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真是的，不就说了两句实话吗？不就是我赚不了那么多钱么？”李繁蹬蹬蹬上楼，快到转角又停住，“我明天就去上海找工作，不就是钱吗？”
推门进卧室李繁想着刚才萧翰之那不屑一顾的一眼趴在床上无声大笑。
明天，唐季应该给她弄了个旅游护照了吧，那她就可以先回去拿回她的东西了。
郁洁，是你们自私在先，别怪我。
第51章
第二天，唐季的旅游护照还没送来，李繁在葡萄藤下的摇椅上躺着乱晃，耳朵里插着耳机，绝对不务正业型女人。
萧翰之进到院子里就看见李繁在那儿抖着过电似的一条腿脑袋还跟着点来点去，眼睛闭着，耳机质量不怎么样，这音量弄得跟外放没差多少。
李繁，她是李繁。
他已经打听过了，李繁确实是在外头工作，每年放假都会回来住几天，至于她学的专业，据说是服装设计，这点和郁繁相同，可郁繁是在国外发展，还和那个中亚老外搞得热火朝天，还什么“大师的宠儿”，这李繁据说刚开始在东莞服装厂做设计，嫌钱少就去深圳做文员了。
萧翰之其实现在挺乱，郁繁打电话给他说郁洁没死然后便失去了踪影，他好不容易通过和南生有业务往来的影视公司找到了这个拍摄剧组，结果发现郁繁根本没来报道，但却意外地看见了在街上乱晃的李繁……
这个李繁是郁繁？她们长的一样。可是郁繁也可能是郁洁，毕竟郁洁消失了一年多，做简单的整容手术还是可以变成郁繁的，到底是谁在扮演谁？难道是郁洁骗了他？
兀自想着这又快成一团麻的事情没瞧见李繁从摇椅上坐起来了。
“嘿，警察同志。”李繁跟他打招呼。
萧翰之回过神，一时之间忘了要说啥。
“警察同志，你还要问什么呀？”李繁忽然笑了，“其实，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什么？”萧翰之问道。
“来来来，坐下说，我给你倒点水去。”李繁蹬蹬蹬跑屋里去了，拿了个纸杯子倒了水出来放桌上，“我看网上说郁洁把财产都捐了，那除了那些她还有房子有车吧？房子和车呢？再比如，她应该还有很多贵重首饰和衣服吧，这些东西呢？”
她要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贪财女的形象。
萧翰之喝口水：“都捐了。她的遗嘱里没有提到你。”
李繁摇摇头：“唉，我命怎么这么不好呢，唉，你说我亲妈当年为啥不把她留下呢。诶诶，警察同志，我看网上当年也有你的照片，你很爱她吧？”
萧翰之不理，自顾自喝水。
“不回答算了，个人隐私问题。那，警察同志你还有什么问题啊？”李繁问道。
“你去过C城么？”萧翰之问道。
“没，后悔死我了，我要是早知道郁洁在那儿我肯定去了，没准儿还能分点遗产呢，就用不着像现在这样一瓶不满半瓶晃了，你看我都三十来岁了还一事无成，连找个男人养都找不着……”开始啰嗦。
萧翰之起身走了。
李繁等着护照，萧翰之还在小镇子上流连。李繁心情好的时候会制造一两次“偶遇”然后带他各处走走，毕竟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熟得不得了，可是，萧翰之不熟啊，郁洁也不熟，郁繁那个国外长大的孩子更不可能熟……就先让他乱着吧。
有天，李繁偷偷摸摸去见林可儿去拿护照，回来的时候家里小院儿正飘着菜香和酒香，还没迈进大门就听李爸爸说：“我们繁繁以前说也找了警察男朋友，可惜一直没带回来给我们看，也许又分了，繁繁啊就是没个长性。”
李繁差点一头撞大门上，她爸怎么专挑她不记得的事说啊，想了两秒钟李繁晃进院子，萧翰之的眼睛里又都是怀疑了。
“爸，您怎么还提那事啊，我不是跟您说了么，他一个站大马路的交通警察一个月才多少钱啊，在深圳连个小公寓都买不起，我要是真跟他一块了我还不天天喝西北风啊？”李繁说完又看萧翰之，“诶，警察同志，你一个月多少钱啊？”
李爸爸使劲瞪了她一眼：“繁繁，不像话。”
萧翰之这回没瞪她，只是慢条斯理地说：“只够喝西北风的。”
这女人还嫌贫爱富。
李繁说吃过了蹬蹬蹬上楼去了——偷偷收拾行李。
萧翰之再来的时候李繁已经不见了，李爸爸说她以前一个同事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上海，说给她推荐工作李繁已经去上海了。
