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陵,“最后一次约我?周寅,你什么意思?有话就在电话里直说吧,我今天没空去你那儿,也没空和你绕弯子打哑谜。”

周寅悠然问道,“为什么没空?是不是办公室的电脑全部中了毒,二十四小时内给不出病毒要求的通关密码就会被强行删除文件?”

沈嘉陵一愣,“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

周寅打断他,“别乱猜,我只能告诉你我工作室的电脑也被此类病毒感染过,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因为我拿到了通关密码。”

沈嘉陵很惊讶,这次的病毒非常厉害,十分怀疑是商业对手或者是仇家搞出来的,他国内外的找了几个高手远程处理都束手无策,“你怎么拿到的?”

周寅望天,“我用一个吻换的。”还是一个五分钟的长吻。

也不知劳拉那小姑娘为什么对和他接吻这么执着,明明是个电脑天才,却表现得比周寅的少数狂热粉丝还执着,色迷迷的每次的要求都是这个,周寅至今已经欠了她好几个五分长吻,都被劳拉喜滋滋地记录在案,只等夏天的罗慕斯岛聚会时一起结算了。

沈嘉陵沉默。

周寅问,“你来不来?来了我就把口令告诉你,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沈嘉陵哼一声,“晚上七点。”

到晚上,他做足了思想准备,却没想到一脚踏进周寅的家门迎面就是一股温馨舒适的气息。

宽敞的客厅里灯光明亮,轻柔的音乐声流淌在四周,厨房的方向传来一股香气,仔细分辨应该是煎牛排的味道。

周寅听见声音戴着围裙出来看了一眼,“咦,你怎么进来的?”

沈嘉陵手里拎着一把钥匙,目光深深看着他,“你的钥匙还在我司机那里。”

眼前的情景很出乎沈嘉陵的意料,他更没想到的是:周寅竟然一直把钥匙留在他的司机那里。

“别有深意”的钥匙,温馨浪漫的环境,冲淡了沈嘉陵心里这段时间以来对周寅的不满。

《盼你回眸》唱得那样情深意切,打动的不止是周寅的歌迷,沈嘉陵总错觉那是周寅唱给他的歌;《苍穹传》海报上那个卓尔不凡的身影帅倒的也不止是一众影迷,身为一个对漂亮男人兴趣远远大于女人的人,沈嘉陵很能从另一个角度感受到那个身影的巨大魅力。

深深看着周寅漂亮的眼睛,沈嘉陵等着他的回答时心里几乎带着些许期待。

可惜周寅没能说出什么让他欣慰的话来,只是轻轻一敲自己的额头,“哎呀,我忘记换锁了。”

沈嘉陵努力不让自己显出黯然失望的神情,“你约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周寅从厨房里端出晚餐摆在铺了台布的餐桌上,煎到七成熟的菲力牛排,肉香里混杂了橄榄油煎小洋葱和蘑菇的香气,另有两杯深红宝石色的葡萄酒,看起来温馨浪漫。

“先吃饭,尝尝,不是我自夸,味道很好的。”

沈嘉陵皱眉,“你不是有话和我说,怎么又成一起吃饭了?”

周寅对他笑笑,“这是那段时间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我总想我们两个人抽一整晚时间给对方,不去外面的餐厅,也别去那些会所消遣,一起待在家里,我来下厨或者你来,咱们安安静静地一起吃顿晚饭,感觉一定很好。可惜一直没机会。趁着今天你来,我想把这个心愿了解掉。”

沈嘉陵身不由己地坐下来,姿势标准而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随后不着痕迹地微微挑了下眉,确实是好吃!香浓的味道在口中瞬间绽放开来,美味到好似让舌头得到了一场享受。

一顿饭两人吃得默无声息,饭后周寅把东西收拾进厨房,又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

电视连着电脑,周寅播放了一组照片,是寥寥几张他们之前一起出去旅行时拍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张都很好看。

沈嘉麟坐在沙发上,面对屏幕,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情。公司几台电脑里的重要文件绝不能丢,他虽然很怀疑这件事和周寅脱不了干系,但却别无选择,不得不来,来了后也一直提着小心。

