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来来学养羊的,是逞强好胜来打架的吗?我都来了,你们竟然还不停下来,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如果把我当主子,就给我在原地坐下,看不上我这个主子,马上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庄园,还容不下你们在这里撒野。”

图清坐到图成搬来的椅子上,最前面的李刚马上先坐下了,尽管这些人满脸不服气,见有人坐下,也相继坐下,现在他们都已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从众心里就占了上风。

“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她让一个图家的人先说,尹家的人,李刚明显是头儿,马上还不会跳起来。

“他打人。把人往死里打。”那人指的,竟然是李刚。

“你们先,宝力道后来——。”李刚后面的人,汉语说的结结巴巴。

“谁先动手?”图清扫视图家这边的人。

一个黑大个,脸已经被打得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站起来道:“他汉狗,当年就是因为他,福晋把我赶出府的。”这人的汉语十分流利。

“图拉尔?”图清在心里惊呼,李刚和图清长得像,图拉尔又一直认为图清是男的,他经过几天的辨认,还是把人打错了。图清当然不能说出这些,如果让图拉尔认出她,很难说图拉尔会有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李刚为了护她,势必还会打起来。这场架说不定还会引起图、尹两家庄园产生矛盾。

李刚也是半边脸青紫,,看来他俩打的很厉害。“姐姐,这人十分无赖,非说我小时候和他打架了,我小时候都不在京城,哪里能和他打起来。给他说了好几遍,他还像个疯狗一样打我一拳,要不是看在姐姐和姐夫的面子,我还不捶死他。”

李刚现在成天和那些镖局的人对练,武艺已小有成就,他是一再忍让,才让图拉尔趁他不防备,一拳打在左脸上,不然,他俩打架,图拉尔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汉狗”图拉尔眼里恨恨的神色,让图清心惊,儿时的矛盾,能让他记恨到如今,这个图拉尔,到庄园的生活,看来还真是不好过了。

“住口宝力道是北蒙土谢图汗部有身份的少爷,你怎能这么说他”图清声色俱厉,她一定要先把这个图拉尔压住。

“我小时候都在蒙古生活,前几年才到京城,怎么可能和你打架,你肯定认错了。”李刚接口到。

“他们图家,仗势欺人。”尹家又一个人说,这人的汉语,说得很好,图清怀疑他本来就是汉人。

“他抓着人,往死里打”图家一个人不服气地说。

“如果别人诬陷你,还打你,你气不气?打不打人?”图清质问他,“如果换成你,你打不打?”

那人张张嘴,说不出来话。

“他是尹家的表少爷,是我的弟弟,怎么说也是主子,你们竟然敢对他动手,眼里还有主子没有?”

“这是图家的庄园,你们就是主人,你们不替我和大爷,好好对待尹家的客人,还合一块欺负人,成何体统。一会儿,你们都回老爷那儿去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神。”

“你,带他们走吧。”图清指着刚才说话的人,命令道。

图家这边的人全部都不说话了,眼神开始有祈求的神色,那个说话的人坐不住了,他改成跪下,“夫人我不知道他是舅少爷,我们错了。”

“夫人你怎么惩罚我们都成,不要赶我们走,我们错了,你就饶了我们吧。”他开始磕头,其他人也赶紧跟着,只有图拉尔还站在那儿。

“你,”图清指着图拉尔,“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当年的人,有几个能认出你来呢?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打人,也太鲁莽了吧?再说,皇上现在还倡议满汉一家,你竟然口口声声骂人是狗,你这不是故意违抗圣上的旨意,想要破坏目前国家一统的大好局面吗?”图清给他上纲上线,这个图拉尔是个一根筋,有必要给他戴个大帽子,吓唬吓唬他。

图拉尔被打得鼻青脸肿,刚才站起来时,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架势,这时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肩膀垮下来了,图清知道他的心里防线已经崩溃了。

尹家的人,脸色洋洋得意,图清狠狠瞪他们一眼:“你们也有错,我过来要你们住手,你们听我的了吗?你们当我是主子了没有?”

