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漂了四个多月,只有船只靠岸,补充食物和淡水时,他们才偶尔上岸看一看,陈公公为了安全,还不敢贸然在岸上的城市随便走动。尽管雍正心如止水,也对异域风情充满了好奇,这才明白世界原来如此之大。他很为自己当年对大清帝国幅员辽阔洋洋得意,觉得古人把自己脚下的土地,当世界之中心的狭隘脸红。

已有人提前到了这里,生活上的一切都打点好了,陈公公和雍正尽管还不适应这里湿冷的气候,但府邸里尽可能安大清国生活习惯来安排,他们适应起来还不是那么难。

陈公公曾经很痛苦地向雍正告罪,他所有的人脉,仅仅只能救出雍正和几位阿哥,至于复国之事,他掌握的人手,马上还没法进行。雍正淡淡地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等弘历过来,你就归他麾下吧。”陈公公唯唯诺诺地退下,心里不住地疑惑:他的主子,不打算着手夺回皇权了?

雍正每天吃斋念佛,诵经悟禅,日子过得很平静。陈公公一面焦急地等待几位阿哥的到来,一面开始学习伦敦的语言和风俗,幸好前几年的派留学生,让这里还有一些大清国民,这些人,有对雍正还很忠心的,他们喜欢伦敦,没有回国,对雍正就有一份愧疚,陈公公托他们办事儿,他们都尽心尽力。

大概有三个多月,又一艘货船,带来十几个大清国的小少年。这是陈公公留下的人,买来的奴婢,陈公公训练他们当丫鬟小厮,这些孩子自然管陈公公叫起了管家老爷,留学过来的人,开始教这些孩子英语和当地风俗,陈公公还只会说些你好、早上好之类的话语,孩子们有的,都敢上街买菜了,少年学习,比老人快得多了。

终于,弘历到了,他在泰晤士河边的码头上,见到他曾经熟悉的身影时,忍不住泪流满面。弘历也是激动不已,他拉起给他磕头行礼的陈公公,激动的手都有点哆嗦。囹圄生活,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得沉默而抑郁。

陈公公亲自赶着马车,把弘历带进伦敦的住宅。弘历看着异国风情的房屋里,按大清国人的习惯,摆放着各式大清国的家具,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他这些年,被秘密送到蒙古东边的哲里木盟,那里天寒地冻,几十里没有人烟,他被禁在一个小牧场里,出门,都有十几个成天练武的侍卫跟着,不能接触到任何他熟悉的人和事,也听不到外面任何的消息,可把他闷坏了。终于得救,他经过半年的船上生活,看到陈公公,他的心里,那份激动和感慨,都像那澎湃的海潮,一股脑地涌上来。他见陈公公亲自赶着马车,明白这边的境况,不是很好,当时事情来的实在突然,陈公公不可能带那么多金银出来,看来,他的复国大业,任重而道远,艰难险阻是少不了的了。

弘历见到父亲,心里五味杂陈,父亲的身体,似乎比当年还有好一些,人变地老了些,但脸色却显得比较健康,神色,也不像当年那个身中丹毒,一脸暴戾的模样,而是平和、慈祥。

“儿臣见过父皇”他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礼。

“免了。”雍正神色没有他想象的激动模样,平静地让他奇怪。

“去盥洗一下,休息去吧,一定很累了。”弘历心里一酸,父亲何时这样和他说过话呀,这才像个父子之间的对话。

“那,儿臣去了。”

“嗯,去吧。”

陈公公在雍正被困时,从雍王府里,偷偷运出去了些金银玉器,他在扬州、杭州这些富庶之地,处理了一些之后,就带着一个会洋文、去过英国的来到伦敦,买下这个庄园。弘历见庄园挺大,也挺奢华,心里还有几分满意。

英国佬比大清国的人,似乎更喜欢享受,弘历来到自己住的地方,卧室、书房、夫人房间、卫生间一应具有,有两个小丫鬟端着盘子,上面放着换洗的便衣,木质浴池里,已经放进了热水,一个小厮,帮弘历脱了衣服,扶他躺了进去,弘历舒服地,真的想睡觉。他任由伺候的人,帮他洗好,换上衣服,搀了出来。

“爷,你看,这房间里,还有什么需要的?”

“我想睡了,明天叫你。”弘历不客气地把陈公公赶走了,他可比老爸会享受,也爱享受,就算还有重任在肩,那也急不得,不是吗?

