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意算盘在见到明净的那一刻起被打乱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前脚跑去向金侧妃和安阳郡主汇报,后脚明净就派墨儿去向明澈告状。

郡主府守后门的家奴并不认识墨儿,只听说是郡主府的,找郡主和郡马有事,又见墨儿肯给他银子,就放他进来并带去见明澈,而自从成婚以来就对岳母和妻子很恭敬顺从的明澈立即找借口就要回郡主府。

院子里,墨儿正高兴地同姝儿和维妮姐妹俩说着什么,看到安阳郡主出来了,赶紧上前行礼。安阳看到墨儿也有些惊讶,很快明白长生和明净根本没走,而是在府里等着,看来事情并不象金管家吹嘘的那样,人不但没走,还派小厮来给明澈报信了。

安阳才不管金管家事情没办成又要得罪明澈的苦楚,只恨他办事不力让她在明澈面前没脸,就狠狠地瞪了一眼,金管家打个寒噤,再看看明澈平静的眼神,大热天的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墨儿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说:“奴才见过郡主,三爷和三夫人上午刚从晋阳赶回来,并给郡主、郡马并大小姐带了回礼和晋阳土仪,特意派奴才来告诉郡主和郡马!”

回礼和晋阳土仪?晋阳土仪肯定是长生和明净自己买的给娘家冲门面,想必还过得去,可是回礼?哼,破破烂烂的山村里的穷庄户人,能有什么回礼?不会捉只鸡赶只羊,甚至提一篮鸡蛋吧?

安阳越想越好笑,都忘了金侧妃教她尽量不要让谢家人来郡主府,只恨不得立即回府好好挖苦长生一番,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引起一旁明澈的不快,就压下心中的得意,故作开心地问:“哦?三弟和弟妹归宁回来了?还带来了土仪和回礼?那我们快回去吧,大老远地赶回来可不容易!”

然后亲昵地拉过满面喜色的姝儿:“姝儿,你三叔和三婶回来了,开心不?”

姝儿经过最初的抗拒和失落之后,见父亲虽对继母极为体贴敬重,但对她的疼爱丝毫不减,继母对她也不赖,而且她还得哄安阳高兴,好让她把维妮姐妹俩和可乐可喜还给自己,所以这几天也乖巧多了,很努力地和安阳处好关系,见她问自己,立即仰起小脸笑嘻嘻地说:“母亲说的对,我三叔和三婶回来家里就热闹了!”

安阳虽然不忿姝儿如此喜爱长生和明净,但见她肯当着明澈的面与自己亲近,又很顺口地称她为母亲,心里颇为得意,自己不但彻底征服了难以亲近的明澈,还征服了孤僻怕生的锦姝,郡主府又全是她说了算,这日子多舒心呀。

一行人在明澈的催促下回到了郡主府,跨进门那一刻,金管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愿自家老婆不要完全按照他的吩咐把饭菜做得根本不能入口,好歹让长生和明净吃上两口收拾了残席,让这件事平静地过去,看来以后做事定要考虑周全才行,免得落个里外不是人。

进了偏厅的大门,一行人惊讶地看到,里面没有一个人丫头服侍,外面的小厮也不见了,明净和长生正坐着打盹,桌上摆满看起来已经放了很长的酒席,好象根本没动过筷子,菜似乎都快要坏掉了,还有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着。

金管家的脸立即变了颜色,大家都愣住了,明澈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的饭菜,长生和明净也惊醒了,两人赶紧上前行礼,姝儿给他们行了礼之后,看看桌上的饭菜,不解地问:“你们还没吃饭吗?这些菜好象还没动呀?哎呀,是不是都坏了吃不成了?”

说完迟疑地看看安阳,又看看明澈,怯怯地问:“我们不在府里,别人就给三叔和姑姑吃这个吗?为什么他俩要坐在这里睡觉?不是有许多住的地方吗?实在没有可以让他们睡在我那里,这样坐着多累呀,万一掉下来摔着了怎么办?”