他们全都赶紧跪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俩,给我监刑今天不弄请是非,参与打架的人,每人十棍。”图清指着图成和李刚道。

图成没打过人,脸色很怪异,但还是叫来两个庄园的人,拿着两根竹扁担,把这伙人痛打了一顿。

图清知道,今天她不严厉点,立下威风,这些庄园来的人,平时散漫惯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儿来呢。刚才她来时,说话居然没人听。自己平时太和气了,总跟这些人讲道理,这些人,把她当病猫了。看来,想和他们建立感情,成为朋友,短时期还是不可能的,她要来硬的才能让他们折服。

农庄的人,打人还有点下不去手,这些人皮糙肉厚,都还能捱得过,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他们一个个一瘸一拐地回宿舍去了。

图成刚才为了保险,还派人去国公府了。国公府比较远,图福这时才赶到,图清打过招呼,就让到一边。图成把事情经过向图福报告了一遍,图福脸色很难看。

最后一个挨打的,是图拉尔,他看到图福,表现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心里,还是认可人家图福这个正主儿呀,图清感慨。

“是不是这样?”图福脸色阴狠,图拉尔挺不住了,乖乖跪下,低头不说话。

“你去收拾收拾,兵部派人押送十四王爷大军的粮草,你跟着去吧,也算我们图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一点表示。”图家暂时没有人去关外,图拉尔一个人回去很危险,留在京城又是个祸患,他要知道了图清的身份,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的。图福这个安排,是从保护图清的安全方面着想的,图清感激地对小叔子点点头,图福则摆出应该这样的表情。图拉尔重返京城不到十天,又再次被驱逐。

图家庄园的人,觉得卫国公比尹德浑官阶高,再加上尹家人称呼图清为表小姐,都当尹家是趁机搭车的,他们心里有种优越感,图福把他们狠狠训斥了一顿,还罚掉他们一半的月俸,这些人一下子都蔫了,尹家人毕竟觉得是寄人篱下,当然也不会惹是生非,庄园里终于平静下来。

图运和图清这段时间严格管束下人,事事小心应对,希望在这段风波诡谲的敏感时期,能平平安安。

图清心里常常惴惴不安:历史会按自己预知那样去发展吗?八王爷势力十分强大,再加上十四王爷拥兵自重,雍亲王能够在这重重包围里异军突起,杀出一条血路吗?康熙皇帝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朝中大臣个个惴惴不安,图清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和烦躁,每天把日程排地满满的。

除了给大班的学生继续上电学课程,植物农学的那班学生,理论课她也继续上,实习让庄园的人带着了。剩下的时间,她和凤熠,带着几个学电学时表现较好的学生,研制发电机。

世界上第一台发电机什么样子,她并不知道,她接触的发电机,已经是那种线圈绕制的鼠笼式三相异步电动机了。可是现在,没办法解决绕制铜线的绝缘问题,照以前的样子复制是不可能了。但她每次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时,都想成怎样解决绝缘问题而把自己逼进死角。凤熠的想象力比她强多了,为了不让自己僵化了的思维定势影响凤熠,她从试制组退出来。

“先生,你不来了,我们能行吗?”仝朔望非常担心,不知道是他年龄小,容易接受新事物,还是他的努力有了回报,学电学时,他一改经常处于中游的趋势,每次上课都是第一个理解图清讲解的内容,实验课时,也是最先顺利做出实验的人。

“没问题”图清鼓励他,“先生也就是比你接触的早了点而已,你在这方面,一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为了让自己有事儿做,她让学正大人又给她招了一班学生。就是这班她最喜爱的学生,让她和图运,经历了一场严酷的政治斗争。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危机迫近

图清第一次接触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没有感到丝毫的纨绔之气,一个个小小年纪就进了学,却不张狂和傲慢,接受能力强,反应快,图清立刻就喜欢上了他们。

但对这些孩子的教学工作,她却是煞费苦心。她明白,别看孩子年纪小,但受科举制度的影响却很深。他们敬仰的人,都是在应对科举考试时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他们不仅习惯那种酸叽叽的说话模式,还以怎样说出那种高深难懂的话为荣。别说自己强迫要让他们和自己说白话,就是自己用这种大白话对他们讲课,都会被鄙视。如果那样,她想要的教育就没法进行下去了。哪个被鄙视的老师,能搞好教学呢?

