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不太出门,一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他们对我,还是挺孝顺的。”

“这就好。”图清又和父亲说了一会儿家常,就告辞了。两个孩子,已经到了窝在房间的极限。

“咱们去你叔叔那里,你们说,好不好?”

“不好”图振国马上反对。

“报国一点道理都不讲,他到咱家,我的玩具都让他玩,我过来,他不仅不让我动他的东西,还往外推我,说这是他家。哼”

“报国小,你们是哥哥,要让着弟弟。”

“不是我不让着他,他根本不讲理。”兴国也不喜欢这个堂弟。

图运很无奈,图福的夫人和侍妾,同时怀孕,同月生产,偏偏这个不讲理的夫人生了个儿子,现在在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图运和图清在归化时,都认为那种呢子衣服,是图福的如夫人嫣红的杰作,回来才知道,是图福夫人先开始的。

这个女人是没有设计出那种漂亮衣服的能力的,她当时和嫣红在家撕闹,把图福气得,让她滚。她回回娘家时,把夺在手里的呢子带了回去。

她的娘家,有个厉害的师爷,她就是靠这个师爷出的主意,才打败了嫣红,留下图福在她这边过夜,怀上了这个宝贝儿子。这次,师爷拿着呢子,比划了好几天,让家里的针线房做出了那种十分好看的呢子长袍。

她穿着新衣服,得意洋洋地回到府里,一脸霸道地站在图福面前:“家里的绸缎铺子,应该交给我。你看见我身上的衣服了吧?”

“给你就给你。”图福恨不得她马上离开,从怀里,掏出几个牌子,他看了看,挑出那个粉色的,递给妻子。

图福夫人高高兴兴拿着牌子走了,嫣红的脸色,却非常难看。

“别生气了,你不是说,我留在你身边,胜过家财万贯吗?”

嫣红转怒为笑:“夫君,不是那个意思,她到时把铺子搞得乱七八糟,又要咱们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我是烦那个。”

“不然,家里大大小小怎么知道你的好呀。”图福安慰嫣红,那是一说一个准。嫣红马上就笑了。

图福现在依仗嫣红的地方挺多的,家里大大小小的生意铺子,几乎都是靠嫣红打理。他的夫人,嫉恨嫣红,有时,也想做出点成绩,在国公府露露脸。这次,她怀里揣着信符,手里拿着师爷交给她的衣服纸样,来到做衣服的院子里,嘱咐管事的姜嬷嬷,照她身上穿的,先做五套出来。

衣服在绸缎铺子一亮相,订单立刻就来了,做衣服的师傅,夜以继日地赶活,还是做不出来,毕竟绣花,是慢功夫。

图福夫人每天去催促,说话也越来越难听,一个月过后,姜嬷嬷悄悄来找图福:“二爷,不能再让夫人去那里了,这冬天各家活计都满着,找新人难得很,夫人每天都骂人,绣工这几天都闹着让我把这个月的月钱结清,不干了。”

“我不让夫人去了,行吗?”

“二爷,我也知道,前面不停有人要衣服,做不出来夫人着急,可是这是绣花儿,不是吹口气就能好了的。”

图福对付夫人的办法,就是禁足。他苦口婆心讲了半天,无奈何对方油盐不进,最后,就剩下这一招了。

嫣红把刺绣,改成贴布,出活快了许多。当然,价格也稍稍降了一点,后面定衣服的也没办法,人家赶不出来呀。这才算解决了问题。

佟福晋过世时,图运和图清在这边住了一个多月,下人们把这些都给他俩说了,图运和图清也只能听着,他们管不了这么宽。

图运觉得,既然过来,不去看看弟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他很无奈地给儿子说:“来了,不论怎样,都要看看叔叔的。弟弟小,不懂事,你们要让着点。”

两个儿子撅着嘴,给他一对后脑勺。

“哥哥”图福却来了,“刚听说你来了,我想着,你还在阿玛那里呢。”

“这俩待不住了。再说,阿玛现在,说话时间长了,就显得很疲倦。”

“嗯,我也觉得,阿玛今年精神不如以前了。”图福伸手,把离他最近的抱在怀里:“叔叔抱抱。你是哪个?”