说完上前拉住长生的手:“姑姑饿不饿?我屋里有点心,咱们去吃吧?吃完了就睡在我屋里,这桌菜不要吃了,都快要放坏了!”

明澈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看也不看一旁的安阳,怒斥金管家道:“这桌菜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做的?为什么不找地方让三爷和三夫人歇下?郡主府是管不起饭,还是没有屋子住?你这个恶奴为何要这么做?”

安阳没想到金管家办事不力被明澈抓个正着,一时也有些慌乱,连忙说:“郡马勿怒,这饭菜看着并不差,也许只是放得久了,从午饭时到现在时辰也不短了,天气又这么热,所以才变成这样吧?”

长生苦笑一声:“大哥和大嫂请看,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说完拿起筷子拨拉着盘子里的菜,菜里很快出现几只小虫子,再拨拉几盘,有的有,有的没有,看着恶心极了,众人皆大惊,安阳恶心的转过头干呕起来,姝儿吓得脸色都变了,把头埋在明澈的衣服里哭起来。

明净在一旁火上浇油地说:“至于住处,我们刚到府里还不到子时,就对金管家说坐了好几天车累坏了,让他带我们去上次住的客院歇息一会再吃饭,可金管家却说客院久不住人,要好好收拾,所以我们一直等到现在也没人说收拾好了,身边连一个问话的人也没有不说,还要面对这么一桌恶心的饭菜。

本来一气之下想走,又怕被恶奴坏了咱们的兄弟情份,所以才派墨儿去请大哥大嫂回来为我们两口子做主,又累又饿等久了所以睡着了,实在是太失礼,还望大哥和大嫂勿怪,能不能让人拿点能吃的东西先垫垫肚子?我俩快要饿死了!”(未完待续。)

第343章、各退一步

明澈终于爆发了,他抓起金管家的衣领狠狠地掼在地上,抬起脚就踹了过去,正欲当场弄死他,却想起他是金侧妃派来管理郡主府,心里恨极,却不得不收了脚。

没人知道明澈心里到底是什么心情,但他的脸上却满是屈辱,淡淡地扫了安阳一眼,恨恨地说:“明净!弟妹!大哥对不住你们!这里没得吃没得住不要紧,走,我请你们去酒楼吃、去客栈住!”

在一旁恶心的连连做呕,好不容易缓口气的安阳第一次见明澈气成这样,分明是真的被金管家的触怒了,再看看令人作呕的一桌菜,深恨金管家实在是愚蠢至极。

成亲以来,她第一次从明澈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冷漠和疏离,不由得打个寒噤,她付出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嘲讽才得到夫君,不是为了承受他的冷眼。

都是该死的金管家,办事不成反连累主子!

安阳似乎这才真正看明白,虽然怎么折辱长生她都乐意看到,但明净却是明澈在谢家最亲近的弟弟,苛待于他,真的很寒明澈的心。

眼看明澈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手牵着锦姝,一手拉住明净,就要往外走,安阳急了,飞快地瞪了长生跟明净一眼,明显就是怪他们上门来才弄得明澈对她摆脸色看。

又看明澈真的要往名走,一急之下一把拉住明澈,惊慌失措地说:“郡马,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奴才吗?值得生这么大气吗?我可是你的妻室,你怎能为了外人就不理我呢?”

明澈一听安阳居然明说着明净和长生是外人,心里一沉,眼神越发深邃,正待出声,安阳的奶娘崔妈妈一看两口子要生气,顿时着急了,赶紧拉住安阳的衣袖哄她噤声,安阳又气又羞,瞪了长生和明净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崔妈妈上前朝明澈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然后转动着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郡马和郡主说事,按说老奴不该置嘴,但王妃有令,老奴不敢眼看着郡马和郡主为小事不痛快而装作不知,还请郡马饶老奴斗胆说几句话!”