考虑了好久,图清决定纯粹用试验来完成这次的教学任务。为了第一堂课的酸碱指示剂,她用了好多天时间,从植物里提取石蕊和酚酞试剂。

正式上课这天,孩子由图清带着走进化学实验室,一个个脸上浮现诧异的神情,大量的玻璃器皿他们还是没见过的。

“我先做,希望大家能仔细观察,一会儿你们要照着做一遍。”

她派人从山上弄来青石,碾碎了,每个桌子上放了一份。

“看,这是一种很普通的石头,山上到处都是。”图清点燃酒精灯,让他们看着,青石慢慢烧成了石灰。“这是生石灰。我们把它放进水里,就变成家里抹墙的石灰了。”继续加水,“石灰会不会像盐一样,溶化在水里呢?”她把沉淀的出的溶液,倒进另一试管,然后往里面加入酚酞试剂。

“啊?——”学生见到澄清的液体里忽然幻化出美丽的颜色,嘴里不由发出诧异的惊呼。

“这不是术士用来骗人的把戏,我们今天见的这些,是揭示自然界变化的一门学科,它的名字叫化学。我们生活在这个世间,身边围绕着万事万物。很少有人会关注它们。只有偶尔的发现被我们利用,就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方便。比如:石头会烧成石灰,成为我们建房盖屋的大功臣。而有了罗盘,人们才敢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航行。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用点精力对身边的事物进行认识,掌握它们变化的规律,以期获得更多更大的发现来造福于人类呢?”

孩子们从来没听人给他们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个凝眉思索,教室里一片肃静。

“大家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做这些试验呢?我们通过各种试验和分析,来获得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好不好?”

“好”这些孩子,启蒙教育的中心思想,是孔孟之道的仁爱精神。在他们稚嫩纯净的心里,还是愿意做一个充满仁义的君子的。做实验是为了造福人类,这就是仁爱呀,图清的话很容易就得到了他们的应和。

接下来的日子,图清带着这些孩子在石灰水里放纯碱制出了烧碱。还用煤里的硫,制出了硫酸。用各种分离的方式,从植物里提取各种有机的成分,比如酚酞和石蕊。然后,再把这些制出的东西进行必要的化学成分性能的测定。

康熙皇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经营六十一年美丽江山,那天,凤熠终于试制出一台手摇发电机。图清不敢表露太多的兴奋,她拉着凤熠,利用这个微弱的电流,做食盐水的电解试验,竟然顺利制取了氯气和烧碱溶液。凤熠奇怪地看着图清把数尺棉布放入通入了氯气的水盆,棉布倏然变的十分的洁白,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几天,他陪着图清,和这群小孩子一起,试着做电解固体烧碱的试验,居然也成功了,制出了几小块金属钠。

春节越来越近,图清的这个短期***要结束了。孩子们手上,都拿着很厚的一打化学实验笔记,几个最优秀的学生,获得了他们试验中制取的全部产品。其他孩子,也每人一套化学试验仪器和酚酞、石蕊、硫酸、烧碱盐酸等他们这段时间制备的化学药品。

雍亲王终于有惊无险地变成了雍正皇帝。但图运和图清的心里却并没有轻松起来,京城里雍正篡位的谣言四起,臣工暗暗猜测,人心惶惶。

急性子的雍正帝,对这种慌乱的状态不管不顾,执政伊始,就急不可待地整饬吏治,他竟然在大年初一,连续颁发了十一道训谕,对文武百官提出了明确的要求,更是让自己座位下的这座火山,达到一触即发的危险境地。

