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又向青桐说了些好话,接着又去厨房端水。黑汉子提了只大桶黑着脸一起进去。

隔壁的崔嬷嬷和春兰逮着这个机会,拼了命地用头撞地,将床拖得嘎吱嘎吱直响。

青桐皱眉,正欲回屋。那黑壮汉子突然停住脚步,好奇地问道:“什么声音,像是有女人在叫?”

青桐将原话敷衍了一遍。那黑汉子生平却是个好管闲事的主儿,他心中觉得此事太蹊跷。当下便放下水桶想要去看个究竟。

青桐皱着眉头,这人也太事了。早知道就不该放他们进院。

她横身拦着黑汉子,相当不客气地说道:“这是我家,没我的允许你不该乱闯。”

她越这么说,对方心中疑心越大。

崔嬷嬷听到门外有争执声,和春兰愈发拼了命的碰头、拖床,将铁链抖得索索直响。

黑壮汉子心头起急,趁着青桐不注意,一脚踹开了木门。当他看到地上躺着两衣衫散乱的妇人时,顿时脸现怒容,咬着大白牙,伸手便去揪青桐:“好你个狠心的丫头片子,爷爷们到处寻你不着,原来你藏在这儿!”

青 桐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她一错身躲开他的铁爪,解释道:“你大概认错人了。这是我家的两个恶奴,想加害于我,我反绑了她们。”青衣男子这时却一脸狐 疑地打量着青桐。他开始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跟平日所见的同龄姑娘皆不一样,他方才并没多想,如今看到屋中这一幕,他的疑心也越来越重。

他 们正在追查的人贩子团伙中有一个女孩子跟青桐的年龄正好相仿。那伙人正是用小女孩为诱饵,或装迷路或装可怜或是趁机搭讪,将那些年轻的,有些姿色的女子引 入圈套。因人们对女孩子的警惕心低,所以他们屡屡得手。而且这帮人十分狡猾。几次从他们手中逃脱。昨天夜里双方交手,他们的头儿还受了伤。那伙人却在这附 近无端消失了。

青衣男子正拧眉思索,那黑汉子已经等不得了,弯腰便去解崔嬷嬷和春兰身上的绳索。青桐估量了一下对方的武力值,觉 得自己力敌不过。她抬头瞪着青衣男子:“这就是你们的感谢方式?”她不也不多废话,转身去开门。黑汉子以为她要逃,大喝一声,伸手便来抓。青桐轻轻巧巧躲 过。然后飞一般地了门。黑汉子怒气上脸,在后面紧追不舍。青桐跑到门口,突然停住。冲着杂树林高声喊道:“你们中谁是黑汉子的头儿,出来答话。否则别怪我 不客气。”

“噗。”黑壮汉子本来挺生气,这会儿一听她小人儿故作大人说话,不由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从林中走出一个十七八岁、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他的眉头上划了一道细长的伤疤,脸色因失血变得有些苍白。不过这也无损于他的英气。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一语未发,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那黑壮汉子突然间由一只凶猛的大狗变成了家猫。他挠着大黑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头儿,我这不是找到了线索了吗?就先审上一审。”

玄衣男子微微舒了口气,条分缕析道:“那个女孩子我看见过背影,跟这位姑娘根本不一样。再者,他们还没这么快到达这里。还有,这个田庄是黄夫人的陪嫁庄子。他们哪里进得来。你还没问清事情经过,便要去审人家,荒不荒谬?”

黑壮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玄衣男子又命他向青桐道歉。黑汉子扭捏了一阵,吭哧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低头向青桐道歉。道歉归道歉,便他肚里仍有疑问:“这位小妹妹,你干啥绑着那两个女子?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青桐本想说这是我的私事,不劳旁人来管。但随即一想,那个头儿显然是认得黄氏的,既然她已看到这一幕,干脆就让他知道好了。抹黑黄氏最在意的名声,是她不懈的追求之一。

于是,青桐便用客观冷静的语调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个黄氏面甜心狠,容不下我。纵容撺掇恶奴欺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用了小手段惩罚她们一下。不想被两位误会。幸亏你们的头儿还算有头。”