明澈虽然气愤,却也明白他是没有资格意气用事的,而且崔妈妈虽是一个奴才,却是自幼跟着金侧妃的,极得金侧妃信任,安阳也肯听她的话,不是一般的奴才可以比的,就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嗯,你说吧。”

崔妈妈道了谢这才说:“请恕老奴直言,这个该死的奴才是太过份,要打要杀全凭郡马一句话!但他做的事与郡主何干?郡主和郡马今天可是一直都在王府那边,她做什么你心知肚明,总不能因为一两个奴才不好,就觉得整个郡主府都不好呀,更不能因此冤枉郡主,要不然她多亏呀!

自成亲以来,老奴可是眼看着郡主对郡马和大小姐处处照顾得十分周到,什么都是为了郡马着想,郡马难道忍心为一个奴才做事不周责怪她?

再说了,三爷和三夫人赶了好几天的路,肯定累极了,现在出去又要受折腾,他们的身体会吃不消的。不如老奴现在就吩咐奴才尽快整理他们上次住的院子,再去厨房令人做一桌上好的酒菜,郡马好好给三爷和三夫人接个风如何?后院的荷塘花开正好,不如就摆在那里吧?至于奴才们怎么处置,要打要杀还不是你一句的事?郡主的就是你的,任凭你处置,别说一个奴才,整个郡主府还不也都是郡马的?可千万别再因为刁奴就和公主心生间隙!”

长生和明净无奈地对视一眼,这个崔妈妈也太会说话了,口口声声饶了她,但这番话听着客气实际却恩威兼施,既让明澈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告诉明澈应该怎样做才让大家脸上都好看,更重要的是告诉明澈,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安阳所赐,让明澈不得不忍气听从。

可明澈若是就这么听从了,以后在郡主府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明净很快明白了长生的意思,他今天故意把事情闹大,不过是为了告诫郡主府这些从金家过来的奴才不要太嚣张,并不想让大哥为难,特别是不想让大哥和安阳夫妻反目。

就上前拉拉明澈:“大哥,如此甚好,奴才做错了事惩罚他就是,何苦与大嫂闹得不愉快?崔妈妈所言甚是,就让厨房整治一桌酒席,我们与大嫂和姝儿一起坐在荷塘边的亭子热闹热闹如何?”

长生也上前说:“今天是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何况让一个奴才扫了兴?相信大嫂会教训他的。”

明澈内疚地看着处处为他着想的明净和长生,一时不如说什么好,崔妈妈趁人不注意,对安阳郡主附耳小声说了几句然后下去了,安阳点点头,上前笑着说:“三弟和弟妹肯定饿了,出去多费时间,可别饿坏了他们!我去让人端些点心和茶水果子之类摆在荷花亭里,让他们先垫垫行不行?”

明净赶紧行礼:“大嫂费心了,如此甚好,我正好饿得慌,就先吃些点心吧!”

然后对长生说:“现在正是荷花飘香的时候,闻着荷香吃着点心,多好呀,咱们快走吧!”

姝儿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爹爹别生气了,王妃娘娘赏了我好吃的点心,也让人端过去给三叔和姑姑吃,吃完饭三叔可要带我划船呀!”

明澈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轻轻的摸摸女儿细软的头发,笑着点点头:“好吧,就按姝儿说的办,走,咱们现在过去。”

姝儿离言立即吩附身旁的丫头把点心端到热花亭,然后拉住长生的手就向荷花亭走去,明净赶紧躬手请安阳和明澈前去,安阳迟疑了一下,还是对身边的丫头说:“去,让人把金管家打上二十板子先关到柴房去,吃完饭再处置了,他家都有什么人在府里,你也下去弄清楚了,吃完饭告诉我!”

然后又对另外的丫头说:“去催一下,看崔妈妈把点心果子和茶水摆好了没有,没有的话让她尽快,三爷和三夫人们还在等他们!”

