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意思。他还嫌我买的不够好呢。说不是金的,翡翠太小了呢。我就是觉得这个好看,银色,刚好配你白白的肤色。”

“姐姐!你要是真是个男人,我说不定就死心跟了你啦。”小雅盘头,把发钗插上,“漂亮,真漂亮!”小雅杏眼桃腮,红唇粉嘟嘟的,果然很配她。

她们相揩出门,外面还有很多事儿等着忙呢。

清晨祭祖,完了早饭,一群下人围着几个主人忙乎了半天,主子各回各屋了,他们也散了。

图清和小雅,任务完成了,俩人双双回到房间。

图清爱惜地换下身上的新袍子,挂好,躺在床上想心事,小雅轻手轻脚地出去找小诗她们去了。

图清想到她心里发空的原因了,政治和影响,她在这里,没有做任何努力。

上一世,她最不关心这个了,开会老是受批评,这一世,她不能这样啦,没有发动尽可能多的人和她一起努力,有可能,她就像一颗灿烂的流星,从这个世界匆匆而过,什么也留不下来。

可是,怎样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懂的知识,走上她从事的实业救国之路呢?政治影响,她又该从那里入手呢?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凤氏兄弟

也许她大年夜的谶语起了作用,过完年没多久,小雅的心上人,就来到了京城。

那天,图运正在外院的书房里,和图清理一下这一年中的事儿,下人拿了个拜帖进来,还有一封信。

拜帖上写的是:平阳府解州举子凤煜凤熠敬拜

图运满脸疑惑,来人好像不认识呀。

“先生是平阳府人。”先生在图运停学后辞馆回家乡去了,这么多年也没消息。

“哦。”图运赶紧打开信,果然是先生写来的,他在老家的一个学馆教书,这两个是那个学馆的学生。

“快请进。”先生的亲笔信,图运不敢怠慢,热情相邀。

进来的是一对风姿伟岸的年轻人,两人很有几分相像,让人一看就想到是亲兄弟了。

图清不喜欢那种文绉绉的寒暄,再说自己在那里只能一下人身份站着,如果图运一定给自己座位,难免让人觉得图运御下不严,家里没规矩。

她回自己房间去了,图运理解她的想法,并不勉强她。

凤氏兄弟是来应试的。

图运把书房让给他们,自己住内院去了,又陪他俩在京里转了两天,以尽地主之谊。

图清见小雅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伸手摸她额头:“怎么了,病了吗?”

“姐姐,听说来的人,姓凤?”小雅声音颤抖,有种难以掩饰的激动“是啊。”图清意识到不对劲,“那不会就是你的情郎兄弟?你的表哥?”

小雅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熠哥哥见我,立刻就把头扭过去了,根本不理我。”

“是不是你以前瘦瘦小小的,现在长大了,他认不出你了。”

图清替她擦泪:“别哭,去给他说清楚。”

“不去,他要是认不出我来,我就永远都不理他。呜呜呜,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以前,也瘦瘦小小的。”

“那你怎么认出他来呢?”

“我也不知道,我一看见他,心就咚一下,认出来了。”

“我去找他,给他说你在这儿呀。”

“不要去,不要去。”小雅哭起来,图清挺无奈的,不知道小雅心里怎么想。

凤氏兄弟刚到京城,最初的新鲜过去后,就开始早上学习,下午和晚上出去,到会馆和旅馆举子聚集的地方会文,回来经常还讨论一些什么题目怎么写之类的话题,图运对这些不懂也不感兴趣,经常寒暄之后,就各走各的了。

图运安排了一个老妈子帮兄弟俩洗洗涮涮。

小雅经常装做无意,和那老妈子一起做这些。

图清每天忙他自己的事儿。

小雅的手中,总有做不完的针线。

自从凤氏兄弟来了后,小雅情绪经常波动很大,动不动就掉眼泪,图清有时也很无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觉得小雅也挺怪的,一方面不理凤氏兄弟,一方面暗暗偷看人家,手里,一双鞋接一双鞋地做。

经常,借故和那洗刷的老妈子接近,把凤氏兄弟晾干了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让老妈子送进去。

有回,好像衣服在哪儿挂破了,她还小心缝好,才叠起来。

图清很佩服小雅的女工,她上一世和这一世,都对那些针线敬而远之,看到小雅硬是把一个衣服上的窟窿变成一朵花,她忍不住冲她伸伸大拇指,小雅却眼圈一红,伤心去了,图清心里,挺替她难受的。

