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福晋气得,大骂图福笨蛋,图福冷冷地说母亲:“他的那些,你会经营还是我会经营?你就知道杀鸡取蛋。大哥难道是贪财的人吗?我们什么时候想使钱,打声召呼就可以了,钱一定拿在自己手上才能花吗?你手上拿那么多钱,正经的时候,我也没见你用。”

佟福晋气得呼呼直喘:“我还不算为了你好。”

“那我下定和大婚,你出了多少钱?”

佟福晋无言。

“你都看不出来,岳丈看上咱家什么了?你要是从大哥手上把那些东西都算计过来,过不了几年,还能在你手上才怪了呢。也不打听打听,你给我订的媳妇,是京里排第一的麻胡蛋不讲理,给谁家谁家都不要,你倒像是捡了个宝。你是给我定亲呢,也不告诉我一声,到你哭的时候,也别找我。”

图福停了停,又说:“你要是明智,把外院的信符给大哥,别攥自己手上,那信符,你都拿不过三年。”

佟福晋一脸不相信,图福一甩袖子走了。

图福下定排场异常,到大婚的时候,不管佟福晋怎么说,卫国公不说话,图运就当耳旁风,一分钱也不出。

佟福晋好几次在他面前摔东西,他都板着脸,不说,也不动,静静地跪着。他知道,对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女人,不能有任何的软弱的表现。

佟福晋想要鸿兴饭店,但一直不明说,她一贯这样,等着图运受不了他的淫威,主动提出来,图运已经不是那个几岁的孩子了,鸿运饭店,他本来就打算给图福的,不然,会让图福去打理,鸿兴,他是要留给妹妹的,是坚决不会给佟福晋的。

那天,佟福晋追到鸿运园,图大少爷的新府邸,对着图运啰嗦了半天,图运只听不说,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明说让图运把鸿兴饭店给她。

“不行,母亲——”

图运放话还没说完,佟福晋就把手上的茶杯砸过来,小厮图山伸手当了一下,只有杯盖打到图运的额头,鲜血顺着图运的脸流下来的时候,佟福晋看也没看一眼,簇拥着大帮的丫鬟婆子走了。

图山的手满是烫出的燎泡,图运不让图清帮图山手上上药。

佟福晋越想越不甘心,她去族长喜塔拉·多枚跟前告图运忤逆,还假惺惺地流下眼泪。

族长开祠堂动了家法,要惩治图运。

“七爷爷,孙儿错了,总要知道哪儿错了吧?官府判贼人服刑,还要贼人画押呢。今天你要罚孙儿,自当说清孙儿错处,如果真该罚,孙儿绝不多眨一下眼。”图运力辩。

“好,给你说个明白也好。你母亲说你忤逆,你今天还有和话说?”

“母亲可说清,我怎样忤逆她了吗?”

族长朝着佟福晋,希望她说出了。

佟福晋半天没吱声,全祠堂的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她实在无奈,只好说:“我让他把鸿兴饭店交到家里。他一个人工厂饭店好多个,才给弟弟一个小饭店,前几年福多格小,运多格趁着管家的机会,把财产都撸在自己手里,现在福多格马上就要成亲,家产理当平分。”

“七爷爷,我能说几句吗?”看多枚点头,他继续道。“你知道的。当年为了还清户部欠债,我把宅子卖了。

你不知道的,我建鸿运饭店,是贱内卖了嫁妆给我筹得钱。

她把她压妆的纯金如意、一对黄花梨木镶和田玉雕成玉兰花图案的插屏、还有一个紫檀木镶琉璃的屏风卖了,一共凑了两千五百两银子,经手人是图净,买主是聚宝楼,这些七爷爷你都可以派人去问。庄园那四百亩地,是按一两银子一亩买下的荒地,这在官府里也是有据可查,那里当时是荒地,这么多年一直种苜蓿也是为了养地。我没有撸家里的一分钱。”

家族的人有意看佟福晋笑话,没有人帮她说话,再说,图运说的,也让大家无话可说。

“那你聚敛大量财富,自当分给弟弟一些,我就是让你把鸿兴饭店给你弟弟,你都不答应。”佟福晋还不甘心。

“我没有聚敛大量财富,面粉厂挣的,大部分就是麸子,给羊吃了,羊杀了给福昌饭店了,饭店盈利,都交给你了,那次我一下给你三万两银子,就是我这么多年的积蓄。”