但现在这小心提防几乎快要被越来越沉重的心情盖过了,他已经明白周寅要和他说什么,周寅是想告诉自己,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认真的,认真地付出感情,爱着自己!而自己则跟瞎了眼一样,根本没察觉,或者是不屑于去察觉。

照片大概有二十几张,周寅看完一遍后开始看第二遍,这一次是看一张删除一张,沈嘉陵默默看着他的动作,和周寅在一起的前因后果,林林总总都被想了起来,很清晰地串成了一条线,在这条线上,一个人真诚而美好,另一个却虚假无情,貌似是虚假无情的人占了上风,其实他的自以为是和冷漠无情让他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眼看着一张张风光旖旎的照片彻底消失,心里想阻止,但又很清楚自己没那个资格。

周寅也不理他,只是用几乎郑重的表情和动作一张张删除着照片,删完最后一张,他往沙发上一靠,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静了一会儿才又转向沈嘉陵,“还有最后一件事,咱们之间的账就彻底算清了。”

沈嘉陵面无表情,“也给我一巴掌?”

周寅点头,“看来我以前喜欢你也不是最没眼光,你起码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说完忽然站起来,动作快到沈嘉陵根本来不及反应,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拳。

沈嘉陵被打得歪倒在一边,嘴角立刻就裂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剧痛的半边脸近乎麻木,眼睛有短时间的视觉障碍。

隐隐听周寅又说了几句,具体是什么内容沈嘉陵已经完全听不清,缓了好一阵才慢慢又恢复了听觉和视力,只见周寅正凝神望着他,好像在审视评估着一件物品。

沈嘉陵忍着嘴角处撕裂的疼痛哑声开口,“你满意了?”

周寅叹口气,“说实话,不怎么满意,虽然我手上的力气控制得不错,你的伤几乎和我上次的一模一样,但我肯定你没有我那时候难受,我那时的难过主要在心里。”

沈嘉陵冷笑出来,“那怎么办?也让我先爱上你,然后在最爱的时候再来这么一下?”他的一侧嘴角开裂,唇边有血迹,半边脸迅速青紫变形,冷笑这个表情其实是很不适合这张脸。

周寅风度很好地装没看见他这怪异样子,“算了,你毕竟也曾经是我喜欢过的人,我不想做太过分的事情,就这样吧。”扔给他一个信封,“这是通关密码,从今后咱们两清了。”

沈嘉陵努力站起来,虽然脸上伤得严重,但身姿依然站得笔挺,“周寅,我带了保镖,都在外面等着,我招呼一声就能进来。不过今天我不准备叫他们,原因是什么你以后会知道,我只告诉你,你一个人说的不算,咱们之间还没有两清。”

周寅微笑,“你可以叫他们进来试试。”

《苍穹传》的首映仪式举办得十分隆重,请到各界名流现身首映礼红毯。

一周后影片正式上映,票房稳稳达到预期,随后就以势不可挡的态势开始一路高歌猛进,两周后即超越了去年的票房第一《xxx》成为了国内排名第四,按照这个发展态势,《苍穹传》有望在放映结束后创造新的纪录。

到了这个时候《苍穹传》取得了巨大成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场盛大的庆功宴自然被红红火火地操办起来,而许久没有露面的路易斯阁下也现身在了庆功宴上。

能看到他对周寅来说是个真正的惊喜,快步迎了上去!路易斯阁下比他还热情,一把拥抱了他,“恭喜你,宝贝,你演得棒极了!”

周寅吓一跳,连忙想要挣开,却听路易斯阁下接着说道,“我的事情也终于忙完了,从现在开始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说完使劲揉了揉他的头,问道,“晚上我需要和你一起睡,你的床够大吗?”

周寅僵住,过了一会儿很艰难地发出了声音,“阿?”

第八十九章 现实生活(十七)

鉴于之前路易斯阁下总是很忙,每次见周寅都急匆匆的,导致周寅很多细致的关心都来不及发出,现在看他终于能够安定下来了,便逮着空一样样问起来。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周寅险些当场晕倒。

原来路易斯阁下这段时间如此之忙碌是因为他重操了旧业,又干起了老本行——贩卖军火!