“叔叔,我是兴国。”

“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了。”图福笑。如果是振国,已经生气了,只有兴国,会这么和颜悦色、不厌其烦地给他解说呢。

“阿玛阿玛”图福的儿子,图报国来了,他见父亲抱着哥哥,马上就不高兴了。

图运本来牵着振国,这时他伸手朝侄子抱起来:“来,伯伯抱抱。”

“我不要,不要,你放开”图报国推搡图运,让弯着腰的图运不知该怎么办。

图报国见伯伯还是不肯让开,他抡起巴掌,狠狠拍在图运的脸上,图振国不愿意了。

“你敢打我阿玛”不是图运一把抓住振国,报国肯定会被振国推倒的。

看着侄子乖巧可爱,自己儿子这么招人厌烦,图福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儿子快四岁了,越来越像他**,跋扈骄纵,蛮不讲理。

“哥哥,对不起。”图福把兴国,递进图运的怀里,伸手,就在报国的屁股上一巴掌。

“哇——”图报国的嗓子,可是真的好,足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了。

“乖乖,你怎么了?谁惹你了?”不远处,立刻传来图福夫人的声音,图福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对兄长苦笑了一下:“哥哥你看,我就这命,家里一天大的喊小的叫,没个安宁的时候。”

图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就不去你那里了,我这就回去了。”

“哦,哥哥,过几天,我去你那里坐坐。”

图运不敢看图福那无奈的脸色,只能在心里替弟弟憋屈。匆匆道别,他领着两个儿子返回家里。

图清却在家里。

“儿子,给额娘说,和阿玛去了哪里?”图清没注意图运脸色不虞。

“叔叔家。额娘,报国打阿玛。”图振国马上向图清告状。

“怎么回事?”图清这才看见图运满脸不高兴。

“图福那个小子,越来越糟糕,他将来是要承继祖宗爵位的,那个样子,说不定会让皇上给驳了。”

“那怎么办?这毕竟是图福的家事,我们管不了那么宽呀。”

“图福说,过几天过来,我们好好想想怎么做。”

“不会有主意的。他的母亲就是那样,除非不让他**带他,否则别无他法。”图清冷静地说。

“唉”

图清没见过图运这么难过,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图福从第二天开始,天天带着儿子过来。图报国稍不如意,就大声哭嚎,图清实在受不了那种魔音贯耳,她忍无可忍,问图福:“你能不能让你儿子别哭了?”

“嫂子,我就是实在没招才来找你的,我就等你说这话呢。”把图清噎个半死。

图清无奈,只好走到正在大声哭叫的侄子跟前:“报国,你看,伯母给你拿什么来了?”

振国和兴国,讨厌这个堂弟,他们把自己的玩具都藏起来了。报国见图清手里拿着一个五彩斑斓的玻璃珠子,马上停止哭嚎,伸手就去拿。

图清把手背到后面:“你要这个珠子,得给我保证,不许再哭。”

图报国一看,伯母没给他珠子,马上闭上眼睛,又哭起来。

图清一看,这孩子这样,也生气了,她吩咐周围的人:“谁也不许理他,让他在这里哭个够。”她把图报国的奶妈和振国、兴国都带走了。

图报国的奶妈还有点不想走,图清不客气地拉着她:“走吧。”

那奶妈有点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说:“不就是个珠子嘛,大夫人,你给他吧,省得他这么的哭,哭坏了可怎么办。”

图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把她交给过来的刘妈:“你把她带厨房帮灶,不许她过来。”等两人走远了,她给图福说:“你把孩子的奶妈换了吧。”

图福苦着脸:“奶妈都换了好几个了,这个,好不容易过了那个泼妇的眼,干了两年多了。”

“你儿子就是让这俩女人惯坏了的,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可受不了你儿子制造的噪音。”

图福无奈地咧了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嫂子,你不管什么事儿,都办法多多,我这个儿子,你也给出个招儿呀。”

“孩子的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要一点一滴,慢慢来过。你首先,给你儿子换个好点的奶妈,要有文化,有修养,最关键的是,要有原则,不能迁就和姑息他。你那个孩子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不想说。我先把孩子和她隔开一段时间。嫂子,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没有。”

“其实嫣红的姐姐非常好,我就怕有嫣红这层关系,她把孩子往歪了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人到底好不好呢?”

“我觉得她有修养、有文化、有原则。她当时被卖进ji院去了,为了保住清白,她把自己的脸划伤了,老鸨气得,把她往死里打,让一个客人救了,那人掏钱把她赎出来,她就在那家做佣人,现在嫁给那家的车夫,嫣红给她赎身,她没答应,她说她过得挺好。”

“好有骨气的女子。”

“是啊,我想让她帮我带报国,你觉得这人行吗?”