“能不能建议皇上,把先皇的传位诏书给大家看看,那些恶毒的流言不就没办法传播了?”图清问图运。

“不能这么直接,必须要有个合适的名义,要做得不显山露水才是。嗯——”图运思考着,“我看可以用悼念的名义,让京中官员和士绅瞻仰先皇的遗物,传位诏书也放在其中就行了。就是怎样保全那些遗物,是个麻烦。”

“这个好办,我可以用玻璃做个大柜子,人们只能看得见,没办法摸得着。”

“这法子好,那我现在写折子去。如果上面准下来,你大概就要有段时间不能安生了,肯定让你赶做那些玻璃柜子的。”

“嘿嘿,肯定是造办处来做了,以前玻璃太稀罕,造办处还没把咱们的人招进去,宫里必须用咱们的东西,现在,人家做的东西,比咱们的精致多了。”图清狡黠地眨眨眼,“你去忙,我休息了。”图运瞪她一眼,佯装恼怒,大手却习惯地抱抱她,转身出去了。

他们两个,忙着为皇帝分忧,却不知道自己的祸事已经悄悄临近。

那班小学生,图清全部要求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主要考虑这些孩子有时间、有场地、也有经济实力继续把那些试验做下去。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孩子的家长,都是希望孩子学好四书五经,将来科举当官的,孩子回去之后,沉迷于这些幻化无穷的试验里,把那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抛到了一边,激起了家长的反感。

开印的日子到了,大臣第一天上朝,皇上的手上,就接到了大量攻击图清为异端的弹劾奏折。以户部尚书蒋廷锡的折子为最严厉。

蒋廷锡是传世后代的大学者,诗画俱佳,过年时,他去姐姐家走动,姐姐的孙子刘清碧是这位舅公的崇拜者,他跟着图清学习了一冬天,急不可待地要把自己的学习所得演示给舅公。

蒋廷锡对这位好学的小辈很看重,每次来姐姐家,他都会问问刘清碧最近学业如何。

“去年冬天,学正要我们跟图先生学习,这次不是读书,全部都做的试验,化学试验。这和以往读的书甚是不同,它能揭示世间推演变化的秘密,所学内容神奇奥妙,趣味横生。舅公若是有意,青碧可即时演示。”看到舅公有点动心,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舅公请”

蒋廷锡很好奇孙甥所述的化学到底是什么,他还真的移步去了孙外甥的书房。

刘清碧刚开始做石灰水里加酚酞的试验,很成功,让他充满了勇气,又做了硫酸里加石蕊试剂的试验,最后,他要做钠粒和水反应的试验了。

他用镊子从清油瓶里取出钠块,用抹布擦干净,小心切下一点,用镊子夹起,放进玻璃水槽里,钠粒立刻燃烧起来,形成一个明亮的火球,在水面迅速游走,霎时就消失了,刘清碧滴了点酚酞试剂进去,水槽里的溶液变得红艳可爱,他又用用嘴含一根葱管,慢慢往里吹气,水槽里的颜色就渐渐变淡。在舅公面前,刘清碧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看到试验一个个顺利进行,他深深吸气,以平复紧张的心跳,尽量让自己做得有条不紊。

蒋廷锡也对刘清碧的试验非常好奇,刘清碧一边做,一边仔细讲解这些试验的道理,蒋廷锡很专注地听着,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刘清碧非常兴奋,嘴上一边说,一边用镊子把钠块收起来,当他刚把钠块放进瓶子时,那瓶子里马上冒出了白雾,并且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放错瓶子了。”刘清碧慌了,他赶紧放下瓶子,拉着舅公就往门外跑,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屋里传来一阵玻璃器皿掉地上碎裂的声音,他们回到房间,桌子上的化学试验仪器都被爆炸波冲击,都碎在地上。桌子、书籍、纸张,都被染成红色,甚至靠近试验桌的那面墙,也像是画出的晚霞一般,一大片粉粉的晕红,从画家的角度看,是十分的美丽。蒋廷锡此时哪里还有看画的心思,他见这个变化奇妙的试验竟然蕴含这么大的危机,板下脸来,非常生气:“学堂怎能教给学生这些东西,简直是乱弹琴你把这些歪门邪道都给我收起来,不许再碰它,图先生那里,也不能再去。过完年,我给你找个好师傅,给我好好读几年书,你也该参加考试了。”