一团子乱麻的萧翰之觉得自己好像要找到那个线头了，当天下午他也匆匆离开了小镇回C城了。
联系了浦东机场，果然，李繁直飞法国了。
萧翰之脑子里像是核弹爆炸了……李繁是郁繁，不管郁洁有没有死，郁繁这个可恶的女人把他当猴子耍了一通……他一定要逮到她狠狠地揍一顿。
一定。
萧翰之不满的人还很多，比如唐季和林可儿，在郁繁消失之后他们正好“旅游”归来，问起郁洁的事林可儿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什么？没死？那她在哪儿？”
装得跟真事似的。
而萧翰之宁愿相信林可儿和郁繁联手骗他玩，但是，她们有什么好处呢？他想不通。还有那该死的唐季，说好了是战略同盟居然完全倒戈老婆那一头去了，很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萧翰之带着兄弟们没事就去唐季的公司“喝茶”，唐季公司里招待客人的极品铁观音被喝掉一斤了，把助理给心疼得都快掉眼泪了。
当然，萧翰之也不会总是这么闲，他自然还在密切关注法国那边的动静……
一个月后，C城国际机场。
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拖着行李走出了机场，虽然戴着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半边脸，但从那形状恰到好处的额头和下巴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个美女。
此刻她嘴角带着笑意，没人知道她笑什么。
“不许动，举起手来，你被捕了。”这声音让女人的笑凝固了一下下，随即又笑了，拿下墨镜笑着转身，这下子笑容彻底僵了，很好啊萧翰之，你丫还玩真的……你给我等着。
叽里呱啦讲了一串英文，警察们雾煞煞，她继续叽里呱啦。
上了警车，萧翰之黑着脸，女人坐在后排座。
“喂，萧翰之，你为什么抓我？”
不理。
“喂，萧翰之，你活够了吧？你敢这么对我，别怪我下狠手。”
手稍稍抖了下，这话听着好熟悉。又要变回来骗他了？
“有话到警察局再说。”
“你死定了，萧翰之。”
审讯室，一比二的架势。
萧翰之脸冷得跟冰山似的，他们跟踪了一年半的云南毒王跟法国也有联系，而有联系的那个家族很巧很巧的与她所说的Phil医生所属家族同姓、同地址，章继维、毒枭、Phil←→郁洁、郁繁，如果都是凑巧那也未免太凑巧了。
眼前的女人一言不发盯着他看，似乎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审讯从Phil开始，她耸着肩说不认识，她说她只是去法国玩的，而且她叫李繁，根本不认识什么Phil。
“我只要他审我，多一个人我都不会说的。”
一比一。
她拄着下巴笑了又抬头看看四周：“我不介意他们看到我的身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萧翰之没明白，她指指摄像头：“我要证明我的身份，但是好像只有脱了衣服才能证明，怎么办呢？”
“别耍花招，郁洁，你以为诈死就可以了？你怎么能证明死去的不是李繁而你又代替了李繁的存在？”萧翰之问道。
“萧翰之，你知道催眠吗？要不，你们给我催眠吧，这样我就什么都招了，挺好吧？”
“催眠结果不能作为证据。”萧翰之说道。
“不，我们签个合同嘛，只要是催眠状态下我说出来的我就一定认，哪怕因此而获死罪，没关系，我认。”她不笑了，表情很严肃，“但是，我希望你们会找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催眠专家来，因为……”她指指自己脑袋接着说道：“里面有把锁丢了钥匙，制作它的锁匠都打不开了。”
“我们会找到证据，不用催眠专家。”萧翰之站起身也看看摄像头：“不管你证明了你是谁你现在都有莫大的嫌疑，好好想想怎么编瞎话吧，最好在我们找到证据之前。”
她的手伸向了领口，萧翰之怒目而视，却见她拽出一条小小的链子，链子下挂着的是一枚银色的环。