说完小大人一般拉起长生向荷花亭走去,安阳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明澈必面得让一步了。(未完待续。)

第344章、出路何在

一路徐徐向荷花亭走去,府里的下人们早已不见了往日对明净和长生的轻视和嘲弄神情,给他们上茶点也礼数周全恭恭敬敬,再不敢有半点失礼之处。

长生本有些责怪明净大题小作整治金管家,让明澈和安阳夫妻生隙对锦姝不利,见奴才态度全都变了样,也明白明净的做法是正确的。以后不可避免要同郡主府的人打交道,受安阳的气实属无可奈何,可如果连奴才的气都要受,那也就太憋屈了,金管家不长眼偏要做出头鸟,拿他开杀戒也是应该的。

郡主府谁不知道金管家是金侧妃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一家人都极受宠信,陪嫁到郡主府后更是以二主子自居,盍府的奴才只有郡主的奶娘崔妈妈他不敢招惹,其余奴才莫不被他欺凌压榨不敢吭气。他平日只唯安阳的命令是从,常常对明澈也是阴奉阳违,对谢家人更是连表面上的敬重都不愿维持。

今日他受到惩罚,众奴才称快的同时,也都胆颤心惊,若是不可一世的金管家都受到重罚,那么他们做错事就只是送命的份了。谢家人再没权没势也是主子,就算不是正经主子也是客人,要他们一个区区奴才的命还是绰绰有余的,以后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免得遭来横祸。

茶点果品琳琅满目,姝儿刚吃完饭不久,自己只尝了几口,就不停地取来各色点心给长生和明净,长生尝了几小块忍住没有多吃,又见安阳冷淡而倨傲,就使眼色示意姝儿,姝儿十分聪慧,这几日长生不在,日日在安阳面前极为乖巧规矩,当然明白长生是什么意思,就点点头,用小盘将各色点心水果都装了一点点,然后给安阳送过去,安阳当着明澈的面当然要对锦姝和蔼可亲了。

不大时间酒菜就上来了,鸡鸭鱼肉倒在其次,还有不少山珍和难得一见的海味,不但档次比金管家安排的要高得多,而且杯盘精致,上菜迅速,色香味形俱美,明净和长生确实饿了,两人对视一眼,反正安阳怎么也不会瞧得起他们,不如放开矜持好好吃一顿,就让安阳生闷气去吧。

明澈象是懂得他们的心思似的,喝过接风酒之后,就令奴才上完菜下去,不必近身侍候,姝儿更是殷勤地夹菜,把两人面前的小碟堆得跟小山似的,一个劲地告诉长生那个好吃那个不好吃,生怕他们吃不饱似的。

两人索性不管别人在不在场,也不管安阳背过明澈鄙夷的目光,安阳虽然鄙夷,当着明澈的面却不敢表现太过,两人正新婚情热,她再有优越感,做为一个妻子也很渴望得到丈夫真正的喜爱,所以面上只能隐忍地笑着,心里却巴不得长生和明净,特别是长生出个丑惹人嘲笑。

长生却不在乎她的看法,和明净很快吃完了饭,反正今天是走不了了,就大大方方地托辞要去歇息,就告辞去她们上次住的客院了,锦姝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夫妻俩这些时日天天赶路,一路上还得应付表妹王金花,到了晚上早已疲惫至极,哄锦姝睡下以后,丫头们也退下了,两人这才商量明日何去何从。

郡主府是一天也不想留了,虽然有锦姝和明澈在,但也敌不过安阳可恶又可笑的样子让人嫌,可是回到谢家明清的嘴脸更让人恶心,两人相对苦笑,难道真是的无家可归了?

看着明净发愁的样子,长生忽然想起了他的生母吴姨娘,他不是说谢家被抄后吴姨娘和豆黄被好友出面买下并妥善安置在别院吗?

