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和长生到也无所谓,特别是长生,如果明澈不是她的姐夫,如果不是心痛姐姐的遭遇,无论安阳再怎么对她不善,她其实还是很佩服安阳郡主的,因为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为心爱之人不顾一切付出一切的勇气,安阳郡主确实有,当然,这一切主要还是因为安阳有个极为疼爱女儿、又有能力满足爱女心愿的爹。

只可惜安阳爱上的是这一世的姐姐的丈夫,他们过得越幸福,长生心里越难受。那岂不是意味着明澈会慢慢忘记曾经深爱的前妻?如果以后再生下更多的儿女,岂不是也要分去对姝儿宠爱?

想到这些,长生心里就无比的痛,却也只能默默承受,再为姐姐鸣不平,也不可能让明澈为逝去的前妻赔上自己的一生,何况还是在那种生死关头,所以她无可奈何。

明清为此很是坐卧不安,一方面他极其嫉恨明澈,一方面又想借他的势重新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人前,恢复以往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日子,这种仅仅温饱的日子受人白眼他早就过够了。

倒是老夫人心中清清楚楚,淮安王在皇上心中是何等地位,而安阳郡主又是淮安王的心肝宝贝,就冲这个,明澈的起用绝不会等到明年,到那时谢家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中秋节过后,就是谢父谢无涯的祭辰,因为安阳郡主和明澈也要回来参加祭祀,所以谢家上下在老夫人的亲历亲为安排下,全都忙乎起来。

安阳于公爹的祭日前来祭拜其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但以谢家目前的状况,可以说是荣华富贵全系于安阳一人身上,所以大家都自觉忽视了她的骄横和任性。

只有长生一想到要和她打交道就头疼,好在她一直想念的姝儿也要跟着回来了。也不知这段时间她在郡主府的锦衣玉食中生活的怎么样,自己不在的日子她可生活得习惯?有没有受到刁奴的轻视和克扣?有没有受安阳的闲气?安阳会不会真心喜欢她?若是她受了什么委屈,自己怎么对得起姐姐?

这些都是长生最为揪心的,一想到自己不在身边,姝儿就是受了委屈也无处诉说,她就揪心极了,好在明澈一直非常疼爱这个女儿,长生相信经过陆嬷嬷一事他定会照顾好姝儿,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的。

而且明净利用在京城办事的机会去探了几次,看样子姝儿在郡主府过得还不错,听说在明澈的干涉下,安阳已经把可乐可喜和维尼姐妹俩拨到姝儿身边服侍了,有她们在,不但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姝儿,她也不会再感到孤单,这是长生最大的安慰。

她真的非常想念姝儿,非常想见她一面,看看她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长高了,眼里是否有真正的笑意。这些才是长生真正关心的事情。

谢家自是有一番忙碌。因为现在重振家威有望,一些原先避之不及的族人也纷纷找上门来,表示到时要来祭奠谢无涯,所以到时得提前备好待客的宴席,得购置桌椅和餐具,得将不大的厅堂布置一番以招待客人,而且谢家并无多余的疱厨和奴仆,厨子得临时从武功郡城的酒楼里或雇用或借用,这些都得提前说定了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还得提前雇下一些男女仆佣先调教一番好在那天帮佣,免得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妇农夫到时弄出什么乱子丢了谢家的人。

老夫人虑事周到且一向以切身利益为重,她咽下安阳郡主对她不恭不敬的恶气,全力安排着一切。因担心安阳郡主来参加祭奠时要临时休息,或者提前一天来,或者当天赶不回去要住一晚,总之很有可能在谢家临时住下,所以老夫人安排长生和明净提前将明澈以前住的屋子重新布置一番,以等着安阳郡主的到来。

家具是明澈以前置办下的,虽不名贵却也齐全耐用,且基本上都是新的,倒没有必要换新的,只须把帐幔被褥换上全新的,再添置一些摆设就成。因为姝儿也要回来参加祭奠,一想到能再见到她,长生再怎么辛苦忙碌也甘之如饴。

谢家上下全部为谢无涯的祭日忙乎起来,一时倒也顾不上其他事,就连中秋节也是草草度过,一些自谢家出事后就断了来往的世交故旧也纷纷上门来探望,一再表示到时一定要来亲祭谢无涯,危机重重且沉寂已久的谢家开始重新热闹起来。