第二天,弘历听了陈公公汇报,心里顿觉得沉重起来,他们除了有点钱,可用的人手,非常少。好些还是不能托付重任的死士。比如,留在英国的这几十个留学生,他们已经习惯英国这样的生活,不想再回到大清那种皇帝**的日子。(尽管英国也是,但**程度没那么重)

国内,陈公公也找过几个人,这些人,都表示终于大清,陈公公刚开始还不明白,为何不说忠于雍正。后来他明白,国人安宁的日子过久了,不想过那种太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朝里几位雍朝的重臣,打着忠于大清国的名义,都投靠八王爷和老十四了。再说,雍正夺了十四的皇位,本就是很多人心里这么想的,现在还位,他们认为理所应当。

弘历有种无力感,他决定先适应伦敦生活,看能不能在这边有所图谋。

大展宏图

弘昼和弘曕是一起来的。他们三个对国内那些不忠不义的大臣恼怒不已,却无可奈何。他们按弘历的思路,先打算适应一下,在看看有什么图谋。

弘昼还可以,弘曕对多回皇位最不感兴趣。虽然父亲是皇帝,自己可以威风八面,但他受到的制约,也非常多,尤其是父亲把亲亲兄弟弄死了好几个,让他惊心,哥哥如果也照着父亲学样子,自己岂不死得很惨?想现在这样,兄弟几个肯定都要暗暗招募人才,殚精竭虑,若果成事,自己的才能,肯定是哥哥让哥哥忌讳莫深。再加上他又是个喜欢享受的人,那种苦日子,他不想过。

他的小心思,不敢说出来,他见父亲一心向佛,对滚滚红尘,已经没有兴趣,心里还暗暗庆幸,如果父亲让他做什么,他哪里敢说个不字?

兄弟三个,由一个给英国贵族做过幕僚的留学生教着,一边学习英语会话,一边学着各种礼仪。他们本就是有着七巧玲珑心的聪明人,又专心专意地苦学,进步神速,半年时间,教他们的,就决定带他们出席一个不重要的聚会,让他们见识和历练一下。

他们请当地出名的裁缝,缝制了样子最流行的西式服装。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国贵族,出现在宴会现场,还是让那个宴会的人出现不小的震动。宴会的主人,虽然有人向他索要过邀请函,也给他说过要来几个大清国人,但真正见到是这样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他还是非常高兴的。尽管兄弟三个,英语还很生涩,依然吸引了好些贵族过来和他们攀谈,尤其那些搔姿弄首的贵妇,不停地冲他们几个抛着媚眼儿,更是让他们兴奋。

唯一让他们不好忍受的,是那只有八成熟的牛排,其他吃的,更让他们不喜欢。

三兄弟的出现,让伦敦上流社会觉得新鲜,虽然有人很快弄清他们是流亡贵族,但这些人见他们穿衣谈吐,还是很有钱的样子,就没有敢对他们鄙视的。这时的大清国,还是强大和富裕的。

请帖接踵而至,三个人也机乎不加拒绝,随着语言能力越来越强,他们的社交能力也逐日展现,欢声笑语,纸迷金醉,三个人越来越快乐,陈公公却越来越忧郁。

那天,弘历起来晚了一点儿,他们还保留着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都要阅读大量的英文资料,现在,他们已经不要翻译,可以读懂个大概了。

陈公公殷勤地端来茶点,弘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询问到:“公公有何事还不敢说呢?”

陈公公一激灵,咚就跪下了:“宝亲王,是,是奴才无能啊。奴才,奴才当年,只来得及运走很少的王府财物,那里就被抄了。咱们这两年,用度比较大,已经,已经用去一半儿了。”

“哦!我知道了,你起来。”弘历想了想,“你去,把弘昼和弘曕叫来。

两位阿哥很快过来,陈公公赶紧送来他们的茶点,兄弟三个,喝茶聊天,说着让陈公公苦恼好久的问题。

“我觉得这个不难,就是,咱们从哪方面下手最好呢?”那些宴会,有心人会发现,不仅仅是为了玩乐,好些贵族,都在利用那些,达成某方面的商业契约。

“丝绸和瓷器。这些都是咱们大清国的,咱们来做,比他们更识货,也更明白从哪里进货。”弘昼的敏锐和投机能力,比弘历要高些,他发现英国这里,有钱就能拥有一切,自己兄弟几个,就因为有钱,有气质,一下子就能在贵族圈里混开来,他早就有做生意的心思,有钱,就拥有好多机会的。