本来他们成亲后应该接回来孝敬,却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明净不愿意母亲那么大年纪还要寄人篱下受老夫人的闲气,友人又极为殷勤周到,不但安置在舒适清静的宅子里,还买下可靠的奴才服侍,吴姨娘又有豆黄日夜近身陪伴照料,比她一辈子在谢家过的日子舒服多了,所以也就没有急着把她接回来。

吴姨娘开始还整日忧心明净的安危,后来明净平安出狱,又与长生成亲,若是以前她还会嫌弃长生身份低,可是经过抄家之事,她早已看开世事,长生又是她熟识并喜爱的,也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虽然很想与儿子媳妇朝夕相处,可是在明净的一力阻拦下,再加上自己也不愿意看老夫人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回谢家,明净的朋友待她极为亲切周到,日子倒也简单舒心,就是很想念儿子和媳妇,一心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

长生成亲后早就想去看看吴姨娘,并在她身边尽孝,却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归宁回来机会正好,反正吴姨娘和豆黄早已被明净的挚友买下并还了卖身契,成了自由之身,就是老夫人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长生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可行之路,见了吴姨娘之后可以打着尽孝的旗号多住些时日,说不定过些时日事情有了转机两人另有出路也说不定。

可是当她兴致勃勃地对明净提起时,明净脸色却变了变,吱唔了几句,既不说同意也不反对,长生以为自己的主意很好,却见明净似乎并不赞同,心里有些犯嘀咕,就不解地问:“怎么呢?你不愿意?自从我们成亲后,我还没见过姨娘,我可是她的亲儿媳,以前没机会倒也罢了,现在有机会不去,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明净无奈地说:“其实我早想带着你去看看姨娘,她以前天天盼着我去看她,我们成亲后她天天盼着我带你去看她,我不是不带你去,而且怕老夫人发现她的下落又要接她回谢家,她年龄大了,身体又弱,我不想再让她受人闲气了!”

长生还是有些不解:“你的好友不是把卖身契还给她了吗?老夫人还能拿她怎么样?”

“不是这个问题,她虽不再是奴才,却总是父亲的妾室,又生了我,就算是她是自由身,老夫人以嫡妻之名要接她回谢家孀居养老,她也不得不答应,所以千万不能让她现身。”

长生想起他们母子俩在谢家忍气吞声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那就看姨娘怎么想了,谢家被抄后,姨娘因为老夫人不肯除奴籍,做为奴才被卖了,她现在如果坚持不回去,难道老夫人还能强迫她不行?”(未完待续。)

第345章、再见豆黄

明净苦笑着摇摇着:“那是你不懂姨娘,如果老夫人来接,她是一定会回去的。”

“她们一家是老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她生下来就是吴家的奴才,稍稍能干活就在老夫人身边做丫头,两人一起长大,她从不敢违背老夫人的意志,她这一生已经习惯服侍服从老夫人,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何况她还是父亲的妾室,老夫人就是为着名声着想,也不会让她流落在外的,除非她一直不知道她的下落。”

长生无语,难道这就是奴性?从小到大,已经深入骨髓不可更改?不只是个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就算太姨娘不是老夫人的奴才,她也是妾室,在主母面前等同奴才,这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为了明净,她也不会同老夫人闹僵的,如果生母不守规矩做出有违上下尊卑的事,对明净以后的前途绝对很不利,即使明净自己不在乎,太姨娘也不会让儿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其实,姨娘也是为了你,如果她做出什么违背规矩和常理的事,对你都是不利的,她宁愿自己苦些,也不愿你受人诟病。不过既然是这样,我恐怕以后更不方便去见她老人家了,不如我们明天就离开郡主府,托辞去拜访你的朋友,悄悄去看看她,他们是不会知道的,回去后就没机会啦!”