那老妈子说,两兄弟好像都成家了,她说,她问的老二。

小雅那天哭得两眼跟桃子似的,从那开始,脸上就再也没了笑容,但她手上的针线,还是没有止歇。

春闱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图运像三年前对任青山那样,买好各种应试的物品,送两兄弟进场。

等待发榜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图运带凤氏兄弟去他们的庄园,参观,让图清陪同。

两兄弟对图清的身份很疑惑,觉得她应该是个下人,但图运言谈举止对她挺尊重的,图清也不卑不亢,很是淡定,那俩也像图运那样对待图清。

凤煜神采飞扬,似乎心情挺好,凤熠却好像心事重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并且,对图清,态度很怪异。

但到了庄园,两兄弟的表现却截然不同,凤煜走马观花,凤熠却什么都感兴趣,不停问东问西的,尤其是对磨面机,站在那儿都走不动了。他不停地问图运这个那个,图运也不知道图清是怎么弄出这么个鬼推磨的,他笑着给两兄弟说:“这些稀奇玩意,都是我的这个兄弟弄出来的,你要问,就问她。”

图清大概讲了一下磨面机。

凤熠却问:“那它怎么会自己动呢?”

“那个带着动的。”图清指着蒸汽机。

凤熠仔细观察蒸汽机:“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呢?这个怎么会动呢?”

图清实在没办法,只好说:“你见过,水开了,壶盖会动吗?我用锅炉烧水,就有气了呀,气推动里面的活塞动,整个蒸汽机就动起来了。”

凤熠还是不满意,嘟囔到:“看不到里面,还是弄不清楚。”图清现在是尽量让人弄清自己的东西,好不容易有人问,她绝不错失这样的机会。

“家里有些图纸,你想知道的话,我给你看。”

凤熠每天和图清研究那些图纸,他在机械方面的领悟力超好,图清稍稍一说,他马上就理解,机械制图,图清上一世见过好多人,怎么讲也弄不懂,凤熠只消几句话,就知道原理,然后,图清给他讲过几个图之后,他就开始自己看了,图清先让他看零件图,然后,再给他讲怎样安装,安装的图纸怎样看,他笑嘻嘻地给图清说,他现在也能造出蒸汽机了。

那天清晨,凤熠依然和图清在一起弄那些图纸,凤煜来找他看榜,图清才记起那天是放榜的日子。

“你去吧!”凤熠神色淡然。

凤煜非常惊讶:“先生可说得是你最有望一举而中的呀。”

“这一次我不会中的。”见凤熠说的决绝,凤煜一个人去了。

没多久,门口就来了报子,铜锣咣咣地震耳欲聋,大声嚷嚷的声音也传进家里。外院的好多下人,都出去看热闹,图运也被惊动了,他下令打开门,欢迎报子。

没多一会儿,三拨报子都到了,在外院吵吵嚷嚷,图清听得报子乱喊什么“凤老爷讳煜高中三甲一百三十二名同进士及第——”,不由笑道:“又是一个同进士。”

凤熠诧异地看她一眼。

“上一届春帏,这书房里住的就中的是三甲。一个路上让贼人劫道了的举子,少爷带他回来在这儿住的。”

“噢?呵呵!”凤熠看不出有任何伤心失落和难受,图清不知道他是不在乎还是定力超群。

晚上,图运设宴庆贺,凤熠很高兴地为哥哥举杯,图清看他眼光明澈,相信他是真不在乎自己没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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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琐事

图运让图净管理粮店的一切事物。

过年后粮店继续施工,图净就在城里的几个粮店到处转,看别人怎么存储怎么运输,什么时候进粮,怎么卖获利,那些粮店掌柜伙计吃了他的喝了他的,他问什么,没有不说的,再说,喝点酒之后,好多人你不让他说,他还不依呢。

等粮店建好之后,图净对这一摊摸得精熟。

房子没干透,图净只能每天进一点儿来卖,图运给他的目标,就是保本就行,小小赔点也能接受,这么着一直到端午节。

新麦子快下来了,图净找了几家大地主,和人合约,包销他们的粮食,他们说好,到时随行就市。反正京城里的粮食,怎么说都会贵过产粮区,何况他们是把麦子磨成面粉来卖的,图净不用担心没利润。

图运帮助大小姐的事儿,那福晋挺感激,她通过娘家兄弟的渠道,和江南的米商联系好了,到时直接从那里进大米,比从京城的贩子手上进货,便宜好多,反正自己卖的便宜,出货量大,不愁进货量大卖不出去。

