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厢的郁繁眼皮跳了一天,她以为是自己昨天没睡好,可晚上回家离萧翰之家越近她眼皮跳得越厉害。

难不成,有杀手?

不会吧,章继维没这么大胆子吧……

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轻轻地转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开了灯,客厅里一个黑影,吓得郁繁“啊”的一声。

“萧翰之,你干什么?闹鬼啊?吓死我了。”郁繁拍着胸口,踢掉鞋子。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萧翰之坐在沙发上,脸色未见好转。

“你才做亏心事了,你们全家都做亏心事了。”郁繁说道。

“你明天搬走。”萧翰之说道。

“为什么?”

“庙小留不起你这尊大菩萨。”萧翰之面前放着张报纸,郁繁踮脚瞥一眼。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萧翰之站起来。

郁繁走过去拿起报纸看一眼:“这能说明什么?这是正常礼节而已,埃尔伯是我师傅,shit,算了算了,随你怎么想,我犯得着跟你解释么,反正,我不搬,说话得算数,还没到两个月呢,到时候再说。”

气死她了,萧翰之这只猪。

第49章

躺在床上呈死尸状望天花板,这男人为什么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眼镜看她?她得罪过他么?真是气死人,郁洁当初怎么会受得了他这个德行。

使劲捶捶床拉上被子,这种情况实在太让人沮丧了。

回家吧,别玩了,看也看过了,可又不甘心,为什么不甘心她也说不清楚。

坐起、躺下、坐起……郁繁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睡,早上一照镜子俩熊猫眼,窝在客厅沙发上喝着热牛奶吃着烤面包再翻翻报纸,挺充实。郁繁今天可没心情再折腾什么粥。

萧翰之走过路过经过客厅,郁繁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把报纸翻到娱乐新闻那一版。

郁繁今天出门没跟他打招呼,这让萧翰之有点不乐意,没有礼貌的家伙,住着他的房子也不打声招呼。

郁繁准时开了店门,没多久南生来了,一脸的焦急,郁繁问他怎么了他便BLABLA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大概就是他是一部电视剧的服装设计,但恰巧C城他还有重要的事儿,那边又催得急所以他才这样抓耳挠腮。

说完了就看郁繁,郁繁指指自己:“你不会想让我代替你去吧?”

“拜托。”南生说道,受人之托,他也不是故意要骗她的,再说,也确实有片子在那边拍摄。

“另外算钱么?”郁繁问道。她缺钱,极度缺钱,哼哼,等她赚够了钱才不住那么偏远的地方,就算住也要买辆比萧翰之拉风的车天天开在他前面恶心他。

“当然另算,也许还有奖金也不一定。”南生说道,回头跟林可儿说让她发奖金好了。

“OK,成交。什么时候走?”郁繁说道。

“今天。”

南生开车送她回去收拾了些必备品然后送她去了火车站——没办法,她现在的情况买不了飞机票。

一路晃荡,下车按照指示又去坐客车竟出奇的顺利,冤枉路都没走一步,郁繁觉得挺奇怪,她下了火车就像脑子里安了个卫星地图似的,凭直觉就知道客车站怎么走,而且这个地方的风景她似乎梦里头见过似的。

等她晃到那个小镇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一天沉寂下来的热气又被人流冲散在空气中带来最后一波的热流,郁繁拎着行李走在不算宽敞的路上,两边都是老房子,开窗开门的,阵阵饭香溢出飘在空气里。

“哟,这不是李繁吗?出国回来了?你说你这一走就一年多,可算回来了……”有位慈祥的老太太拉住了她的手说道。

呃,又一个跟她长得像的?她就这么大众脸?算了,她不活了,在C城是郁洁的影子也就算了,到这么个小小的地方也要当谁的影子么?