周围一片嗡嗡声,孩子一下就给了三万两,还不知餍足,这母亲也太贪了。佟福晋有点坐不住了。

图运并不打算结束,他继续往下说:“鸿兴饭店是毅仁公的别院改建的,我和毅仁公立有契约,我必须亲自打理,不得假手他人,如果我不想继续经营,必须将饭店归还毅仁公府,由毅仁公世子夫人接管。我这里也有字据,毅仁公那里也有一样的字据,中间人是请淳王爷亲家和硕公主的儿子,大将军山格做的。鸿兴饭店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的。”

“那你当时就应该给我明说!”佟福晋恼羞成怒,她没想到图运还有这么一手。

“孩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母亲就生气了,盛着刚开的滚烫茶水的杯子就砸过来,小厮图山挡了一下,现在还满手燎泡,我的额头也出了血,母亲转头就走了,听不进我说话。”

图山就跪在祠堂外面,没人去看,谁都知道此话一定不会假。

族长意识到佟福晋太过分了,即使是庶子,也是他们喜多拉家的血脉,怎能由着人这样作践,即使是有身份的福晋。作为族长,经常是一辈人里最刚直不阿的,喜塔拉·多枚神色严峻的望着卫国公,要卫国公表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侄儿听凭族长七叔秉公处理。”卫国公说。

“福晋掌家不公,虐待庶子,罚在世子爷大婚后禁足三年,永远不得掌管内外家务之事,其事由公爷另觅良人主持。”

“散——”

佟福晋让卫国公赶出府居住大家也都知道,佟福晋并不得公爷宠爱,惹惹她大概没什么问题吧?其他的人,都这么想,没人帮佟福晋说话。

佟福晋脸色铁青,不是贴身妈妈搀扶,都能晕倒在地。

勉强支撑着到家里,卫国公冷漠地去了小妾莺儿的院子,儿子图福却一点也不领情地说她:“不让你做这些,偏不听,人丢大发了吧?你当我那哥子是软柿子呀,人那是不想理你,你还当自己了不得了呢…”

佟福晋没听完就晕过去了。

卫国公让佟福晋拿钱出来给儿子办婚礼。

上次他给佟福晋了一万两银票,家里库房的好些珍宝也让她拿出来给儿子下定,总共花钱也没超过两万两银子,佟福晋竟悄悄问图运要了三万,,儿子办一次喜事,佟福晋一分钱不出,还赚两万两银子,他也受不了妻子这么贪财,这次婚礼,他干脆撒手不管,一分也不出,那两万银子,足够了。

佟福晋眼睁睁看着自己吃进的银子吐出来,心疼得都能吐血,儿子大婚过后,她就病倒了,掌家的信符也乖乖交出了。

除了儿子偶尔看看她,没有一个人管她了,她平时对下人刻薄,下人也对她敷衍了事,这场病,一下子就拖了三四个月,迟迟不见好转。

最后还是图福辗转请来太医给她把脉,吃了一个月的汤药才勉强能起身,人却憔悴地不像样子了,看到她这个样子,图福心里也挺难受的,天天过来劝她想开些,才让她熬过这场大病,身体慢慢好转,但精力自然和以前没法相比,根本就不能再干涉家务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玻璃店风波

图运和佟福晋斗法,图清却没受影响,依然忙自己的。

她又找了一个玻璃店,跟他们谈合作。

那家店是做工艺品的,档次就是小孩子的玩具,听图清说投资让他把店扩大,不禁愁眉苦脸地说:“做多了卖不出去,我也想多做。”

图清看看他做的玻璃珠子等,不屑的摇摇头:“我们不做这个,做其他。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你第一要勤快,第二要听话。”

图清打听过这家老板人挺好的,日子也是勉强能过,估计有合作可能。

“这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

图清拿出三两银子:“这是你这几个月的辛苦费,你照我的配方来炼玻璃。她仔细给老板讲选什么原料,怎样配方,怎样烧制。并教他在炼玻璃时加点硝,就是做炸药的那种硝,试试把玻璃中的颜色去掉。每次做,都把配方在纸上给我记下来,和出来的成品包在一起,我来了给我就是。”