路易斯阁下显然不喜欢小打小闹,做事更倾向于一步到位,因此前段时间才会那么忙,而他忙的成效也万分显著——他已经彻底摒弃了方梓华的演员身份,加入了大洋彼端xx小岛国的国籍,并和该小国政府联手建起了军工厂。

路易斯阁下做的是国际买卖,他又有“过硬”技术,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没得说,除了优先供应工厂所在的xx小岛国外,余下的产品都卖给那些自己没有力量大批量生产高端武器的小国家,据说订单已经排到了三年后。

周寅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们的东西太先进了,突然投放到这里你不怕出事?!”

路易斯阁下十分耐心地解释说不会,因为这里的基础科技太原始,先进东西极难搞出来,他也就是在这个世界原有武器技术的基础上稍微改进一下而已,不会引起大问题。

周寅被打击,“我们这里很原始阿?”

“对,很多原材料都找不到,我要想造稍微高端点的东西就得自己从找矿挖掘甚至冶炼开始做起,太麻烦了。”路易斯阁下笑眯眯地看着他,“所以我不会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你放心吧。”

周寅明白,这道理大概就和现代人穿越去了古代差不多,即便是最博学多才,记忆力超群的人也没法在古代的大环境下仅靠理论就制造出飞机,坦克和hk416。

别说hk416和飞机,坦克了,在缺乏各种基本工具,连个游标卡尺都没有的地方,螺丝钉他都造不出来。科技进步不可能由单个人完成,而是社会整体进步后累积质变的结果。

说这话的时候,周寅和路易斯阁下正并排靠在他的大床上,路易斯阁下在教他如何发掘和控制自身的精神力。

照路易斯阁下的话来说,但凡是生命体,身上就或多或少存在着精神力潜力。这也是为什么在没有精神力这个概念的很多文明里宗教会那么盛行,当人们向神祈求时的意愿足够强且数量足够庞大时候,真的能够通过精神的力量影响现有世界。

只是想在这些世界中的单个个体身上发掘潜在的精神力是个很晦涩抽象并且很非常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练习者的精神就会受到重创,所以周寅在练习的时候,路易斯阁下要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是周寅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还是因为他曾经代替诺亚生活过一段时间,切身体验过精神力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进展很快,路易斯阁下这晚就让他歇一歇,随便聊聊天放松一下。

结果周寅问出了一个让他差点晕倒的事情——自己身边躺了个危险的大军火商!也不知这种聊天能不能算放松,叹口气,决定还是先睡觉,想要放松,睡觉才是最保险的选择。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周寅探身拿过,见到号码显示是沈嘉陵不由皱皱眉。

手机这个东西有电磁辐射,路易斯阁下是极其反对周寅经常把它举到耳朵边上,于是周寅习惯性按了免提,“喂。”

沈嘉陵在那边沉默一会儿才说道,“是我。”

“我知道,有来电显示。”

沈嘉陵好像是轻笑了下,“你竟然没有删我的号码。”

周寅淡然说道,“我还没那么心胸狭隘,既然说和你之间的账算清了,那就是算清了。我没事删你的号码干什么,删了你的号码也删不了你的人,你想打电话不是照样能打来。”

沈嘉陵,“也是,你这一点比很多人都强。”

周寅,“不用你夸我,有什么事?“

沈嘉陵好脾气地顺着他说,“那好吧,我不夸你,我只提醒你一句,大度也要看对象,跟我没事,我不会害你,但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他能算计你一次就能算计你第二次,你还是谨慎些。”

周寅听了这话几乎要哭笑不得,“你这是在规劝我?咱们的关系有这么好了?可以让你大晚上打电话和我说这些!”

沈嘉陵仿佛是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没有,不过我希望以后能有。”

周寅不客气,“那应该是没可能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嘉陵,“我是想让你提防些方梓华,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但最近总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方梓华那人不简单,你最好别和他走得太近!”

周寅无语,看看路易斯阁下已经变得有些危险的眼神,然后干巴巴说道,“他就在我旁边,而且我按了免提。”

沈嘉陵沉默半天后问,“你在哪儿?”

“在家。”

“在家!”沈嘉陵语气变得焦躁了一点,“他晚上在你那里干什么?”

