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不解之谜

送走安阳,长生总算松了一口气,周王氏却担心地说:“你这个郡主嫂嫂看起来很骄悍,你真要跟她回去?要不然先派人告诉王妃吧?”

长生摇摇头:“肯定是要告诉王妃的,我也肯定是要回去的,都是谢家人,就这么负气走了再不来往也不可能,就当是给我们个台阶下吧。太姨娘可是知道明净和大哥感情极深,他走时一再交待我们哪怕受些委屈也要留在郡主府的,等身份真的证实了要走,那时安阳拦也拦不住的。”

太姨娘虽然不舍,也知道长生说的对,点点头说:“你说的对,这么负气走了真不是个事,哪怕你封了郡主,也改变不了明澈和明净是亲兄弟的事实,何况还有姝儿,你们是该先回去,不过王妃那里是一定要派人说一声的,跟她商量一下再回去。”

长生点点头,拍拍周王氏的手说:“娘放心,我在郡主府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事,回去一下怕什么?又住不了几天的。”

周王氏却说:“娘看得出,你并不是怕郡主,而是紧张明净的那个小侄女,倒是个可怜的闺女,没了亲娘,亲爹又离得远,郡主府吃穿再好,又怎能让人放心的下?你和明净就回去吧,能留几天是几天,就当为了那可怜的闺女。只是,若你的身份证实认祖归宗以后,倒还压了安阳郡主一头,她们母女如何心甘,肯定视你为眼中钉,那丫头可该怎么办?郡主不会把怒气发到她身上吧?”

长生沉默了,这是她知道身世以来最先想到的、也最担心的事,却一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会周王氏提出来,她真是不知怎么解决才好,只希望车到山前必有路,务必不要影响到姝儿才好。

见母女俩忧虑的样子,太姨娘赶紧说:“别担心,王妃见多识广,又一心为长生着想,她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我看还是先派人去给王妃送个口信,和她商量一下才好。”

长生点点头,既然认下了这个娘,该告诉的就要告诉,该商量的就要商量,回郡主府应该让纪王妃知道,等到身份确认之日也好有个准备,还不知安阳母女知道实情会是什么反映。

快到午饭时,明净回来了,长生想起自己早上一个人应付安阳的事,不满地说:“以前秋高气爽你喜欢出去还能理解,可现在一日冷似一日,你天天往外跑是因为什么?害得我大清早一个人应付你那郡主嫂嫂!”

听说安阳大清早来了,明净倒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她是不是来劝我们回郡主府的?”

长生呵呵地笑了:“你还算通透,居然猜出她的来意,她是这个意思,还带着姝儿,本来今天就让我们跟她回去,我推辞你不在自己做不了主,等明日再说。”

“我猜你保准打算乖乖跟她回去,就算我回来不同意,你哪怕逼我也要回郡主府的。我不是怪你,她肯定会用姝儿来威肋你,为了姝儿,我们俩什么委屈没受过?只要一提姝儿,别说你,我都会乖乖就范。好了,回就回吧,晚上让人收拾行礼,明天早饭后就走,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长生无奈地说:“没办法,姝儿就是我的软肋,安阳也是看清了我点,其实如果她真不来接,我倒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再挂念姝儿,总不可能被人赶出来又自己跑去让人羞辱,她其实来得正好。只是我想不通,我们刚走不过几天,她为何急着跑来?她既然知道我们不放心姝儿,晾我们一段时间,让我们着急又无计可施不是更称心如意吗?就是大哥回来也不会怪她的,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难道最近我们与纪王妃来往密切她发现了什么?”

明净思索一会摇摇头:“如果金侧妃一直在监视纪王妃的举动,她一定会知道我们最近和王爷王妃接触的事,也一定会怀疑什么,但我想她们做梦也猜不到实情,只是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而已,所以才急着让安阳把我们接回去,以防我们与纪王妃走得过近对她们不利。我们明天回去以后就装作不知情,等事情得到确认,也由不得她们了。”

想起姝儿可怜的小模样,长生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我们怎么都好说,左右不过等几天而已,好日子有的是,但是姝儿怎么办?就是我的身份得到确认,我们也不可能带走姝儿,安阳才是正经的继母呀!万一她迁怒到姝儿身上怎么办才好?这几天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在思量这件事!”