“嗯,要说识货,他们还真没有咱们行。瞧他们,穿个茧绸的衬衫,得瑟的那样,哼!”弘曕嘲弄的批评,让这两位哥哥一笑。

“动用陈公公留下的人做生意,行不行?我估计,他们杀人比数钱快的多了。”弘曕有点担心。

“唔,我想想。”弘历凝眉。

“这个简单,国内留下的一些人,虽然不想起纷争,但他们对咱们,还是很愧疚的,我们只要派人给他们下令,那些人还是愿意效劳的。”弘昼眨着眼。

“你想,先找谁?”弘曕的话还没有落音,兄弟俩一起说道“尹继善!”他是两江总督,那里是丝绸之乡,有他照应,哪有采购不到货物的。

“按陈公公说的,咱们的钱,购买一船丝绸没问题,就是风险很大,我想,咱们要不,先买一批试一试?詹姆斯爵士有一条船要出去呢。”

“不行。”弘曕没想到,哥哥这回,是一致否定。

“詹姆斯没有实力,和他合作不靠谱,我们的货,一定要放到新船上,哪怕利润少点,也不能血本无归。”弘历说,两兄弟都点头。

“派人,去找图运,他夫人曾经在山东试制船只了,估计,图家自己就有船,让他送货过来,我们卖了,利润均摊。”弘昼咬着后牙发狠,“这人不贪,也有钱,他负责送货过来,咱们负责销售,并且挣得钱均分,这也不算过分。”

“让尹继善去做,我们只负责出主意。”弘历狡黠地一笑,尹继善一定会把事儿做得滴水不漏,让老八和十四抓不住把柄的。

三兄弟把陈公公叫来,给他说了商量的结果:“你派人,去找尹继善,由他来安排。图家出本钱,我们负责销售,尹继善组织人手和货源,三家分钱。”弘曕简单地说。

陈公公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这里的批发商,都是有地盘的,咱们和他们挣,不好。”

“挣什么呀,直接批发给他们就是了。虽然利润低些,我们可省心许多呢。”弘昼胸有成竹,他见兄弟几个都看他,一笑:“雪莉小姐刚刚继承他父亲的遗产。他父亲可是大英帝国排名前列的丝绸销售商呢。”

“哦,是啊。”一屋子人都长长出一口气,问题的解决,原来这么简单。

“雪莉小姐,肯定也欢迎咱们去找她。现在,她最怕的,是父亲合作的供货商倒戈,投靠别的批发商呢。”陈公公听弘曕这么说话,心里不仅感慨,这几位阿哥,这么点时间,对外面的世界就这么熟悉,还真让他放下一半高悬着的心。

陈公公派人出去,时间一天天过去,有信回来时,已经过去十个月。

“嘿嘿,这几个,良心还没有完全坏了。虽然不肯助力我们谋夺大位,做生意却还布置得不错。”弘昼看了信,脸上笑嘻嘻地看着弘历。

“是还行。尤其这个图运,竟然答应船都由他来出,尹继善组织货物的资本,也有他垫付,到时,咱们挣了钱,返还他的本钱就是,他不要利润。”弘曕心情也不错,“难怪当年,我看他本事不怎样,父皇对他却很好。”

三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他们现在过得很好,这两年,没人提起复国的话,这个皇字,触动了他们的心思。这里和大清国离地太远了,想要从这里发力,影响国内,实在太难。陈公公当时选这里,是为了安全,他们是安全了,国内的十四和老八,也安全了啊。

货船是两个月后来的,船员也都是大清的。可惜船大,进不了泰晤士河,三兄弟亲自到南安普顿去接。

弘昼亲自去的港口,那些中国船员,但对弘昼特意穿上的杏黄色缂丝彩云金龙夹蟒袍,还是能掂出他身份的尊贵。弘昼面对当场跪下的一片水手,心里觉得很满意。他摆手让大家起来。水手们的态度,,一个个显得极为恭谦。

三兄弟开始紧张工作,有些货物,已经联系好了下家,直接在港**易了,他们对这里银行的工作,觉得新鲜,也对这里良好的经商环境感慨,私下里,他们对大清国那种闭塞担忧,假以时日,这大英帝国,还不远远超过大清国了?

一些在伦敦交易的货物,被他们雇船,通过泰晤士河运过去。弘历跟船去了伦敦,两兄弟在南安普顿,把组织好的英国货,装船,准备运回大清国,主要是一些呢子毛料和皮子。弘昼冒险,订了一批皮鞋,他对英国这边人的鞋子,很喜欢。

忙了几个月,他们送走了货船,几个人,面对一大笔钱,个个脸上笑容满面。

“我给尹继善写信,那船货物,就是给他俩家的利润。”弘昼笑了一下。

“咱们那边,销售没有这么好做的。”弘历略有点担心。

“无妨,我想,那位图夫人有办法。”弘昼大大咧咧地笑。

“听说,那位图夫人,并不十分管钱,也不做贸易。她只管把东西做出来,怎样卖好些不在心,也就只管挣钱,不管花,生活很随意。若不是图运对她十分尊重,她在家里地位才高的。”陈公公大着胆子,躬身说道。

“还有这样的人?咱们家怎么就没摊上一个会挣钱不花钱的?”