众人听罢,大部分默然不语。那黑大汉最容易激动,这会儿又开始义愤填膺:“怪不得人说,世上最毒不过妇人心。太可恶了。”

青桐却一脸严肃地纠正他:“黄氏是可恶不假,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丈夫。另外,你要骂就单独拎出来骂,别一句话骂尽天下妇人。做人要讲理。”

众人:“…”

玄衣男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青桐,突然一个想法涌入他的脑海中。

他突然问道:“林姑娘,在下问你一个问题。”

青桐看看天,飞快地说道:“快问吧,我今日事情多得很。”

玄衣男子微微一笑:“屋中那两个仆人是林姑娘一人绑的?”

“没错。”

“在下斗胆猜测,林姑娘胆子应该不小?”

青桐轻瞥了他一眼,“这还用吗?”

她自以为事情已告一段落,便要举步回屋。

玄衣男子还欲再说什么,突然有个小吏急急上前对他耳语几句。男子脸色一沉,当即命令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临走时他看了一眼青桐,又扫了一眼那个龙钟老头,当下正色道:“林姑娘还须小心,最近京郊附近不甚太平。”青桐毫不在意,洒脱地挥挥手:“多谢忠告。再会。”

众人各自收拾东西离开了庄子。

青桐命令老头关上大门。她捋起袖子,天还很长,她要继续招待两人。

为 了防止漏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不辞劳苦地将门窗用棉被封得严严实实。拿只小凳子坐在两人中间,先一人一巴掌。然后再用崔嬷嬷的臭鞋给两人灌了满满三鞋子 药汁。两人拼了老命地大声嘶喊呼救。可院里除了一个聋老头再无别人。这个庄子是林家所有庄子中最荒僻的一个,田地贫瘠,离水源又远,一年到头没什么收成。 几乎等于废弃了。所以黄氏才派个不中用的老头看门。她把青桐打发到这儿也是想着老头耳聋听不到什么,即便知道些什么,也无人可说去。她算着崔嬷嬷和春兰无 论怎么折磨青桐也没事。但她没料到她布好的陷阱正好用在了这两人身上。

青桐扇一嘴巴子,问一句:“说说那个女人的秘密,越阴私越好。一定是我不知道的。说一句少打一巴掌。”

崔嬷嬷被打得唇破嘴肿,牙齿松动。

“…老奴全都说。太太她、她最怕蛇虫,最爱干净。”

“好。春兰你来说。”

春 兰跟崔嬷嬷一样惨,她的额头渗着血丝,衣服残破,发乱如草,双眸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让青桐看得不禁心冷。这两人她该怎么处理?打一顿就算了?以后她们肯 定要报复自己。她是不怕她们,可是千日防贼太累。以她浅薄的经验来说,有失误是难免的。她不能给自己留下祸患。但同时也不能简单粗暴的杀掉她们。她得想好 相对安全的办法干掉两人。

春兰脸上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大小姐,奴婢都说。”

春兰停滞片刻,用干哑难听的声音一字句地道:“大小姐,您的母亲才是原配,夫人说是平妻,但俗话说一家不能容二主。奴婢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谁家有这个说法。大小姐这么有本事,何不帮白夫人争取嫡妻的位置?那我们太太便是妾了。”

春兰说到这里,大胆地补充一句,有意拿话再激她一激:“呵,大小姐也就只能拿我们下人撒撒气,发发威。怎么不敢找正主去?我看你是怕我们太太的娘家吧?”

青桐夸赞一句,“说得不错,挑拨得也心痒痒,你比崔嬷嬷这老货可堪造就多了。”说罢用力赏了春兰一巴掌。

这半个下午,青桐打得手都疼了。同时也从两人嘴里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以后应该能用上派场。

那 药灌下去一个时辰后,就开始起药效了。效果比青桐想像中的还要猛烈。如果她不是有特殊体质,如果这药被她们灌进肚里,她能否活着都是个未知数。当然同样 的,她们两人能否撑下去也是个未知。青桐给她们一人发一桶发一盆水便准备回去了。快离开时,她费了老半天把看门老头支到三十里外的村庄里去买米。老头虽然 聋,可也能辨别出谁是主人。他虽不想动,但没奈何只能领命而去。

