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俏把手上的那截藤蔓卷到了自己的腰上,她接触了身体的同化状态,以最坚硬的自己作为圆心,顺着藤蔓的方向转着圈儿地滚了过去。

随着滚动的动作,她一个又一个地徒手捏爆了藤蔓上的囊泡,银色的液体在她的手上淋漓,它远比海水更加浓稠和沉重,在深海中让这种金属的生物也有了人流血牺牲一般的悲壮感。

成熟体的空嗒只能以自己控制的巨爪为武器,砍断了自己的的藤蔓,否则,路俏就能以这种滚动的方式直接发现她它们用来汲取地下营养的根系。

腰间盘着粗重的断藤,眼前是浑浊的海水,各种碎屑依然漂浮着。

路俏挣断了藤蔓,她把藤蔓段中最长的一截挑出来“握”在手中开始抡动。

随着圆周式的搅动,路俏身边的水开始呈现出一个漩涡的状态。

她自己就是这个漩涡的中心。

借助着由抡动产生的旋转,她高速旋转着继续往海底追击,那些碎屑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上浮,彼消此涨,路俏终于再次看到了空嗒。

临时舍弃了根系,拖着自己一串半妹妹沿着海沟飞速划动的空嗒才不过成熟了不到一天,可它显然是已经被这个人类打出了心理阴影,那些徒手撕裂的画面简直让她胆寒,除了逃命,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怜的孩子逃亡之旅一点也不愉快,因为它的另一条金属藤蔓又被抓住了,这次它还没来得及壮士断腕,一股巨力挥动了一下那条藤蔓,就让它们全体都在海底玩了一次“载沉载浮”。

在这样的让人无力的巨大波动中,空嗒的一条藤蔓被完整截断。

两只手各拿着一长一短的藤蔓,路俏已经开始把它们两个当鞭子使,空嗒的种种攻击都被她抵挡或者抽飞,只有她自己,不断地彻底破坏那些空嗒的囊泡,也渐渐靠近了成熟体的空嗒。

因为没有吸食到足够的生命力,这个刚刚诞生的空嗒根本不能产出各个级别的攻击设计,所以他的保命技能非常稀少在深海中依然打不过曾被人们称为女武神的路俏,终于,它被路俏逼在了一处。

“你的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路俏的脑海中响起,就像当初的纳缇突然开口说话一样让人感觉到极其的惊奇。

路俏的回答是继续逼近,顺便抽飞两个怪模怪样的巨大黑虾。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杀死了妈妈的人。”

空嗒的记忆一向以特殊的方式传承,路俏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是不管怎么回事,都不会耽误她干掉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空嗒。

“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好强大。”

路俏一直沉默,小空嗒这一套都是当年纳缇玩剩下的,无论是高官厚禄还是长生不老,纳缇都说出来过,照样还是被她杀死了。

她手中较短的藤蔓被她用一只手慢慢捏的尖细,无论是长度还是锋利度都已经足以用来刺穿这个刚刚成年的空嗒。

“我的妈妈给我留下了讯息,用我们的晶石,能够让僵化的铁骨战士恢复健康。”

女孩儿的声音是那么的无辜又可怜,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似乎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使命,语气都是轻松和愉悦的,似乎已经笃定,这句话就是她的保命符。

路俏依旧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停下步伐。

“真的,你的身上有妈妈的味道,你现在的强大是因为你已经是和妈妈一体…我能让更多的铁骨战士活过来,你一定要相信我~”

路俏笑了,嘴一张开,一串泡泡咕噜咕噜地飞了出来。

在这个笑容中,她手中被捏成了□□形状的藤蔓狠狠地刺入了空嗒的核心部位,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空嗒剧烈地挣扎着,路俏小心地闪避也还是被它在剧痛中混乱袭来的武器击中,可她的手没有一丝松懈。

“我…真的,你杀了我,他们就再也不能恢复了。”

