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不等她说话又继续说道:“其实不配的是她们才对,她们小小年纪便继承到了某种风气,从里到外的冒坏水,挑拨离间,捧高踩低。欺软怕硬。”

“母亲,你看她——”双胞胎几乎同声嚷了起来。一场纷争眼看就兴起。

青桐突然笑了笑,对着黄氏道:“夫人,你瞧瞧她们,我这是爱妹亲切,姐言无忌。”

金嬷嬷按着黄氏的意思,趁机上前劝青桐:“大小姐,你别怪老奴多嘴。老奴听闻你上学堂是程元龙推荐的。你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跟他走得太近。否则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青 桐跟金嬷嬷一直没什么正面冲突,因此她对她不像对崔嬷嬷那样。她听完这话,装模作样地点头:“嬷嬷说得似乎很有道理。”接着她话锋一转:“只是,我那两个 妹妹又是怎么进去的?又是谁举荐的?哦,好像听说是什么表哥托的人,她们也没比我小多少啊,她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金嬷嬷脸色一僵,看看了正低头啜茶的黄氏,又追问一句:“那大小姐是铁了心要去学堂读书了?”

青桐肃着脸摇头:“不是铁心。是铜心。”

金嬷嬷咯咯干笑两声,像三天没喝着水的老母鸡似的。

双胞胎姐妹俩同时轻蔑地哼了一声,还欲出语讥讽。却被黄氏用眼神制止住了。

黄氏皮笑肉不笑地拉着青桐:“我也不是一定要拦着不让你去,实在是怕你根基太浅,跟不上功课。既然你一心想去,那便去吧。这几日哪儿别去了,我再给你裁几身衣裳。你好好拾掇拾掇。三日后让老爷抽了空带你过去。”

青桐没再多说,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回到青梧院时,白氏和林安源已经笑吟吟地等在那儿了。白妈妈端了一大碗冰镇绿豆汤上来与她喝。青桐在吃食上素来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喝了绿豆汤,刘婆子又洗好了香瓜切好端上来。她和林安源你一片我一片地嬉笑着说完。

刘婆子满脸欣喜地说道:“自从大小姐回来,咱们都过上好日子了,这些日子鸡鸭鱼肉、应时蔬果都没断过。夫人和小少爷也胖了些呢。”青桐看着林安源肉乎起来的小脸忍不住捏了一把。林安源害羞地躲了过去。接着便说了一些跟林安泊一起读书认字的事情。

青桐想起那个紫苏院里的周姨娘以及那姐弟俩,便好奇地问道:“林家还有别的什么姨娘吗?”

白氏迟疑了片刻,摇头说:“没了。都没了。”

白妈妈也叹道:“几年前,风闻黄家大舅哥要升官了,老爷他为了取得岳家欢心,将后院的几个无子的妇人都撵出去了。”其实这是黄氏要挟的。结果,黄老爷自己都没升成官,何谈提拔林世荣。

众 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得东北角的墙壁上有人敲得咚咚直响。青桐诧异,白妈妈狡猾一笑:“老奴去瞧瞧。”青桐见她吃力地搬梯子。青桐一个箭步过去,说道:“我 来吧。”说着,她蹭蹭后退数步,助跑一阵,蹭地一下窜上了一丈多高的墙头。她坐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墙下立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微胖妇人,她见了 青桐,笑赞道:“大小姐好俊的功夫。”

青桐问道:“你是谁?什么事?”

妇人警惕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老奴随主姓周,是紫苏院的,以前跟白妈妈有来往。我家小姐托我来告诉大小姐。太太今天下午已经把崔婆子和春兰打发了西郊的庄子上去了。两人走时还喜滋滋地。我家小姐说此事有些反常,让大小姐千万小心。”

青桐看了看妇人,向她点头致意。周婆子还欲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几声咳嗽。她心生警惕,赶紧告辞沿小路离开。

青桐坐在高墙上,巡视着四周的地盘,见没有什么端倪才轻轻跳下来。

她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周婆子的话复述了一遍。

白氏脸现忿然,她喃喃说道:“那个女人不想让猫儿去学堂,她和那人一样,恨不得我们娘仨永不见人才好。”

白妈妈道:“那怎么办?咱们日子才好过些,断不能坐以待毙。”刘婆子提不出建议,只是附和白妈妈的话。

白氏想想吩咐道:“咱们都仔细些,别乱说话,也别乱走。省得被她抓住把柄。”青桐心里明白,有人要是成心挑你的错还不容易吗?挑就挑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

青梧院内气氛十分压抑,你下雨前的气候一样沉闷。青桐觉得大家大可不必这样。白氏能耍什么花招?

