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宗族只在前朝出过几个秀才和举子,有过几位末等小吏,这些年战乱飘零,放眼满族全是庄户人,连童生也没几个,这一直是这位族长的心头大事,他天天盼着周氏家族能够振兴。

而且在他看来,能够与谢家做亲不仅是周氏家族极大的荣耀,也是周家开始兴旺发达的征兆,以后在这小小的山乡,再无人敢小觑周氏家族了,那些小官小吏谁都要敬他这个族长三分,所以言行中对明净和长生极是客气,又见明净态度谦恭礼数周全,就越发热情高涨了。

互相见礼之后,族长先是以长辈的身份极为礼数周全地问候了谢老夫人和明澈、明清两口子,又大致问了明净一路上的行程,道了辛苦,又约明净和长生改日到他家吃饭,这才指着身后一长一小两个模样清爽提着菜篮等物的媳妇说:“这是我的儿媳和孙媳,倒也粗通厨艺,怕你们来了贵客忙不过来,就带她们过来帮厨,还有老朽家里养的肥鸡、熏的腊肉和地里的菜蔬用来添几个菜,别嫌老朽不长眼前来叨扰,实在是听说侄孙女和姑爷回来,我心里激动在家里坐不住,所以腆着老脸前来蹭杯水酒喝!”

周厚纯也是族长的子侄辈人,本来因为明净的到来脸上十分有光,恨不得时时炫耀,又能得族长来家里吃饭,越发倍感荣耀,当下赶紧又是致谢又是陪罪,说自己考虑不周,没有亲迎族长前来,还让族长破费好些东西,然后毕恭毕敬地请到上房坐定说话。

长生跟族长的儿媳和孙媳见了礼,就要跟着娘亲去厨房张罗饭食,却被喝令不许动手只等会吃饭就行,并让玉生陪她去新布置的房里稍做梳洗,并看看房间布置的可合心意。

离开众人眼,玉生这才不再羞涩,她亲热地挽着长生的手进屋去,就是长生第一次回家和玉生共住的屋子。刚一进门就看到屋里布置一新,墙壁刷得雪白,窗户新糊的白麻纸透出柔和的白光,上面贴了喜鹊登枝、鱼戏莲叶、鸳鸯戏水等红绿图案,极是鲜艳喜庆,一看就出自玉生的巧手。

房里家具也全换了,土炕打掉了,摆放了一张架子床,两把椅子和一个方桌,一个衣柜,虽不是什么名贵木料精雕细刻,但在庄户人家已是极好了,架子床上挂了大红色的素绸帐子,大红的被褥皆是新制,虽是普通的绸缎,但绣花却很精致,一看就是玉生下了大功夫,爹娘准备这些确实用了心思,方桌上仍是那个古朴的瓷瓶,插满了各色的鲜花,吐着幽幽的芳香,一看就是玉生的心意。

长生感动的打量着这一切,她虽听着好是嫁给了名门公子,谢家确实重返富贵有望,但她和明净在谢家毫无地位可言,谢宅有她最厌恶的明清两口子,老夫人对她和明净半点真情意也无,所以他们不愿意回去,郡主府也不是他们的的家,安阳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就处处针锋相对,明澈在还好些,背过明澈就是一付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和明净也不愿寄人篱下去受那份委屈,她和明净住在哪里都不舒心。

现在勿忙归宁,实际上他们是无处可去了,却在这个普通的农家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最真心实意的接待,让她和明净这几个月都不用再担心无家可归,更不会有寄心篱下的感觉,亲人的这份情意才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最大的仰仗。

玉生羞涩地指着花瓶说:“自从大哥回来说你们随时要归宁,我就每天采来野花插上,让姐姐一回来就能看到鲜花!”

长生谢过她,却想起一件事,连忙问:“我记得家里并没有多余的房子,这间屋子让给我们,你自己住哪里?”

玉生笑着说:“姐姐放心,咱家在后院另盖了一间屋子放杂物,对面那间杂物间腾出来收拾干净了正好我住,只是晚上姐姐带来的车夫和墨儿要去族长家借住,这是族长爷爷主动要求的!”

长生这才放下心来,玉生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心绣成的帕子递给长生:“姐姐给了我那么贵重的首饰压箱底,姐姐成亲我却没有什么大礼相赠,这个是我亲手绣的,还请姐姐收下!”