明净安慰道:“你怀有身子,不可忧思太过,这件事我和你一样着急,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我们再想办法,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上次我们回谢宅,夏嫂不是说二哥先是极厌恶林心慧,后来不知为何忽然与她恩爱起来,两人也好象变得很有钱,我想就是大姐接济,也不会把银子不给老夫人而给他们吧?我就怀疑其中另有原因。上次我跟大姐回家还问过老夏,他说那段时间再没发现异常,后来我就把墨儿留在镇上,住在明清常常鬼鬼祟祟出没的那家酒楼守着。早上墨儿来找我,说是有重要发现!”

这个问题也是长生一直关心,她一直觉得林心慧和明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担心两人会使坏危害自己和明净,听到明净说有重要发现,立即着急地问:“什么发现?快告诉我!”

明净神色凝重:“前天明清又进城了,他不让满仓跟着,满仓及时告诉了墨儿,墨儿守在酒楼外面,等明清走后不久,他发现一个熟识的人也从酒楼出来了,他虽然换了装束打扮,墨儿还是认出来了,并悄悄跟着他找到了落脚之处,他就是大哥以前在晋阳将军府的管家谢承忠!”

长生非常吃惊,自从谢家被抄明澈下狱后,就再没听说过谢承忠的下落,他现在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与林心慧和明清偷偷见面,林心慧和明清应该就是见了他才手头宽裕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净安慰她说:“你别担心,我已给大哥去了急信说明此事,并叮嘱墨儿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只管暗中监视就行,我们不清楚以前的事,只能等大哥定夺了。”(未完待续。)

第421章、故人何在

纪王妃被丈夫一再告诫,在事情没有被皇家证实确认之前,不要对别人透口风,更不要随便去见长生,免得出了岔子,所以她这几天一直强忍着不去看长生,心急如焚地等着云州那边传出的确切消息。

自己和丈夫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也得经得起查证。只有淮安王派去的人真正证实了长生的身份,才敢正式秉报皇上,再由宗室派人查证确认。

她端着茶杯却忘记了去喝,心思早不知跑哪去了,一旁的包娘子看着她满脸幸福和陶醉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沉浸在得到女儿喜悦中,自从知道有这么个亲生女儿,一闲下来她就是这付神情。

纪王妃回过神来却不满地说:“你说王爷的手下平时办个事雷厉风行,这阵子怎么这么慢慢吞吞的?去云州查个事都这么慢,这不是存心让本妃着急吗?”

包娘子已经完全相信长生就是纪王妃的亲生女儿,她笑着说:“王妃是太心急了,去云州就是什么也不干,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得好几天,放心吧,你亲生的郡主跑不了,你就耐心再等几天吧。”

正说着,纪王妃留在长生身边服侍的心腹嬷嬷轻步进来了,说了长生有事请王妃下午过去商量。纪王妃倒吃了一惊,一直对她疏离的长生有什么事会主动请她商量?除非是重要的事情,因为她知道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见面。思前想后,明知可能被金侧妃派人跟踪,还是按耐不住思女之情,刚吃过午饭就找个借口出府去见长生了。

三番几次相见,母女已不似开始时那么生疏,听说安阳今日亲自前来接长生和明净回郡主府,纪王妃吃了一惊,难道她和金侧妃察觉什么了?

长生细细说了自己对姝儿的感情,纪王妃方才明白了,原来女儿是不放心这个小丫头,而安阳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丈夫不在逼走小叔子和妯娌传出去不好听,更怕伤了夫妻感情,这才以小丫头要胁女儿回郡主府。

她越发怜惜长生为了生活跑到谢府做教养姑姑一事,也越发觉得女儿是个善良重情之人,摸着长生的头发说:“我若劝你别回去,你这么心软,定不放心姝儿这丫头,可你回去了又难免要看安阳的脸色行事,她从小被宠得不成样子,根本不是好相处之人。以前的事也就算了,现在你有我这个亲娘,该象宝贝一样被人疼宠,怎能再仰人鼻息?”

长生从开始不习惯纪王妃的亲近之举,到现在欣然受之,笑着说:“我知道王妃是真心疼爱我,可这点委屈算什么?这次是安阳自己来请我回去的,短时间内她必定还是客气有礼的,王妃就放心吧。而且我真的不放心姝儿,只要在她身边,哪怕苦一些委屈一些我都心甘情愿,王妃别笑我,我们曾相依为命情同至亲,我做不到坐视不顾,就算她不是明净的亲侄女,我一样放心不下。”

“好孩子,我都理解,只是你的长处亦是短处,你这么疼爱姝儿,安阳母女肯定会借着这个拿捏你,你就会处处受其掣肘,甚至不得忍让,母妃不忍心看你委曲求全呀!”