“阿婆,我想问一下,湖水宾馆在哪里啊?”郁繁问道。

“什么阿婆,我是姨婆啊,你怎么回来不住家里非得住宾馆哪?来来来,姨婆送你回家……”

老太太虽矮小瘦弱力气却不小,拉着郁繁拐进了小弄堂七拐八拐到了一座老房子前,门开着,老太太转身说锅里还有面条便踮着小脚走了。

这门,郁繁伸手摸摸,门后挂着个斗笠,竹子的,郁繁想到。

迈进去合上门果然……一个暗色的竹子斗笠挂着,还有些灰尘。郁繁忽然醒过神儿,她这是私闯民宅了,正要退出去厨房里一个围着围裙摊着两手的妇人出来了,见到她便立刻红了眼圈:“繁繁,你回来了,妈妈给你做风鹅呢,你先进屋歇会儿,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啊,哦,嗯。”郁繁支吾两声,其实她是想拒绝的,可那红红的眼圈让她想将错就错。

这家女儿也叫什么繁也跟她长一样,能写小说了。

见她还站着,妇人便两手在围裙上一抹走过来了:“还愣着干啥?快回房洗个热水澡凉快凉快,马上就能吃饭了。”

半推半就郁繁被推上楼,那咯吱咯吱响的木头楼梯她很喜欢,那雕着花的木头房门她也喜欢,还有推开门那两扇小小的木头窗,还有那床头雕花的木头柜她通通都喜欢,这里她一定灵魂出窍时来过。

妇人给她开了热水下楼去了,郁繁决定厚着脸皮留下来吃个饭再告知实情。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郁繁拿起来,这都赶上照镜子了,不过,她比照片里的女孩儿双眼皮宽一点点儿。从书桌上的便笺来看,女孩子叫李繁,难怪刚才的阿婆认错人了。

看着桌子郁繁继续猜里头有什么东西,拉开一看,神,又猜对了。

可猜对的越多郁繁越觉得不对劲儿,世上没这种事吧?长得像是巧合,这种情况怎么解释?

再开衣柜,一样的,她闭着眼睛挑出了自己喜欢颜色的衣服。

蹬蹬蹬下楼她决定问问清楚。

“请问,刚才您说您女儿出国了?她出国多久了?”郁繁问道。

妇人很是惊奇地回头看她:“繁繁,你……你怎么跟妈妈这么说话?”

“我叫郁繁,好像我跟您女儿长得很……”

妇人手里的碗落了地碎成了一片片:“郁,姓郁?她终于还是要把女儿带走。”

郁繁一头雾水。妇人长叹口气拉她到桌边坐下讲了来龙去脉。

听完了,郁繁一脸的震惊:“也就是说,一年多以前有人来告诉您您女儿公派出国然后便杳无音信了?那你们没试着联系过么?”

“联系过,按照那个电话打过去那头说的都是英语,我们请叙年,哦,就是你那位小学同学他帮我们打,总算是听明白了,就是奇怪你的声儿听起来有点怪,你还说你感冒了。从那往后啊你还发个短信什么的回来,哦,上半年还寄了照片回来,我们也总算放了心。”妇人说完又擦了擦手上楼拿照片去了。

郁繁倒吸了口冷气,照片上是她,是Phil给她照的,当时她还不乐意。

看着她凝重的神色妇人也不安起来:“繁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

“我,一年多以前我在法国出了车祸,忘记了很多事情,这照片是我没错,可不是我寄的,而且我从来没有接到过你们打来的电话,我……根本不记得您和、和爸爸。”郁繁说道。

“那是谁?是你的同事?还有,繁繁,你怎么连姓氏都改了,是你妈妈给你改回去的吗?当年我们收养你的时候她就说早晚要带你回去的,这么多年我们以为她不会拆散我们家了,可谁知道……”眼圈又红了。

郁繁见不得她红眼圈,下意识地便握住她的手:“妈,不是那样的,我没见过她,她已经去世了,但是,我有个双胞胎的姐姐,也许是她做的。”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Phil一定瞒了她许多许多,甚至不告诉她她在中国还有养父母。

脑子快速转了一圈郁繁决定先不提这些,眼下重要的是,她回家了,心底有个坚定的声音告诉她,这是她的家,眼前的是爱她的妈妈。

躲到楼上给南生打电话,她可不信这是上天的安排,果然南生告诉她这是唐先生和林小姐让她做的,又打给林可儿,林可儿在电话里格格直笑:“我以前认识的郁洁胸部有一块胎记,像个玉珏,很漂亮,跟你的一样。”

她还想再问林可儿就说:“别急,慢慢探索才好玩儿,乖。”然后挂了电话。

她要是坐等她肯定不是郁繁,如果是郁繁肯定是痴呆了的郁繁。

拿着电话,她第一个打给了萧翰之。

她知道那头也许会不耐烦,果然,猜对了。

“萧翰之。”她的声音有点抖。

“什么?”