长生接过来一把揽住她,感动地说:“谢谢你玉生,这个帕子我一定会珍惜的,你们收拾这么好的地方,我若不好好住一段时间,当真对不起爹娘和你的一片心意。”

玉生亲昵地腻在她身边说:“姐,你离家那么久,上次回来连年也没过就急急走了,后来一走又是一年半,这一次可一定要多住些时日,上次那些人因为你的亲事说三道四,这次有了姐夫,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长生连连点头,没出宫时,她千方百计谋划着出宫,想要好好地看看这大唐盛世,上辈子年华正好却意外丧生,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可是回到家后却因婚事引发不少波折,受了许多闲气,以致于离家谋生,在这个时代女子成年后没有夫家庇佑,真的很不容易,幸好遇到了明净,原来古今都一样,再美丽再高贵的女子,只有真心爱她的男人陪在身边,才真正的幸福矜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15章、兄弟姐妹

长生想起她走时听说玉生及笄后就要成亲,现在却仍在家里,还是未嫁女子的装扮,虽然她很反感女子嫁人这么早,做娘的还没长大又怎么承担得起生儿育女的责任?难怪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但早嫁却再正常不过,反而玉生拖着没嫁让她有些担心,这门亲事是玉生自己满意的,男方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若是为小事坏了好姻缘就可惜了。

心里一急连忙问:“我走时不是说等你及笄后男方家就迎亲吗?怎么现在还在家里?难道出什么波折了?”

玉生的小脸刷地一下子通红,扭怩了几下小声着说:“年后他的祖母忽然去世,爹不同意我百日热孝内嫁过去,娘也嫌我太小舍不得,要等到明天开春后过了周年祭方能成亲。”

长生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只要没有什么事就好,妹夫看着厚道可靠,是你的良配,你自己又满意,这是一门好亲事。女子嫁得好坏关系着一生的幸福,我希望你有个好的人生,只要亲事没问题,嫁得迟些也不及,正好长大一些,这么小嫁过去,别说娘,我都不放心呢!”

玉生红着脸点点头,想了想小声说:“姐夫对姐姐也挺好的,人又谦虚有礼,我真心替姐姐高兴呢!”

长生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放心吧,妹夫将来也一定对你很好,姐也盼着你好呢!”暗叹因为自己前世有个好姐姐,所以乍听到周家还有个叫巧生的姐姐,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心里充满了对姐妹之情的渴望,谁知这个姐姐却太让人失望,不过有失必有得,没有了好姐姐,却有了玉生这个好妹妹,也算是一大幸事呢,只是大姐巧生和她那无耻的丈夫这一年半来可曾安份?

同样是回家,但上次她因为没有成亲却波折重重走投无路,长生心中颇多感慨,这次虽然打算多住几天,可是想起她的亲姐姐巧生和姐夫葛有德那付丑恶的嘴脸,又担心地问:“我走之后,大姐还回过家吗?不是我不认这个亲姐姐,而且她行事实在让人不耻,这次回家我可不想碰到她们两口子!”

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按说她也是爹娘亲生的,要爹娘不认这个亲骨肉也实在难为他们了,不过我在家的时候不想看到他们上门,我不在这个家里她们爱来不来,只是别再使什么坏心眼就成,你也要提防着她们,这两口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平时也别让爹娘太难做了,我走后,你替我劝劝娘,总是他们亲生的骨肉,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

玉生笑呵呵地说:“姐姐放心,大姐已经被族谱除了名,就是爹娘让她回来,族人也不会答应的。不过你和姐夫成亲后,族长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大姐和姐夫一直安份守已,再不起什么无耻的念头,不做不仁不孝之事,三年后如果你同意的话就恢复她的族籍,这几年他们愣是没敢上门,倒是爹娘不放心几个外甥,悄悄派大哥去看过几次,还送了些吃食,听说葛有德现在收敛多了,对大姐也比以前好了,爹娘有令有先,这次你们回来他们是万万不敢上门的!”

长生无语,先是他们起了害她之心,后来因此被族里除名,现在族里反而看在她的面子上要恢复巧生的族籍,也罢,总是爹娘亲生的,不可能让他们一辈子不认这个女儿,只要这两口子以后安分守己就行。

又与玉生说了一会她走后家里的生计问题,看来娘亲没有骗她,那个香澡豆真的很好卖,大哥安生在赚钱上天生就比别人精明,借着这个给家里增加了不少收入,家境比以前好多了,虽然说不上是富户,但也算是殷实人家了,这也是家里能打得起这些新家具,并给她和明净准备了金锞子做见面礼的原因,长生这才放下心来,目前她和明净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只希望这次不要给爹娘带来太多的麻烦,以后若有能力,她一定要帮助家里改善生活。

姐妹俩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天色终于黑下来,院里满是酒肉的香味,引起了长生强烈食欲,正说着,弟弟良生回来了,他刚一进村就听说姐姐长生和姐夫回来了,又激动又欣喜,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了回来,顾不让逗自个的女儿,就先进屋子看长生,他一把抓住长生的手,欣喜地说:“姐姐回来就好!姐姐回来就好!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是童生了,刚好跟得上今年的秋闱,姐姐就等好消息吧!”