说完叹了一口气,沉思一会说:“你放心,母妃这几年从未为自己打算过什么,现在为自己的女儿去求别人一两件事还是能做到的,我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办,必不让安阳母女俩借这个来拿捏你。你既然放心不下锦姝小姐,就跟明净回去吧,安阳近期必会客气待你,等身份证实,去留就由不得她了,锦姝那丫头我会想办法安排好的。”

长生心里一喜,她只知道纪王妃疼自己疼到骨子里去,却没想到她为了自己连姝儿的事都要管,她身居高位多年,若她说有办法,自然就会有妥贴的办法,这最好不过了,这个娘真是贴心。

纪王氏打开一只紫檀匣子,眼前立即珠光宝气,血红碧绿莹白耀眼,原来是满满的一匣名贵珠宝,一看就知价值连城,再拉开匣底的小屉,平整地放着一沓子纸,应该是房契地契之类。有了这个富且贵的娘,真是什么也不愁了。

“这是母妃这些年的私房,我虽无心攒私,却架不住王府泼天富贵和宫里不时的赏赐,这些你父王也不知道,他再疼你也比母妃要差些,你总不是他唯一的儿女。当时包娘子曾问我这些东西怎么处置,我说我又没儿没女,将来不过是送给王府几个孩子罢了,让她挑最好的留下来,其余放到私库就行,这些年就存下了这些,还有这些房契地契。

别看这些东西小,都是顶顶值钱的,有的花钱也买不到。这些都是你的压箱底钱。等你正式开府时,母妃私库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父王肯定也要给你补办一份象样的嫁妆,下半辈子你就不会再受半点苦了!”

说完示意一下,包娘子立即递上满满一匣金锭,纪王妃接过来递到长生手里:“这是给周家的,他们当年有再生之恩,如今又还我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我也只能用黄白俗物来报,我若直接给你娘,她必定坚拒,还是等她走时由你交给她吧,这些足够周家丰衣足食过几辈子,也当是全了你的孝心,你就不用再从自己的用度里克扣了,以后周家若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母妃。”

长生真正觉得,自己这几天对这个生母太疏离,她却全是一片拳拳慈母之心,真是把什么都替她打算到了,她所想所念,都提前替她安排好了。

那么,她能不能把久久压在心头,却一直不敢也没有能力做的事还必须托她打听?

见长生似乎有事却欲言又至,纪王妃佯怒道:“我们母女俩,你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母妃虽没有什么本事,但替女儿分忧还是能做到的,就算我做不到,你说出来我听听也好,总比你自己压在心里难受好!”

长生想起故人心里有些难受,思前想后现在也只能托这个亲娘打听了,她愁绪满怀地说:“长生在宫里有几个故人情同至亲,以前对我颇多照顾,我却不知如今她们处境如何或者流落何处,谢家如今的处境,我又一直不敢去打听,也没有路子可打听,母亲能否帮女儿这个忙?”(未完待续。)

第422章、艰难一步

纪王妃高兴地说:“好闺女,你终于肯主动让我帮忙了!我们是嫡亲的母女,你有什么事就该告诉母妃,这件事对别人也许很难,但对母妃来说却很简单,莫说在宫里打听一两个人,就是要一两个人,都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若是主子或者娘娘们那可不行,她们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谁也没有办法,若是宫女奴才什么的,别说一两个,就是要上十几个服侍我女儿都没问题,皇后娘娘与我一向交好,要是知道我有女儿,还不知怎么替我高兴,一定会给我这点情面的。你且说说,这几个人是谁?”

