长地垂在脑后,因为一路晒着太阳走来,双颊红得可爱。

见长生装束依旧,自己先嗤嗤笑了:“姑娘怕冷吗?”

长生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早春忽冷忽热急易伤风,我不是怕冷,是怕喝药!”

小维笑得更欢了,递过小瓷罐:“厨房晚上做八宝饭,早早把米泡上了,这是姑娘要的淘米水,要奴婢替你浇花吗?”

长生扑哧一声笑了,她要淘米水哪里是要浇花的,是用来洗脸的,只不过别人说她花样多,才托词浇花。小维看她笑得古怪,立即明白了:“我知道了,姑娘是用来洗脸的,以前大少奶奶就用这个洗脸,皮肤一直象白玉一样,以后给奴婢匀一点也浸浸脸。”

提及林心怡,长生又沉思起来,明净很敬重林心怡这个大嫂,也很愿意帮她,得让他想办法进心怡院一次,尽快弄清林心怡到底是不是她前世的姐姐穿过来的。

小维不知她为何一提起大少奶奶就发呆,正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长生回过神来却问她:“刚外面又哭又闹却是为什么?好象是秀儿的声音,她出什么事了?”

小维方想起过来的目的,压低声音惊恐地说:“我过来就是告诉姑娘这事,差点给忘了,我先悄悄问了灵儿,又去鹤居堂找相好的姐妹私下问清了才敢告诉姑娘,刚就是秀儿出事了,差点吓死人了,从没见三爷发过这么大脾气,他一直是主子里性子最好的,真真泥人也有三分性,秀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仗着有二爷撑腰,处处欺凌宽容厚道的太姨娘,谁知今个全被三爷听去了,这一次没一个人同情她,都说她自作自受!”

长生一惊,什么仗着有二爷撑腰?秀儿到底被怎么了?不等她问,小维一五一十地说了下午发生的事,说到秀儿被灌了哑药卖到远处的窑子里,吓得脸都白了。

长生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明净告诫紫葫几句,紫葫就吓得规规矩矩的,而秀儿却一直那么张狂,开始她还以为是老夫人故意指使秀儿这么做,太姨娘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一直百般忍声吞气,原来却是明清的功劳。

也是,老夫人大事都操心不过来,丈夫已亡多年,太姨娘一直卑微忍让,如今年岁已老,哪来这么多醋意,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打压一个老妾?何况现在看来,她是在处处拉拢明净。

明清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锦姝一个未成年的弱女,太姨娘一个卑微的年老妾室,值得他费这么大心思?他到底是指使秀儿通过监视太姨娘来掌控明净,还是为了跟明澈明净斗气故意指使秀儿在太姨娘面前张狂无礼?

今日他被秀儿当面众人之面揭露出来,怕是没脸极了,别说明净,就是老夫人也会轻饶他。

小维见她皱着眉头,又叹了口气说:“这个秀儿看着聪明伶俐,其实是个蠢货。谢家一向待下人宽厚,她又是自幼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她若懂事,今天顶多挨一顿家法降为粗使丫头,何至于落到那种地步?偏偏在鹤居堂,她却说是老夫人派她来服侍太姨娘的,老夫人能饶她吗?所以才令卖了她,她又说是二爷指使她做的,本来只是三爷恨她,如今老夫人和二爷二夫人一起恨上了她,她能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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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薄幸明清

长生想不通秀儿怎么就那么听明清的话,奴才欺主乃是大忌,放在哪家都不会轻饶,她连自个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忽然想起秀儿成熟妩媚的妇人风情,心里一动,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看着小维问:“为什么二夫人也要恨她?是因为二爷吗?”

小维闻言忽然脸红了,垂下头说:“秀儿真不知羞,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她已被二爷破了身,就凭这一点,就是老夫人和三爷饶了她,二夫人也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长生愣住了,虽早觉得秀儿不对劲,只以为她不过女儿大了有了心思,却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

这个时代的女子敢在婚前*又不会下场凄惨的只有两种,一种本来就是主子爷的近身大丫头,如同豆黄之于明净,第二种是嫡妻的陪嫁丫头,如同白梅之于明澈。她们若*于自家主子,则是再正常不过,因为本来就是备下暖床的,只不过走个明路罢了,谁也不会真正计较。

但秀儿却不是的,她是太姨娘的丫头,别说明清,就是明净有意,也得先求娘赏给他再说,明清暗中勾搭破了她的身,就成了奸?情,因奸败家,是富贵人家之大忌,一般都会严惩。若是事情没有败露,明清真对她有意,求了老夫人要到自己屋里,也很正常。

偏偏还未安排妥当,奸?情先弄得人人皆知,如同当众扇了老夫人的脸,她当然不会真怪儿子,那么只有秀儿一死以洗脱明清的污名了。

长生暗叹她自做孽不可活,有今日之祸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下场会这么惨,灌了哑药后只能卖到最下等最肮脏的窑子里,客人尽是些贩夫走卒粗野卑贱之人,想都能想到要受多大的罪,这老夫人还不是一般的心狠,而明净不过是把对陆奶娘和白梅的怒气全部发泄到秀儿身上而已。

忽然想为谢明珠接风那晚,林心慧说庆姨娘怀孕一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冒,想到她和林心怡姐妹一直不和,以及她们夫妇对大房不加掩饰的敌意,就直言相问:“二夫人很善妒吗?庆姨娘是不是真有孕了?”

小维直言相告:“二夫人是很善妒,去年冬天,二爷看到府里新买的一个洒扫丫头美貌,就求了老夫人收为通房,谁知不到一月时间,他去京城看望姑奶奶三天,二夫人找了牙子偷偷把那个丫头不知卖哪去了,二爷回来大怒,和二夫人闹得不可开交,还扬言要休了她,还是老夫人做主把一个管事之女给他纳为妾室,就是庆姨娘,生得也是好颜色,从小又娇养着,听说二爷很宠她。”

二房乱七八糟的事还真不少,林心慧连自家屋檐下的事也管不好,有什么精力插手大房之事?她不去恨那些夺宠的妾室,倒对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小锦姝充满敌意。“那庆姨娘到底有无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