路易斯阁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与你无关!时间不早,宝贝——嗯,周寅该睡觉了,你有什么关于我的警示以后再和他说吧。”说完毫不犹豫地替周寅挂断了电话,然后顺手把它远远扔到了床对面的沙发上,“晚上别把它放在你床头。”

回过脸来一边小心审视着周寅的表情一边尽量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这个姓沈的太讨厌了,要不然还是我替你彻底解决了他吧,保证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周寅现在心思不在沈嘉陵是否很烦,需要被人间蒸发这个问题上,只随口答道,“算了,还不至于。”接着十分郑重地和路易斯阁下商量,“你能不能改改口,别总叫我宝贝,好像我是个多么小的小孩子一样,被人听见多不好意思啊。”

路易斯阁下听他还是不肯让自己做掉沈嘉陵这个头号讨厌鬼和潜在威胁,略为失望,顺手把周寅往被子里塞了塞,再给盖盖严实,“可我就是觉得你挺小的。”

周寅郁闷,不过知道这也没办法,因为他的精神体和诺亚高度相似,所以路易斯阁下很容易把他和诺亚等同看待。而在路易斯阁下的眼里,诺亚哪怕五十岁了呢,也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同理,他也就无形中在路易斯阁下那里成了个幼稚的小家伙,不光可爱,大概还有点笨拙——理由是总是“不懂照顾自己”。

因为这个原因,两人最近晚上一直躺在一张床上竟然还挺和谐自然,没什么不自在的尴尬场面出现,虽然周寅内心深处更希望出现另一种场面。

叹口气,闭上眼睛睡觉。心想,等把诺亚搞出来的那个程序纰漏解决后再深究这个问题吧,否则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说不定哪天一觉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这种状态也是没资格和人谈感情的。

第九十章 高山流水(一)

周寅觉得自己前一秒还在路易斯阁下面前享受着宝贝小男孩的优越待遇,下一秒他就被人毫不留情地重重推倒在硬邦邦的书案上。

被人恶狠狠压着,衣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又冷又硬的书案硌疼了他的腰,而身上有一处被侵/犯得更加难受,使得周寅暂时无暇顾及自己那疑似已经受伤的腰——这是——

——他这是被人强/了!而且还是正在被……

周寅瞬间睁大了眼睛,大殿内明亮的烛火映照出身上那人明黄色的服饰。看到周寅忽然睁眼,那人俯下身来亲亲他的眼皮,喘息着赞道,“爱卿的眼睛真漂亮!”

被强的念头转瞬即逝,脑中的信息告诉周寅这具身体现在这个状况是自愿的,也就是说正把他弄得浑身疼的人并非强/奸/犯。

周寅抬起来去掐身上人脖子的手硬生生转了方向,改为松松搂抱住他。

那人大概是被周寅的这个动作和漂亮的眼睛刺激到,瞬间加大了动作和力度,周寅在撕裂般的剧痛中差点就问候了他老娘!

这技术也太-烂了!打桩的都比他有水准!

在这个万分刺激又极易受伤还疼得要命的特殊时刻,周寅也顾不得去梳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为了把对自身的伤害降到最低,他出于本能般的立刻出手,从那人敞开的衣襟探了进去,手劲忽轻忽重地上下游走,抚慰撩拨之际匆忙感觉了一下,发现对方身材还行,瘦削结实,肌肤也算光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遂开始拿出所有的技巧来调节气氛,掌控节奏,努力要把眼前这事儿做成一场真正的欢娱。

否则要是由着对方那杀人一样的狠劲干下去,这具身体就有得苦头吃了,既然是自愿的,这苦头便吃得毫无意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中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才渐渐散去。

昊禹从未这般销魂过,懒洋洋靠在阔大的龙椅中休息,自觉四肢百骸中透出阵阵难言的舒爽,竟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周寅也从那又凉又硬的御案上翻身下来,四周一看,发现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合办事的地方,虽然富丽堂皇,但硬是连个可以让他休息休息的躺椅都没有,于是老实不客气地挤到了昊禹身边,反正他坐着的那张云纹龙椅够大,和个躺椅也差不多了。

昊禹被他挤得愣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出口斥责,“爱卿这是?”