长生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她欣慰地说:“谢谢王妃,还好,这几个人都是宫奴,是女儿以前在宫里最亲近最要好的人,女儿出宫后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们。

我初进宫时,因为家境贫寒又没有见识,常被一些奴才欺凌,多亏宫女司的司役周嬷嬷怜惜我年幼离家,对我处处照顾指点,我才平安度过了初入宫时最艰难的日子,周嬷嬷闺名叫周秀兰,今年四十多岁,在她的帮助下,我有幸没有进杂役司,而是分到了宠妃宇文昭仪的春华宫里做一个扫洒宫女,这才过上了安稳日子。

后来又在她的指点帮助下,我一步步取得主子信任,升为二等司寝,生活条件要好得多,后来周司役偷偷认我为义女,我们真的情同母女,我在宫里能平安度过八年,全靠她的帮助,她年纪大了又无亲可投,我真的放心不下。

还有一个春华宫的宫女就是杜菊香,她和我一般大,与我在春华宫同为二等宫女,宫中人事复杂危机重重,我们相互扶帮情同姐妹,好几次生死关头都是她帮的我,因为她颇得宇文昭仪信任,我最担心的就是她,生怕皇上登基后宇文昭仪被贬会牵连到她,求王妃打听到她的下落。

还有春华宫的一个洒扫小宫女刘喜儿,今年十五岁,她单纯善良,一直很信赖我亲近我,视我为长姐,我们曾经相依为命过,我也放心不下她,也求王妃垂询。

最重要的就这三个,求王妃先打听清她们现在的情况如何,至于是否出宫,还要看她们愿不愿意。”

为了真正打动纪王妃给她帮这个忙,她又挑当年几个人相处中最难忘、最感人的事情说了几件给纪王妃听,果然纪王妃听到长生在宫里为了生存下去受的艰难困苦,又泪水涟涟不断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深恨自己以前因为病弱不能长途跋涉,更因为生无了望,一直下不了决心去云州寻找周大嫂报答当年的恩情,要是早去了,也就早知道了自己有这么好的女儿,不致于让她在宫里受那么多罪,出宫以后又经历了那么多艰辛。

对长生所托之事,她一再保证要找到这几个人的下落。“放心吧,我一定打听到她们的下落,还会帮助她们出宫,等你开了府,身边最需要信得过又能干的人服侍,她们三个我听着很好,至于她们愿不愿意出宫,你就放心吧,能有更好的去处,能和交好的人在一起,谁愿终老深宫?”

长生大喜,等开了郡主府,又没有外人,整个府里全由自己说了算,到时周嬷嬷、菊香和喜儿都来到郡主府,既能成为自己的左臂右膀,还能一起过上好日子。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很快就要成为真的,自己可真是有母万事易。

纪王妃留下给长生孕期吃的补品,又百般叮咛她要注意身体,自己以前在怀孕生产时受尽了苦难,落了一身病不说,还差点失去了这个宝贝女儿,现在生怕长生再受半点苦,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在包娘子的催促下打算离去。

走时期盼地看着长生,长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听自己叫一声“娘”或者“母妃”,虽然二十年来未曾谋面,可是凭她这几天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疼爱,长生从内心早就认下了这个亲娘,可是要张嘴喊一声“娘”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想起纪王妃对自己毫无保留地付出,看着她殷殷期盼的眼神,长生张了张嘴,终于喊出了一声“母妃”,她曾以为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喊出这一声,现在终于在纪王妃的感动下迈出了这艰难的一步。

她的“娘”是周王氏,永远都是,谁也替代不了,喊纪王妃为“母妃”刚好区别开,也成全了她视周王氏为亲娘的那份心意。

听到长生终于肯喊她“母妃”,纪王妃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拉住长生的手哽咽起来,一旁的包娘子也为她留下了欣喜的泪。万事开头难,这个“母妃”出了口,再喊就容易多了,等纪王妃依依不舍地离去时,长生已经喊得很是顺当了。

等她离去后,长生开始着手准备明天回郡主府的事,周王氏坚决不肯去安阳郡主府,宁愿在此陪伴太姨娘,长生虽然有些舍不得,还是决定遵从她的意愿,免得到时又落安阳的话柄。反正在郡主府住不了多长时间,太姨娘又是极好相处之人,老家又没有什么急事,大不了让娘多住些时日,母女有的是相处的时间。

想起答应娘过几天把表妹金花接过来,让她们姑侄相见,就不用担心自己回郡主府后出入不方便娘没人陪伴了。

金花表妹本就心性聪慧,这半年一直被晾着,很是吃了些苦,也长了不少见识,变化真的很大,不但脱了小家子气,整个人也变得明事理起来,象脱胎换骨了一样。自己把她也晾够了,正好趁娘来了接她过来团聚,长住徐家也不是个事,她的终身大事也不敢再耽误了,否则就对不起舅舅和外婆。