刘清碧吓的脸色惨白,他不是害怕这爆炸,而是害怕舅公生气了,仆人过来打扫书房,刘清碧心疼地看着那些玻璃碎片,心里很是难受,蒋廷锡看孙外甥眷恋的眼神,不由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想办法铲除图清办的这个学校。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积极应战

身在官场的图运,立刻就感到了黑云压城的巨大冲击,户部的同僚整天都在议论这个话题,他不想听都不行。

“蒋大人很生气,据说,差点出事了。他孙外甥书房的墙,都炸得血红。”

“什么呀,说得那么吓人,我侄子见过,说红彤彤的,就像天际夕阳西下的时节,美丽异常,画家未必能描摹出来呢。”

“这么好看啊。刘家现在把孩子弄到江苏去了。跟着著名的云天先生读书,为下场做准备。”

“皇上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那个图先生,会不会被——”

“异端嘛,不会有好下场的吧。”

??????

“下朝了,啊,好累啊。皇上留中不发,刚才蒋大人下朝时,十分不满的样子??????”

图运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此时才略略松口气,皇上还没有在诸位大臣的压力下,下令处置图清,事情就有了缓和的余地。怎样才能把图清从这场危机中解救出来呢?实在令他煞费苦心。

图清听到图运的消息,目瞪口呆,她下意识地问:“这可怎么办呢?”

“要么,你就把学校关了。皇上现在面临的事情非常多,大概没有精力为了你的这个学校和大臣们斗嘴。他可能会倾向于让你把学校关了的。”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这一关,就等于承认是异端学说了,再开就很难了。”图清沮丧地垮着脸。

“如果不关,遇到的阻力,是非常大的,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呢。”图运心情沉重,事情的严重性要给图清说明白的。

“可是,我真不想啊,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

“有是有,很难。关键是要看圣意如何了。”

“今天皇上就留中不发了,还是不愿意说我异端的。我看,努力一下,是不是可以得到皇上的支持呢?”图清满怀希冀。

“我打听了一下,这次上折子的人很杂,如果八王爷的人占了上风,估计皇上就会支持你了。”

“八王爷的人?对呀,皇上最讨厌八王爷了,如果八王爷说一声反对,说不定就可以保住呢。”图清眨着眼,在那里设想。

“这个蒋廷锡,就是彻底的皇上的人,他学识渊博,为官清廉,在朝中威望很高,为什么反对对厉害的,偏偏要是他呢?真麻烦。”图运抚额。

“蒋廷锡?”图清思索,“我听说过他。一个学识如此丰富的人,不会那么狭隘的。如果摆事实讲道理,说服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不止他一个啊。有些人固执又狭隘,最是难说服了。说服其他人退出,就留下八王爷的人,这很难。再要几个重要的人物支持你,就更难了。”

“我觉得,不管多难,我们也要试试吧。就这么退出,我实在不甘心啊。”

“嗯,我今天也仔细考虑这方面了,要是能说服几个关键的人,得到他们的支持,给别人一个皇上支持我们的假象,估计八爷和九爷就会跳出来反对了。”

“张廷玉算一个吗?他最谨慎了,可不爱先表态的。”图清记得,张廷玉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初始方式,要他说话很难的。

“他不反对就行,他要是反对,我们马上就没戏唱了。”

“是啊,他现在是汉人中的标杆。这次反对的人中,几乎都是汉人。”

“哎,对了这里也可以做做文章。汉人老是觉得他们的文化最是了得,让皇上很不舒服,你是蒙族,我是满人,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得到皇上的支持。”图运突然计上心来,禁不住喜上眉梢。