只 是她没料到的,事情在当天夜里便发生了逆转。先是林安源半夜肚子疼,拉了半宿肚子,白氏和白妈妈衣不解带地照料了半夜。青桐一大清早便去请大夫。当她带着 大夫匆忙折回家时,悚然发现白氏白妈妈刘婆子三人也一起病倒了。更为严重的是林安源先是发高烧,接着身上脸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点。

大夫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语焉不详地说可能是得了天花,开了几副药,匆匆离开。

五个人中只有青桐是完好的,她一个人熬着四份药,心里暗自琢磨这场蹊跷的病。同时将青桐院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看看是在何处做的手脚。

白氏见女儿脸色阴沉可怕,拖着病体嘱咐她:“先别去兴师问罪,因为眼下没有证据,到时说不定被她反咬一口。”

青 桐没作声,待四人都睡下了。她悄悄出门,翻院潜入后院。她对地形无比熟悉,动作又轻,所以根本没有惊动任何人。她高抬腿轻落足,攀爬到黄氏居所的房顶上, 轻轻掀掉一片活动的瓦片。这是她上次勘探地形发现的。她集中目光朝屋里瞰去。今晚林世荣并不在屋中。黄氏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脸落寞的卸妆。旁边坐着双胞胎女 儿。

林淑婉快言快语,出口问道:“母亲,父亲今天是不是又不回来了?他到底去哪儿了?”

黄氏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叹气。

林淑媛侧肩撞了撞姐姐,努努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微微一笑,说道:“母亲,东南院那几位有信儿了吗?”

黄氏一听到这个,顿时精神许多,她嘴角一抿,冷笑一声:“应该是有了。我们不必管他们,没人来报就装作不知道。反正死不了人。”

林淑媛一脸快意:“他们想来禀报,怕是都起不来吧。母亲明天就可以封了青梧院,同时把那个傻子弄到别庄去。我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

“你且等着瞧吧。”

黄氏说着轻轻摸着林淑媛的头,略带茫然地叹道:“娘不知道这么早就跟你们说这些,是对是还是错。”

林淑媛嫣然而笑:“娘亲过虑了。我们现在不学聪明些,难道将来要像白氏那样任人宰割吗?”林淑媛说罢,又觉得自己用词似乎有些不当,连忙掩上口,歉意地看着母亲。黄氏付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青 桐在屋顶又呆了一会儿,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下来了。她折回青梧院,将自己以前买的药粉每样拿出来一些。她不知效果怎么样,也没来得及一一试验。这次正好 拿黄氏等人做个试验。明天她要换个大夫来给弟弟和母亲看病。另外,她还要去西郊会会那位皮痒的姑侄俩。回头再整这母女三人。

第五十三章 反击

青桐上次听了程元龙的劝告,又想起江老夫的叮咛。觉得眼下自己有必要要雌伏一段时间,等她和弟弟长大些,再做打算。如何黄氏不再为难她,她会让她暂时好过一些的。不过,现在,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入。既然对方不让她好过,那就一起难过算了。

青 桐悄悄做完这些回到房里的时候,接着思索她这具身体的奇特之处。今天下午,她和青梧院里的人吃的东西是完全一样的,但是为什么众人都倒下了,她却安然无 恙?难道华犹美拉星球上的人跟地球人的体质相差这么大?也有可能是后世的人类由于经受了各种污染,抵抗力增强了。她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个标准答案。这个时 候她就十分怀谷姐和知乎机器人了。有什么问题只要一点就能得到翔实的解释和答案。