看着天色还早,就支使明净去柳条巷接金花,顺便给徐大伯和大娘带些生活用品,等自己的事情安顿下来,就把他们安置到裴家送给自己的宅子里,再买些家奴服侍,以后算是周家在京城的别院,既能让他们帮助看护宅子管束家奴,还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然后安排能干之人去找到他们儿子的下落,她现在虽然完全有能力让两位老人过上好日子,却抵不过他们的思子之情,更不能给他们儿孙承欢膝下之乐。(未完待续。)

第423章、终身大事

赶在晚饭前,明净终于把金花接来了。在徐家住了这么久,除了偶尔去一次的明净和只去过一次的长生,金花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徐大伯和徐大娘对她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亲人,出了徐家又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她真的是快闷死了,乍一见到亲姑母周王氏,一下子跑过去抱住她哭起来。

长生感慨地劝道:“真是姑舅亲一世亲,砸断骨头连着筋,金花见到娘比我这个闺女还要激动!好啦好啦,娘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这次要多住一段时间,金花就留下来陪娘吧,你们有的是叙旧时间,这会还是洗把脸吃饭吧,太姨娘已经吩咐人把饭菜摆好了!”

太姨娘安排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大家团团坐定,看着周王氏左边是气度天成的长生,右边是美貌伶俐的金花,太姨娘羡慕地说:“不是我矫情,我听起来生活在富贵中,心里却从没痛快过,一辈子矮人一截,做通房是老夫人逼的,却被她嫉恨打压了一辈子,在家里连得脸的奴才也不如。

老爷在时还好,老爷仙逝后,我们母子俩简直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明澈护着,都不知日子能不能过下去,真不敢想我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虽在乡里,日子可比我舒心多了,儿女成群,孙子绕膝,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连侄女都这么讨人喜欢,你真是个有福之人。”

听亲娘又提起往事,明净想起娘自生下来就忠心耿耿低三下四地服侍嫡母,成年后被嫡母逼着给父亲做了通房,却又受尽嫡母猜忌嫉恨,一辈子在嫡母手里委曲求全忍声吞气,想起父亲死后大哥不在家,母子俩受了委屈和苛待人前不敢流露人后抱头流泪的往事,顿时难受地放下了筷子再也咽不下去。

“娘,你这辈子为儿子受尽了委屈和痛苦,相信我和长生,必让你以后过上好日子,你就等着儿孙绕膝享福吧!”

长生给太姨娘添了一碗汤,体恤地说:“以后只要没有外人,你就是明净的生母,就是我的婆母,咱们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谁也不敢再轻视你半分,你就放心吧。”

周王氏知道太姨娘是个苦命的女人,生下来就是奴才,长大了做通房丫头,一辈子都在丈夫嫡妻手里委屈鄙贱的讨生活,现在为了摆脱嫡妻还以蒋家奴才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可能为了不再受谢老夫人的控制,不得不一直以奴才身份生存,说起来还真不如她这个村妇。

不过她这个善良的人,撇开身份问题不说,终于是得到了好报,她有明净这个优秀的儿子,还有即将成为郡主的儿媳,长生又有了身孕,她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太姨娘,我是个乡下粗人,不会说话,却也知道好人有好报的道理,你是个好心人,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以后谁也不敢再让你受委屈,你就只等着抱孙子就行!”

果然提起孙子,太姨娘脸上的伤感全不见了,她高兴地说:“是啊,长生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福星,从知道长生有了身子的那天起,这个家就好事不断,我不是以后会过上好日子,而是已经过上了好日子!”

晚上,长生与周王氏和表妹金花诉说离情,周王氏一再交待长生不可误了金花的终身大事。

金花闻言羞涩地说:“姑母和姐姐不知,前几天有人来徐家提亲,徐大伯和徐大娘打听到那户人家不错,也有结亲之意,却因自己不是正经的长辈不敢做主,说等家中长辈来了再说。”

周王氏着急地说:“那户人家是做什么?京中人杂不比乡里,可要打听好了,不敢误了终身,我临行前,你父母托我务必把你的亲事定下了,还说我尽可以做主,要真是户好人家可别耽搁了!”

金花的脸更红了,小声说:“他家姓施,今年十九岁,是个独子,一个姐姐已经出嫁,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妹妹,家在柳条巷附近的南市开了间杂货铺子,虽不富裕也算殷实,徐大伯打听过了,说是户本本份份过日子的好人家,一家人和善易相处。”

长生听出金花语气里诸多满意,就故意说:“听起来条件确实不错,应该早就订下亲事了,为何拖延至今呢?可别有什么不知道的毛病,亦或是生得相貌丑陋吧?”