 

正文 完结篇 美好的日子

 

弘历三人借着对陶瓷和丝绸超乎英伦三岛上其他人的品鉴优势,再加上充足的供货资源,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没几年,他们的财富,就翻了好几翻,伦敦上流社会的人看他们的眼光都发生了变化,他们也能读懂什么叫“嫉妒羡慕恨”。

雍正已经过世六年了,弘昼和弘曕也都分别买地建了豪华的新住宅,三个人就那么糊里糊涂分了家,他们由刚开始一起做生意,到现在的相互合作照应,但各自独立主持一方面。弘历把全部精力放在瓷器上,他从景德镇的一些民窑里订货时,指定要那边使用他从欧洲采集的陶瓷釉料,获得独一无二的一种瓷器,一年时间,获利是本钱的几十倍。不过,这天,他们兄弟三个好不容易有时间聚在一起,可不是来品鉴葡萄酒欣赏瓷器的。

“哥哥,我的商船也被袭击了,若不是听你的话,给船上装了大炮,那海盗船接近不得,这一船货,可就贡献给那伙强盗了。”弘曕气呼呼地拍了拍桌子。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现在瞄上我们了。”弘昼也忧心忡忡,“其他英国商船只要一打出旗号,海盗都不敢放肆,只有我们,他们专门袭击我们家的。”

弘历不说话,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磕击着桌子,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把咱们的财富贡献出来,换取皇位,我们变卖这里的一切,回国。还有一条路,就是我们和国内取得联系,以放弃皇位换取那边的支持,让那边对这边施压,换取咱们的安全,我们不能获得皇权,却获得财富,获得我们有能任意支配和享受咱们赚来的泼天财富。”

弘曕觉得,他这几年过的日子,比当年在国内当皇子的日子,要好的多,毕竟这边的人,和那边的人想事情的方式不一样,虽然有些地方不习惯,但这边的人际关系和政治氛围,还是比较宽松。他看着弘昼,想等他说说,他怎么想。

“我不想回去,那边来的信,我们也看了,十四叔和八叔斗法,现在谁也没有那种一言九鼎的气势了。我们回去,不管占哪个位子,都没有父皇当年的威风,没意思。”弘昼一向放肆和不羁,这时说话更是毫无顾忌。

“我也这么想。”弘曕赶紧接口。

弘历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按那边的规矩,尹继善今年,是任期最后一年了,派人把我们的意思告诉他,让他和十四叔沟通去。去年来的留学生里,不是有个尹家的孩子?”

“不用这样,就用我们的人,咱们既然递出橄榄枝,那边没有不接下来的理由。”弘昼胆大。

“也好过些年,我们回去,拿到和八叔那样的实权高官不是问题,十四叔聪明,但他还没聪明过八叔和尹继善,这几年,辅政院这边的权利越来越大,十四叔那样的皇帝,我也不想做了。”弘历下定决心似得,拍了一下桌子,“这事要尽快,那边早和这边交涉,我们的货船就早一天安全,光靠从图运手上弄来的这几门大炮,也不能保我们永远安全的。”

大事决定下来,兄弟三个心情都轻松起来,侍女送进来的葡萄酒和点心食品,就成了他们谈论的对象。

“我准备开个馆子,从咱们那里请些厨子,教他们做这边的菜,做出咱们那边的味儿。估计生意一定红火。”弘曕说完,抿了一口葡萄酒,一脸陶醉模样。

“你这馆子开起来,还不让你两个哥哥很给里面砸钱呐?到时候,大概我俩消费的,都够你的本钱了。”弘昼佯怒,瞪着眼说完,三个人都嘿嘿嘿笑起来。

老十四听了尹继善的汇报,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可是去了他的一块心病:“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看,这绝不是耍什么花招的,毕竟要我们派使臣和那边交涉的。”

“派人和他们接触,看他们除了想要我们给他以庇护,还想要什么?爵位、俸禄都不在话下。”

“他们现在有的是钱,听那边的留学生回来说,若果不是三个分家过着,他们就是英伦首富了。我觉得这话有点夸张,但他们之富裕,大概的确是少有的了。”

“你觉得,张若霭做这使臣,可合适?”