老夫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风光日子,每天迎来送往谈笑风生,不但没有感到累,好象比以前还要容光焕发,一付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大概还以为谢家有什么喜事要办,而不是要祭奠已去世的亲人。

明净则很听话地按老夫人的安排在妻妾屋里轮宿,长生平静无波的样子令林心慧妒忌极了,还好,因为足够忙碌,也因为老夫人时时训诫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暂时才没有给长生找茬。

十几天后,谢无涯的祭日终于要到了,经过十几天的忙碌,总算把该准备的基本准备就绪。

临时雇用的二十几名男女仆佣经过老夫人的调教也基本可用,待客的厅堂也已布置好,办酒宴要用的各种物事已经准备齐全,当天要用的厨子也已经找好。

林心慧要下榻的屋子经过长生的用心布置也焕然一新,虽然和谢家以前没法相比,和郡主府更没得比,但临时小住还是没问题的。

安阳和明澈回来还要带随身服侍的家奴和护卫,明澈派人送信说他已必郡主商量好,决定只带少量随从。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只希望安阳郡主能够听从明澈的安排,到时不要随意多带人,要不然真的无法安排这些人住下了。

祭日的先一天,谢家杂乱热闹,从主子到奴才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各种事情都基本准备好了,而明澈终于带着安阳郡主和姝儿两个同乘一辆马车回来了。

谢家人全部在大门前迎接,安阳郡主虽然听从安排只带了四个人服侍,却没人想到她居然还带了郡主的全幅仪仗出现在门口,阵势看起来颇为庞大的,怕是谢家人全部让出来地方也不够这些人住下,一向沉稳的老夫人也愣住了,而长生则盯着刚刚下车的姝儿,再也顾不上其他了。(未完待续。)

第372章、蓬荜生辉

姝儿看着又长高了一些,可能担心谢家住不下,所以身后只跟着一个眼生的嬷嬷,再无其他人服侍,可乐可喜和维妮姐妹并未跟来,让长生有些担心。

虽然知道明澈并未授官,天天闷在郡主府,谁再大胆也不敢在明澈眼皮子底下给姝儿委屈受,但长生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果真没事,为什么姝儿最亲近的丫头没来,却只跟着一个陌生的嬷嬷?

这个嬷嬷的衣着和气度不象是教养嬷嬷,应该是近身服侍起居的,肯定是安阳郡主给安排的,就不知对姝儿如何。好在嬷嬷看起来洁净又和善,眼神也周正,不象是个心怀鬼胎的人,想必经过陆嬷嬷一事,明澈对女儿身边的人一定把关很严,他是个精细人,这方便必不会马虎,想想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来安阳一点也没有亏待这个继女,姝儿衣着光鲜,脖子上戴着镶红宝的金锁,头上的绢花的花蕊里绕着金丝,还各镶一颗圆大莹润的珍珠,耳朵上坠着足金的鱼形耳饰,鱼眼睛镶着细小的红宝石,象征富贵有余,十分精巧别致,这些饰品一看就是宫里精制的,寻常人家有钱也买不到。

离了安阳郡主,姝儿到底是孩子,紧紧地抓住明澈的手,欣喜而激动的盯着她,一付恨不得立即扑到长生怀里的样子,却又怕失礼强忍着,看着又好笑又让人心疼。

长生怕她忍不住失礼,更怕她对自己表现的太过热情惹恼安阳郡主,就一面微笑一面不为外人察觉地摇摇头。

姝儿本就早慧,在郡主府的这段日子,虽然表面上金尊玉贵,但那种特殊的环境还是让她越发懂事机灵,看到长生的表情立即明白过来,立即敛声静气跟着父亲和继母给老夫人以及其他长辈行礼,长生看到她一付小大人的样子,又心疼又欣慰。

先行国礼后行家礼,老夫人带着一众人恭恭敬敬地跪下朝安阳郡主行大礼,明澈则带着姝儿退避一边不敢受长辈之礼,等国礼行过,明澈一家三口这才给老夫人行家礼。安阳早有准备,给明清两个未见过面的孩子都送了厚重的见面礼,林心慧顿时满面欢喜之色。