金花一听急了:“没,人好着呢,长相清秀端正,说话斯文和气,还说就喜欢我这样爽利开朗的!”

见金花一急之下全招了,长生顿时笑弯了腰,金花察觉上当,顿时羞得直往周王氏怀里钻,周王氏抚着金花的背,笑骂长生道:“你看你哪有半点做姐姐的样子?有话好好问金花就成,哪有这么下套让人往里钻的?”

说完又安抚金花:“好闺女,别怕你姐姐,她敢欺负你有我做主呢。不过听你的样子象是见过施家那位,我们都是的自家人,有啥话就如实说吧,虽说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哪家父母不希望儿女过得好?你看着满意更好,你且如实说来,让姑母和姐姐听听看?”

又抬头训长生道:“终身大事不可儿戏,你给我好好的,要有个姐姐的样子,不许逗你妹妹害羞!”

长生收敛戏谑之意,正色道:“好了好了金花,姐姐不戏弄你了,终身大事无需害羞,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金花方才说:“那天徐大伯受了风寒,我去替他卖包子,刚走到南市口,就被一位急着赶路的年轻男子撞到在地,包子全滚到地上,我当时一急拉住他不许走,让他赔钱,那个男子不仅恼,还赶紧向我赔礼道歉,又把我送回徐大伯家,双倍给了包子钱,从那我们就认识了,后来在路上碰巧遇见过几次,再后来他就托媒人上门提亲了……”

原来两人确实有缘份,不过那几次碰巧遇见怕都是施公子有意为之吧,怕金花脸皮薄受不住,长生忍着笑没有揭穿她。这户人家听着不错,看金花满意的样子,这门亲事十拿九稳成了。

周王氏却不放心地问:“听起来确实不错,只是你有没有问清那位施公子为何十九岁了还没成亲也没定亲?”

“听媒人说,施公子原来定了一门亲事,可那位女子是个内向多思,去年成亲前为嫁妆之事与亲娘呕气,想不开就上吊死了,施家晦气不说,还差点误了施公子的终身,所以施公子才说要找个爽利开朗。”

说完想起施公子清秀和气的样子和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喜爱,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自己以前真是没见识,一心只想给姐夫做妾享受荣华富贵,却不知与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夫君过日子更胜过一切。若真的与施家的亲事成了,自己不但能在京城立足,还能扬眉吐气地回乡,不会再因为退了亲事被人指责嘲笑了。

周王氏点点头:“听起来不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要早早定下来,明天你姐姐要搬回郡主府,过上几天我陪你去一趟徐家细问详情,把亲事早日定下来,如果那个施公子真的行,可别错过了这门好亲事。”

金花点点头,然后歉意地看着长生:“妹妹以前不懂事,又在乡里没什么见识,给姐姐添了不少麻烦,幸好姐姐不计较,还在自己处境困难的情况下不忘照顾妹妹,让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事理,妹妹虽然给姐姐帮不了什么忙,但替姐姐分忧还是能做到的。姐姐若有什么事,可一定要告诉妹妹!”

见她越发懂事,周王氏喜得抱紧她直夸,长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为以前一心想给明净做妾表达歉意,以后真的开府,需要的是人手,金花变得这么懂事,以后必会是她的助力,就拍拍她的手说:“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谁没有年幼糊涂时,以后姐姐可真有许多事要妹妹帮忙!”

她以后还真的需要金花相助,等身份确认,那么大一个郡主府,得多少人手,更需要信得过的人,金花现在越发懂事,本身又是伶俐能干之人,若能助她再好不过。

只是这件事现在没有真正得到证实,还先不能对金花说什么,得先把她的亲事定下来再说。趁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给金花找一个真心喜欢她、不嫌弃她村姑出身的夫君,等自己的郡主身份确认以后,金花是自己的表妹,到时还不知有多少趋炎附势之徒找上门来,她的表妹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娘先别急,施公子若对金花妹妹是真的中意,施家若真的相中她,别说几天,就是一年半载也等的,女子的亲事是一辈子的事,先让徐大伯打听清楚,我再让明净细细查清施家是否可靠,若是真的可靠,趁着娘在先文定下来,至于下聘礼,我觉得不可马虎,得让施公子亲自带着媒人去舅舅上门下聘,方才显得心诚,也让舅舅和舅母放心,娘说是不是?”