长生连连点头,上次回来短短地相处,她就特别喜欢这个弟弟,现在看到他比上次更加成熟潇洒了,而且学业越来越好,心里高兴极了,正待夸他两句,周王氏进来,看到他们姐弟感情好,心里当然高兴,表面上却佯骂道:“书都读到狗肚子?你姐夫回来也不知道是见个面,只知道缠着你姐姐,快去吧,马上就要吃饭了,不过你给我记牢了,待会只许喝一点酒,小心明天挨先生的板子!”

长生笑着说:“快去吧,你姐夫听说你划功课好,还想考考你,我们这次要住一段时间,咱俩有的是时间说话,听娘的话快去吧,族长也在,一定要礼数周全!”良生伸伸舌头高兴地向上房奔去了,在兄弟姐妹中长生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弟弟,相信他一定会和明净这个姐夫相处和睦的,所以就放心地任他去了。

周王氏看着两个女儿,越看心里越喜,高兴地说:“三天后家里大宴宾客,请亲戚和族人都来吃饭,让大家看看我们周家的好女儿和好女婿!”

长生知道归宁娘家大宴宾客也是应有的礼仪,表达爹娘对女儿女婿的祝福与喜爱,所以也没有推辞,只是老让家里这样破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虽说家里现在光景好了,但庄户每一文钱都来得不容易,现在却有心无力,只能等以后再补偿了。

很快酒宴摆好了,开了两桌,男女分席。桌上摆得满满的,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粗瓷碗里酒也斟上了,虽是用粗碟大碗盛着的农家的腊肉鸡豚和自产的菜蔬等物,但也看得出,娘亲用了极大的心思才在短短时间内做出这么两桌菜,长生心里一喜,终于又能吃到娘做的饭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16章、家的感觉

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代,整个山村早已沉寂下来,女人也已经各自哄孩子睡下,只有周王氏带着长生和玉生两个女儿还在照顾那一桌半醉的男人。

酒席从屋里挪到了院里的空地上,明月当空之下倒也看得清清楚楚,晋北纬度比长安高,夜晚凉风徐徐,比长安的夏夜要凉爽的多。

而桌上早已杯盘狼藉,精心准备的菜差不多全吃光了,男人们还高谈阔论推杯置盏兴致正浓,周王氏又把自家腌的酸菜等物整治了几碟,还炒了一碟鸡蛋用于下酒,长生也学着现代人的样子切了几盘果子给他们下酒,一直喝到戌时末(晚上九点),仍未结束。

面对此情此景,从小在压抑中长大的明净第一次感到了难得的舒畅,虽然长生一再提醒不要失态,但在盛情难却之下,他还是一碗接着一碗喝,虽然这时的酒度数都不高,可也架不住这么喝,长生几次拦着不让喝,他却不管不顾地说:“娘子别管,今日难得畅快舒心,我要好好喝一回,反正我们又不急着走,你就让我一醉方休痛痛快快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不?”

长生无奈只得随他去,又见族长、父亲和安生还有几个亲近的族兄族叔也都兴致正浓,就连保证不喝酒的良生也喝了好几碗,反正全都拦不住,只得和母亲去灶下做了醒酒汤和凉茶晾着,又烧好沐浴用水,以备不时之需。

一顿饭直吃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在周王氏的劝说散了,要不是长生担心老族长年老体迈出意外,恐怕他们将没完没了地喝下去。

族人散去后,大嫂和弟媳已经去哄小孩子睡觉了,周王氏令玉生收拾碗碟,她和长生良生领着墨儿和车夫丁三给周厚纯、安生和明净全部灌了醒酒汤,又扶进屋躺下。

好在明净素日应酬惯了,虽然喝得迷迷糊糊,还尚存一些理智,长生喂他喝了醒酒汤,又和墨儿一起帮他洗了澡换上舒适的中衣,直到他沉沉睡去才让良生领着墨儿和丁三去族长家里借住。

安排好以后,长生才松了一口气,听着床上明净沉重的呼吸声,简直哭笑不得,还说进家门后好好休息,却比平时赶路还累,周王氏心疼女儿,坚持和玉生给她准备了热水,看着她洗沐后睡下这才去安置了。

长生疲备不堪地躺在明净身边,只想着明天可不能起来太晚以免丢人就沉沉睡去了,自从离开家后,她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第二天睁开眼,明净早已穿好衣服梳洗整齐在一旁笑看着看她,恍觉亮光透过窗缝照了进来,一看时辰就不早了,连忙翻身起来惊问到:“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明净笑道:“我也是刚醒来收拾完毕,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何况岳母大人有令不许我叫你,说你睡够了自然就会醒来,她还说今天没什么事让你好好睡,明天就要早早起来去舅舅家了!”