长生则好笑地看着安阳全幅仪仗一身披挂威风凛凛地站在谢家大门前,身上锦绣鲜艳,头上金光闪闪,珠宝璀璨,一付光芒万丈的样子,照得这山乡村居蓬荜生辉,路这么远,她也不嫌这身衣服和首饰挂在身上沉得慌,说不定现在脖子都发酸了。

大唐延袭隋制,从公主到郡主县主,从皇后嫔妃到各品诰命夫人,都有按制配给的全套衣服头饰,宗室女子还有仪仗,不过一般来说,大家平时都着便服,或者象征性地穿戴几件不*份就行,很少有人穿戴这么齐全的。

因为这全套披挂里三层外三层刺绣繁复穿着很是难受,头饰戴久了更是压得脖子疼,所以很少有人着全套披挂,除非参加朝贺、大典或遇特殊情况,安阳不过是以一个媳妇的身份回来参加公爹的祭日,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还有仪仗队,虽然在乡村大大显摆了,可若是传回京城,肯定会成为笑柄,威风可不是这么摆的。

不过也好,能带这么多人,谢家又住不下,看来安阳不会久留,说不定明日祭祀过后用过午饭就走,就是留也最多再住一晚上,她走了大家也就安宁了,只可惜姝儿不能留下来。

再偷眼看着一旁牵着姝儿迎风而立的明澈,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他是真的对安阳因恩生爱所以处处宽容忍让她,还是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安阳?

明澈上前一步对老夫人说:“爹爹祭日,儿子晚归,全赖母亲一手打理,母亲与弟弟弟妹们辛苦了。”

老夫人还在看着那么多人发愁:“只要我在世一天,你爹的祭日我都会亲手筹划,谈不上辛苦不辛苦。你们一家的住处也已准备好,只是仪仗队这么多人,实在来不及准备了,而且家里地方窄小真的住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安阳上前一步笑着说:“老夫人莫担心,我和郡马爷早就想到这个问题,知道家里小容不下,所以仪仗队来时自带扎营的帐篷和锅灶,他们去村里买些米面菜蔬在外自做吃食,夜里就在外扎营住下,不会进家里的,老夫人和两位弟妹尽管放心吧!”

林心慧虽看长生处处不顺眼,但对有权有势的安阳郡主则是百般讨好巴结,闻言立即上前说:“嫂嫂客气了,家里蓬门小户虽住不下,但好在院里另安了锅炉还请了一些厨子和帮佣,周围村里米面菜蔬鸡猪尽有,着人去买一些,这些人的吃食还做得出来,哪能让人在外面自做吃的?可别让人说我们谢家人不通情理!”

长生想了想确实如此,这个林心慧关键时候倒挺会做人的,果然老夫人也面露欣喜地点点头:“心慧说的是,哪有让人在外自吃的道理?郡主别客气了,就这么办,家里小住不下也没法子,但绝对要让人吃好,也就三十几个人,应该能准备得出来。”

因为老夏一家是明澈旧部,老夫人特意也许他们一起出来迎接,就问一旁的夏嫂:“离晚饭不到两个时辰,仪仗队这三十几个人的吃食,怎样才能又快又能吃好?先说今晚的,明天的另行安排。”

夏嫂精明能干,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这也不难,着人在周围村里看谁家的锅灶干净,给些钱让买面让村妇蒸上几锅白面馒头趁热送来,再去村里买头大肥猪宰了,肉切成小块红烧,大骨等物煮成肉汤,汤煮好后再加些菜蔬,然后每人一碗红烧肉加一碗水酒,馒头和肉汤菜蔬尽饱吃,保管又快又好,人人吃的满意,又不误明天待客做饭。至于明早,多给些钱让村里人晚上蒸几锅肉包子备好,明早加热后送来,咱们这里再用肉汤和菜再煮上一大锅粥就行。”

一行人皆满意地点点头,林心慧显能似的问:“那明天中午呢?明天中午家里要来许多客人,灶上忙着给客人准备吃食,谁来给这些人做?总不能顿顿让人吃馒头和肉汤?”