周寅把昊禹当软垫靠,有气没力地说道,“让我歇歇,腰快断了。”

昊禹微微垂眼就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侧脸,长睫微阖,白玉般的肌肤下还隐隐有层未消褪的红晕。心中一荡,顿时将要责备他没规矩的话忘在脑后,伸手揽住周寅,轻声调笑,“爱卿今日倒难得乖顺,可是终于尝到此中甜头了?早这样多好,你自己舒服,也省得总是在朕身下掉长一张脸跟木头一样,没的扫了朕的兴。”

周寅小小白他一眼,心想就你这破技术还好意思抱怨别人扫兴?能坚持住别半路一脚把你踹开就是好样的。

昊禹察觉到他的不敬眼神,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别有一番摄魂风情,见周寅靠在自己身上,姿势颇别扭,一手还背过去不住揉腰,忍不住接着调笑,“腰疼?真没用,朕刚还忍着没使太大力呢。”

周寅都懒得理他了,心想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被人压在那么硬的桌子边没轻没重地做一次试试?

昊禹再歇一会儿就站起身来,命内侍准备热水沐浴。

周寅见他没有一点要扶自己一把的意思,只得揪着昊禹的胳膊跟着一起起来。

昊禹行了两步,发现胳膊上还挂了个人,奇怪问他,“你怎么不走?拽着朕干什么?”

周寅被他问得气够呛,“我不走,我也得先沐浴更衣!”你该死的又不戴/套(也应该是昊禹无套可戴),做完了就打发我走?我这样子怎么走?

印象里自己家离皇宫的距离着实不近,而且这里到宫门外能坐马车的地方也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要是这样硬坚持回去还不得搞得身上一塌里糊涂,难过死。

昊禹压根没注意他语气里的不满,只是有些奇怪,“今天怎么忽然想沐浴,以前不都是直接就回去了。”自认为态度很好的又叫过刚才那个内侍,吩咐他另找个地方给周寅沐浴更衣。

周寅一愣,“你不和我一起?你不帮我清理,我自己可不方便洗。”

昊禹也是一愣,“你要朕和你一起?朕怎么能干这种事?况且朕也不会啊。”

周寅一辈子没遇到过这么没风度的家伙,以前就算是和沈嘉陵那么没情意的人在一起,事后也总要体谅照顾三分,毕竟你刚刚才在人家身上彻底乐了一场,过后这点温存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不好随便和人翻脸,瞪了昊禹半天,硬把骂人的话忍了回去。

昊禹被他瞪得几乎心虚,“那朕派个小太监去帮你洗。”

周寅立刻拒绝,他们两个一起洗是情趣,让别人来帮忙可就是难受了,“算了,算了,我自己洗吧。”

虽然硬忍着没发火,但语气难免有些不耐。

昊禹很奇妙地竟然在一盏茶功夫后忽然领悟到了一点男人被媳妇嫌弃没用时的沮丧心情,等到周寅洗漱好了来告退时就想要补救一下,“爱卿今日辛苦,晚上别回去了,朕让人把外间那张榻收拾一下给你睡。”

周寅对他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同时觉得浑身酸痛,也确实不想大晚上赶夜路回去,于是便不多说,自行去外殿那张一看就是守夜内侍们用的梆硬床榻睡了,他需要赶紧梳理一下脑中的信息,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脑子里冒出的两厢情愿貌似是别有隐情,他绝不相信昊禹表现这么差这身体的主人也还会自觉自愿地去“以身事君”。

躺在床上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后,周寅终于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

他是揾鼎侯的庶子,名叫范榕,老侯爷去世后长子继承了爵位,范榕便倚长兄而居。本来也没事,侯府里锦衣玉食,他再不受重视兄长也不至于把他饿着,只要老老实实的,生活肯定不成问题。

可是光他老实还不行,他还有个娘呢,他娘亲的身份很低,只是老侯爷的一个侍妾,因为生得美貌一直招老夫人嫉恨,现在老侯爷死了,再没人给她撑腰,大夫人就开始变着法儿地整治她,范榕的亲娘过得苦不堪言,人到中年忽然变得可怜起来,缺衣少食,生病没药,还动不动就被老夫人骂一顿,当众给个没脸。侯爷向着自己的母亲,对此从来不闻不问,由着老夫人收拾父亲以前的宠妾出气。

范榕心里急,看家里大哥实在指望不上,就把心思放到了外面,频频去参与那些王公贵戚家的诗酒宴乐,想交几个能帮上忙的朋友,给自己谋个差事,站稳脚跟后就把娘接出侯府,她也就不必再去受那般欺凌虐待了。

范榕年纪轻,弹得一手好琴,人又生得如诗如画,各家的王孙公子聚众玩乐时也都爱叫上他,可惜他不走运,还没交到一两个真能帮上忙的朋友就忽然被私服去固王爷家的昊禹给一眼看上了。

陛下垂青,范榕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咬牙从了,换来荣华富贵,娘也能脱离苦海,跟着享两年清福;要么坚决不从,那后果难料,最大可能是被陛下硬弄进宫去,玩过了再打进天牢,连亲眷一起抓起来治罪,一同咔嚓了事!