第五十五章 归来

青桐一路疾行。她看看日头,这么一折腾,太阳早已偏西。她记得城门关得很早,照这个步行进度有可能赶不及了。她四处张望,只盼着有辆车子经过。可 是四周静悄悄地,没有车也没有人,只有风吹过树林和田野的声音。路两旁的庄稼郁郁葱葱像连绵无尽的青色纱帐,一直绵延到西天尽头。青桐虽然胆大,可是心里 仍有些发怵。

来的时候为了迷惑车上押送的人,她一路半闭着眼睛,没能好好看看路上的情况。她迟疑片刻,只好硬着头皮迈开大步朝前疾奔。

出人意料地是,青桐很快便听到了车子碾压路面的声音。她惊喜地转过头,就算对方不是拉车的,她也可以搭个便车。

车子越来越近了,那是一辆很寻常的马车。两匹黑马并行,速度却是十分从容。这条路上人迹罕至,城门又即将关闭,按说应该行得很快才是。青桐心下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想。

马车上的车夫也发现了路边的青桐。路过她身边时,他不由得放慢了车速。主动问道:“你要搭车?还有几人?多了就便宜些。”

青桐抬眼朝车夫看去,那车夫大约三十来岁,身躯精壮,面容十分平常,是那种让看了一般也记不住的类型。

车夫又问了一声,“上来吗?城门再有半个时辰就关了。”

青桐摇摇头,手指着前面的庄稼地说:“不用了,我爹在那儿,我等他。”

那车夫也没多说,而是略略一笑。

车夫将马车稍路边拐了拐,离她更新了些。青桐心中愈发狐疑。因为驿道很宽,又没别的车子,他们大可不必朝路边拐来。现在却偏偏要擦着她过。这其中必有古怪。她突然想起了下午那个借水男子嘱咐她要小心的话。看来这些人看她落单起了歹心了。

青 桐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她将右手伸进包袱里,那里有程元龙送她的袖珍弯刀和弓箭。她左手隔着布料按住刀鞘,右手迅速一抽。她刚做好准备,那马车已来到她面 前,车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双大手,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来抓她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那双手大手一挨着青桐的衣裳,她刷地一下抽出刀来,照着那人的手腕狠劈过 去。

那柄胡刀锋利无比,虽不能做到削铁为泥,但削肉为泥绝对是没问题的。

那人哎呀一声,痛得急缩回手。大声咒骂道:“他娘的,这小娘皮还挺野!”

车夫本以为他们会将以往那样十拿九稳,没想到今日竟遇上了硬茬。

他吁地一声勒住马,跳下车来,要来帮着同伙拿人。车中那人也着跳将下来,这人生得膀大腰圆,生得一脸恶相。他一边甩着流血的左手一边对着青桐咝咝冷笑。

青桐左躲右闪,她明知道这个时候周围根本没人,但为了让对方心生胆怯,她还是大声呼救。

那个先前抓的人在车里气极败坏地叫道:“堵住她的嘴,快拖上车,老子好好调、教这辣娘皮。”

青桐观这两人都是练家子,而且又做惯了行当,肯定都是亡命之徒。她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为了混淆视听,她煞有介事地大声呼喊:“表哥,快来救我——”一边呼喊,一边瞄着几步开步的马车。

那两人听她这样喊,还真以为附近她表哥。这一迟疑,动作就有些停顿。青桐要的就这一瞬间的生机。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跃而起,跳上车辕。她学着车夫的样子,大声呼喝:“驾,驾。”谁着那两匹马,抖抖耳朵,踩都不踩。

“哈哈…”那两人一面纵声大笑,一面直奔马车而来。

青桐紧张地手心攥出了汗水。赶着不走,那就杀着走。青桐一个闪念,挥起手中的刀,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插。

那匹马朝天惨叫一声,骤然狂奔起来。

“妈的——”

“停——”