长生想起前世吃的羊肉烩面片,再想想山坡上村童时时放牧的羊群,上前说:“明天中午这样可好?仪仗队的锅灶既已从那么远带来,不用用也说不过去,不如明天一大早着人从村里买几只羊收拾干净送来,用他们的锅灶煮肉,然后再找几个能干洁净的村妇在家里擀些面切成片送过来,吃完羊肉后在肉汤里加些菜烩些面片吃,又实惠又可口,还花不了几个钱。”

老夏连忙点头:“三夫人的主意好,那些村人天天吃面条,村妇擀面可是又快又好,煮肉又不占咱们的灶,在村里买羊也花不了几个钱,如果把羊皮和内脏等物送给那些村妇,她们保管只收面粉钱,连手工费都不会要了!”

老夫人连连点头,确实又方便又省钱又吃得好,安阳郡主也不得不点头夸奖,见长生不动声色地点了先机,林心慧故做惊讶地说:“母亲,大半天了,咱们只站在外面说话,还不快让大哥和大嫂进家里说话?明天吃什么喝什么,在家也是一样的说,哪有让人老站在外面的,幸亏是自家人,要是客人可不是怠慢了?”

明澈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搀起安阳说:“大清早的咱们就赶路,出了郡城路又不太好,真是辛苦你了!既然母亲和弟妹们早已把屋子给咱们备好,郡主快进屋歇歇吧,晚饭时咱们再陪母亲说话。姝儿不许打扰你母亲休息,你自去陪祖母说话!”

见玉树临风一般的丈夫当着婆家人言语温存,神情中满是担心,安阳在众人面前,特别是两个妯娌面前赚足了脸面,顿时喜上眉梢,神情中的骄纵顿时没了踪影,立即甜甜地一笑,跟着就进了院门,长生估计她也是被满头的首饰压得受不了了,想尽快回去换上便装。

长生心知明澈是怕安阳进了家门又生事弄得众人不安,所以才哄她去歇息,至于支走姝儿,纯粹想给女儿多留些和自己独处的时间,只是他这么做,姝儿能理解吗?会不会觉得爹爹冷落她?忍不住悄悄看过去,却看到姝儿在朝她眨眼晴,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欣慰,原来明澈的用意她全都明白。

冷不丁安阳却回头问:“弟妹一向可好?你走后我颇为想念啦。这次我有事需要弟妹帮忙,说起来是大喜事,你可切勿推托!”

长生有些诧异,她能给堂堂一个郡主帮得上什么忙?正不知如何回答,明澈却拉住安阳:“先不说家务事,你坐了那么长时间车,明天上完坟还要赶路,还是先歇歇晚上再慢慢说吧。”

安阳这才点点头放过长生,长生和明净交换了下一眼神,看来他们住一晚就走,只是她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未完待续。)

第373章、别日苦多

除了仪仗队外,一行人全进了谢宅,再加上临时雇下的帮佣,本来看着还算宽敞的院子一下子拥挤起来,除老夫人外,大家送安阳和明澈回屋歇息,略说了几句话就退出了。

明清和明净都忙着去安排事,一个要找可靠人去村里采买准备仪仗队明天的吃食,一个要安排好家里的事,明澈和安阳回来了,明天的客人只多不少,若是闹出什么笑话可不好,谢家这几年受的冷眼和嘲弄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显摆的机会可不能搞砸了。

林心慧则以照顾孩子为名回屋了,长生早就想和姝儿好好聚聚,就提前把分给自己的诸事或安排好或交待给夏嫂,现在倒没了什么事,只一心陪着姝儿。

她如今见姝儿一面可真难,有很多的话要问姝儿,迫切地想知道姝儿在郡主府过得到底好不好,虽然墨儿每次传回来的消息都说没事,而明净去过两次也说让她不要担心。但在宫里生活了八年的长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郡主府的生活如何,最清楚的莫过姝儿本人,只可惜细心能干的维妮姐妹俩没来,早慧懂事的姝儿怕她担心未必肯说实话。

长生再急,有些礼数却是非尽不可,老夫人做为祖母,自然要对这个不亲的孙女表示一下关心,长生不得不带她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两人才能独处。

姝儿给老夫人再次磕了次,又耐着性子回答着她的问话,却时不时看着长生,神色中有些不耐,老夫人眼里闪过不满,却掩饰着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小孩子家不耐陪老人说话,你坐车也累了,你二婶那里小孩多闹得慌,去你三婶屋里歇歇吧,晚饭时早点过来,我们一家聚聚,明天要给你祖父上坟,就顾不上那么多啦!”

