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师听她这么一挑衅,马上撂挑子不干了,对薛老爷说,“请薛老爷另请高明吧。”

薛老爷气得挑鼻子瞪眼睛,就想去呵斥薛宝儿,谁知道薛宝儿已经非常认真的把纸平铺在桌子上,拿了一只毛笔开始在画上涂鸦。

其实薛宝儿想的是,在口舌上是说不过蓝色星球上的人的,不如以实力战胜,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人物肖像画。

薛宝儿没有另起一图,而是在原来画师张大人的基础上,再添加了几笔而已。画师张大人站在她旁边,原来是很不屑的神情,但是越看她画,脸色就越难看,到了最后,渐渐有心悦诚服之感,到最后,已经是对薛宝儿五体投地了,“原来大小姐竟然是作画的世外高人,张某惭愧。”

“张大人,这怎好意思?”薛老爷赶紧走过来,拿起薛宝儿描绘的人物画像一看,虽然是在画师的基础上画的,只是寥寥加了几笔,但人物的神态感和阴影部份已经出来了,如果说张大人画的是平面简易画,薛宝儿画的就是3d立体画,人物栩栩如生,远远看着竟然就像真人在眼前一样。

薛宝儿画的正是那个小生含情微笑的神态,其余人见了,顿时大惊失色。

最近看见的李姨娘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这人不正是‘梨园戏曲班’里的小生余晋笙吗?”

梨园戏曲班子平素在贵族世家的圈子里经常有表演,所以里头的小生名角儿也经常串场子,李姨娘能认出来,实在不奇怪。而李姨娘认出来以后,王氏和王氏身边的人,包括薛晴儿在内,也都认出了这个人的样貌,正正是那个小生余晋笙。

薛老爷哼了一声,讶然道,“我道晨哥儿怎么没了,原来竟是这厮里外勾结!”

李姨娘赶紧的搀扶着薛老爷的手臂,又用手抚了抚他的心口宽慰道,“我想太太也是并不知情,才会让梨园的人过来承办老太太的寿辰的。”

本来如果李姨娘没有提起,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人会想起来让梨园的人进屋子的,就是王氏。而李姨娘这么一说,不正好在说内鬼便是王氏吗?就算不是内鬼,薛晨丢了,她也要负上审查不严的责任!

薛府一团乱麻(6)

听见李姨娘这么说,王氏立马头大了,心里想着:好你个李姨娘,我含辛茹苦把你迎进家门,让你对付林姨娘也就罢了,现在你翅膀硬了,竟然想来针对我了?

“老爷,这真真是冤枉啊!”王氏顿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冰@火!中文

薛老爷闻言大怒,“晨哥儿还未找到,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王氏只得解释道,“那‘梨园戏曲班’也是许多人举荐了上来的,合并老太太也是点头了的,并非我一人之错啊。”

薛老爷见王氏竟然扯出了薛老太太,气急败坏道,“如你所言,竟是老太太的不是了?”

“我怎敢妄言老太太的不是?老爷你可要明鉴啊!”王氏只是苦涩的摇头,含泪说着。

薛晴儿也跪下了,“爹爹,娘也是为了寿宴,怎知道里头竟然有这样豺狼野心的人?”

薛老爷被她们闹得头痛不已,回头一看,薛宝儿已经把另外两个人的画像一并画好了,就拿了几张画像,说是带着护卫一齐出去寻人了。

薛老爷前脚一走,王氏后头立刻变脸,命人把薛晨的奶娘关在柴房里听候发落,林姨娘和薛宝儿回去自己房里面壁思过。

李姨娘哆哆嗦嗦的想回房,却被王氏叫住了,一起去她房里探讨《女戒》和《女则》。

到她屋里时,王氏淡淡的拿起茶杯,拂去了上面的茶叶,对李姨娘说,“我见你方才的眼力劲是挺好的,一下就看见了那人是梨园的小生。你照顾月儿辛苦,有空就抄几十份《女戒》来给我吧。”

李姨娘知道王氏又以月儿的事情要挟她要听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的事也是她说过头了,想要打压王氏太过心急,反而被王氏发现了,只得向王氏说了几句表忠心的好话,表示一定会唯王氏马首是瞻,王氏这才放她回房思过去。

李姨娘走后,薛晴儿才在屏风后走出来,“娘,你这样就放过李姨娘,也太轻饶了她。”

王氏放下《女戒》,对薛晴儿语重心长道,“李姨娘的月儿虽说是养在她房里,但往后月儿的婚配,可是要靠着我的。如果她不听话,以后就把她的月儿发配出去了,她又能怎样?所以对她,只需要敲打敲打,让她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地位,就可以了。”

薛晴儿撅起了嘴,“那那个宝儿呢?娘对她如法炮制不就行了?”