范榕不怕死,也不怕连累大哥和嫡母,但亲娘的命他不能不顾及,没道理辛苦生养了他这个儿子,却一天福也没享上,反而被连累枉送了性命。

范榕思来想去,最后只得咬牙承受这个屈辱,忍了下来。

只是陛下虽大方,随手就是大把的封赏,但却只把他当玩物,也不怎么避人,范榕这佞臣的身份迅速坐实,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被人在背后指点唾骂,朝臣王公都对他表面客气,实则鄙视得很。

范榕爱面子,加上长得好,从小就一副才貌仙童般的样子,十分招人爱,老侯爷在世时也很是宠过他几年,若非死得早,一定会操心着给他安排个好前程。现在落到这个人人戳脊梁骨的境地,心里实在是愤懑郁结得可以,忍阿忍,硬忍到今晚,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于是周寅就来了。

周寅很后悔,刚醒来时去掐昊禹脖子的手怎么能半路转了方向呢!

曜菡有一种很阴毒的擒拿手,他还没试过,这种擒拿手刚抓在人身上的时候没反应,但会留下内伤,三日后才发作,中招的人不死也要残废,正好可以在昊禹身上试试灵不灵!

第二天是旬休,昊禹不用去早朝,因为心里还留着昨天的销魂余韵,所以早上特别恩赐范榕陪自己一起用饭,顺便再调戏几句。

他十分勤政,虽然看着范榕那张勾人魂魄的脸心痒不已,但也管住了自己,没有干白日宣/淫的事儿,用过早饭就打发他走了。

因昨日让人宣了威武将军韩子期今早来商议南疆用兵之事,便命人将一应的宗卷都搬了来,自己挑两份重要的先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还有点心不在焉地琢磨:范榕今日一早脸色抑郁,有点气呼呼的样子,难道是嫌昨晚朕没让他同睡?真是的,朕那也是为他好,要是同睡,朕九成忍不住要再来一次,就他那小身板,只怕受不住。

忽然有个小太监快步进殿禀报,“陛下,出事儿了,刚才慰思侯在安定门把威武将军给揍了!”

慰思侯是昊禹给范榕的封号,暗喻他伴君有功,慰君之思。范榕一度对这个封号也是羞愧难当,深恶痛疾。

昊禹缓缓放下手中的卷宗,怀疑小太监说错了,“你是不是说反了,是韩子期在安定门伤了范榕?”顿时有点急,韩子期是朝中栋梁,文武双全,素来为昊禹所倚重,只是为人有些傲然,很看不上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肯定也是看不起范榕的,难道两人在安定门撞上,一言不合就动了手?那范榕定是要吃亏,万一伤得重了可是麻烦。

小太监神情也有些看到了奇景的虚幻感,回禀道,“回陛下,真的是慰思侯打了韩将军,看那样子韩将军还伤得挺严重。”

昊禹睁大眼,“真是范榕打了韩子期?”

小太监使劲点头,“回陛下,确实如此。”心中则是在想您是没看到那场面,好家伙,慰思侯简直就是把威武将军臭揍了一顿!

第九十一章 高山流水(二)

敢在皇宫大内打架闹事可不是小罪过!

但是打架闹事的这两位主犯都身份特殊,一个是陛下最倚重的威武将军韩子期,一个是陛下最宠爱的慰思侯范榕。

宫中的当值总管与侍卫统领十分无奈,这两个人他们谁也惹不起,只好把打得两败俱伤的两人架去昊禹那里,请陛下自己看着办。

昊禹正对着来报信儿的小太监诧异时,周寅便先被送了来,只见他满脸痛楚之色,脚几乎不能沾地,是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半扶半抱硬架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