“行,我觉得这个女人行,但她不让你赎出她来,怎么办?”

“她主家和我有交情,我不赎她,把她要过来就可以。”

“报国额娘怎么办?”

“禁足。”

图福向停下来不哭,在那里羡慕地看着振国和兴国玩耍的儿子走去,报国一看见父亲,立刻咧嘴准备哭,“不许哭,哭我就把你放这儿,不要你了。”

他马上闭嘴,乖乖让图福抱起来。

“嫂子,我走了。”

“跟伯母再见。”

图报国胆怯地看看父亲严肃的神色,乖乖朝图清拱拱手…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新发展

“终于摆脱了魔音贯耳。”图清对图运开玩笑,“此乃满清第一大酷刑。”

“呵呵”图运无可奈何地苦笑。

“凤熠这几天不忙了,他要帮我把那班贵介子弟招回来呢。”

“那你是不是更忙了?”

图清不敢接声,过了一会儿,才说:“要不,你带着孩子也去那里吧。那些孩子非常优秀,孩子跟他们一起玩,肯定有出息。”

“年龄差别太大了,玩不到一块儿吧?”

“哦。要不要我开个新新儿童班?”

“别胡闹了,你去吧。”…

留学回来的人,有两个比较另类,一个叫张长辉,他对西方的金融业非常感兴趣,这几年的学习,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这个方面,雍正让他去了船厂,他请福建总督转呈了好几道奏折,阐述他对这方面的思想建构,引起雍正的注意,雍正没办法安置他,反正他说的,也是管理金钱方面的事儿,不久,旨意让他去了户部,张长辉在户部也很不适宜,私下来找凤熠,想让凤熠帮他。

“我出钱,你就在京城,开个银行怎样?”图清问他。

“能开起来吗?”

“你先试试。有业务的话,就在归化也开一个好了,那里贸易非常活跃,资金流动挺大的。开到江浙的话,业务经常是跨国经营,马上开展不起来。”

张长辉用了一个月,把银行的经营模式给规划出来,甚至和一家经营瓷器的掌柜达成借贷意向,才辞去了户部的职务。

小雅的学校,已经搬到医院边上,原来的地方,空出来好几个月了,图清心思全在博学院,无暇考虑那边的事儿。刚好用来做银行的门面。

收拾房子期间,张长辉负责人员培训,图清则到自己的工厂,动员工人把钱都存到银行去。工人对银行很陌生,见让把钱放到那里去,非常担心,只有少部分工厂的管事答应存钱到银行。图清知道这是给她面子,反正是需要时间才能推广的,她也不十分着急,只是把工资发放,交给了银行。

银行开张那天,门庭若市,全是来领工资的,银行的伙计忙得满脑门都是汗,下班时间到了,还没把人都打发了。

因为是图清一再保证,肯定会一分钱不少,把工钱都发给大家,如果在银行放时间长了,还会有利息,有人对她非常信任,还真存了少部分。一个月到底,张长辉挺高兴地给图清说:“这个月,有七十贯钱储蓄。那家老板贷咱们的钱,开瓷器厂,也已经动工了。他有些本钱的,就是开厂还差点儿。”

“他准备贷咱们一千六百两,期限是两年,用他家的院子、店铺和新工厂抵押。还是有点风险。”

“你把他新工厂盯紧就是了,什么时候发现他停工,马上就要查看清楚。”

“嗯,我知道。”

图清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她只是定期去银行看看,让张长辉谨慎点儿就是了。

留学回来,最出名的,不是苏坚张若霭,而是宏达年。他出身商贾大家,到父亲那一代,父亲和叔叔都考了举人,尽管他家没出进士,但两个举人也是十分荣耀的了。再加上他自幼极为聪慧,在当地小有名气,学正就在把他推荐了上来。西方和国内完全不同的经商方式让他心仪,他放弃了父亲让他从仕的意愿,也不顾同伴的劝阻,完全成了西方式的商人,他之所以回国,就是想把家族的生意做大,做到国外去。他请求凤熠转奏皇上,允许他辞官,不进博学院。

他的行为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父亲和叔叔极力反对,并且宣称,家族的生意他不得染指,正当他恼怒父亲的僵化和烦恼前景堪忧时,皇帝的旨意下来了:让他去杭州协助八王爷。