长生翻身下床穿衣服,瞪了他一眼说:“舅舅家当然要去了,不过娘心疼我,你也跟着胡闹什么?快收拾吧,可别误了早饭!”又吸了一口气说:“娘做什么?真香,我可真饿了!”

明净吞吞吐吐地说:“早饭可能赶不上了,我只知道岳母在准备午饭,闻着这么香的应该差不多好了吧?你放心,我和你一样没吃早饭,干脆就直接吃午饭,我这才知道睡到日上三竿是一件多美的事情!”

长生哀叹一声:“你好歹也顾全一下我脸面好不好?家里父亲兄长嫂嫂弟媳都在,还有侄儿侄女,起得这么晚,还是第一天回家,你让我的脸让那儿搁?”

明净顾左右而言他:“只要你歇息得好,管它什么丢脸不丢脸?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丢也丢在自个家里,怕什么?”说完不顾长生怒目以对,又附耳小声说:“再说连接赶了好几天路,我又喝了那么多酒,晚起也很正常,又不是昨晚做下什么事起不来,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说完不等长生把枕头扔过来,就赶紧闪出门去了,长生咬牙切齿地起身只待晚上再和他算账,这会怕已经快午时了,饭菜的香味透过窗棂一阵阵飘过来,让她倍感饥饿,赶紧下床穿好衣服快速梳头,这时玉生在外面喊:“姐姐起来了吗?”

长生揭开帘子,玉生笑盈盈地端着一盆水进来了:“姐姐快梳洗吧,娘和嫂子把午饭快做好了!”

长生接过水放好,嗔怪地说:“娘真是的,把你当成了我的小丫头使唤,我回自个的家,还要把我当客人!”

玉生抿嘴一笑:“我本来就是姐姐的小丫头,打小就跟在你后面长大,可不就象个小丫头?”长生闻言扑哧一声笑了,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梳洗完出了屋,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好在天气比长安要凉爽一些,再加上院里绿树成荫,倒也神清气爽,心情格外舒畅。

周安生的长子双福已经九岁,女儿双喜也六岁了,这个年龄已经懂事,见长生每次回来都给他们带来见所未见的好东西,而且长生回来后家里的吃食要好得多,所以对这个姑姑特别地喜爱,两个人正守在长生的屋门口等她起来,可是见长生出来又都害羞地跑开了,两个小的双禄和双婵还在院里愣愣地看着长生,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姑姑,长生暗笑,让墨儿去拿点心和果子给他们吃。

父亲和大哥好象和明净在上房说话,灶房里不时传来锅铲相撞的声音和拉风箱的声音,阵阵诱人的香味不时扑鼻而来,后院里有鸡猪的叫声,好一派农家风光,长生长长地伸个懒腰,笑嘻嘻地对玉生说:“回家真好,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舒心过了!”

正说着周王氏从灶房出来,令在堂屋里摆饭,长生故作委屈地说:“娘,怎么不叫醒我,让我好丢人呀,这下连侄子侄女都知道我睡懒觉了!”

周王氏溺爱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死丫头,心疼你想让你多睡会,还成了我的不是?别赖皮了,快去厨房看看饭菜可合姑爷的口味,可别让他在咱家受了委屈!”

长生装作生气吃醋的样子跺跺脚跑进厨房了,她才不管饭菜合不合明净口味,无论好坏娘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无论好坏都有家的感觉,她是去向嫂子和弟媳道辛苦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17章、无可奈何

第二天早上,睡足的长生终于按时起床了,听着灶房里大嫂还在准备早饭,而身旁明净也刚睁开了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终于没有失礼,可以好好休息一天,等太阳落山了去山脚下转转,看看家乡的风光。

谁知早饭没有吃完,就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同族的一位叔叔和婶娘带着儿女前来窜门子,手里还提着一只咯咯叫的大公鸡和一篮子鸡蛋,长生大窘,明净却大乐,打他生下来,送礼都是绸缎点心补品酒茶甚至金玉器皿,还没见过送这个的。

一家人赶紧放下饭碗把人迎进来寒暄见面陪说话,谁知他们还没走,又有一位远亲提着一挂腊肉和一篮子菜来了。然后整整一天,家里来人就没断过,同族的、村里与周家关系比较亲近的、还有邻村一些远近亲戚络绎不绝,来时不是提着自家的鸡兔和腊肉,就是提着自家的蔬菜或者鸡蛋,还有自腌的咸菜和豆豉之类,最夸张的还有人牵着羊来了,说是送给周家新姑爷打牙祭。