“我,我报案。”

那头长吸一口气,似乎受了重大打击。

“你再说一遍!”可是,语气饱含的意思却是:再说一遍试试看。

偏偏,郁繁就有那个胆子。

“我说我报案,我怀疑郁洁没死。这不是我说的,有什么疑问你去问林可儿,她好像知道但她不肯告诉我,就这些,你别不耐烦,爱查不查,反正死的是你媳妇,拜拜。”挂了电话。

电话又打过来,喘着粗气,估计是吓的。

“郁洁在哪儿?”恶狠狠的。

“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至于我在哪儿吗,发挥你警察的威力找吧,哈哈,拜拜喽,我关机喽,不会让你卫星定位我的。”关机,拿出电池和卡。

开心啊,萧翰之,你给我等着,让你折磨我。

第50章

郁繁一晚上没睡,一家三口说了一个晚上,后来爸妈都困了郁繁一个人还兴奋得睡不着,早上九点不到她就爬了起来怀揣着户部簿直奔户政大厅去了,交了五十块钱办加急,说是三天后可以取。

三天,不知道萧翰之能不能找来,在这之前她也不能闲着得做点什么才是。

于是,郁繁给林可儿打了个电话,很意外的,林可儿约她在镇子外20里远处的度假村见。

郁繁匆忙跑过去在那山顶小楼阁里一直说到了晚上,直到唐季十分不耐烦地来敲是五遍门郁繁才又匆匆告辞走了。

她走了林可儿就笑,正好手机响了,她看了眼便直接把电池拿了下来。

“萧翰之?”

“嗯哼。闯关的过程多点障碍会比较刺激。”斜视一眼唐季,“如果你敢通风报信你就等着瞧。”

郁繁回家又如此这般那般的跟爸妈交代了一番。

是时候做个小小改变了吧?当天郁繁就到理发店把头发拉直染黑又买了大包小包的便宜衣服回家,郁繁又变成了妈妈熟悉的清清爽爽的繁繁。

身份证拿回来了,郁繁小心翼翼放在钱夹里,想想,还有什么呢?对,不缺什么了,工作证件什么的唐季那家伙一个电话第二天就快递来了。

OK,万事俱备只等萧翰之登门。

郁繁,现在是李繁,她妈妈说她以前有个爱吃的玩意,把虎皮椒蒸了然后拌蒜泥吃,给她做了一次李繁还真觉得好吃。

因为要扮“休假”回家的李繁所以剧组也不去报到天天守在家里和妈妈聊天,要么就是娘俩去镇子里走走买点东西,顺便再认认亲戚。

这天晚上李妈妈做饭发现没花椒了便让李繁去买,拿着钱出了门直奔李阿婆的老铺子买了花椒又顺便买了支甜筒,到了家门口甜筒还剩下个蛋卷。

门口停着一辆车,虽然那车不咋显眼但停在这个地方就显眼了。

清清嗓子李繁故意放大点音量喊了声“妈,花椒买回来了。”

“嗯,快着点儿,等着用呢,你这又是上哪晃去了?”听了妈妈的话李繁直想笑,妈妈看来比她还入戏。

院子的葡萄架下石桌边坐着俩人,一个萧翰之一个李爸爸。

淡定,平常心。

“有客人啊?你好。”李繁故意把剩下的小蛋卷咬得脆生。

“嗯,是位警察同志,繁繁,你过来,警察同志说有些事要问你。”李爸爸说道。

“问我?我有什么事啊?”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先把花椒送去了厨房,又走回来在李爸爸身边坐下,“问吧。”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上下打量他,嗯,挺严肃,看着挺人民警察的,还便衣,哦,对,他一直便衣。

“你叫李繁?”