姝儿欣喜地应了,就再也忍耐不住,牵起长生的手就往外走,老夫人忍不住撇撇嘴,暗骂小白眼狼。

一路上姝儿紧紧牵着长生的手,不是抬起头朝她甜甜地笑,若不是来往的人实在多,还有郡主府的嬷嬷在身边跟着,她大概早就扑到长生怀里了。

走到长生的屋外,那个嬷嬷一路跟来,长生再次打量了一番,笑着问:“嬷嬷照顾姝儿辛苦了,敢问贵性?你也鞍马劳顿,不如让这丫头带你去歇歇喝茶吃点心?”

说着递了一个小荷包过去,里面装着二两银子,是她专门准备好用来打点姝儿身边人的,还果真用上了。那个婆子倒是个有眼色的人,当即接了荷包回答婆家姓辛,称她辛嬷嬷就成,然后行了礼跟着满屋走了。

长生略放心了些,看来辛嬷嬷真是安阳找来照顾姝儿的,并不是想控制她,就算有,也是有分寸的,如果辛嬷嬷是安阳派来控制姝儿的,她刚才肯定不会离开。

肯让她和姝儿独处,那就说明安阳没有亏待姝儿,所以才不怕她向自己说什么。这就好,她从不期望安阳能象亲生母亲一样待姝儿,但只有她心存善念并有分寸就好,就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奴才们也会有所收敛。

独自带着姝儿进了屋子,没有了外人姝儿顿时原形毕露,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长生的怀里,嘴里直叫:“姑姑想死我了!姑姑想死我了!”

长生的眼眶一下子就潮湿了,紧紧地抱着姝儿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厮磨撒娇,姝儿这样想念自己,难道自己不想她吗?夜半醒来,常常想她在郡主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何时能够再见到?

刚才还觉得姝儿在郡主府可能过得还不错,这下子心里又怀疑起来。

她相信安阳在生活上必不会亏待姝儿,姝儿的吃穿用度肯定比在谢家要好得多,就怕她小小年纪生活在继母身边,而且亲爹又要处处仰仗继母,再怎么疼女儿,也不能太驳安阳的的面子,心有顾忌就不能做到全心全意待女儿。虽然原则性的问题必不会让姝儿受苦,可有些事情、有些时候难免能过得去就过得去,最后受委屈的还是姝儿。

郡主府的奴才又净是些惯会奉高踩低的,不用安阳做什么说什么,这些奴才自会揣摩主子心思行事,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给姝儿脸色看?有没有不时来几句冷言冷语让姝儿难受?虽有砚儿和墨儿照应,还有可乐可喜和维妮姐妹在身边,可谁能保证她不受委屈?

长生越想越心疼,想起姐姐两世为人皆早逝,总共留下这么一个至亲骨肉,自己却不能时时看顾她,眼泪顿时扑簌簌落下。

泪水滴在姝儿的脸上,她这才停止厮闹,抬起头一边给长生擦眼泪,一边诧异地问:“姑姑怎么啦?怎么见过姝儿不开心反而哭了?”

眼神纯净,神情天真,再不见了刚才在外人面前懂事早慧的样子,长生复又抱住她破啼为笑,又心疼的慌,她这付样子才是小孩子应有的样子,刚才的懂事怕是环境所致吧,她不得不早点懂事。

不忍让她担心,她小小年纪已经担负的太多的,在自己这里,就只让她做个纯粹的孩子。她捧起姝儿的脸,笑着摇摇头:“姑姑不是不开心,是太开心了,也是这段时间太想姝儿了,所以见到你才流泪。”

姝儿这才放下心来:“我知道了,是姑姑以前教过的喜极而泣对不对?”