好在大家还都体谅人多杂乱,除了自家亲戚,大多数坐一会,见了明净和长生寒暄一阵喝口茶就走了,要不然恐怕就是雇几个人饭也做不出来,周王氏怕失礼,忙说两天后在家里请客喝酒,请大家到时赏脸来喝杯水酒。

大嫂和弟媳一直守在厨房忙着做饭,好在长生两次回来给全家都送了厚礼,她们虽然累得慌倒也没有半点不满。可怜的玉生不是在灶下埋头煮茶就是清洗用过的茶杯,到人都走了以后,她头上衣服上全是灰尘,脸上被汗水冲得象花猫,让长生又好笑又心疼。

周厚纯大概早就料到此种情形,干脆就没有做豆腐去卖,而是和安生一起在家陪新姑爷,良生仍旧去读书。

也幸亏有他在,这么多人才招呼得过来,长生看着他满面红光热情洋溢地招呼源源不断的人,也不心疼他特意称的几斤好茶被喝得差不多了,倒无比佩服,看这样子,倒比常在外应酬的人还如鱼得水,真不知走村串户卖豆腐的结果,还是因为他觉得女儿嫁得好心里高兴所以超常发挥。

还好,长生最亲近的舅舅和姑姑大概猜到这几天的忙乱,都体谅地没有上门打扰,长生暗叹还是真正亲近的人好,周王氏派安生去送了贴子,约定后天正式大宴宾客,让心爱的女儿女婿正式见客。

快到午饭时,长生正在帮着娘在厨房收拾东西,邻居陈嫂神色怪怪地进来了,看了长生一眼,就要叫周王氏出去说话,周王氏不解地问:“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又没有外人,再说外面不时来客,别被别人听去了。”

陈嫂这才为难地说:“巧生来了,没敢进门,却去了我家,她姑爷没来,只带着三个闺女,还挺着大肚子,大热天的也怪可怜的,我怕出事也不忍心让她走,她听说长生回来了想来看看又不敢,所以求我来对你说说,周婶子,你看这如何是好?”

周王氏脸色一僵,长生的大嫂和玉生也愣住了,不由自主地都看向长生,长生无辜地看着娘亲,周王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快板起脸说:“她还好意思再上娘家门?她都被族谱除了名,还有什么娘家?让她快走,就说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娘已经表明了态度,长生就不能太绝情,她清楚地看着娘嘴上说的很坚决,眼里却很难受,毕竟是亲生的骨肉,有谁能这么绝情?何况她带着三个小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就算是个陌生人,这阵子日头正毒,这样做也太狠了些,真出了什么事,娘一定会难受死的。

算了,还是做个高姿态吧,反正她又不常在家,还能让人家母女不相认,而且那些事巧生虽有错,但主要错在葛有德,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听说这一年半老实得很,何必要赶尽杀绝让娘伤心呢?摊上这样的姐妹,真是无可奈何。

就装作难受的样子说:“娘,她也挺可怜的,再说这么热的天,现在走,把三个外甥女热坏了怎么办?她有了身子也受不了的,要有个三长两短不是罪过吗?就是生人咱也不能这么做!”

周王氏又感动又无奈,可态度还是很坚决:“可她绝不能进门,说什么也不行!再说她已经被族谱除了名,我不能让族中人笑话!”

长生却没有接话,从身上掏出一点碎银子递给陈嫂:“好嫂子,只能麻烦你了,弄顿饭让姐和孩子吃了,再弄些凉茶,等下午天凉些让陈大哥叫个车送她们回去吧,可别出什么差子!”

陈嫂巴结长生还来不及,又有利可图,当然满口应了,一再让长生母女放心,她一定照顾好巧生母女四个,这才喜滋滋地走了。

长生看着娘难受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娘放心,就看几个孩子的面子上吧,只要以后不再让我看见姓葛的就行!其实几个外甥女也挺可怜的,只盼姐这胎能一举得男,以后日子也就好过了,也不用再牵挂了。其实我回家时给几个外甥女都带东西了,抽空让大哥悄悄送去,顺便看看孩子,警告一下葛有德对老婆孩子好一点,但不能说东西是我送的,就说我带的多,娘心疼几个外孙子背着我匀了几样出来,我不想再被他们沾上!”