其实八王允禩并没有放弃他的皇帝梦。在国外期间,跟他去的人,都让他笼络住,成为他的心腹,他们明着,学习一些造船航海的知识,暗地里,却学习和研制西洋火器的制作。大明朝火器制作,是处于世界前列的,但到了清朝,他们满人比较崇尚武力,对火器制作没有那么在意,技术水平没有什么进步,西方的火器制作,才超过了中国。即使这样,康熙亲征噶尔丹时,火炮的威力还是让允禩闻之色变。

试图用八王议政把雍正推下皇帝宝座失败后,他思谋良久,随明白,一个政治集团真正的实力,是背后武力的支持,雍正当时用年羹尧钳制了十四王爷,他们才失败的那么彻底。他在杭州,还只是蛰伏,并没心思做生意。宏达年的到来,给他一个隐藏的盾牌,他把生意这一摊,完全交了出来。

雍正从福建水师,调出两艘即将退役的军舰,让蒋溥改造之后,调给八王爷做贸易。这船当然到了宏达年的手上,宏达年仔细研究了大清和外国所通贸易的货物种类,亲自到归化和俄罗斯商人谈判,终于签下一份在海参崴交货的贸易合同。他知道,这笔高达数万两白银的贸易,不仅仅是他商业生涯的起步,而且是大清国皇家海上贸易的起步,失败说不定会夺去他的生命。他经过慎重考查和准备,认为万无一失,这才把调集的大量茶叶、瓷器、丝绸等货物装船,亲自率领从福建水军都督那里借来的水兵押送,向北,朝海参崴进发了。

因为准备充分,宏达年的生意非常顺利。图清听到他成功的消息,心情非常振奋。宏达年才二十岁刚过,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只做了这一笔生意,净赚上万两白银的消息在商界传的家喻户晓,就是在政界,也引起不小的震动。雍正见图清给他的建议收到这么好的效果,也挺高兴的,他在那年的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时,特别赐给图运一件宏达年从俄罗斯带回的金器,以示褒奖。

“听说,宏达年不止赚了一万两白银,他带回的好多珍珠宝石金银器皿,上贡给皇室,这些都没有算在盈利之列。”图运给图清说。

“要不外国人不顾风险,不远万里到咱们这里来做生意呢,一趟回去,利润就翻倍甚至有几倍呢。宏达年比较谨慎,所得利润还不算丰厚呢。”图清一副我很了解的表情,把图运逗笑了。

“你什么都知道。”图运捏捏她的鼻子,不想图振国刚好跑进来,他很大声很赖皮地笑起来,让图运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从来没说过做海上贸易。”图运有点奇怪。

“这个太冒险。如果在海上遇到风暴、冰山,弄不好就会整船葬身海底。主家受此拖累,常会倾家荡产甚至债台高筑。咱们还达不到那个实力。”

“哦。”图运没说话,他随后给皇上上折子,把海上贸易的风险说了,让皇上在宏达年遇到挫折时,不要太苛责。

宏达年其实还带回了九王爷的信息,据说十分憔悴,头发都花白了。图清心里觉得挺歉疚,也很无奈。

博学院衙门建好了,那些学子,也全都搬过去了,凤熠又把博学书院建了起来,招来好几班十来岁的孩子在里面读书。这些孩子,除了那班京城贵族子弟,其余都是各地学正推荐的优秀学子,整个书院学风甚浓。

图清这段时间,花了部分心思用在银行的工作上,学院那边不像刚开始那样,从早待到晚。

瓷器厂开起来了,但生意却很是冷清,把瓷器厂东家汪大顺愁得吃不香睡不着。

“图先生,都说你是经商奇才,给咱出个主意嘛。”汪大顺见图清和张长辉来了,一边殷勤招待,一边满脸谄媚地求告图清。

“京城里的人,好东西见的多了,你做这么烂的瓷器,谁要啊,花重金,请几个好点的烧窑师傅,瓷器料,也用好的,看看能有起色不。”

“这些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开始,我还是害怕不行,这一窑烧下来,要花不少的钱呢。”

图清见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这才从口袋掏出一片纸,她把纸,折叠到外墙瓷片大小,递给汪大顺“你照着这个大小,给我烧一窑瓷片。要深红色的,颜色深浅无所谓,但必须纯正,不许发污。记着,只要一面有釉。”

汪大顺呆呆看着图清:“你要这做什么?”

“贴墙上。所以,你必须把瓷片给我烧平,边沿要棱角分明,厚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