图清一听也来劲了:“这个点子好皇上要是利用我们,打压一下汉族文人的嚣张气焰,就会支持我们。怎样让皇上这么想呢?如果皇上想不到这一层,也是枉然。”

图运心里有了主意,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点,这才注意到图清忽喜忽忧,变化丰富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他搂了一下图清:“这个我来想办法。反正现在,皇上还没下旨不是吗?先看宝宝去吧。”图运已经发现图清不论做什么都非常专注,他想用宝宝的话题,转移图清的注意力,眼下的形势太严峻了,图清忧心过甚,身体受损害了怎么办呢。

“哦,对”一提起宝宝,图清脚下立刻加快了速度,她一路为了早点见到宝宝,让下人把马车赶得飞快,回家图运一打岔,那种急迫的心情竟然忘了。

图运给凤煜写了封长信,细细地分析图清所作所为,是有利于皇上、造福百姓的善举。那些机器技能,如果能推广到全国,无疑可以大大提高国力,改善百姓生活。信的最后,解释说,这个推广,肯定和教育是分不开的。他请求凤煜把他的意思,上奏给皇上。

凤煜和弟弟聚少离多,但弟弟所做的一切,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凤熠给他讲过很多他们做的东西。

“哥哥,如果我们设想的这些,都能做出来,纺线织布缝衣服,甚至犁地播种浇水灌溉,都会使用机器的,皇上不必为了国库空虚发愁,老百姓也不会这么辛苦还缺衣少食。”

看到弟弟神色飞扬的脸,他经常觉得遗憾:“什么时候,我能去看看呀,看看你说的,一天纺出的线,比一个人一年干的都多是怎么回事。”

凤父当初把凤煜兄弟俩接到解州时,为了继续他们的学业,夏天还坚持去盐池里晒盐,凤煜见过一次全身晒的黑红的盐工佝偻着腰,艰难地挑着盐从水泊里走出的样子,他分辨不出哪个是父亲,但那种艰难生活的场景,永远烙进了他的脑海。他刻苦学习的动力,就是通过科考,改变命运,让自己有能力孝敬父亲。凤熠刚开始放弃科举,他曾很不理解,等凤熠给他讲述他所做的一切,他由理解变成了敬佩,他是为了父亲一个人去考试,弟弟却是为了很多人在努力啊。

爱民如子为官清正的凤煜,给图运回信,说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凤煜已是直隶省的布政使,从二品的朝廷大员,官衙就在保定,他又有密折专奏的权利,帮助图清的折子,很快就到了皇上手上。

图运并不仅仅指望凤熠一人,他还继续着其他方面的努力。

他自己写了个密折,内容却是如何利用图清的教学内容打击汉族文人的狭隘和傲慢。他简单叙述了运作的步骤,考虑了好几遍,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才把信件封好,放进每天递进宫里的密折匣子里。

第二天下朝,他去拜会张廷玉。这个以谨慎著称,历时三朝,圣眷聚隆的一品大臣,毫不留情地给图运吃了个闭门羹。图运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纠缠,对着空门一揖,就转身离去了。他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第三天下朝,他再拜张廷玉时,门房似乎受了交代,连进去通报都没有,就点头哈腰地请他进去。

图运只是觉得张廷玉有可能见他,但这么顺利,还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不知道,是皇上帮了他一把。

雍正皇帝觉得照着蒋廷锡的折子,把图清的学校关了是很不理智的。蒋廷锡要降罪于图清,更是他不能接受的。

看了图运和凤煜的折子,他的心里就有了考量,图清的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术学,想要抗衡目前的重道术的士子观念,还差得太远,但图运提出的,让术学冲击一下眼下士子只知道孔孟的单一状态,对这些人进行分化,使一部分进学无望的底层士子,能做些有利于国家民族的实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衡臣,对这个学校怎么处理,你有什么想法没?”

“皇上,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学校之事,还不足令圣上费神,臣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学校停办,那位先生也不处罚就是了。”

“这个学校,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