周王氏连连点头,眼圈都红了,心里更加疼长生了。

傍晚时分,总算送走最后一拨来客,看看天色不早了,想着这下再不会来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周王氏的带领下强打精神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准备歇会儿,可是刚收拾完,平时在村人眼里如同土皇帝一般的里正居然带着小儿子来了,手里还提着红漆的礼盒。

除了长生和明净外,周家所有的人简直受宠若惊,这可比族长上门的荣耀还要大,族长毕竟是自家长辈,又是一介村叟,平时也能常常见到,里正可就算是官府的人,周家人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的。只是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里正大人屈尊前来又有何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18章、乡里乡亲

长生已经实在累极不想见客,听说里正只带了儿子,并没有女客相随,就松了一口气,索性撒个懒,交给谢明净好了,反正人家是冲着周家的姑爷来的,又不是冲着周家已经嫁人的闺女来的。

一个归宁的女子是不需要陪着男客说话的,她躲得过去,谢明净躲也躲不过去,大概举他这一生,都没这么被重视过被巴结过。

周厚纯和周安生父子见了里正,不但毕恭毕敬,而且兴奋得脸色都涨红了,如果不是碍于明净在场,大概都要大礼参拜了。

听得上房里笑声朗朗,长生却只和玉生一起坐在房里小歇,一边哄最小的侄女双婵说话,过了一会,周王氏拿着里正的礼单进来递给长生,无奈地说:“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娘不敢收!”

长生接过来吃了一惊,里面的四色礼有些贵重了,而且很是用了心思,两包上好的碧罗春茶,一壶花雕酒,一枝老参,一份晋阳老字号出产的上好胭脂水粉等物,这已经不是村人的鸡羊菜蔬等物可以相比了。

若仅是冲着谢家尚没有着落的地位前来礼节性的拜访,这份礼物也太贵重了,若不是有求于人,谁肯花这么大代价?对方提的要求不合理怎么办?而且就算合理,以谢家特别是明净目前的尴尬地位,哪有能力帮人家办事?

可是如果冒然拒绝了,他可是土皇帝,十里八乡的赋税徭役田产买卖亲邻纠纷等都要经过他的手,得罪了他周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一时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才是好,想提醒明净又没有机会,又想着明净在这些事上比她要懂得多,一定知道该如何处置,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安生过来说里正请长生前去,周王氏不满地说:“有男人在,哪里轮得女人陪客?他是里正,还能不懂这个?”

安生连忙说:“娘小声,小心被听到,刚才我也说女子陪客不合规矩,里正却说长生将来是要做诰命夫人的,见的可都是大官贵人,他不过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忌讳的,妹夫也同意长生去,我这才来了。”

长生苦笑一声,她和明净现在自身都难保,连自已的家都没有,哪敢奢求什么诰命夫人?看来还是淮安王爷的名头起了作用,淮安王如今炽手可热,谁都知道他是皇上最敬重和信任的叔王,只要得他几句美言,升官发财易如反掌,而明净的大哥贵这淮安王唯一的女婿,连带明净也身价倍增,大家都以为他当官进爵指日可待,谁能想到他现在连安身之处也没有?安阳郡主如果知道她厌恶的周长生沾她的光横行乡里荣耀满门,不知是得意还是生气?

长生略整衣襟随大哥去见里正,行礼后才抬头相视,里正姓柴,约四十岁左右,衣着不伦不类,一付土不土洋不洋的样子,但模样精明,举止干练,看着长生的表情分外亲热和气,好象长生是他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人一样。

他眉开眼笑地说:“大侄女,你来了,你看看,大侄女以后是要做诰命夫人的,到时见的都是贵人,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还避讳个什么?快坐下,咱们叔侄拉拉家常,没想到几年没见,你都出落得比千金小姐还气派,还嫁了这么好的姑爷,都是大侄女命好呀,叔叔我都跟着高兴!来来来,这是你大兄弟,你们姐弟俩小时候还见过一两次,这么多年都没见了!”

长生差点风中凌乱,一旁的明净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极为古怪,怕憋不住笑了失礼,赶紧端起茶杯掩饰地呷了一口,然后正襟危坐,不时得意地瞟长生,脸上分明写着你想躲到一边去没门,陪我一起受吧。

众目睽睽之下,长生不敢做小动作,只能等晚上再和他算账,不过周厚纯与儿子周安生大概第一次被平时威风凛凛的里正如此巴结,表情看起来十分受用。

柴里正说着,把身旁的大男孩推上前与长生见面,这是个白净清秀的少年,大约有十五六岁,举止斯文大方,看起来还挺懂事,大概颇为不耻父亲那番话,面红耳赤地上来给长生行礼,却不肯依父亲之言称姐姐,倒让长生心生好感,这个当爹的让人哭笑不得,倒生了一个好儿子,只是里正这么推荐自己的儿子到底想做什么?

