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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墨心里再次暗暗叫好。妹,你不亏是将西北第一商的莫言秋吃的死死的彪悍女子!

吕枫看着这安家三兄妹,满心想的是,当初那批江洋大盗怎么没一口气杀光了你们呢!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最愁人的,最愁人的就是归来的曲容。

自他住进了安园,就再没一天见到过煮雪那眉头舒展开。

曲容对煮雪的性子是有些了解的,心里明白得很,这是煮雪的“屈从”,以这样一种较为别扭的方式,就和多年前他初识她时一样。

这么多年了,难得她还是那般的一尘不染。

除了年龄略大一些,煮雪无论是相貌、修养、品味还是身份,都完美地无可摘责。

除了,她并不爱他。

而他,也可以不爱她。

他们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的关系了,到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一切归零而已。

“我可以实话跟你说,我已与安以墨达成一致,只要他保证你顺顺利利地跟我走,那我就能叫他顺顺利利的当上溯源的父母官。”

安园僻静长廊,竹影叠翠,本是一片静好,可她眼前身边,偏偏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满嘴离不开权势二字。

真是与曲款如出一辙。

“他和你的约定,与我无关。”

“很好,我很欣赏你这样的性子,很特别。”曲容只不过摸了摸她的手,煮雪就厌恶地抽开,一副被侮辱了的样子,曲容刷的变了脸色。

“怎了?我碰不得你了?!”

说罢,居然挥手就是一个嘴巴。

当年他教了她几手功夫,其中一条,就是躲避攻击。可是煮雪却知道,这一巴掌不能躲,于是脸上,就火辣辣地留下了这么一记红热。

“你给我记住,煮雪,你不仅仅是我的未婚娘子,还是我的奴才,我的下人,一日为影,你便终生都有那个痕迹!”

说罢,曲容竟将煮雪整个人推在柱子上,毫不留情地抽出匕首,撕拉一声,划开她后背的衣衫——

那里只有浅浅的一片,再无影的痕迹。

“怎么会?!”

“哼——”

煮雪唇边一丝揶揄,让曲容更加恼羞成怒。

“你!”

又是一巴掌挥起来,却是一个男人猛地扑向他,动作并不专业,也顾不得他手中的利器,活生生用头将他撞了个趔趄。

煮雪转身,不禁捂住了嘴,那安以笙竟将魁梧高大的曲容一头撞得站不稳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胡闹!给我滚!”

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煮雪厉声骂着,安以笙却头一次不听话了,挥舞着拳头冲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曲容就是一记——

煮雪上前扼住安以笙那小手腕,明明不是练武之人,平常除了扫地就没什么业余运动的细弱男人,怎么凭空来了这么一股子牛劲!再一看那眸子,涨的通红通红的。

“你不想活了!”曲容揉了揉那被揍的地方,上前就要收拾了安以笙,正是此刻,那横空劈出来的一声,叫他整个人抖了一抖。

“少将军曲容接旨!”

就这么一声,叫他下意识愣了片刻,煮雪看准了这个时机,将安以笙拉了出来。

几个人眼睛齐刷刷地寻着声音而去,只见念离站在廊子尽头,一脸肃穆,脚底生风地走过来,煮雪禁不住脱口而出:

逐风……

“怎么,怕了?你是怕少将军这三个字呢?还是怕接旨?”念离在曲容面前立定,“少将军贪生怕死做了逃兵,接旨也是砍头令。”

曲容嘴唇抖了抖,念离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说:“那令牌我一向喜欢,黑底儿,红字,看着就一股子煞气。”

曲容听她这一形容,当下腿有些软。

这女人果真不简单,居然连砍头令都见过。

描述得分毫不差。

煮雪咬紧了下唇,将安以笙猛地拉到一边,又给念离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逼得曲容太紧。

到时候狗急跳墙,得不偿失。

可念离只扫了一眼她破开的后背,说:“以笙,带你家女人回屋子换件衣服,贵宾可能随时上门,别让人家以为我们这么不懂礼数。”

“大嫂……”