周王氏一听也是,自己是怕误了金花才心急了些,就戳戳长生的额头,嗔怪地说:“就你心眼多!”

金花急忙辩解:“姑母莫怪,姐姐也是为我好!”三个人一起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424章、蛛丝马迹

晚上夫妻独处,长生想起谢承忠疑虑重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角色?他与林心慧和明清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一直在明澈身边,到底是被明清收买了,还是根本就是明清安插进去的?

又一想不可能,谢承忠在明澈年少时就跟着他,深得明澈信任,那个人长生曾在应聘时见过一面,看起来城府极深,根本不是黄白之物能轻易收买的,何况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对明清和林心慧极为忠心,不象是普通的主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长生忽然想起夏嫂说的,林心慧刚回到谢宅时,虽然老夫人接受了她,并强迫明清不计前嫌好好和她过日子,但明清深恨林心慧让自己受牢狱之灾,对她极为厌恶,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忽然和好,而且出手阔绰起来,难道就是因为谢承忠相助,过够苦日子的明清看在银子的份上重新接受了林心慧?

这么说来谢承忠帮的就是林心慧,而不是明清,他到底与林心慧是什么关系?值得他忠心耿耿甚至不惜倒贴钱财,以明清的胃口,能让他改变心意,可不是一点点银子的事。

越想越疑虑重重,“你可知道谢承忠是什么时候忽然失踪的?可是大哥入狱之后?”

明净也在思量此事,点点头说:“谢家被抄的当天,将大哥革职入狱的圣旨同时送去晋阳,不过晋阳路远,第三天圣旨才到了晋阳,大哥当即被革职押解回京,将军府也被抄光掠尽,而且白梅已死,府里再无别的主子,家奴们自然树倒猢狲散。

大哥感念谢承忠没有一个亲人儿女,又在他身边尽心服侍多年,早就发还了他的卖身契,还赠了一些私产,所以他在谢府是佣工身份,抄家时只是驱散而已,不会被发卖,谢承忠自那时就失踪再没下落。

我出狱后曾为大哥的事去晋阳奔走,还找过他,因为他在晋阳熟识,也了解大哥那些至交的情况,手头上又有不少财物,我想让他帮忙救助大哥,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下落,我还以为他为避祸去了远方。

说起来他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大哥和谢家出事后,他只管自己带着财物离开,从没管过大哥的死活,也没有看在大哥的面上照顾过锦姝分毫,我甚至都找不到他,大哥做了郡马后,他也未曾上门,现在却忽然现身与二哥二嫂关系密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他曾被二哥收买,也用不着忠心到倒贴财物帮助他,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明净想起一切往事,蓦地坐起来:“我想起一件事来。那次陆嬷嬷自尽后,我们不是一直怀疑她要保护的人是白梅吗?后来我悄悄去晋阳告诉了大哥这件事,当时我很小心,就连墨儿也派去周家送东西不知道详情,除了我和大哥,唯一清楚整个事的只有谢承忠。

白梅被大哥设计骗出府后关在一处荒宅里,想拷问出幕后指使,晚上白梅就被关在地窖里,因为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就临时从周围村子雇了两个老实的婆子看守,并让谢承忠整夜守着,第二天早上却发现白梅意外死亡。

两个婆子并查出有什么问题,谢承忠当时说自己一夜未睡一直守着,没发现任何异常,不知白梅早上未何突然死去,并推说可能是大哥对白梅下手太重引起内伤,所以半夜悄没声息地死去,大哥当时似是认可了他的话,并没有再追查。

事后大哥告诉我,他虽然打了白梅,但他知道轻重,都是些皮外伤,绝不会致死,白梅晚上突然死去,绝对是有别的原因,谢承忠说白梅是因外伤致死,似是想掩饰什么不想让大哥再查下去。从那次大哥对谢承忠起了疑心,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可是谢承忠不知是真没问题还是过于谨慎,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再后来谢家就出事,大哥下狱,谢承忠和将军府所有家奴散的散卖的卖再没踪迹,而我一直忙着各种事务,也就忘了这件事,谁知谢承忠居然和二哥二嫂有着不寻常的关系,看来那次大哥的怀疑是真的,很可能是他为保护别人向白梅下手灭口的,而这个人不是明清就是林心慧,我感觉最有可能是林心慧!”