果然柴里正说:“这是我的幼子宏文,自幼好诗书,本来我觉得咱乡人念那个不顶吃喝,但架不住孩子喜读书,念了几天私塾先生也看重,一再要我不要荒废了孩子,我只好拼了这把老骨头供他上学,好在孩子还争气,又被先生荐到县里的书院读书……”

他絮絮叨叨一直夸自家的儿子,就是不提想要做什么,长生只得耐下性子,果然柴里正夸够了脸上有几分期盼地说:“大侄女,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姑爷也堂堂名门公子,这几天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帮衬,这些天就让你大兄弟跟过来帮衬,也好听姑爷说说京城的大世面,以后这边有什么事,就让你大兄弟去办,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你大兄弟,让他跟京城的士子们多多亲近,长些见识,行不?”

长生无语,她还有亲弟弟良生饱读诗书品学优秀好不好?用得着外人帮衬吗?而且良生现在尚是童生,都只想着下苦功好好读书,连今日的热闹都不想凑,这个里正不想着让儿子用功,偏想走捷径,京城多少高官贵戚,捷径哪有那么好走的,他的儿子看起来挺优秀的,也不怕反误了他?何况谢家目前处境尴尬,还是老老实实凭学问考取才是。

果然,周厚纯听到这里脸色也有些变,里正再值得巴结,也没自家儿子的前途重要,如果儿子能考取功名,还怕一个里正?他还正想着让明净帮儿子,哪里容得了外人横插一杠子?

气氛有些微妙起来,明净却呵呵地笑了:“那就多谢柴里正了,只要不怕误了柴公子学业,这几日我就厚颜支使了。这样吧,岳父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我的小厮和车夫都在别人家里借住,令公子少年才俊,哪能受这种委屈?不如先住你们家,反正两家离得也不远,我有用的着的地方,就派小厮去请令公子如何?”

里正本见气氛有些僵,而明净只答应这几天让儿子过来,并没说让儿子跟着进京,正想着如何说服他,他的儿子却被父亲弄得有些难堪,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谢三爷抬举,给你添麻烦了,这几天我还要去学院读书,不过三爷若有事就派小厮来唤一声,先生定会通融。至于上京一事,我尚无功名在身,参加秋闺还要在原籍,就不给三爷添麻烦了!”

见他说话伶俐懂事,恭恭敬敬地称明净为三爷,而不是顺杆子上称姐夫,看样子是个聪明人,明净和长生相视一笑,这个读书人倒值得扶持。

明净哈哈一笑对柴里正说:“令公子真是个聪明能干之人。这样吧,至于上京一事,我倒是可以介绍令公子去好一点的书院读书,不过正如令公子所说,童生是要在原籍考的,到时一来一往,反而不利于学业。不如这样吧,我的小舅子也是童生,让两人一起在原籍先考,若考中了就让两人结伴上京进书院读书,到时在京中参加下次秋闺刚好,若不中就继续留在原籍读书,不知里正意下如何?”

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都和明净嫡亲的小舅子相同待遇了,柴里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下感激连连,周厚纯也分外满意,只要明净肯帮助,自家儿子又优秀,到时拜在名师门下,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在一片感激声中,明净却和没事人一样,他的前提条件是两人在原籍取得功名,如果达到这个条件了,就是他不帮,人家也要进京赶考,他不过帮助人家提前找个好的书院和名师学习而已,再在生活上照顾些,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里正千恩万谢地带着儿子告别走了,坚持要留下礼物,长生只好收下。

到了晚上,鸡蛋和蔬菜等物在厨房堆了一堆,后院里鸡和兔子跑了一地,再加上多了几只羊,简直热闹无比,周王氏苦笑着说:“这下好了,咱们天天有肉吃了,明天宰只兔,后天炖只羊,天天再炒一大盘鸡蛋!”真心话她没说出来,虽然乡里乡亲热情难却,可是却实在太累人了,而且这份人情还起来太麻烦。

长生的脸都笑僵了,更不想张嘴再说一句话,她猜明净不停的躬手行礼大概胳膊都酸了,算了算了,晚上睡下替他揉揉,谁让自家的乡里乡亲这么热情?等简单吃过晚饭洗把脸两人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一句话也不想说,这一天竟比打仗还累。

迷迷糊糊中,听明净说:“娘子,为夫今夜又要冷落你了,来到你家里反而让你受委屈,岳母大人若是知道你这两夜的光景,可千万不要怪我不尽为夫之道,而是乡里乡亲的热情难却,嗯,等这几天过去,为夫一定把落下的全补上,绝不叫你受委屈……”

长生羞恼中伸出手去拧他的嘴,明净却已沉沉睡去,终于还是不忍心下手,片刻也睡熟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19章、难以招架