青桐抛开这个疑惑,继续思量明天怎么对付黄氏的事。嗯,她要开动脑子。要用研究科技的精神研究女人的构造和心理活动。

黄氏应该不知道她有特殊的体质,她肯定以为自己也跟林安源他们一样。那她明天就装成她想要的样子。

第二天,青桐起床后,先去看了看他们四人。其中林安源最严重,这也不能理解,他最小身体又弱。其次便是白氏。白妈妈和刘婆子稍稍好些。两人此时已挣扎着下床了。

青 桐怕他们在水里下药,便拎着大桶,到另一处半荒废的井里打了水来用。接着她戴上帷帽,脸用纱巾遮着。平常女孩子戴这个是怕晒,或是怕羞。青桐戴上给人的观 感就不一样了。她平常从来不戴这些的。现在戴无疑是向人暗示,她的脸实在见不得人了。她今日没有翻墙,而是故意从正门出去。青桐为了装得更像,走路也不像 往日那样风风火火,大步流星。而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歇。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很快地,就有人将此事通报给翘首以盼的黄氏。

黄氏微微一笑,心情颇好地唤两个女儿出来吃早饭,也不大计较,林世荣彻夜不归的事情了。

青 桐绕了两条街,在一个稍偏僻的医馆请了名老大夫。两人两人雇车前往林府。那老大夫跟着青桐进了青梧院,仔细诊治了四人的病情,轮到林安源时,他很笃定地说 不是天花,也不会传给旁人。然后开了药,叮嘱按方吃上三五天就应该没事了。青桐听罢不禁怔了一下,她没想到黄氏下的药这么轻。她原本以为会更严重些的。她 不知道的是,黄氏在府里为掩人耳目,自然不可能下重手。真正的重头戏是西郊的庄子里。那里偏僻无人,又有崔嬷嬷和春兰镇守,青桐在这厢发病全身无力,到了 那里动弹不得,还是任两人为所欲为。而且,她想闹也闹不起来。黄氏是算得很精,可惜她漏算这些药对青桐根本无用。

青桐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青梧院的一切安排妥当。然后对白氏说道:“娘,我可能要出门半天一夜,你们别着急也别心慌。好好养病,我很快就回来。”

白氏忙问她去哪里。青桐想告诉她真相,又怕到时她装得不像。白妈妈倒看出了端倪。他们四人病倒在床时,自家小姐却像没事人似的。她心里暗暗惊奇,不过并没有细问。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黄氏故作焦急的声音:“姐姐,桐丫头,你们这是怎么了?”

黄氏身着白纱衫海棠红罗裙,被一众丫头簇拥着进来。迈着碎步进了白氏的屋子,关切地问长问短:“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们也不早早来告知我。若不是有丫头发现桐丫头去请大夫,我还不知道呢?”

白妈妈在一旁垂头不语,心道这女人真能装。

白氏有气无力地说道:“多谢妹妹关心。昨天因贪凉多吃了些爽口的,晚饭后,就开始闹肚子。一齐倒了五个。我觉着反正不是什么大病,不敢麻烦妹妹。青桐强撑着去叫了前街的钱大夫来瞧。开了些药。青桐脸上起了好些疹子,她生怕到时没法上学,今早又叫了后街的赵大夫。”

黄氏听到这些,愈发放心。

她跟白氏应付几句便要去看青桐。青桐早早躺好拉上被子背朝里等着她。

黄氏问她十句,她只答一句。再问,她便不耐烦地吼道:“看什么看,我很快就会好的。我大后天还要去上学呢。”

这时蔷薇突然说道:“哎哟,大小姐这病怎么瞧着不对劲?会不会过给别人?钱大夫怎么说的?”青桐闷声不答。

黄氏一脸严肃地说道:“桐丫头,此事事关重大,纵然我和你娘不在意,可还有爹和你两个妹妹呢。”

青桐烦躁地乱踢被子:“别管我,我没事的。你们快走吧。”