这两人一个大吼一个惨叫。惨叫的那个上车时没踩稳,被颠倒了,刚好他的衣领被钩在车门侧的铁钩上。于是他像只拖把似的,下半拉身子在地上拖着行进。

马车的前车夫在后面像狗一样狂追狂吠。青桐听得十分开心,举起鞭子猛抽另一匹马。她打算将两人押送到衙门,领取赏金。

可惜,她乐极生悲。马车正驶得疯狂,前面骤然出现了一辆马车迎面驶来。

按平常的情况,这条驿道可以并行两辆马车都没问题。但是,青桐是第一次驾车,而且还有一匹车受到了刺激和惊吓。青桐控制住它们不往庄稼地里去已是极限了。哪里还有余力再管别的。

两辆奔驰的马车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

青桐急得大声吼:“你往左我往右。”那车夫跟傻了一样,根本忘了该有的反应。 青桐看了看右手边黄绿相间的庄稼地,还好,看上去不太硬,跳吧。

青桐双手护着头脸。背朝外,半闭着眼准备纵跳。

突然,她察觉眼前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接着,她的身子腾空,被一人抱在怀里跃了出去。

两人在乱扎扎地庄稼地里翻滚了几圈方才停住。青桐惊魂刚定,就听见路上喊杀声一片。她立即坐起身来,擦着眼睛定睛往路上看去。其中有两人她认得,一个是借水的青衣男子,一个是跟她吵架的黑壮汉子。两人正围着那个车夫颤斗。青桐不禁暗自庆幸,这车夫果然武艺非凡。

“咳咳。林姑娘,你是不是应该先起身?”

青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盘踞在人家肚皮上看打架。这委实有些不雅。

她赶紧跳下来,地上的男子正是下午的那个玄衣男子。

两人面面相觑,面前这人,衣衫散乱,黑发披散,古铜色的面庞上新添了几道划痕。应该是刚才救自己时弄伤的。

青桐一本正经地拱拱手:“多谢壮士舍身相救,请位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看了青桐一眼,没说话,他弯腰捡起地上半开的包袱,程元龙送她的小弓箭也掉了出来。男子拿在手中看了片刻。

青桐以为对方看上了这张弓,纠结片刻说道:“这位壮士,你换样东西吧,这是别人送我的,不好转送。”

玄衣男子突然一笑,将弓箭还给青桐:“这是我送出去的。”

“啊?”

“在下姓陆,名绍衡。”

青桐略一思量,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程元龙的表哥。

“真巧啊。”青桐找了句话说。

“是。”

话音刚落,那个黑壮汉子敞着衣襟露着黑亮亮的肚皮,跳了下来,大声嚷道:“头儿,人逮到了,就地审还是回去审?”

陆绍衡看了看天色,此时金乌西坠,晚霞满天。夜幕正从四下里浸漫过来。

“回去审。”说着他指了黑汉子:“他叫张黑虎。面凶心善。”

那个车夫两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塞进了他们那辆马车。陆绍衡面色古怪地将那柄弯刀从马屁股上拔下,他轻轻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柄刀是表兄送给元龙的,这两样东西到了你手里也算物得其所。”

青桐伸手接过,点头附和一句:“很多东西到我这里都是物得其所。”比如银子,袜子之类。”

青桐坐到了陆绍衡的马车,两人呈对角线对坐着。一路上,他问了她几个问题。青桐只问他一个问题:“你是官吗?能走后门吗?”她担心自己进不了城门今晚的计划延迟。

陆绍衡似乎有些累,他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一行人到城门外时,大门已经关闭。陆绍衡果然能走后门,守卫盘问了几句便放她们进去了。

街上没有行人,陆绍衡命人一路将青桐护送到林家。青桐临下车时,正在小睡的陆绍衡突然睁开眼睛,十分迟疑地对着青桐说道:“林姑娘,今日之事…”

青桐听他语气有异,心头顿生警惕,她看过一些古地球资料,说某些朝代,除夫妻外的男女不能有身体接触,若是碰了,双方就得成亲。

青桐脱口而出道:“别想了,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陆绍衡被惊得困意全飞:“…”

青桐抱着包袱跳下马车,回头说道:“以后有用着我时尽管说,我欠你一个人情。还有,不要对别人说我回来了。”