做眼镜片的那个老头,竟然哼哼哈哈的想涨价,图清决定教训他。

想要做大的平板玻璃,图清必须做大平面的模具。可是没有磨床,磨床有多难做,图清心里清楚,她现在连铣床都做不出来呢。

图清决定先做个牛头刨床。刨出两个平面来再对磨。唉,对于上一世经过的很简单的事儿,在这一世都这么难以办到,她不由叹气。

为了画出刨床图纸,图清日夜赶工。

这天正在聚精会神地计算,凤熠蹑手蹑脚走进来,在她背上一拍,图清吓得跳起来,手上的铅笔尖都戳断了。

“人吓人能吓死人,知道不?”图清有点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图兄这么胆小。小弟实在是对不起!”

图清无奈:“凤兄有何贵干?”

“呵呵,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不停地画图,想看看你画什么呢”

“哦,牛头刨床的图。我想做个牛头刨床。你来看。”

图清把图纸一页一页给他看,凤熠对那个四杆机构非常感兴趣,图清给他讲了半天的什么摇臂滑块机构,双摇杆机构等等,她一边说,一边画,凤熠先是坐在她旁边,后来干脆坐过来和她挤一张椅子,图清像被蝎子蜇了一样跳起来,把凤熠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图清尴尬地解释。

凤熠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了。

“哎,这个凤熠,走也不说一声,顺便把这些图纸给带到铁厂去。”图清发现自己沉思了一下,凤熠就不见了,忍不住抱怨道。

她坐下检查图纸,准备最后过一遍就下到铁厂去。

下人报,立意玻璃店的老板求见。

图清前一阵经常去看新找的玻璃店的除色问题做得怎样,最近一忙,就没再去,估计是有突破性进展了。

果然,拿过来的试验品透光率好多了,对着光线望过去澄清明亮,图清挺高兴。原来准备合作的老三玻璃店老板看图清不给他加钱,最近交货故意拖延,这个月都过了大半了,还没有送东西过来。图清心里有打算,也不吭气。

早就准备好的模具,图清交给立意的老板,并让他在收条上签字后,给他讲怎样使用这些模具。

“你先做几个,拿过来我看看,可以的话,就大量生产了。到时候你做出来的都给我,我每一千副给你七两银子,除去五两的本钱,你可以挣二两银子,一千副用不到两个月时间的。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老头没想到这样一年下来,就有十几两的进账,高兴地合不拢嘴。

“你好好干,我也不会亏待你,后面的好处多了,别心沉,想一口吃个胖子。”

“我知道,我知道。”立意的老板心里说,一年十几两银子我还嫌少啊,我好几年都挣不到这么多呢。

图清端茶,打发他走了,自己拿起图纸,去了铁厂。

最近图清一直没来这里,机械厂的车间里,纺织机零件一大堆,纺机的装配已完成了,织机也装了一半多,难怪凤熠去找自己,说不定想试车呢。

好多工人看到图清都高兴地打招呼,图清微笑着向他们示意。

她去铁厂把图纸交给管事,让他尽快赶制,就回去了。

老三玻璃店的那套试验器皿也没送过来,太过分了。

图清去了立意。他们的炉子太小了,一次烧不出多少玻璃熔液,图清想把炉子改做一下,弄的大一些。

立意的老板正忙乎呢。

等了挺长时间的,他才歉意的搓着手过来。

“客人来了,你也不知道泡个茶。”他一边嘟噜老婆,一边跑过去取茶叶。

那茶叶都不知存放多久,一股霉味儿,还不如白开水呢。

图清放下杯子,说明来意。

“这炉子是我一手弄出来的,我给你说。”他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边画边说。

“你看,做个新的,要多少钱呢?顶你这个十个大的。”

“那么大?”老板目瞪口呆,“那要出多少眼镜片呀。”

“不做眼镜片,我自有用处,你只管给我弄出来就是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写了几个字,“你把炉子建到这个地方,你家地方太小,没办法放这么大的炉子。”

看那老板有一丝犹豫,“你放心好了,我要是想黑你,就不会给你指路让你试做这无色玻璃了。那配方我也可以用几个月弄出来的。我不想劳那神,你好好干,这摊子到时会挺大呢。不会亏待你的。”