安以笙方才看见煮雪被那样□,一股子热气冲上头顶,这一会平静下来,才想起早已答应了煮雪,为了安园为了大哥为了大嫂,要放手——

只是有时候心比脑子更快,而拳头比心还快。

“念离——”煮雪轻声唤道,“这件事你别管。”

“我是安以墨的女人,你是安以笙的女人,我们是妯娌,我比你地位高,安家我管家,你得听我的。现在,去换件衣服,不要丢人。”

念离说的字字句句听着刻薄,却叫煮雪心里一阵悸动。

安以笙的女人,安以笙的女人——

念离,你还是决定以自己的幸福以安园的命运搏一搏么?只为了我和以笙这一份渺小的感情?

这值得么?

“少将军这一边,我来给个说法,你们先回房。”念离挥了挥手,“二弟,还愣着干什么,你家女人的身子都被看光了。”

安以笙突然大声的笑了,笑的就跟个孩子似的,朗声说:“谢谢成全!”

说罢,拉起还在愣神的煮雪,用自己的胸挡着她的后背,推让着朝廊子外面去。

“你疯了!我跟你说的都白说了!”

“他们宁愿陪我们死别,也不愿看见我们生离!”安以笙突然就跨过了自己心里很久没有跨过去的那道坎儿。

对安园的责任,对大哥大嫂的愧疚,曾让他一度放弃了他的执着。

可如今才终于明白,那只是他与煮雪强加于人、一厢情愿、毫无建树的“牺牲”——

牺牲固然伟大,可是不用牺牲的万全,才是更伟大的。

看着安以笙那坚定地明媚的眼神,回身看着念离那仿佛可以挡风挡雨的背影,煮雪突然想起,出宫前,逐风说的那句话:

自我牺牲才是这世上最软弱的逃避。

我要的,是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一片静好,而且这其中,我要活的最好。

这看似最自私无比的话,此时此刻,猛地发现,原来才是最博大的爱。

煮雪无奈笑了,这辈子,她只做了这么一件凡人俗事,竟错的如此彻底,活该她,这辈子就只能回去做个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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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曲容终于回过神来,煮雪早已走的没影了。

放下恶狠狠的一句话,眼前这女人却是平淡不起惊澜。

“你大可不必吓唬我。你还要靠着安家往上走,断不会杀我的。”念离淡定十足,面无惧色,曲容顿时觉得被戳中了什么软肋一般。

“你不要太得意了!”

“现在是你在求我们,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我想你老子没教给你求人的态度吧,少将军。”

念离微微侧过身,留下给他个犀利的侧脸。

“你说什么!”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要的就是对等。现在你要我家相公成全你的春秋大梦,帮你飞黄腾达。可你能给我们什么?帮我们保密身份么?可笑至极,我们是位高权重的最高宫人,隐姓埋名不过是低调罢了,你拿这个威胁我,不觉得可笑么?”

曲容一口气锁在胸口,不上不下。

“我们是生意人,这买卖,我们,不做。”念离厉声结案,留下曲容瞠目结舌。

“你不要太嚣张,哪个富贵世家没有些把柄污点的!你们安家也不例外!让我发现了你们的龌龊事,可就晚了!”

“你随便去查。”念离心里明知道安园不能查、不经差,脸上却一点让人怀疑的神色都没有,一派底气十足,“我随时恭候。”

“你!”

“还是你要继续听你爹爹的话,查不到什么,灰溜溜的做个逃兵?”

念离故意激怒着他,还有更过激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曲容已然无法自制,居然比她预想的更早扑上来。

那双大手掐上她的脖子的时候,念离仿佛听见,后门传来一阵子喧闹。

是他们来了么?

怎么会从后门进来的……

以墨,快去招呼客人了。

满脑子,竟然还是这些事,念离自觉好笑,那气却上不来,双手用力掰着恼羞成怒的曲容的大手——

快要窒息的一瞬间,看见了许多人。

悬梁自尽的景妃,饮鸩自杀的桂嬷嬷,毅然殉葬的魏皇后——

兜兜转转至此,我居然要这样就步你们的后尘了?