长生笑着点点头,细细地端详着姝儿,她今年已经十岁了,长高了一些的身材初显少女的婀娜,肤色白净如玉,颊上淡淡的红晕,美丽而灵秀,眉眼象明澈一样清晰美好,淡粉色的樱唇和秀美精致的轮廓却和姐姐林心怡的画像上一模一样,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希望她更是个幸福的女人。

长生想问她到底在郡主府过得好不好,却张不开口,她既想知道实情,又怕知道什么让她难受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事,更怕问得不好在姝儿的心里造成阴影,影响了她与安阳及郡主府的人相处,反倒适得其反,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姝儿见长生只看她不语,神色喜中带忧,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眨巴着眼睛问:“姑姑在想什么?可是担心姝儿受了委屈?”

长生扑哧一声笑了,旋及又担心地问:“小机灵鬼,居然能猜到姑姑想什么!那你告诉姑姑,你在郡主府到底过得好不好?可要说实话,你若瞒着姑姑,姑姑以后知道了会很难受了。而且有些事你若瞒着姑姑,说不定会害了你可姑姑却不知情。快说吧,姑姑爱你不比任何人差,若有什么一定要告诉姑姑!”

姝儿低了下头,抬起来时,脸上是甜美的笑意:“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不过姑姑放心,我现在真的很好,你看看我的衣服和首饰,都是母亲给我置办的,而且现在可乐可喜和小维和小妮姐姐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孤独,姑姑放心,真的没有什么事,再说爹爹天天都在府里,也没人敢对我不好。”

长生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追问了一句:“真的吗?”

姝儿象鸡啄米一样点着头:“真的,不信你下次见了小维姐姐问她,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长生虽总觉得不那么放心,但看她不象说假话,也就只好先放下心来,独处的时间并不多,不愉快的事暂时不提也罢。

“你觉得郡主对你好吗?”

姝儿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实话,她不如姑姑对我好,但也算是很好啦,诺,她把可乐可喜和小维小妮姐姐都还给我了!她若是对我不好,就不会把她们几个给我,那我还不伤心死?”

长生扑哧一声笑了,又有些心酸,她这么容易满足,不过她只能说好话,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她一定能感受得到,如果姝儿真心喜欢安阳,她定会感觉得到,也才能真正对姝儿好。

长生决定继续发掘安阳对姝儿的好,不求如同亲生,起码也要心存善念,安阳的态度对姝儿在郡主府过得如何起决定性作用。

为了让姝儿记得安阳更多的好就继续问:“哦,那郡主对你可真好,如果不是她,这四个丫头也不知道被人给卖哪去了,我想她当初买时也是因为知道是你的丫头,怕被坏人买去受罪才买下准备送给你的,要不然淮安王府那么我丫头,哪里用得着买,那里谢家刚被抄,买下她们四个是要担风险的,她确实是真心对你好!”

姝儿看了长生一眼,想了想点点头:“我明白姑姑的用意了。郡主还带我去淮安王府了,哦,对了姑姑,我还见到王妃了,王妃很漂亮很温柔,对我说话很和气,我很喜欢她。”

长生有些不解,王妃很漂亮她知道,安阳就很漂亮,听说她的母亲金侧妃比她还要漂亮,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得宠,可是金王妃是个很狡黠很有手腕的女人,听说在淮安王府很霸道,怎么会很温柔?难道是在淮安王面前装的?一般来说,妾室能比嫡妻还得势,个个都是手腕过人能装善演戏的,想必金王妃也不例外吧。(未完待续。)

第374章、离别在即

姝儿说着从耳朵上摘下一只坠子递给长生:“姑姑你瞧,这对小鱼耳坠就是她送给我的,我可喜欢了,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长生早就注意到姝儿的耳坠子很别致很漂亮,又活泼又别致,象她这个年龄戴着再好不过,开始还以为是安阳送的,原来是淮安王正妃送的,接过来细看更见精致了。

小鱼只有小手指头那么大点,用的是成色极好的金子,手工很细致,鳞片和尾鳍很逼真,看起来活灵活现的,特别是两只眼睛是用细小的红宝石颗粒镶嵌成的,不但更逼真也更漂亮,这付坠子虽不是很贵重,却难得的心思精巧,淮安王妃可真大方。

长生边看边连连夸漂亮,叮咛姝儿要小心佩戴,别辜负了王妃的心意,私底下,她很希望姝儿能得到纪王妃的喜爱,若是金侧妃想做什么,也多了个护着姝儿的人。

姝儿细心地戴好,又絮絮叨叨地说:“王妃人那么好,就是很瘦,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好象有病,坐一会就说累,只和我说了一小会话,多可惜呀!”