这是空嗒的遗言。

稚嫩可爱的声音在路俏的脑海中支离破碎,最后的尾音颤抖又尖利,像是警告也像是不祥的诅咒。

这场战斗的最后,只有一个惯常沉默的女人在思考,她从不相信敌人,也从不把世间安危放上衡量的天平。

从来最重,绝无妥协。

她绝不会让这个世界再次被危机笼罩,无论是为了谁。

只是心里太疼太疼,这种疼是那么的熟悉,总是出现在她看似痛快实则痛苦的一次又一次选择中。

她又一次舍弃了自己的战友,这样的痛苦差点让她难以支撑自己受伤的身体。

在女人垂头捂着胸口翻看空嗒藤蔓根系的时候,一只被惊扰了休眠的巨大海怪慢慢地探出了头。

第49章 屋外屋内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冬天的雪已经一场又一场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大地上。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现在的人们必须穿着棉衣缩着脖子揣着手行走在枝头空落的树下。

大爷们下棋早就有了更好的选择——小区的棋牌室里有暖气和限量供应的瓜子,可是他们说他们舍不得路俏家门口的那个漂亮的石头棋盘,所以,干脆你拿一个架子,我拿几床被子,把棋盘周围建成了一个厚厚的暖亭。

暖亭的外面就是那个主人一直没有归来的灰色房子。

这一天,踩着薄薄的一层雪,陈大妈给自己下棋的老伴送来了厚厚的棉毯子。刑大爷的一条腿曾经受过伤,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是不冷,偏偏过了中午头风就打着转儿地往人的骨头缝子里钻。

大冷天的,陈大妈真是生怕他坐在外面下棋腿会冻着。与棉毯子还有一壶浓浓的姜茶,看棋的下棋的人每人来一杯,热劲儿顺着喉咙往下走,人也就不觉得那么冷了。

邢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老宁头嘴巴损得要命,自从看见这个毯子就一直说这东西盖在他腿上就好像是他穿了一条破棉布裙子一样。

今天他本是看着天气不错可以趁机不拿,没想到还是被自己的老伴儿追来了这里

既然送来了,那就肯定要穿上的,在外人面前陈大妈一向非常保护刑大爷的面子,所以表面上来看,她不过是送姜汤为主送棉被为辅,事实上嘛,大家都懂的。

老爷子面不改色地慢慢给自己围上了棉毯子。毯子放在家里暖气上烘了半天,热乎乎的,包在了腿上确实舒服的很。他呼出了一口气,把车往前推了四步?

“将军。”刚刚还想嘲笑他穿了棉裙的宁老头儿瞬间蔫儿了,两只眼睛盯着棋盘寻么着活路。

陈大妈掀起棉布帘子看着暖亭外面那栋白灰色的建筑,叹了一口气:“老刑,你说小路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赢了一把棋也不见得色的刑大爷拍了拍自己老伴的手。那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温存差点闪瞎了对面宁老爷子的五十年老近视眼。

刑老头儿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棉裙子”等着老宁头儿下棋,他身后还有一个胖乎乎的老爷子举着大平板电脑在刷着新闻,看到了什么热点,也不会忘了跟身边的老伙计们分享一下:

“今天两个新闻很有意思啊,一个是咱国家的深海潜水爱好者在国外出了事故,对方居然允许咱们国家的船去协助营救。”

“不稀奇,上次他们国家自己出了事儿不也请了咱们的飞机么?”

“不一样啊不一样。”

搞了多年政治宣传工作的胖老头儿摇了摇头,这事儿太反常了,很明显国家是在那里采取了什么行动现在去收尾,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件“不驯”的事儿。可这次,对方就连外国的船跑到他们海域上游荡都持有支持的态度,说明这次的问题一定是对方无法解决的大事件了。

这么想着,已经参悟透了官方辞藻的胖老头儿手上一划,今天的头条新闻就映入了眼帘。

“恒星舰拆解获得巨大突破,救世主传说或为现实。”

说的是三年前在北极发掘的恒星级星舰中似乎有了当初星舰如何坠毁的确凿证据,为了尊重历史和为英雄证明,官方将在近期公布研究成果以及一直属于机密的个人历史档案。

在新闻的最后,撰稿人并没有忘记强调一下自己的特殊作用“据本报记者获得的内部消息称,有些档案是红色的封蜡,相当于是绝密级别的文件。”

绝密档案,坠星战争,英雄,这三个词放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难不成这是真的要给路上将正名?”