就在这时,看门的小厮禀报说,前街的钱大夫来复诊了。

黄 氏命蔷薇和茉莉陪着青桐,自己带着金嬷嬷出门去迎钱大夫。恰巧,在外胡天胡地了一夜的林世荣也带着微微的醉意带着一个亲随晃进来了。黄氏一看她那模样便气 不打一处来。金嬷嬷悄悄扯了她一下,黄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气勉强压下来了。迎上去勉强笑道:“哟,老爷这是去哪儿了?叫我们娘仨担忧了一夜。”

林世荣面不改色地撒谎:“昨日在街上巧遇一旧友,说得投机,多喝了几杯就歇在他家了。”黄氏心里冷笑,嘴里并没有揭穿。

林世荣看了看背着药箱侍立一旁的钱大夫,皱着眉头问道:“大清早的,又是谁病了?”

黄氏忙说道:“这不是白姐姐和桐丫头吗?昨个不知吃了些什么,闹肚子脸上还起了红疹子。”

钱大夫早有准备地接话道:“昨晚是我出诊。源少爷的不算太严重,最重的可能是大小姐,这红疹子跟天花很像,又不全像。出在男娃身上没什么,就怕出在女孩子身上。严重时可能会破相。”

钱大夫话音一落,金嬷嬷就忍不住大叫一声:“我的老天,府里还有三位小姐呢。”

黄氏脸色一白,苦笑不已。多次欲言又止。

林世荣一听到其他三个女儿也可能染上,脸色也不禁变了。扪心而问,他对双胞胎女儿疼爱之心也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他怕女儿们容貌毁了会影响她们嫁入高门。他懒得也没心思去一一求证。只是大手一挥,吼道:“都死人哪,那还等什么?赶紧地把她移出去。”

黄氏面露不忍之色,试探着问道:“依老爷看依到哪里好?要不移到听雪堂?”听雪堂以前是林世荣的一位小妾住的地方。后来这个小妾跟人私奔了。院子自然就空了起来。

林世荣不满地看了黄氏一眼:“那里离我的书房最近,你想让那行瘟的东西多气我?”

黄氏一脸为难,这时一个丫头适时插嘴道:“太太,咱们西郊不是有庄子吗?人少还凉快。把大小姐先移到那儿吧,等好了再接回便是。”

黄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为了装得更像,仍拿眼瞅着林世荣。林世荣懒得废话:“就这样吧。”

黄氏彻底放了心。以林世荣的态度来看,无论她怎么磋磨青桐,只要别传出恶名,他都不会在意。

林 世荣大踏步回房去了。黄氏弯着嘴角,镇定地指挥着众婆子去青梧院搬青桐出来。白氏一见这帮气势汹汹的仆人,挣扎着要下来阻止。林安源也哭着要下床来帮姐 姐。白妈妈自然也担心,不过,她却莫名地相信自家小姐。因此,嘴里虽然不住地求情,但她同时还劝着白氏不要轻举妄动。

青桐全然不像往日的威风八面,此时,正软嗒嗒的蜷在床上,当如狼似虎的婆子们来抬她时,她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黄氏看得大为快意。

青桐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上了马车,白妈妈哭着喊着送上青桐早就备好的包袱。众人只想着搬人,也没介意这种细枝末节。

马车四周捂得严严实实,两个婆子押送,一个小厮赶车。就这样,青桐被送进了十几里外的西郊庄子。

那里,崔嬷嬷和春兰正磨刀霍霍等着青桐的到来。

马车还没停稳,崔嬷嬷和春兰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打帘,脸上带着笑容,大声说道:“哎哟,我的大小姐,老奴可把你盼来了。春兰快去给小姐端药来。”两个仆妇伙崔嬷嬷把围着面巾的青桐推搡进房里。崔嬷嬷跟两人寒暄几句,他们还等着回府回话,也没多逗留,便匆匆离开了。

待 到三人一走,崔嬷嬷也懒得装了。她把袖子一捋,露出结实粗壮胳膊。昂着头迈进屋,把门砰地一脚踹上。脸上挂着狞笑,一步一步地走向床上蜷缩着一团的青桐, 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大小姐,你没料到你会有今日吧?哟,你当初打老奴的威风哪儿去了?臭下贱的小要饭花子,你也称称自个几斤几两,就对奶奶我下手?今 儿个我好好地叫你尝一尝我的手段?”