王氏闭眼,揉了揉额头,轻柔道,“她和月儿不同,月儿只是一个低贱的姨娘生的,但薛宝儿却是正正经经的嫡女,是你爹和敏敏郡主的女儿,如果配得低了,那就会成为薛府的笑话,所以是万万不可的。”

“哼!那个死蹄子!我看她是越来越成为我们的威胁了!你没看她今天画画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眼睛都长到天上去,还说人家张大人画得不好,偏偏那个张大人还对她俯首,爹也护着她,真是气死人了!”薛晴儿一想到今天不能告发薛宝儿,还反被她出了风头,真是可气至极。

王氏也觉得今天甚为不爽,但她是看见那薛宝儿的画的,画得真是栩栩如生,想来也奇怪,她并没有帮薛宝儿请什么教习画画的先生,怎么那薛宝儿竟然无师自通了呢?难道真的是有所谓天赋吗?

王氏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薛晴儿,什么都不会不说,还在今天寿宴上乱说一气,害得自己被人嘲笑。

薛府一团乱麻(7)

“先别说那宝儿的事,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就跑出来,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头发是个什么样子?”王氏一想起今天薛晴儿被人诬蔑是秃子的事,就非常生气,以后要是看见那两个妇人,她肯定要让她们笑不出来。

薛晴儿委委屈屈的说,“娘,我这不是为了告发她们几个,才会急匆匆的跑出来吗?”

王氏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悠悠叹了一口气,“只怪那个薛宝儿运气好,偏偏让她遇到了薛晨的事情,反正薛晨能不能找回来,还不是一个定数,也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我们且看看事态发展吧。”又叮嘱薛晴儿,“等这事情过去后,娘帮你找几个稳妥的先生教你琴棋书画,你多讨讨你爹的欢心,别让那个薛宝儿给越到你头上去了。”

王氏心里打的算盘很简单,如今薛宝儿七岁了,薛晴儿六岁,正是需要启蒙先生的时候,薛宝儿现在恐怕连字都没认得几个,之前去朝阳公主府里表演才艺,也不过是舞刀弄枪,哪里有薛晴儿这般讨喜,往后等到她们两个泾渭分明的时候,谁是珍珠,谁是鱼眼,便一目了然了。

临近凌晨的时候,薛老爷带着护卫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来薛晨的消息。

整个“梨园戏曲班”被他翻了个底朝天,说是有余晋笙这个人,但自从昨天在薛府出来后,就不见了这个人,其余的两个人,均是马车车夫,只知道是余晋笙在外头聘请的,并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人。

线索自余晋笙这里就中断了,薛老爷只得先回了府,再派人临摹了薛宝儿的画,继续搜索城里的各大角落了。

薛老爷一回来,薛府的其余众人便也醒了,这事情瞒不住薛老太太,薛老太太自从知道孙儿在自己的寿宴上被劫了之后,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

王氏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对其余的人截了薛老太太生病的消息,自己衣不解带的照料着薛老太太,薛老爷一到了庆寿堂,看见的就是王氏满脸憔悴的模样,心里一下便软了,昨天对王氏积攒的怒气,全部都化为乌有,又对王氏百般怜惜起来了。

王氏全然不顾薛老太太还卧病在床,顿时就和薛老爷在病床前说了几句软话,薛老爷心里头的一团火被融成了一滩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老娘病倒的事情。

其实昨天半夜里,薛宝儿也是忙活了一晚上。薛老爷前脚刚出了屋,薛宝儿后脚就跳出了薛府的大门,在她看来,薛老爷的战斗力简直是弱爆了。本来自己还留着一夜的时间给他捉拿匪徒,没想到他居然直奔梨园去了,不用想肯定抓不到人。

薛宝儿把凝聚力扩大到整座城,很快就追踪出薛晨的具体位置。那三个匪徒驾驶马车到了一座郊区的破庙,三人估计是打算在里头睡一夜。

到了破庙里,小生本打算把薛晨从箱子里捞出来,黑痣和麻子脸却阻止了他。

黑痣黑着脸道,“余晋笙,你是活腻了?让那小子看见你的脸,你往后不想露脸了?”

余晋笙对着黑痣说,“大、大哥,我也是怕那小孩子在里头憋着气,万一憋死了……”

麻子脸插嘴道,“憋死了,那也是他的造化,我们只管天亮之后拿到钱,其余的我不管!”

薛府一团乱麻(8)

黑痣又说,“那薛府的人,会拿钱出来赎人吗?”