“我去法国是取这件东西，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那个小小的环内侧刻着中文的“永远”两字。
她抬头看他：“你们一定要快点抓住罪犯，因为——”她贼笑两声，“将来我虐待你的程度和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成正比。”
第52章
按规定，没有证据只能扣留48小时，李繁没待那么久，因为一个小时后林可儿已经带着律师来担保她了。临走林可儿还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萧翰之，就像他是那只即将被宰杀奉上祭台的猪。
陈为平站在萧翰之旁边：“队长，不管她是不是嫂子，我觉得她不像是做那种事的人。”
萧翰之瞪他一眼：“觉得，都按你觉得还找个鸟证据？派人盯着唐季家。”
“队长，不用吧……”陈为平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队长冷面起来是很可怕的，他还是不找那个不痛快了。
“我拜托你帮忙找的催眠师找到了么？”李繁问道。
“昨天下午刚从美国飞过来，不过，有用吗？你不是说那个给你催眠的索菲亚都不行么？”林可儿问道。
“死马当活马医呗。”李繁说道。
“你见到那个Phil了么？”
“他不在法国，正好我还不想见他，可恶的家伙。”李繁咬牙切齿说道，这件事如果是死去的郁洁的主意铁定他也参与了，没一个好东西。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林可儿问道。
“怎么办？等呗。”
晚上，唐家大宅。
美国最富盛名的心理学家擦擦额头的汗摊了摊两手有些无可奈何，在等待李繁调整好的一个小时之内他和唐季以及林可儿在客厅研究着，李繁下来的时候看一眼催眠师又看一眼林可儿：“没办法是吧？”
林可儿点点头。
恭送心理学家去住五星级酒店了，李繁发着狠说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论是索菲亚还是她的同谋。
闲着的日子无聊李繁想先回家被唐季一票否决，于是李繁就四处溜达着看房子，林可儿摇头说她：买房子的低级趣味还是没变。
李繁相中了一处房子，去看房子那天拉着林可儿，那房子只是粗略装修了一下，价格也不怎么合理，但是李繁喜欢于是就定下来了，林可儿说她太无聊，无聊透顶。她不管，喜欢就是喜欢。
看着收拾得差不多的房子李繁捶了捶腰，这打扫卫生的活可真不是人干的，她这腰跟折了一样，门口还堆着一堆垃圾要扔，想明天扔吧，她又怕那股味道，况且看着也碍眼，于是李繁穿着大拖鞋连围裙都没拿掉就提着垃圾出门了。
楼下没有垃圾桶要走到楼头儿那边，等她转回来看见萧翰之家的停车位已经停了车，欢快地去开门发现……她没带门卡下来。
倒霉催的。
毫不犹豫的李繁按了1605。
“谁？”萧翰之的声音很不耐烦。
德性，李繁想着。
“我。”李繁说道。
“啪”挂掉。
李繁拍拍额头，萧翰之，你简直胆大包天啊，我就不信你以前敢这么对我。
萧翰之看着门禁电话，这个女人又作什么？买房子偏偏买他对门就算了相安无事呗，她这大晚上又折腾什么？
“我没带门卡。”李繁说道，恨死她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李繁走进电梯的时候还攥着拳头，在心里又给萧翰之列了一条罪名。上了楼忽略他家的门铃李繁直接把门板拍的山响，震得自己手疼。
门开了，神色不悦的萧翰之站在门里。
“还为人民服务呢，开个门就唧唧歪歪的，这是你的职业道德吗？喂，我可是奉公守法又配合你们执法的好公民，知道你们怀疑我我可是送上了门给你们监视的，怎么，连开个门都不行啊？我搬过来打扰你了吗？没有吧？”李繁说道。
“素行不良。”萧翰之关了门。
李繁踢了门一脚泄愤才转身走回自己家，一激动钥匙还插不对地方。
猫眼里萧翰之看着她也踢了自己家门一脚，摇头，也不怕脚疼。
因为李繁住他对面萧翰之在家的时候看自己家房门的次数便有点增多，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在下班时间继续监视她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对面门开了又关上，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响了一段路又停下。