明净却迟疑了,他抬起头,为难地看着长生,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长生还以为他心存顾虑怕被老夫人母子发现,就安慰了他几句,说一定会小心不被人发现的,再欲说什么,明净却已睡着了。

长生轻笑了一声,也觉得倦意龙袭来,就沉沉睡去了,等她呼吸平稳了,黑暗中明净却睁开了眼睛,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托辞要去拜访明净的旧友并回家向老夫人复命,不顾安阳的假意挽留和明净的真心挽留,也狠下心不去看锦姝眼泪汪汪的眼睛,只叮咛了她几句,就告辞出发了,并坚持不坐郡主府的车,而是去外面雇车。

七绕八绕之后,足有大半个时辰,马车绕到了一个整洁而清静的小巷里,小巷偶有青色的小轿经过,遇到的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虽非大富大贵,却也面皮白净衣着齐整,身后还跟着一名平头整脸的仆从,长生暗想,这里可比徐大伯住的巷子整齐多了,看样子是中等殷实人家聚集之地。

马车一直来到巷子深处,停在了一座小小的宅子前,朴素而坚固的大门毫不起眼,门前青石铺地、两旁垂柳飘拂,这地方真适合隐居。

长生无意间却不解地发现明净眉头微皱,似有疑虑不虞之色,而双手抱着礼物的墨儿正小心翼翼的看着明净,神色中甚至还有几分慌乱,一回头对上长生的目光,赶紧垂下眼睑不敢再看她。

难道有什么麻烦不成?长生心头一紧,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得问:“怎么呢?有什么事吗?”

明净一顿,抬起头来,眼神却坚定而清明,上前拉起长生的手,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什么,也是与我们无关的,不必管它。”

长生有些不解他话中的深意,正欲细问,明净却已上前敲门,很快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赶紧恭敬地行了礼,然后请他们进去,大门很快又盍上。

这是一座两进的宅子,前面虽然很整洁,但毫不起眼,不外乎是正堂、书房、厨房和奴才住的几间屋子,穿过小小的抄手游廊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花园、池塘、假山、凉亭一应俱全,虽然都不大,却独具匠心十分精巧,屋舍也精致舒适,几个丫头和婆子正在树荫下的石桌上做针线。

长生暗喜,真是个好地方,不显山不露水,却舒适而清静,太姨娘能住在这里也算是享了清福了,明净的朋友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廊上的鸟架上一只鹦鹉忽然怪声怪气地叫到:“三爷来啦!三爷来啦!”

长生心里一惊,一种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三爷”?太姨娘总不可能叫自己的儿子“三爷”吧?难道是豆黄?她不会天天念叨着明净吧?以致于鹦鹉都学会了叫“三爷”?

只是,明净不是说过让她不要担心豆黄的问题吗?他不是答应说服豆黄做他的义妹吗?难道豆黄为了留在明净身边,竟心甘情愿放着主子不做要做奴才?

正胡思乱想着,屋里的人大概听到了鹦鹉的叫声,惊喜地问:“是不是三爷来了?”

长生清楚地听出来是豆黄的声音,说着一团桃红柳绿的身影就急急地奔了出来,果真是年轻貌美的通房丫头豆黄。她看到长生顿时呆住了,表情全是愕然,脸上因为兴奋而涌上来的红晕却还未散去,看起来很是夸张,仿佛长生来了是天大的事情一样。

长生看着她梳起来的妇人发髻,再看看她由惊愕到惊慌到隐忍的神情,心里莫明的一痛,难道明净对她有所隐瞒,难道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份幸福竟是自欺欺人?

不甘地回过头去,却看到明净对着豆黄一付冷漠而不耐烦的表情,转过头来看长生,目光却歉然而坦然,长生心里莫名地一松,已经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豆黄不愧是大家族里长大的,虽是丫头也有几分从容,她很快从慌乱和不忿中平静下来,掩饰地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太姨娘,三爷和三夫人来看你来啦!”

说完快步上前提裙跪下,恭恭敬敬地给长生和明净磕了头,长生苦笑一声,以她和豆黄目前的身份,一个是当家主母,一个是通房丫头,她成亲时豆黄不在,现在算是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份见面礼呢?