……能不能问个有创意的?算了,开场白嘛,他这个人这么古板无趣,原谅他。

“是啊。”

“职业。”

“文员。”

“年龄。”

“问女人年龄是不礼貌的。”

“繁繁!警察同志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那他要是问我有几个男朋友我也要答啊?”看一眼萧翰之,“30.5岁。请问你贵庚?”

“一直在哪里工作?”萧翰之无视她的问题。

“深圳啊,不过,刚离职了。”

“为什么离职?”

问题真是没有建设性啊,好吧,逗他玩玩。

“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不太好说,毕竟被上司骚扰不是什么好事。”说着还故意瞧瞧老爹。

“出过国么?”

“当然啊。这年头还有没出过国的土人么?”眼前这警察就是一只,看,看,听说人家出过国就有点激动了,嘿嘿。

“去过哪个国家?”

“新马泰。诶,警察同志,你们去过没?”李繁问道。

“没去过别的地方?”萧翰之问道,眼前这张脸和郁繁很像,但气质似乎又哪里不一样,眼前这个有点自来熟。

“想啊,哪有钱啊,跟团儿走还一两万呢,我这一年的工资基本都花在衣服和化妆品上了,孝敬爹妈都没钱哪里还能出去玩啊,我倒是想去爱琴海啊罗马啊米兰啊普罗旺斯啊巴黎啊,没钱。”李繁说道。

萧翰之又给李繁加了个标签:多话。

“你认识郁洁吗?”

终于问到主题了。

“不认识,但我妈说她应该跟我长一样,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李繁说道,这下子该爸妈上场了,她可以一鞠躬谢幕了。

你就认为郁繁就是郁洁然后骗了你吧,HOHO,然后你就纠结在郁繁和郁洁的真真假假里,这样我就有时间去把问题都处理完毕了。

“李先生,这件事您能详细说说吗?这很重要。”萧翰之身子不自觉坐直了些。

“也没什么详细说的,当年,我们两口子结婚好几年也没个孩子,繁繁她妈身体也不好,我们就一直想领养一个孩子,后来有一天,前两条街的姨娘带了个女人来,怀里就抱着刚刚一岁多的繁繁,那女人看着十分不想把孩子送人,她也说了,她一个人带不了两个,繁繁身体不怎么好她不敢带着她四处奔波,所以先送给我们养,等她将来安定了一定把繁繁领走,还说不会让我们白白帮她照顾孩子,一等就是这么多年,直到在网上看见郁洁去世了我们才知道,也许是我们搬过家所以她没找到吧……我们觉得也挺对不起繁繁的,连她亲妈最后一眼也没见着,有个双生姐姐也没见过一面就没了。”李爸爸说道。

李繁的电话“适时”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到大门外头接电话。

这时候用“嬉笑怒骂”情景吧,当然要透露给萧翰之她“辞工”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回家找个好男人嫁了之类的信息,应该够了吧?

李家的小院子里飘着饭菜香的时候萧翰之才起身要走,李家夫妇很热心留他吃了晚饭再走,李繁一边不甚感兴趣的样子。

李妈妈端上了蒜泥拌虎皮椒放在李繁面前,李繁也没耽误萧翰之这观众的期待之心立刻大快朵颐,就让郁繁的挑剔见鬼去吧。

吃着饭也没耽误她的嘴。

“诶,这位警察同志,你好端端的问我郁洁干什么呀?虽然她是我双胞胎姐姐,可毕竟不在了,你还问她干什么?”李繁问道。

“没什么。”萧翰之应付一声,心里却一团乱糟糟,眼前这个李繁也不像装的,那郁繁是谁?是郁洁?那死去的是谁?假死?乱套。

李繁想想又加上一句:“可惜啊,她那么多钱都捐了,给我留点也行啊。”

“繁繁!”李妈妈轻声呵斥。

萧翰之抬头看了她一眼,确切地说是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本来么,别墅不也给人了么?还一奶同胞呢,什么都不留给我。”李繁又加一句。

“繁繁。”李爸爸声音严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