说园,她踏着夜色快步离去,朝着不远处的林府跑去。

待青桐走远了,车内众人再也憋不住了,一个个捧腹捶腿笑作一团。

青桐没有走正门,她乘着夜色从东南口翻墙过去。青梧院里的人都还没睡,白氏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她此时正在不停自责:“这可怎么好,早知道我就该拼了老命拦着不让她们把猫儿带走。那两个恶奴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呢。”

白妈妈劝道:“夫人,就凭我们几个哪里拦得住,老奴觉着大小姐应该没事的。”

青桐推门而入:“我回来了。”

“啊——”白氏一阵惊喜。

白妈妈“嘘”了一声示意白氏小点声。然后赶紧提着风灯出门四周照了一照才放心折回。

刘婆子笑着去张罗饭菜,今日青桐离开后白氏没心情吃饭,饭还在锅里冷着。青桐因有事要做,只胡乱扒了几口便算完事。

今晚月黑无风,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青桐当晚又走了一趟后院,厨房,花厅,凡是能过的地方都过了一遍。到了半夜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为了不惊动对方,青桐让青梧院的人瞒下自己回来的消息。

白妈妈一大早便出去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她一脸喜意的回来说:“大小姐,夫人,那黄氏母女三人从昨天下午就开始上吐下泄。比咱们还严重呢。”

青桐心中暗笑,让白妈妈和刘婆子都去打听。

这一天,消息零零碎碎地传来,比如说黄氏吃饭吃到蟑螂毛虫。睡午觉睡到水蛇和蜈蚣。洗澡桶里也有蛇虫。黄氏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一天下来惊吓连连。饭吃不下,觉睡不安稳。一张原本红润的脸迅速萎黄下去。

这些报复得还不够。青桐打算想一个长期有效的办法好好“招待”黄氏,让她再没闲心来找自己的事。

第三天早上,黄氏不放心青桐,便派了个小厮骑马去西郊的庄子里探探青桐的情况。小厮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大吃一惊。

原来昨天晚上,一伙强人闯入了庄子。他们打晕了看门老头,打死了崔嬷嬷,绑走了春兰。整座庄院被砸得稀巴烂。

黄氏听罢,面色由黄转白,怔怔地坐在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时就听金嬷嬷又问青桐的下落,那小厮说,不清楚,问看门的老头,那老头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清。大概可能也被人绑走了。

黄氏恍然回过神来,心中涌上一股就隐蔽的喜悦。被绑走了也好。就是怕传出去,会影响两个女儿的名声。

林世荣当晚回家后,黄氏面带泪意向他诉说了庄子里发生的事情。

林世荣听罢,默然半晌,说道:“你明赶紧着人去通知崔嬷嬷的家人,说明缘故,多赔些银子。那春兰就算了,就算官府解救回来,她怕也没脸活了。”

黄氏试探道:“那青桐呢?哎哟都怪我,我要是多等两天,说不定就没事了。”

林世荣微微叹息了一声,想了想这个总是跟他对着干的女儿。最后沉声吩咐道:“就说她当场撞柱而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怪她命不好,本来林家好好的,她一回来就怪事不断。”这后几句话算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

黄氏似乎不敢相信青桐就这么摆脱掉了,她仍有些不放心:“官府那边…”她是怕他们真把人找回来了。麻烦是一,主要是名声不好听。

林世荣做为官府中的一员,对他们的做派十分了解,他只是了然一笑,说道:“把那个看门老头打发走吧。”

黄氏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夸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黄氏托着病体,仍旧雷厉风行地处理了这一大堆事情。先是安抚了崔嬷嬷和春兰的家人,他们见赔的银子多,果真没怎么闹。那个看门老头很快也被黄氏以极便宜的价格转卖给了别家。

处理完这一堆杂事,黄氏病歪歪地半靠在躺椅上。蔷薇从书房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在黄氏手边。她尝了一口再去吃时,突然见碗里漂着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黄氏气得手一抖,汤碗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黄氏气得站起来,对着金嬷嬷说道:“你快去召集厨房里的人过来,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问她们是皮痒还是享福享够了?”

金嬷嬷很快就将人召了过来。黄氏青着脸审问了小半天,可是大伙不是推脱便说不清楚。

“太太,厨房一向都是这样的。谁知道这两天竟出些稀奇古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