早就听到了风声的胖老人摇了摇头,仔细又看了一遍才谨慎地说,“我记得前一段时间的主流还是大家参加澜海战争胜利纪念日,媒体除了鼓吹澜海义士的英勇之外也说了一句‘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有熟悉坠星战争历史的人都知道,澜海战争除了有参战铁骨战士全数阵亡的惨烈之外之外还牵涉到了旧王朝借助外星入侵者意图复辟的不堪历史。

也是在这场战争之后,路乔上将因为延误军机、放走景颂月而被革去了铁骨战队领导者的职务,又因为她在发现了复辟者们想要浑水摸鱼之后的血腥手段,使得她在一百年后还被人们更多地称为“杀人者乔”。

主流媒体念念不忘路乔的“黑历史”,何尝不是另一种否定她曾经拯救世界的方式?!

现在突然转换了口径,让在场的老人精们都沉吟了起来。

“话说,小路叫路俏啊,我一开始还以为她爸妈喜欢路上将非要叫她路乔咧。”趁着老刑听了新闻后思索的空档,宁老头儿一边说话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另一边的那只手在棋盘上一扫,老刑就少了一匹马。

当然,现在人去在意这种没节操的小细节,他们都在思考新闻,也有人忍不住说:“别说啊,还真有点像,小路力气大,路上将的力气也不小。”

“呵呵…”老人们想起了那些年被人抗在肩头上的煤气罐子,被人抱在怀里的还有摔伤老人,被人扔出一条抛物线的彪形大汉。

一个看棋的老人笑着说:“老宁你也真会想,小路虽然不笑的时候挺严肃的,但是一笑可甜,哪会是路上将。”

老宁偷棋成功心里得意,嘴皮上就更没了能关上闸的:“路上将就不能笑了?我记得英灵塔的那个俯瞰雕像,路上将的脸上可是带了微笑的,别说啊,那个雕像如果年轻个几岁和小路就更像了…”

“呵呵…”老人们又想起了刚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呆呆小路俏,似乎说是受伤了的退役军人?才十九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一身本事还退役那么早吗,说是有问题现在看起来除了脑子也没问题了。

偷了一颗棋子,老宁研究了半天发现,偷了也没用,自己还是不能给自己解套,于是又信口胡诌着炸弹:“现在没啥战争,小路的本事可都带着血腥味,前两天李成鹏那孙子(zei)家的墙还真像是被人用弓箭射穿了。”

路乔,正是人类历史上最有名的弓手。

“…”邢老爷子裹了裹腿上的棉毯子,老宁头儿明明说的是不负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直觉很合理。

陈大妈又看了一眼亭子外的那栋楼,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不管小路是谁,她就是砸了天王老子的天花板,那也是小路。”

作为对自己妻子语言的支持,老刑一把拽住老宁藏着棋子的袖子,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小红马。

房子外热热闹闹,房子里面更是鸡飞狗跳。

方来来一大早就砸开了卿微的房门,在过去的十几天中他一天比一天暴躁,找不到路俏的焦虑和紧张无从排解,最终变成此时砸烂门锁的一拳。

房间里的茉莉花香味浓到有些刺鼻,脸色苍白甚至是发青的卿微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敲完了最后一行字:“小薇抱着怀里已经失却了温度的外套痴痴地看着大门,今天,她期待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那天路俏到底去哪了?!”方来来气势汹汹,未来将军的气场全开。

只是他面对的这人从不买装逼的账,她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萝卜干开始喂兔子:“我不知道,我这个房间禁止男人进来,你给我出去!”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对路俏做了什么?”

担心、害怕、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焦灼,这些都是方来来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感觉,因为路俏的失踪,现在都已经成了他心情的主流。

卿微抱起自己的两只兔子放在身前,她看着眼睛泛红的方来来,忍不住想要冷笑,现在摆出了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重孙子难怪路俏一直不肯跟他透个底。

“我说了我那天被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来逼问我这个战五渣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去找到出来路俏去哪儿了,没本事就滚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天天跑我这里逼供你是不要脸他妈给不要脸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每天都问着一样的内容,路俏不见了是不是与她相关,路俏去哪里了,路俏跟谁一起走的…bulabula,乍一听还为这个孩子多么认真又真诚,可是到了卿微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

别忘了,虽然方来来还没有成年,但是他有几十年后的记忆在慢慢复苏,你丫一个重生的汉子怎么就只知道跳脚丫子了呢?