长生听的睡意全无,也靠着迎枕坐起来:“那么你说谢承忠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明清和林心慧才留在大哥身边?还是开始他是忠于大哥的,后来因故被明清收买或控制?可他是那么容易被人收买的人吗?

大哥又极厚待他,而且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一心一意为林心慧打算,明清不过是沾了林心慧的光而已,听起来倒象是与林心慧有什么极特殊的关系一样,可是他们根本就是两路人,又常年难得一见,能有什么特殊关系?”

明净摇摇头:“我也被弄糊涂了,那时也年幼,有些事记不太清楚,但我记得谢承忠来谢家极早,怎么进的谢家我记不起来了,他聪明细心办事牢靠,一来就在大哥身边侍候,后来一直跟着大哥到处奔波,那时林心慧还没嫁给二哥,她还是祖母聘给大哥的妻室,你说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长生脑子似有什么闪了一下说:“我可以不可以这样认为,刚开始林心慧还是大哥的未婚妻,谢承忠来到谢家跟着大哥,后来林心慧嫁给了明清,他又处处帮着明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还是我想偏了?”

明净摇摇头:“你没有想偏,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谢承忠肯定和林心慧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林心慧走投无路之际,花费一辈子攒下的钱财让二哥重新接纳她,我想,他们肯定在林心慧嫁入谢家前就认识,绝不是在林心慧嫁入谢家后才熟识的,因为谢承忠几乎很少回郡伯府,几乎没有与林心慧见面的机会。

林心慧嫁入谢家之前的事,知道的人有大嫂林心怡、陆嬷嬷和白梅,可她们都不在人世,只有从林家查起了,可是林心慧嫁过来没几年她母亲去世,林家再无一个近支,林心慧遣散了家奴,变卖了家产,再没了娘家,事隔多年,那些老奴已经找不到了,又该从何查起?”

长生蓦地想起刚入府曾和小维谈起姐姐林心怡的往事,激动地说:“不,我想起有人跟我提起过一个人,这个人应该知道一些林府往事!”(未完待续。)

第425章、怀旧之情

想起小维跟自己提起的姐姐一些往事,长生的心情激动而难受。她一直怀疑姐姐虽有心悸之症,但只要保养好,并不会轻易发作,为何以前在林家父母双亡、饱受嫡母苛待反而很少犯病,嫁入谢家后夫妻恩爱、娇女绕膝、生活富足,病情却越来越重?以至于在谢家主子都不在的夜里没有任何原因蹊跷犯病身亡?

这件事不但明澈想查清楚,明净想查清楚,她更想查清楚。如果姐姐活着,相信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力量会指引她们姐妹相见,死而后生又在异世团聚,那时是何等幸福?是谁害了她的姐姐,让她们姐妹擦肩而过,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这件事,她一定要查清楚。

黑暗中,长生的眼中燃烧着一种执着的光芒:“你可记得大嫂当初陪嫁过来两个丫头,一个是白梅,一个是卫柳,卫柳后来犯错嫁给谢家一个姓康的管事做平妻,康管事全家被赶出了谢府,后来再无音讯,如果能找到卫柳,或许会打听到什么消息也不一定?”

卫柳?明净想起大嫂身边那个清秀内向的丫头,从她随大嫂嫁到谢家直到和康管事一家被赶出府,不到一年时间,总共都说不到十句话,她看起来很是乖巧懂事,不知何故被从大嫂身边贬到外院大灶,自己当时还年幼,曾好奇问过姨娘原因,却被姨娘告诫以后不可再提,自己就再没问过,也淡忘了这件事。

只是卫柳从少奶奶身边风光体面的大丫头,变成大灶上的打杂丫头,待遇和处境差的太远了,她能忍受下来也很不容易。后来的事自己却是知道,不知为何她会与外院的康管事纠缠在一起,还被人捉奸在床,从那以后就和康管事一家一起被赶出了府,从此再没听说过。

一个不熟识的丫头也不会让他念念不忘,渐渐地他差不多都要忘了这么个人,若不是今天长生提起,怕是过几年都要想不起来了。

不过长生说的也对,当年林家的事,大嫂和林心慧出嫁前的事,如今也只有卫柳能知道一些吧,该去哪里找她?无论如何,都要试试的,当年的事一定要弄清楚,就当给大嫂一个交代,就当替大哥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