今天是周家为贺女儿女婿归宁正式大宴宾客的日子,从昨天大清早就开始就忙碌。

灶房太小了,就请人在院里垒了临时性的土灶,自家人不够用,又从邻里和族中叫了能干的大哥大嫂们来帮忙,光是采买的人就往镇上跑了三趟,还特意请了几个乡间小有名气厨子做菜。屋里肯定坐不下,就在当院的树下摆放了满村借来的桌凳碗盏杯盘等物,后院里更是杀鸡宰猪无比热闹。

归宁是个很重要的日子,长生一大早就被娘逼着换上了回来带的大红色透着喜鹊登枝的吉服,正经地梳头盘髻插戴了满头金玉,又擦了胭脂水粉,除了没盖盖头,简直和成亲那天一样讲究,明净也穿上了吉服,娘非说是这样才能百年好合子孙满堂,长生只好依她。

只是想到这又是无比纷乱劳累的一天,她只觉头都要大了,明净却从头到尾兴趣极浓热情高涨,出身高贵如他,虽是庶子,但以郡伯府百年的荣华富贵,何曾见过这种乡土气息极浓极具地方特色的场面?虽然他只做活招牌,什么活也不需干。

但他还是极为敬业地从前到后陪着众人忙碌,不时夸乡人热情淳朴,浑酒醇香醉人。虽然大家热得满头大汗,他只管到处转悠,后面还跟着不时打扇端茶侍候的墨儿,但来的人无一不对这个新姑爷印象好极了。

因为这个本应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姑爷半点架子也无,相反还对来人皆笑脸相迎热情有加,再加上人物俊美举止儒雅,大嫂大婶们没有一个不夸他,夸够了他又夸长生有福气,有做诰命夫人的好命,在乡人眼里,一个女人能做诰命夫人,锦衣玉食使奴唤婢,那可是几辈子烧了高香。

男人们对明净本就存了巴结之意,又见他对乡村这些物什和吃食不但半点嫌弃也没有,还极为感兴趣,不停地请教这请教那,又比那些里正衙役县老爷平易近人多了,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所以也是赞不绝口,周厚纯脸上极有光彩,恨不得敲着锣儿到处喊大家来看他周家的好姑爷。

今天天公也做美,是多云天气,并没有烈日当头,再有院里的树荫遮挡,虽然有些闷热还可以忍受。

到了半晌午,满院都是煎炸烹煮的各种香味,周家的亲朋好友都来了,有情份一般的远亲,还有诸如姑母和舅舅这样的至亲,外婆年迈嫌人多劳累,所以在家等着,约好长生和明净后天去看她。

长生今个算尊贵人,只和每一位来客见了面寒暄过后,就被周王氏打发去陪女客说话。

好在别的女客长生不熟悉,姑母的两个女儿早嫁,回娘家又是满目熟人,早就带着儿媳到处寻人说话去了,舅舅家两位表嫂一个要照顾幼子,一个留下来照顾长生的外婆,她只需陪舅母王曹氏、表妹王金花说话就成。

这份工作按说并不累,娘亲已经很照顾她了,家里除了她,就连明净也忙得应酬不停,但是长生和生性精明的舅母并不熟识,表妹王金花丰艳而不安份,都不太好相予,所以这份工作也不轻松。

特别今天舅母和表妹对她分外的亲热和殷勤,长生开始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她们误认为明净有什么利用价值,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她们这么想也很正常,再加上她很尊敬舅舅和外婆,就待她们比以往更好,从京城回来还带了一份不菲的礼物,今天人多不方便,改天送去。

舅母虽然连声致谢还能沉得住气,表妹早已按耐不住眼中的贪婪和喜悦,和长生寒暄了一会后,就一个劲地追问长生在长安都吃什么穿什么,房里都摆着什么,都见过什么贵人,长安的千金小姐们流行穿什么,长生虽然不耐,可也觉得一个生长在山村的闺阁女子对这些感兴趣也很正常,就很有耐心地大致说了一下,全当解闷好了。

谁知她都说的口干舌燥了表妹还不满意,又问起安阳郡主的排场有多大,头上都戴了多少首饰,一天要换多少套衣服,共有多少人服侍,每顿饭都摆多少菜,简直事无巨细八卦无比,长生头疼地揉揉鬓角,安阳郡主仿佛是她天生的仇人,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停地给她找茬,两人一直冲突不断,别说提这个人,简直想都不愿想。

见表妹尤自追问不停,一旁的舅母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长生郁闷之下想起表妹的亲事,立即转移话题:“我上次回来听舅舅说表妹订下了一门好亲事,过一年就要成亲,这都已经一年半了,表妹也满十七了,为何还没成亲?可别误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