“你先把窑炉的样子画下来,像我这样标上尺寸,画的不像不要紧,尺寸一定要标准标清,到时我们出钱来造。将来厂子大了,你愿意做掌柜也行,愿意拿干股也行,反正年底分钱,少不了你的。前提是,你不能玩什么弯弯绕。”

他又拿出图纸:“你给我做些东西。尽快,我要用。”她把要用的试验器皿图给立意老板,起身告辞走了。

老三玻璃店的老板,悄悄和别人合作,也订做了好多眼镜架的零件,准备自己干,图刚过来给图清说,他急的满脸通红:“那老头要把我师傅挖走呢。”

“你自己学得怎样了?”

“你说对了,这几个月都是我在干呢,师傅确实很懒的。”

“只要你学出来,谁走我也不怕。”图清拿出立意的玻璃镜片,递给图刚。

“这个好清楚呀。”图刚对着光线照看玻璃,惊讶道。

“老三玻璃店的眼镜店成立时,我们就大减价,把他的镜片做成的眼镜比成本价略高一点出售,有点利润就行,咱们用新镜片来赚钱。有人不嫌贵,只要好。嘿嘿”

“你给咱打听,他的眼镜店哪天开张,咱们在他开张前一天,开始宣传,第二天减价出售,同时宣传咱们的新品眼镜,呵呵,更明亮,更清晰,让他哭去吧。”

图刚紧张的心情终于放下了:“图清大哥,没想到你早有准备啊,听到消息,我赶着过来,跑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来,喝点茶,歇一会儿。这没什么的,只要有人和咱们挣,价钱肯定会下来,普通人就能用的起了,最后卖得多,我们依然挣钱呢。”

“怪不得大少爷对你那么维护,图清大哥,今后我也听你的话。”

“还是要听少爷的话。”

“嗯,我听。”他郑重点头。

图清去了铁厂,她去看那里的东西做的怎样了。凤熠这阵子都不出现,她也弄不清他干啥去了。

“没事时老在身边晃悠,有事找他,却找不着。唉!”她叹着气,去铁厂。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鸿佑医院

医院建好也装修好了,按照图清的图纸,做了几个产床,还有一些普通病床,就是没有挂牌,图清不知道怎么宣传这里,她在上一世还见过好多经济不发达地方的妇女生孩子不进医院的,这一世就更难了,不过小雅她们都搬过去了。

小雅已经开始了她的医生生涯,她和刘梁氏一起出去接生,经常做助手。

图清鼓励她好多次,她老是害怕做不好,只接生过几个顺产的病例,遇到略有挑战的病人,她都一定要刘梁氏上去。

小雅真正开始的第一次,也是遇上了紧急情况。

她们碰上一个难产的妇女,当时人已经没气了,家里人都当已经死了,她的婆婆正在嚎哭:“我的好媳妇啊——,你就这么去了,我好不容易盼到你有了身孕,你还说给我生个孙子呢,我没了媳妇,也没了孙子哎——。”

路人正在纷纷议论:“可怜哪,生了两天都没生出来,孩子和大人都没了…”

“让我来看看吧。”看上去文弱的小雅,内心却是善良又倔强。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看的。”小雅走到门口,才听到哭声的,应该是刚发生的事儿。

“看看,如果只是一时闭住气了呢?”

有个满脸精明的妇女,过来叫小雅:“你懂医术吗?人还在炕上躺着呢,过来吧。我是她婶婆。”

小雅和刘梁氏进去了。

小孩子头大。

小雅出去,问:“保小孩还是保大人?”

“小孩!大人估计都不行了。”

小雅使用了侧切,刘梁氏从来没这样干过,不敢下手,小孩出来了,刘梁氏动作很快得掏清孩子口中的秽物,到提着脚使劲拍,那孩子憋的脸色铁青,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剧痛刺激了产妇的神经,“阿嚏!”她打出了个喷嚏,居然有了呼吸。

小雅正用酒精给伤口消毒,喷嚏让出血增加了,小雅抓紧时间缝针。第一次这么做,她却显得十分冷静,刘梁氏心里暗暗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