大晚上的又要出门？她就不能安心在家待着看看电视睡睡觉么？女人缺了觉会老的快。走到阳台往下看，等了一分钟才见一袭黑裙的李繁出了楼走向一辆车，车里坐着谁他没看清，是男是女他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那不是唐季家的任何一辆车。
萧翰之上网浏览公安部信息，又多了许多的通缉犯，这年头就没有消停日子，看到十一点，楼道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电梯都不曾上来过一次，也是，一梯两户，对门那户不用也就不必上来了。
看看，这年头为啥犯罪的这么多，就因为漂亮女人都不安生在家待着煮饭带孩子。
关了电脑打开电视还没到五分钟他听到了电梯“叮”的一声。
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裹在黑裙里的女人正婀娜多姿走到这边来，站定，左看看右看看冲着他家的门翻了个白眼又走回去了，开门关门，彻底安静了。
萧翰之觉得心“噗通”就落回肚子里了，困意立刻袭上大脑，关了电视又习惯性倒了杯水杯子还没碰到嘴就被“啊”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
眉头皱了起来，这女人大半夜的叫什么？谋杀了么？
谋杀？！
几乎是同时萧翰之拉开门冲到对门，这次轮到他把人家的门板拍得山响了，里头有慌乱的脚步声正往门这边走，萧翰之这才想起来没带配枪就出门了。
门开了李繁捏着鼻子出来了。
还好，没有谋杀或者绑架。但是，这个味道怎么这么……臭。
看李繁，她正干呕：“马桶……呕……”
萧翰之放下心走进房间直奔洗手间，马桶果然很恶心，按说顶楼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
“你扔什么东西了？”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一根棉签而已。”李繁说得理直气壮，转而又看萧翰之，“你的职业是为人民服务吧？”含义就是你帮我把马桶弄好了吧。
“我不是下水公司的。”萧翰之说道，看看她，“应该不会溢了，拖一拖地就没事了，明天找人修好再用洗手间吧。”
“这味道呢？你不会让我拿俩棉球塞住鼻子吧？”李繁问道，没同情心的家伙。
“随便。”萧翰之出了房门走向自己家然后发现——门锁住了，而他根本没带钥匙。
李繁看他又看看门然后放声大笑，半夜里听来还挺瘆人的。
“喂，萧队长，晚安。”轮到她高兴地关门了，虽然那个味道让她快窒息了。
李繁用俩棉球塞住了鼻子好歹算是把东西收拾干净了，窗子都打开又喷了一瓶的空气清新剂总算不算空气污染重灾区了，到门口偷偷看看，没人，对面的门静悄悄的。
正想着，电梯叮的一声萧翰之出来了，两道浓黑的眉毛都快相亲相爱了。李繁猜他一定是直奔物业去了可惜物业下班了，而保安当然是没钥匙，哈哈，虽然屋子里还有点味道，但是总比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好吧？
哼着小曲洗完澡出来却见萧翰之正坐在他自家门口，头靠着门眼睛闭着。
呃，这是什么状况？
吹干了头发再来看，还是那个姿势坐着，好像睡着了。
虽然天还不冷，可在外面睡一晚还不喂蚊子了？
当李繁打开门时她安慰自己，没事，绝对不是她有同情心，她只是为了报答他以前收留过自己“恩德”，如此而已。
轻手轻脚开了门，萧翰之还是那个姿势没变，做贼一般走过去在他面前挥挥手，瞧瞧这警觉性，真低。
萧翰之的眉眼不很精致，与Phil相比——呃，没啥可比性，Phil在外国人里也算是大帅哥，可萧翰之这张有点黑的脸怎么就让她看了想揉捏呢？还有那抿着的嘴唇，看着不够“性 感”啊，可为毛她就咽了咽口水想亲亲呢？
她这眼神真是越来越不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