只是,她压根就不想承认这个豆黄,更不愿意夫妻之间夹着一个与明净有青梅竹马之谊的通房丫头,何况明净说了只把豆黄当妹妹,她相信他。

为什么豆黄却依旧挽着妇人发髻,难道是她明明清白之躯却死缠着明净不放?为什么明净没有告诉她这些?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未完待续。)

第346章、一家团聚

长生笑矜矜地注视着地上做低伏小的豆黄,明明看她时眼中全是不甘,却偏偏要忍声吞气,这个丫头不简单。

屋里已经有了响动,太姨娘快要出来了,长生上前一步去搀扶豆黄,满面感激地说:“你真是个难得的忠心丫头,家里适逢大难,你不离不弃地跟在姨娘身边,替我和三爷尽孝,就是亲生儿女也没能做得到,快起来吧,不要轻贱自己,三爷早说了认你为义妹,有机会就平了你的奴籍,好好找户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地嫁了,以后子子孙孙不用再做奴才,不枉你服侍太姨娘一场!”

豆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却立即做惊慌和痛苦状,垂下头吱吱唔唔地说:“三夫人太高抬奴才了,奴才是谢家的家生奴才,打小服侍三爷,当日老夫人将我开脸做了三爷的通房丫头,今生今世,我都是爷和夫人的奴才,愿为奴为婢服侍爷和夫人,哪敢以爷的义妹自居?夫人切莫如此说,折煞奴婢了!”

说完扑腾了声跪下,声泪俱下:“夫人莫非以为奴才服侍了太姨娘几日就不知天高地厚当自己是主子?请夫人明鉴,奴才一直恪守本份,一直认定自己就是三爷和三夫人的奴才,每日尽心尽力地服侍太姨娘,从未有过半点不安份的想法,若起了什么不守本份的心思,定让我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哎呀!傻丫头!好端端地发什么毒誓呀!等会快在菩萨面前上一柱香去去晦气,就说自己是年少无知随口乱说,请菩萨恕罪!”

“太姨娘!”豆黄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一身素色薄绢夏裙的太姨娘走了出来,一年多没见了,她虽然养尊处优,但显然心里并不轻松,看着老了,也瘦了。

她还未来得及与儿子和成为儿媳后第一次见面的长生说话,就先惊愕地看到谢家被抄后一直忠心耿耿陪伴服侍她的豆黄跪在地上满面泪痕,立即就慌了,顾不上与儿子儿媳说话,就上前去扶她。

随着一声凄苦而深情地呼唤,豆黄膝行上前,声泪俱下地说:“太姨娘,豆黄服侍你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别的想法,太姨娘不要赶我走,豆黄愿生一辈子做三爷和三夫人的奴才!死做谢家的鬼!”

太姨娘又心疼又生气地去拉豆黄:“快起来,跪在地上做什么?小心膝盖疼,放心,有我呢,谁也赶不走你!”

长生无奈地看着跪在地上演苦情戏的豆黄和为了一个丫头顾不上理会自己的太姨娘,什么叫赶她走?难道平了她的奴籍,让她风风光光地以良家子的身份出嫁不好吗?如此明目张胆地挑拨她和太姨娘的关系,若她留下来,这日子能安宁吗?

明净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捏捏长生的手,示意她放心,怒斥道:“豆黄!你给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三夫人成亲后第一次来看太姨娘,你这付样子做给谁看?院子里人多着呢,大家有目共睹,我们有欺负你吗?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值得吗?什么叫赶你走?为你好也叫赶你走吗?你是真不知好歹还是故意挑拨?”

长生松了一口气,有明净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她还担心什么?豆黄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难道还能阻碍得了她们的幸福?

她嗔怪地拉拉明净:“大呼小叫做什么?这么久都没见姨娘,我成亲后还是第一次见婆婆,你也不让我安生?还不快给姨娘磕头,我还等着姨娘的红包呢!”