有了大批的麸子,图运让庄园大量养羊,他们的牧草不再向外出售。

圈里的羊,坚持定期放养,放养那天,羊圈要好好清扫消毒,图清让老童生把这些写成牌子,立在羊圈外面。

图清建房子让人专门养虫子,庄园没人再笑她,对她的叮嘱,执行得百分之百到位。

生产的沼气,过几天,够蒸汽机烧几个小时,图清自嘲地笑自己天真,烧锅炉的人刚好也不会烧,有时还真把火烧灭了,沼气直接通到锅炉烧煤的炉膛里,点火之后,没多久就把煤引燃了,两个相互配合,还弄得挺好。

面粉厂,就建在庄园了,接连又装好几台磨面机,他们开始出售麸子,他们的羊,吃不了这么多麸子的。

有人买麸子当粮吃,机器磨出的麸子细,也卖得很快。

图清让图净留下最边上的一个门脸,隔出来专门卖玩具,他看小雅每天以泪洗面实在受不了,想让她做点具体的事儿,分分心。

小雅是大家闺秀出身,尽管落难当了丫鬟,但图大奶奶从来不难为她,和图清一起生活了之后,图运又看着图清的面子,没给她任何事儿,现在让她抛头露面,她根本就接受不了,图清话一说完她就断然拒绝了。

她说她可以在家做布娃娃,多少都行,就是不能出门露脸,图清无奈的摇头,想了好几天,才想到让她做设计,反正只要有事能让她分心就行。小雅对这个倒是接受的挺愉快。

她不禁手巧,还心思活泛,布娃娃在她手上,样子千变万化,个个都精美可爱,小雅的脸色,不像前阵子那么苍白了,但眼里的悲哀,还是会流露出来。

图清让小雅组织内院的下人做布娃娃。

大少奶奶不在了,她的陪嫁人员,回不去淳王府了,外院就都归图运了,内院的人一直没事儿,成天这么着难免让其他下人腹诽,她们也不自在,现在小雅和小诗给她们说,做布娃娃可以为府里挣钱,到时如果生意好,他们的月俸都可能增加,她们挺高兴的。

那个给她们当媒人的赵妈妈自告奋勇地去卖玩具,她儿子有残疾,靠她挣钱贴补家用。图清说,如果做得和外院的男人一样好,就一样拿钱,一年多了可以拿到六两银子,她心动不已。

图清去粮店,看见衣衫褴褛买麸子的人,老想哭,后来,她轻易不去那里,玩具店,就由图净帮忙管着。

图运让庄园的人,照着图清养羊的方式,养猪。

猪圈很快建起来,看他们拿养羊的配方养猪,图运哭笑不得“说你们笨,你们也真笨得出奇。做事儿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参照这里养羊的方式,把平时养猪的料改改嘛,还能拿羊的饲料,直接喂猪?”

果然,加了玉米面,猪立刻就长得快了。

老童生依然兢兢业业的,按照养羊的方式,把配方和猪的长势,都记录下来。

图运让图成跟老童生学习。图净识字算账是图清教的,到图成跟着图运时,图清没那么多时间了,图成也老实,没图净学东西快,现在又大了,成天跟着图运也不是个事儿,图运看那老童生颤颤巍巍的,心里老觉得不靠谱,就把图成派去了。

庄园现在是羊圈、猪圈、库房、虫子房、面粉厂,还有一片菜地,菜地外是大片的苜蓿,项目多了,事儿也多了,图成过去,图运严格要求他不许摆架子,要好好听那里的管事吩咐,向老童生学写字记账,图成嘴唇紧抿,郑重地点头。

他很羡慕图清和图净,人家也是小厮熬出来的,瞧着都成事儿了,他也不能是孬种,不管怎么说,主子对他们,可是仁至义尽了,出不出息,就看自己怎样努力了。

图清开始定期到庄园来讲课,工厂和庄园的年轻人,都必须得听,所有听课的人,都发根铅笔,几张特制的厚纸。

她有时讲讲为什么给猪羊吃配方饲料,大部分讲的都是造机器的事儿,图清给这里的人说,如果家里有孩子愿意,都可以带来听,学得好的,到时就进机械厂上班,即使学徒没多少钱,但是管吃饭就够有吸引力了,老羊倌们的家里,几乎都来人了。图清干脆安排老童生教孩子识字,就从羊、猪、圈、草开始,到立春、清明,再春天到了,花儿开了,不许他教那些酸掉牙的文言文,老童生认真得很,一本正经地将自己教的东西,用正楷字,一页一页写下来,贴在权当教室的车间墙上。