很瘦?脸色也不好?那可真不是金侧妃,长生听说她是个丰韵动人和精力旺盛的女人,顿时想起李渊还在位时,那次带着姝儿去裴府,安阳把裴子骏的琴师岑浩强行带走抚琴,是淮安王正妃令人送了回来,还派人来道歉,听说这位正妃姓纪,是个出身高贵温柔内秀的人,只可惜身子不好又无所出,自己因无子女也心灰意冷不想争什么,所以才任由金王妃在府里横行霸道,难道姝儿说的是这位王妃?听说她对安阳郡主母女俩都不大理会,又怎么对安阳带去的继女示好?

长生有些不解,不过很快也就想通了,小孩家嘛,也就合个眼缘,何况姝儿本就很可爱,纪王妃若是个善良的人,对一个没亲娘的孩子示好也很正常,长生不由得心生仰慕,希望有机会能见到这位正妃。

又想法再套了些话,姝儿再聪慧再想隐瞒什么,总是个孩子,若真受了什么委屈,三套两套也就套出来了,可是长生问了一会,都听不出什么异样,也就暂且放下心来。

两人絮絮叨叨一直说着话,好长时间不见,好象攒了一肚子话要说,长生忍着不去问姝儿想不想留下来,因为能不能留下来,姝儿说了不算,她说了也不算,完全看安阳和明澈的意思,就是明澈愿意姝儿留下,安阳未必肯,她才不想担个容不下继女的声名。

何况就是留下来又能怎样?谢家的生活条件比郡主府差很多不说,家里除了她和明净,个个从内心都视姝儿为眼中钉,她留下来日子未必好过,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很快晚饭时间快到了,长生不想被老夫人催促,就提前给自己和姝儿梳洗停当来到老夫人的屋里,晚上谢家全部主子在这里吃团圆饭。

还好,来得算早,别人都还没过来,丫头和婆子正在摆桌子安置席位,老夫人正要派人去催促大家过来,见她们过来,招手示意姝儿坐地她身边,指派长生看看席位摆得可妥当。

大约一柱香功夫,大家基本到齐了,安阳算是长媳,身份又特殊,就和老夫人一起坐了上席,香味扑鼻的菜一样样端上桌,不但丰盛还很精致,有好几样平时吃不到的珍贵菜式,看来老夫人下了血本。

她端起酒杯神色却黯淡了,明清以为她想念女儿一家,劝她道:“母亲可是想念大姐了?放心吧,大姐说了她明天午时前一定会赶到的,说不这次姐夫也会来的。”

老夫人摇摇头落下泪来:“我不是想你大姐了,她中秋节前不是还来看我了?我是在想,你爹临走前谢家好好的,如今成了这般情形,也不知重振家威有没有盼头,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若是不能,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如何见他?”

在座的各位再怎么不和,在这件事的上感受都是相同的,一时间都黯然起来。长生明白老夫人既是触景生情,也是给安阳郡主递话,只有明澈在淮安王的帮忙下被重新起用了,谢家才有可能兴旺发达,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明澈发话:“母亲别难受,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皇上已经决定重新起用我了,不过是件苦差事,是去武威驻军做个普通的七品校尉,十天后就要出发,这一去何时回来我也不知道,好在职位虽低但总算不再闲置,我们谢家也就恢复士族身份了,不再是无官无爵的庶民。

皇上的性情我清楚,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若打算起用我,就不会再计较前尘往事,相信只要我努力,虽不能和爹爹在时的成就相比,但以后也必不会似今日惨淡。”

虽然大家盼明澈复起盼了很久,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咋一听到盼了许久明澈只授了一个小小的七品校尉,而且还要远赴荒凉遥远的西北边关,都愣住了。

因为本朝郡马若是授职,没有低于五品的,哪怕是个闲职也不会低于正五品,何况明澈在晋阳时,可是堂堂的一品大将军,这差别也太大了吧?这到底是起用明澈?还是贬损他?