“嗯,合适。张家人以做事谨慎严密为众臣所敬佩。此事,的确是严密盖过一切。”尹继善点头。

尹继善磕头退出,张若霭就被急急召进宫里,紧接着,十四倚重的几位肱骨大臣都被招进了宫。他们商议了三天,结果是,先让张若霭过去看看,和弘历兄弟接触一下,看看那边怎么出牌。

可惜大清到英伦,路途漫长,又没有其他通讯方式,张若霭在海上往来好几趟,才把事情定了下来,三年都过去了,弘历他们损失了两船货物,让兄弟三个心疼不已。

十四的派张若霭为大使,和英国皇家谈判,就是答应从英伦进口他们的工业品,可大清国的工业现在也不比英国差,只不过的确两边的产品确实能够互补,这让两边的贸易更加空前的活跃,大清国内商业和实业空前繁荣,大大小小的资本家的美好日子,让人们心里早就存有的“唯有读书高”的信念,开始大大动摇。

随着留学归国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强烈要求拥有自己相应的政治舞台,那些只知儒学,其他事儿都不懂的科举出身的官员,越来越受人们的诋毁,终于,又过了十多年,张若霭主持辅政院时,已经是耄耋老人的皇上老十四,在取消科举的诏书上盖上了他的玺印。

没有了科举入仕,但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口号,已经有人提出来了,本来就非常重视教育事业的中华民族,并没有因此忽视对后代的文化教育,各种各样的教育机构遍地开花,良莠不齐。做了多年学正,已经致仕在家养老的张进宝给皇上上书,即使没有科举,也依然要有学正,监督各地的学校以及对国家教育方向进行引导,得到皇上的嘉许。

那天,张进宝非常高兴,他特地去图府,拜见恩师。京城里,新兴的资本家,已经不满足他们没有功名,就不能建大宅门的规定,经过十来年的呐喊,终于,皇上下令取消了那些严格的等级制度,现在,所有的宅邸,都能从外表看出气主人的实力了。

图运和图清已经老了,他们现在行走都颤巍巍的,两个儿子已经长大成家,一个,热衷于各种机器,成天一身油泥,甚至脸上都抹上了黑污,但他却经常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另一个,和这个截然相反,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经常在外国住的日子,比在大清国内住的日子还要长。这位,便是图报国,在国外画坛名声显赫,在国人眼里,却让很多人诟病的人物,只因为,他酷爱画人物,画女人,尤其是,外国那些穿衣服比较少的女人。

国内画家,好些人私底下还是对他的画赞不绝口,明面上,都不敢说看过他的画儿,谁让他的画,让国内人觉得有伤风化呢?

图振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整天嬉笑着绕在图运和图清的膝下,让这两位心怀大畅,图报国,却才刚结婚,新娘竟然比他小十几岁,他们是在游览威尼斯时认识的,在英国的教堂里举行的婚礼,弘历兄弟作为嘉宾出现在当时的现场,这位小新娘,竟然称弘历为哥哥,却原来,这还是位郡主,是康熙的嫡亲孙女,只因聪明好学,靠自己实力考取了国派的留学生,她喜欢假期去欧洲各地游览,只因此时,正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她在意大利观光,顺带去了威尼斯,竟然有了和图报国的奇遇,促成这场良缘。

尽管皇室,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么高高在上,但和皇家结缘,还是让国人对图报国的认可程度大为增加,图报国辛苦了十几年建的西洋画院,这时才得到长足发展。

凤氏兄弟,也致仕养老,他俩的孩子,却都没有继承夫亲的衣钵,凤煜的孩子,去了英国回来,专心于商业,现在已经是纺织产品出口大亨,而专心科技和发明的凤熠,两个儿子,却都极是热衷于政治活动,尤其是他的老2,演讲口才一流,在国内也是名声显赫,凤煜曾警告侄子,过犹不及,说他很有可能会遇到不测,这位热血男儿却并不把伯伯的警告当回事儿,他要把他的热血,献给中华民族的大业。

李刚带着儿子,去景州住了一段时间,那个对他来说,居住时间极短的故乡,虽然脑子里没有多少印象,但那个小村庄的人,对他的热情,却让他和儿子感动不已。因为有图清的支助和扶持,这里从中年人这一代,都受到比较好的教育,也有资本从事各种商业和制造业的活动,他们村,明显比其他地方富裕。

李刚最喜欢这里过年闹红火了,他舞不动狮子,踩不了高跷,但他能看,掏钱赞助狮子队练了一冬天,竟然在景州城里的比赛拿了头奖,他回京城,给姐姐说起此事,还一脸的洋洋得意,惹得图报国让他下一年带上他去,他要把那热闹景象,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