还真有孩子对学习特别开窍的,三个月后图清就安排一个叫张进宝的孩子进了工厂,学得最好的那个孩子,叫王石头,进到了庄园。剩下的孩子,学习更努力了。

在这个世界,能吃饱,多难哪。

图清意识到,她可以从教育开始,传授自己知道的一切,很突兀的办个学校,无疑会引起很大反响,清初对文人的统治是非常严酷的,这反响带给她的会是什么,实在难以预料,图清还不能太莽撞了,壮志未酬身先死,她就白来这里一趟了,她要寻找合适的契机。

大家对她给庄园放一个孩子,整天让那孩子跟着屠夫,颇不理解。

图清亲自陪着这个王石头,屠夫杀死畜生之后,先交给那他们。图清让王石头,画出他看到的动物内脏的位置。刚开始,图清和王石头,闻着血腥气味时间长了,都想吐,即使他们带着口罩。

慢慢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图清教王石头认识心脏、肝脏、肠胃、血管等等,王石头一点一点地画,慢慢对这一块熟悉起来。

图清不再陪着王石头做这事,她还有其它事情要忙,她对王石头说:“你不仅仅要画出来,还要知道那都是什么,要做到很熟悉。”王石头认真地点头。

几个月后,图清终于找到一个兽医,托人介绍把王石头送去学徒去了。

春帏没过多久,朝廷的任命下来,凤煜任直隶省河间府景州东光县知县。

七品县太爷,图清笑了笑。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自己和图运忙乎这么多年,也没有挣到十万两银子,难怪明明说伴君如伴虎,依然有那么多人挤破头想着去当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关键虎山上,有荣华富贵在等着。

凤熠却不想回家。他见了图清的棉纺织机器图,非要留下来,和图清一起制作。凤煜力劝他过三年再来应试,凤熠不以为然,说机器做出来再说。

自从小雅嫁过来,图运给了间房子让图清做书房。

图运知道她有很多图纸什么的,那间屋子,多了小雅,显然还当书房就太挤了。

凤熠无意见到这些图纸的,一看,好奇心就起来了,问图清是什么机器,图清给他说纺织机,还给他讲经营了几年的丝织厂,凤熠就走不动了,非要做出来看看。

凤熠对图清的态度,还是怪怪的,有时非常尊重,有时却表现十分不屑,图清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凤熠来找她,她就好好接待,疏远她,她也没事人一样,去做自己的事儿。

图清趁空,画了魔方图,让人试制去了。玩具店,还定做了泥人、棕人、风筝、拨浪鼓等,产品多起来,不再只卖布娃娃,图清还让玩具店做批发,那些走街窜户的小贩,可以从他们这里进货。

图运手边宽裕,支持图清试验棉纺织机械。

图清给他说了,建一个纺织厂,投资挺大的,现在还有点力不从心,图运让她先试制一下再说。

图清开始让铁厂铸造零件毛坯。

铁厂生产能力有限,现在完全在做图清给的事儿,一台车床零件、一批蒸汽机零件、再加纺织机零件,以前还有庄园使用的全部农具,纺织机开始做,农具都停下了。

凤熠每天跟着图清,先是看着,到了机械加工车间,还动手制作,车床钻床图清不让他动,说是等他熟悉了再说,见他拿着一把锉刀问工人怎么用,图清就没干涉,一个时辰没到,凤熠手上打了三个血泡,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有好心的小学徒拿药膏给他。

看图清很关心地望着他,他苦笑了一下,感慨自己还比不上那些小孩子。

“这些孩子还不是一样的?刚来时个个手上都是一堆血泡。他们没办法,害怕我挣不到钱,他们没饭吃。我给他们熬药膏,他们使劲说我是好掌柜。他们太不容易了。”

凤熠若有所思。

凤熠和她一起去工厂,过了一个多月,图清把怎样检测零件如何指导生产的知识都给他说了,看着他一天干的还挺像一回事,图清就让他一个人跟工厂,她说自己还有要紧事儿,就避开他了。凤熠问了好几次,图清都闭嘴不说,凤熠也不再问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乱坟岗事件

大少奶奶三周年忌日快到了。图清看着图运悲伤的眼神,心里也挺难受。想到上一世的母亲的话:生孩子就像从房脊上向下滚核桃,下来就下来了,挡住了下不来,那就是命,还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都过不去那个坎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