崔嬷嬷说着扑上前来,但出五短粗指便去掐青桐。青桐早在这儿等着她。等到她一上前,便突然坐了起来,双腿用力一夹,将崔嬷嬷的头夹得紧紧的,一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崔嬷嬷的右臂脱臼了。

“啊啊——”崔嬷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青桐怕这时帮手来了,自己对付不了。于是也跟着惨叫两声,以混淆视听。

接着,她趁机伸出手来从脚上拽掉一只袜子,这是她捂人嘴的常用武器,可方便随身携带。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崔嬷嬷赶紧叫道:“春兰春兰——”刚叫两声,嘴便被青桐死死梧住了。

紧接着,又是喀嚓一声,崔嬷嬷的左臂也脱臼了。

青 桐顿觉轻松许多,双腿并起,使劲一蹬,将崔嬷嬷踹倒在地。她赤脚跳下床来,先把门拴上。再迅速回转身,扒掉崔嬷嬷身上的衣裳撕成布条绑住她的嘴,把她拴在 床腿上。然后她再飞快穿上鞋子,脚踏在崔嬷嬷脚踝处,又踩又拧。崔嬷嬷疼得倒吸冷气,一张肥脸五官扭曲,油汗混流。

就在这时,春兰在门口欢快地叫道:“嬷嬷我来了。”本来按照约定,她是即刻就能端药过来的,可她刚好去了趟茅厕。同时,又逼着那个看门的聋老头给她捉了十几条毛毛虫。没错,她是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这么一来一回耽误了些功夫,也给了青桐各个击破的机会。

春兰听到屋里没人应,又似乎听到有人呜呜作声。她以为崔嬷嬷终于得手了。想想也是,她病成那样子还威风得起来吗?

“姑姑,你快开门哪。”春兰提高嗓门。

青桐脸色沉郁,拨掉门栓,紧握在手里,不声不响地开了门。

春兰一见不是崔嬷嬷开门,却是本该起不了身的大小姐开门,吓得一个激灵。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青桐手里的门栓已经招呼上去了。砰砰几下,正打中她的脑门。春兰手里的托盘啪地掉落在地,药碗四分五裂,药汁溅得四处都是。

春 兰跟青桐交过手,知道自己一人不是她的对手,便想夺门而出去找帮手。青桐哪容她出门,从背后飞起一脚,将她踢翻在地。脚踩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嘴唇啃泥。青 桐一边像踩蚂蚁似的碾踩着春兰的头,一边说道:“你和崔嬷嬷长期欺负我弟,我报仇不是理所当然吗?本来想一报还一报,报完就算。没想到你们还死撞上来。那 就别怪我心狠了。”

“呜…噗,大、小姐饶命。”

青桐看了看四周,庄子里十分寂静。除了四围的高墙便是树木。不闻人语,也没有脚步声。她想了想,今日似乎只看见崔嬷嬷春兰还有看门的一个驼背老头。

“真是太好了。”青桐脸上浮着笑意,把春兰擦着地拖到屋里,绑到另一条床腿上。

崔嬷嬷嘴不能语,两条胳膊疼得没了知觉,全身不停流汗。此刻她看着惨兮兮的春兰也不知做何感想。

青桐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对着春兰的脸比划着,问道:“说说,那个女人打算怎么对付我?”

春兰此时吓得要命,哪敢说慌,浑身得像筛糠似地,打着冷战说道:“太、太,让我们先用泻药和别的药灌你。让你身子变坏,起不了床。…其他的就看我们的了。但不能让你太快死掉。”

青桐淡然一笑:“药呢?”

“在、在厨房。”

青桐点点头,将另一只袜子绑到春兰嘴上。

然后快步去厨房,路上,她特意绕了个弯,看看那个胡子花白的驼背老头,大声问道:“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了?”