明澈看看大家的反应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大家失望了,明澈无能,辜负了家人的期待,不过请放心,事在人为,我会努力的。”

长生也愣住了,不过她更多的担心的是明澈若走了,姝儿怎么办?没有爹爹的庇护,娘又不亲,自己能放心她吗?可安阳绝不会答应把姝儿留在谢家的,明澈走后短则半年十月,长则一两年的都有,这可如何是好?

安阳见谢家人似乎对这职位并不满意,好象在怪自己的老爹无能似的,当时拉下脸来。这个职位授下来时,最不满意感到是丢人其实是她,在家哭了一场后还去找了爹爹哭闹,却被一向宠溺她的爹爹狠狠训斥了几句,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今天还要看谢家人的脸色。

“怎么?还嫌职位低?你们也不想想,谢家是什么身份?是要满门抄斩的犯人!皇上赦免了谢家还给赏下职位,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若是换成别人,皇上能不能饶恕都很难说,如今和当初相比不是已经是意外之喜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明净反应快,赶紧说:“大嫂多心了,我们不是嫌官小,而是没想到大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而已,不但担心大哥去那里要受苦,还担心没人照顾大嫂,照顾姝儿的任务还全落到大嫂身上,所以才会这么情形,大嫂勿怪!”

安阳气也出了,威风也耍了,不想闹得太过,也就不声不响地不再提这些了。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其实能到今天这个地步,皇上已经是格外宽待我们谢家了。在天牢的时候都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现在虽成了庶民却保下命来,又有明澈在此置下的田地庄子足可温饱,只要皇上再不追究谢家,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再想入仕之事?

现在承蒙王爷多方周旋看顾,皇上不但肯放谢家一条生路,还许明澈入仕,这等大恩大德如何敢有嫌弃之言?而且明澈说的对,事在人为,若是没有出息的人,就是皇上赏个三品四品也做不长,若是有出息的人,自可越干越好,等到功不可没时,皇上自然看得到。

明澈呀,此去之后,切不可只想着如何升官进爵,千万别做让皇上和王爷失望之事,你只需认真尽好本份、一心一意尽忠皇上就好!就算皇上天威难犯、积怨难消,但长此以往,必将前嫌尽释,重新信任谢家!”

话音刚落,明澈扑通一声跪下:“儿子多谢母亲教诲,此番前去一定按照母亲的吩咐去做!若以后情况好转,儿子定不负母亲苦心教养之情,定不会忘了两位弟弟和几个侄儿!”

老夫人没想到明澈竟为小事如此敬她,又肯提携明清,激动之下也顾不上细想,只是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

长生也有些纳罕,明澈什么时候对嫡母这么敬重?正胡思乱想着,明澈又说:“还有一件事,希望老夫人能行个方便。儿子此番前去,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两三年也许不得转回家,家中只有郡主一人,还要照顾姝儿,我怕她顾不过来,府里没个男子帮衬也不行,但母亲身边也不能离人,所以肯请母亲同意三弟和三弟妹去郡马府暂住,就由二弟和二弟妹在家侍奉母亲照看几位侄子侄女如何?这样才能忠孝两不误呀!”

长生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她住在谢家是很不开心,可去了郡主府也很不自在呀,不过看样子不去肯定不行,好在去了就可以天天和姝儿在一起了。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人不得不点头应了,只要将来明澈发达了果真不忘谢家不忘明清,这点小事算什么?就转头问道:“明净,你和长生可愿意?”

明净跪下说:“我们当然愿意,不过若去了也不是两三个月就能回来,家里人手少,二哥二嫂还要照管孩子,儿子怕母亲身边无可靠人服侍,豆黄就不跟我们去了,就留在家里替我们服侍母亲吧!”(未完待续。)

第375章、月黑风高

站在丫头堆里服侍的豆黄立即又羞又恼,脸色通红,却什么也不敢说,她没想到明净居然当着这么人的面就不想要她去,还要假做服侍老夫人的名头,不过老夫人的心思她还是知道一些,抬举她还不就是为了给长生和明净添堵,好借此拿捏她们,老夫人如何能让他们脱离掌控过得逍遥自在,肯定会让自己跟去,就乞求地朝老夫人看去,希望她能开口替自己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