对于方来来的异常之处,卿微早就知道的很清楚。

卿微看不上方来来,方来来也觉得卿微不是好东西,多天的相互不满累积了下来,几分钟之后,在一楼的姚全全只听到了一声响。

方来来一步又一部慢慢地推出了房间,在他的脖子上,一只兔子张开大嘴,尖利的牙齿需要水分的滋养——以咬穿别人动脉的方式。

战斗力不如兔子的卿微两手空空,笑容满面:“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第50章 选择和选择

四天了。

那个个子矮小的路上将,在幽深的海里已经呆了整整四天了,水下一万多米,没有氧气,没有食物,只有无穷无尽的水和各种各样的危险,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已经独自呆了四天。

冯海看了一下手中的表,又到了一个十分钟,他站起身习惯性的继续盯着仪器上的数据,在过去的这些天里,他只能靠着这份机械的记录让自己找到存在的价值。

这里只是少了一个人,这里还是同样的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冯海觉得,在路上将离开之后,这个潜水器才真正的到了水平面几千米之下,巨大的压力和让人窒息的气氛渐渐向他们涌来,让他觉得自己一呼一吸之间都是不含氧气的水。

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小深潜设备,其中剩余的氧气只够他们三个人继续在水下呆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之后如果他们没有回到海面之上,他们就会变成海底游荡的幽魂。可是,如果他们离开,这深海就是路俏永远无法踏过的生死线。

该选择什么?这个问题让呆在这里的这三个人都越发沉默。

几天前用白水煮好用海盐调味的鱼早就凉透了,被快刀切成细片的章鱼暴露在空气中这么久已经不能再食用,至于烤好的蓝色大龙虾,冯海尝过一点点,味道还好,倒是比他们带的即食军用餐强多了。

这些东西还在等着那个人归来把它们吃掉。她还会不会回来?

冯海他们三个都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与此同时,路俏家的房子里,属于三个人的食物链之争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平时看起来拽拽的兔子牙齿就卡在方来来的脖子上,卿微双手抱胸,脸上带着别人都看不懂的莫测笑容,姚全全左右看了看,默默地站在了卿微的一边,至少事实已经让他知道,一个言咒师是多么的惹不起。

方来来现在根本动都不敢动,这个兔子的战斗力远超过他的想象,在过去的几分钟里他几次出手想要挣扎,换来的是他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和被兔子打肿了的脸。

是的,虽然这个叫酥饼的兔子大爷威胁要咬断他的动脉,事实上每次他出手的时候兔子大爷的手段也算得上是温和——温和地告诉他,他跟一只兔子比,都是个十足的战五渣。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去当一个三十年后的将军了?!

方来来已经意识到,也许在这个房间里,只有路俏的把它干掉,而自己,并不像自己曾经预想的那样一人之下,至少在那个一人与他之间,已经硬生生地塞进了两只兔子为先锋的一个女人。

姚全全站在卿微的旁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脸上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笑容,他用这样的笑容来表示自己真的是更支持这个年轻的女人的。

“这兔子…”

对言咒师十分之了解的傀儡师先生指了指兔子又指了指卿微,动作有一点的夸张,他换来了对方的点头和脸上笑容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

“你不是问过我的护卫么?没办法,我人缘不好,只能用兔子来充数了。”

死宅言咒师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只是折价买了一条裤子一样的随意。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姚全全也差一点就给这个女人跪了。

言咒师的护卫啊,多少年来多少人都想当又不得其门的角色啊!能被言咒师各种加持啊,就算是个卢瑟能被各种咒语生生加持成人生大赢家啊!这样的机会就被给了两只兔子?!