老头将耳朵递过来,高声答道:“你说啥?你是生人?很快就熟了,哈哈。”

青桐放了心,没再理他。然后找到春兰所说的药材,全部倒进锅里,她还嫌少,又去两人房里不管什么药全部拿来,混在一起乱煮。煮好了,用瓷盆端到屋里。

她看着两人说道:“本小姐大方吗?你们用碗我用盆来招待你们。来来,别客气。”

两人欲哭无泪,欲叫张不开嘴。只能如丧考妣似的看着青桐。青桐用鞋子当碗,舀起一鞋子药汁先灌崔嬷嬷。

“啊呸呸。救命——”崔嬷嬷趁着松开嘴的功夫大声喊叫。

青桐抡起一掌,扇得她嘴角流血,接着赶紧再捂上她的嘴。

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外有动静。青桐侧耳倾听,就听见那个看门老头又在跟人胡对了。

青桐转头看着面露希冀的两人。找了条绳子将她们捆得更结实些。身上加盖了两层棉被捂着,然后关上门出去看个究竟。

第五十四章 横生枝节

青桐单脚跳着出门,把鞋子拧了一下穿上脚,快步向门口走去。

看门的老头正在跟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青衣男子驴嘴不对马面的对话。

“我来讨些水。”

“你找谁?”

“让我进去。”

“…”

那个青年男子一听到有人来,忙转过身来。青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眸子清亮,一脸正气,不似鬼祟奸邪之人。不等他搭话,便主动说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青衣男子说道:“这位姑娘,你家大人在吗?”

“跟我说吧。你是要水还是要饭?”青桐略有些不耐地重复道,她还想着赶紧去“招待”屋里那两位呢,然后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庄子里没有牲口,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十几里路。她完成任务后要步行回去,没时间穷耽搁。

青衣男子被她那“要饭”二字膈了一下。但他有求于人也不好计较太多。

当下便说道:“我的兄弟中了暑气,姑娘能否方便先借些水与我们?”

青桐抬头朝外望望,果然左边的杂树林里影影绰绰有人在走动,那应该就是他的兄弟。

“自己进来端吧,厨房在这边。”

青年男子刚要迈步,忽听得树林中有人粗声粗声地嚷道:“喂,忠老弟,你到底交涉好没?不行我去。”

青衣男子答道:“好了好了。马上就来。”说着,他顺着青桐的指示,从水缸里舀了一大盆水,他刚要离开。就听见旁边的房间扑通一声巨响。他唬了一下,随口问青桐:“这是什么声音?”

青桐瞥了一眼隔壁,漫不经心地答道:“家里两个仆人得疯病了。”

“哦?”青衣男子也没多想,微微一笑,端着水盆离开了。

他一离开,青桐赶紧闪进屋里。崔嬷嬷和春兰两人正齐心合力地挣着身上的布条。那张大床竟然被两人从屋角拖到了屋中间。青桐猜着两人是想先用床顶住房门不让她进来然后再细细磨断身上的布条。

青桐冷笑一声,转身在院子里找了一根粗麻绳,一根狗链子,给两人重新换了装束。她再转身去院里搬了块大石头,准备压在床上。

青桐搬着石头回身时,刚好遇到那个青年男子和另一个黑壮大汉回来还盆。两人和看门老头一起用惊诧的目光看着青桐。

青桐不冷不热地说道:“盆放那儿吧,厨房里还有馍馍和咸菜,你们拿些去吃吧。一会儿我们家人要午睡。”意思是你们拿了东西赶紧走了,就别进进出出了。

那黑壮大汉显然不似青衣男子好性儿,一听到青桐这话便有些不乐意,他把腰里的钱袋振得哗哗作响:“你这个黄毛丫头,谁出门在外没个难处,俺们又不白吃你家的。有什么好饭好菜尽管端上来,一起结算便是。”

“对不起,我家不是客栈。不卖饭菜,我给你们水和馒头,也是瞧在这位小哥的面上。”

黑壮大汉脸上愈发挂不住。他圆睁双眼,气呼呼地喘着气,呀呀怪叫一声。

青年男子赶紧拦住:“李大哥,你一个汉子,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小心头儿知道了又要罚咱们。

黑壮大汉一甩膀子,闷闷地说道:“罢了罢了,就你们规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