身子渐渐的有些发软,念离始终没有放弃最后的一丝挣扎,当安以墨带着访客冲入廊子里的时候,横空飞出壁风大怒的有些发紧的声音:

“李德忠,魏思量,你们俩给我把他斩立决!”

侍卫队的两个头目一左一右飞身而上,已经被激怒得张狂的曲容根本来不及辩解半句,两架刀在脖子左右,念离呛声跪倒在地,安以墨抓狂的奔过来抱住了她,而壁风只是远远地站着,握紧了拳头。

“就算你要成全了以笙和煮雪,也不应该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啊!”

安以墨在咆哮。

念离说不出话来,李德忠刚要开口,壁风先开了口。

“就地正法。”

李德忠附在他曾经同朝为官的少将军曲容耳边说:“你认栽吧,被逐风大人设计了。”

可惜,曲容是永远不会明白这句话的涵义了,因为下一秒,魏思量的利刃,已经叫他脑袋搬家了——

安以墨把念离紧紧地抱在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

说这话时,安以墨尚不知这在他面前被了断的男人,就是曲款最后一根独苗。

“我替你报仇了,相公。”念离小声的喃喃,“一切都太平了。”

安以墨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怀中还在颤抖的女子,还以为是场面太过血腥,她不忍看。

只有李德忠知道那是喜极而泣。

手中的纸条默默的缩回到袖子里。

一个时辰前,李德忠刚来拜府,本以为念离得知陛下又出宫来访会有什么激动的反应,没有想到,她只是起身回屋,过了片刻,塞了他一张纸条,嘱咐要他在陛下车马到溯源城门时打开来看。

那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

念离有生命之忧,速来。

借刀杀人,她不用很久了,只是所杀之人本该杀之人,而那把刀又来的恰是好处。

念离深深觉得,秉着廉洁节约的原则,不用未免浪费了。

一探虚实

朱湘的马车行至离溯源只有不到半日的时候,传来急信,展开一看,朱湘顿时就变了脸色。峦翠觉得蹊跷,往日沉鱼和落雁两个家伙都是直接书信给她的,怎么今天却写给了朱湘?

“怎么了?是不是安园又闹起来了?你倒是说话呀!”峦翠看朱湘发着愣,一把抢过信来,一目十行地读着,却没了声响。

那信不长,一改沉鱼和落雁那啰嗦的风格,估计写信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惊魂未定的。

郡守大人:

武官与安家二公子抢女人,被这群匪徒打死了!

沉鱼、落雁上

“打死了?!”峦翠愣住半响后呼啦就在行驶的马车里站了起来,“打狗还要看主人!这群龟孙子是无法无天了!”

“曲容——竟死了……”

这许多年来,曲容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虽说名义上他只是个武官,但暗地里却是他的心腹。

与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县令相比,曲容强出不止一二,乃是朱湘悉心培育的继承者,怎么会——

“老爷,这安家就算再油水可捞也不能轻饶了他们!他们今天敢打死了武官,明天就敢对老爷下手!这离溯源还有半日,路上还有最后一个信栈,速速书信给溯源知府,先不要管他是否与你同心,叫他拿了安家涉案的一干人等再说!”

“敢打死我的武官,不知后面有什么背景——”

“无端端为了一个女人闹出人命,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们也占理!”

“到了下个驿站,就给我备纸墨。”朱湘心中虽有一时犹豫,可峦翠却不断挑唆,于是咬咬牙,动笔给吕枫书信。

溯源这边,安园闹出了人命,吕枫自然比朱湘更早得到了消息。

他正愁没有把柄办了安家这些人呢,这篓子就捅出来了,还不是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一来就犯了个大案子,于是兴高采烈地火速带了人封了安园。

柳若素和惜花的马车到了安园门口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衙役们把守着院门口,所有人都要避行,包括微服出访的花嫔和柳贵人。

“我看着这些人怎么不像是来接驾的,你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柳若素命马车靠边儿停了,撩起帘子,打量起来。

这熟悉的一砖一瓦,已经让她顾不得感慨,眼前的突变,倒让她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