姚全全盯着酥饼,默默吞了吞口水。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米糕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楼下,现在它又跌跌撞撞的跳了上来,前爪上牵着的东西叮里咣啷地砸在地面上让人听得心烦。

让傀儡师大人心碎。

“小妥!”是的,姚全全的命偶,那个叫小妥的偶人被一只兔子绑成了粽子,只有一条丝线牵连着,被白色的兔子拽着上楼。

姚全全在自己尖利的哀嚎声中冲向了自己的命偶,其凄厉的程度甚至吓到了纠结中的方来来。

于是今天,在老虎不发威别人当病猫的愤怒中,战五渣的言咒师自己的两只兔子为依仗,成功奠定了自己在这栋房子中的地位——除了路桥,她就是最强的那一个了。

姚全全被人这么轻易地打发回了房间,在走之前,因为不能看到八卦,花样美男名模对着她非常不满地哼了一声,大概也是用完了自己最后的那点骨气,哼完了之后他就抱着自己的小妥偶人小步跑下了楼梯又跑进了房间。

至于那个方来来,卿微忍不住笑了一下,笑的有一点凉。

刚刚酥饼兔子对着少年人的脸庞来来回回地被他抽打了不知多少个回合,这其中自然是因为她的授意。她早就看着这个年轻人不顺眼了,当初的死咒解了之后大发没有再继续找他的麻烦,没想到就这么被人找上了门,这人气势汹汹就要被打了她的兔子伤了她的人,难不成,他以为别人都是泥捏的,还能随意地欺负了不成。

卿微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方来来在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纠结:

“你以为重生就是这么了不起吗?能让你随意地把别人当成傻子,工具,玩偶?”

方来来呆住了。现在他的记忆之门突然打开,让他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么眼熟。

30年后,出现了有一个神秘的言咒师,他曾经见过那人几次,那人有一张和卿微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时的言咒师面孔要沧桑的多,表情阴郁又沉重。

对于这个能看见和改变未来的人,人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恭敬的叫他大人。

也就是她对这30年后的方来来说:“你的前途,没有星星,只有回淌的河流,让你去弥补人生的过错。”

弥补人生的错误?这句话听在方将军的耳朵里是强烈的指责,因为他以为自己的人生我完美无误的。

不相信命运的方来来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里,纵使人人尊敬的言咒师也并不被春风得意的方将军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他站在了这里,被人用同样洞悉的目光盯着,说,重生就很了不起吗?

了不起吗?

不起吗?

起吗?

吗?

妈妈呀!!秘密又被人发现了呀!我打不过她家的兔子啊!我杀她灭口她相好地分分钟剁了我呀!

哦,对了,脑洞一向很大的方来来小朋友还一直以为卿微和路俏关系微妙。

卿微可不在乎方来来的脑海里在极短的时间里喷涌出了多么复杂的想法,心情不爽的她必须嘴皮子过了瘾,就像她现在做的这样。

“你以为路俏是在和我一起的时候在路上被人带走的。所以过去的这些天里你不停地来找我来刷你对路俏的关心程度,‘敲门询问二楼的姑娘’都快被你完成日常任务了。可你扪心自问,你天天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你不敢去找别人了?”

面对这样直接的指责,方来来沉默了一下,他很想拒绝承认卿微的话,这样他在放学回来的路上就能在老大爷老大妈关切的目光中继续黯然摇头,这样如果路俏回不来了还没有成年的他会有更多的人同情也会有更多的资源倾斜。

是的,这就是方来来最悲哀的地方,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十七岁少年,他一定已经因为路俏的种种好而全心全意接受对方的善意并且回报。可他不是,他是经历坎坷的方将军,早年经历各种的不愉快让他坚信世界上只有权力和财富才是永恒的。

他的心就是一块铁,能捂热,却不能变得柔软。

最终,房子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呆呆坐着的方来来,卿微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还要筹备情节,用咒语算出路俏的归期。

少年的脑海里还是在想着刚刚卿微说的话,那些字儿在他的脑袋里来回激荡,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路俏为你做过什么?,更不知道你为路俏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她是真的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个好的监护人,尽最大努力地把你养成一个真正优秀的人。可你对她的回报,又是防备,又是控制和伤害,还有如现在这般,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关心,而实际上你什么都不敢做,因为你怀揣秘密,因为你把自己的一点点得失都看的比她一个人重要,就是你对她那些关怀的回馈?”

言咒师大人在最后说道:“我真为路俏感到心凉,你这个人,真是注定了配不上别人的真心。”

在茉莉花香气的余韵里,少年抱住自己的头蹲坐在沙发上,仿佛这样就是世界上最安全和安心的所在。

“深度,4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