说完不再理会豆黄的告状和诉苦,拉着明净直接跪倒在太姨娘面前就行大礼,太姨娘这下慌了,暂时顾不上豆黄了,豆黄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亲儿子和媳妇重要,何况这还是长生嫁给明净后第一次见她,算是新媳妇见婆婆。

只是自己一个妾室,半奴半主,明净和长生虽是亲儿亲媳,却是谢家正经的主子,自己当不起他们的大礼,大礼只有老夫人那个嫡母才配。

她慌忙避开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吧,哪有这个规矩的!”

明净见她避开不受,气得站起来拉她站好,然后再次跪下,倔犟地说:“娘站好!这个礼一定要受,这里没有外人,你怕什么?我们是你的儿子和媳妇,应该给你磕头!你若不受,我们就一直磕下去,一直到你接受为止!”

太姨娘深知儿子的脾性,也知道长生是个磊落大方为人诚恳之人,怕自己推让反而让她们为难,只得含泪站好,却还是心疼他们夏衫薄跪在地上膝盖疼,就令婆子快去取了厚棉垫子塞到他们膝下,又返回屋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给长生的新婚大礼,受了他们婚后正式的三跪九磕大礼。

然后一只手拉一个,端详着长生婚后更加娇艳的容颜和成熟的风韵,看着她和明净并肩而立是那么的般配,而自己凭着对长生的了解,以后把明净交给她是那么的放心,心里全是喜悦,把对长生出身低那点小小的不满早就忘到九宵云外去了,早就忘了豆黄还跪在地上。

院里的丫头婆子见过明净好多次,对长生却是第一次见面,知道她是正经的主子,也慌忙过来向她磕头行礼,长生早有准备,每个人都给了见面礼,一时主仆尽欢,一个机灵的婆子连忙请他们和太姨娘去凉亭里歇息,支使丫头去倒茶。

太姨娘一面令人上茶上点心,一面吩咐中午厨房多加几个明净和长生爱吃的菜,平时清静得有些寂寞的小院顿时喧闹起来。

清风习习花香阵阵的凉亭里,夏日的早阳透过树荫照下来,太姨娘一手拉着明净,一手拉着长生,看了又看,舍不得放,这是她嫡亲的儿子和媳妇呀,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以后还要有嫡亲的孙子孙女承欢膝下,在这个世上,谁也没有他们重要。

而那个还跪在地上低泣的豆黄,此刻显得那么的碍眼和不懂事,儿子好不容易看她一次,儿媳还是婚后第一次来看她,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哭什么呀?有话不会好好说吗?真扫兴!(未完待续。)

第347章、怨恨暗生

当初谢家未被抄家时,太姨娘就和长生相处甚好,只是后来得知明净对长生有了情意,而长生居然又不愿做妾,才对长生有了一些成见。

在她看来,长生虽然优秀,但是出身太低,实在没有资格做她儿子的正妻,而儿子却非要娶长生为妻不可,这实在太不象话了,因此才和长生有了一些隔阂。

这些事情长生也很清楚,也私毫不怪太姨娘,在这个出身胜过一切的时代,太姨娘不这样想才不正常。

而太姨娘自从听到明净说长生在谢家被抄后不顾自身安危,一直在天牢里陪了锦姝三个多月,出狱后又不嫌弃谢家堕入贫困,在明澈和明净生死难料下落不明之际,又一直在谢家照顾锦姝后,后来又帮明净摆脱老夫人逼明净入赘一事,对长生就只有敬佩和感激了。而且经过生死之祸,她早已把出身和富贵看开,只要她的儿子好好地活在这个世,娶谁为妻有什么要紧?

何况抛开出身,长生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女子。

儿子以后能有这样一个有情有意有胆有识的女子陪伴终身,实在是他们母子的福份,而且长生还是在谢家处境最为艰难、明净前程富贵全无半点的时候嫁过来的,在那种情况下,她有什么资格嫌弃长生配不上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