“应该是会的吧,我听说,这是薛府里头唯一的一个儿子呢。”余晋笙对于这些官僚世族的内部关系比较了解,所以也知道薛晨是薛老爷的唯一儿子。

就在他们三个讨论着薛晨的时候,薛宝儿已经静默无声的,到达了破庙的房顶。

她在夜色中,拿帕子盖住了脸,在头发后面打了个结,压低声音对底下三个人说,“放了他,我饶你们一条命。”

薛宝儿本来就是一个七岁的女娃娃,这一句话,字句铿锵,很有力度,但说出来,还是娃娃音。

黑痣三个人在底下笑的眼都弯了,对着屋顶大叫道,“什么人,怪声怪气的?装什么女娃娃,是英雄好汉的就出来打一场!赢了钱对半分!”

看来黑痣他们以为是遇到了黑吃黑的人,那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想要来捞一笔好处费。

谁知道当他们把头伸出去,往那人的方向瞧,却也只看见一个小孩子的身段的人,隐没在房梁处,身体站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他们。

黑痣当下就笑弯了腰,“我当是谁,不过是一个女娃娃,哈哈哈哈……哈啊!”

哈了几下,他就哈不出来了,因为薛宝儿已经出手了。只听见黑痣啊的一声,他的手骨已经整个从背后被掰断,脚也被薛宝儿踹了一下,当场就跪下去了。

余晋笙和麻子脸感觉到不妥想要走,但还没有所动作,已经被薛宝儿一人一拳打在腰腹部,整个肚子都麻了,也不知道五脏六腑里头是不是全都移了位,疼得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薛宝儿的拳头又狠又准,只听见嗖嗖的风声,黑痣三个人几乎都看不到她是怎么出手,就觉得全身骨头尽断,连动都动不了,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对方只有一人,身段矮小,但动作迅速,连怎么出现的都没看清楚就中招了,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怖。

薛宝儿打完了几拳,又嗖的一下跳到房顶上,把自己的身子半淹没在夜色中。

黑痣三个人全部都匍匐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吸气的份了。

黑痣觉得自己肺里要漏风了,就连说话都痛,看来这回真的是惹到一个人物了,但是这个人,为什么只有女娃娃那样的年岁,难道是江湖上传闻的童子神功,练就了之后就会变成女娃娃,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麻子脸也在地上哼哼,“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薛宝儿只留下一句话,“天亮之后,去薛府自首。”说完后,就轻飘飘的踏着月色离开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觉得遇到了了不得的人物,却半丝怠慢不得。

“大哥,如果去了薛府,事情不就败露了?”余晋笙哭都哭不出来了,本来他还是梨园的台柱子,还能巴结下贵妇太太们,是有很好的前途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在这样的高手之下,我们还有活命吗?要是明天天亮没有送去,我估计我们就要送命了。”麻子脸至今仍旧对那个神秘人物心有余悸。

在这个夜晚里,三人都有一个统一的共识,那就是:就算去薛府自首,也强过被这个神秘人给活活打死。

伴读名额(1)

薛老爷只在薛老太太床前眯了几眼,就有人来通传说绑走晨哥儿的人来薛府自首了。

一看见黑痣三人的样子,薛老爷更加确信了薛宝儿所言不假,黑痣三个人和薛宝儿所画的画像几乎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薛老爷穿着官府,和衙门里的人一同连日审了那三人。

黑痣三人对绑走薛晨的事供认不讳,但对于为何来薛府自首的事情,却只说是良心发现,薛老爷虽然发现其中有点不对劲,但又只能如此作罢,按照律例罚了那三人在脸上刺青以及流徙三千里,永远不得再回京城。

而弄丢薛晨的奶娘被薛老爷以家法处置了,林姨娘则被禁足,没出来之前不得再去偷偷见薛晨。

“放风”的薛宝儿功过相抵,薛老爷也就没有罚她,只训斥了几句就算了,不过其实薛老爷心里自有他的算盘。

处置完府中众人之后,薛老爷到了王氏房里,一个晚上缠绵后,薛老爷对王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曾经替宝儿找过辅导画画的先生?怎么我竟不知道这件事?”

王氏眨巴眨巴眼睛,依偎在薛老爷身上,其实她是在想对策,说有辅导过,那不是显得同样有先生教的薛晴儿低人一等,如果说没有,那不是承认了薛宝儿具有画画的天赋?

王氏想来想去,还是装糊涂糊弄过去,对薛老爷说曾经有过启蒙先生教过几天,但薛宝儿不喜欢,把先生给赶跑了。

这样一说,倒符合薛老爷心目中薛宝儿“暴戾任性”的特点,薛老爷顿了顿,说,“虽然她性子不好,但这画画的手艺真是上佳,要是能好好雕磨,往后兴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薛老爷这话说得隐晦,但王氏还是听出他的意思了,薛老爷所在大理寺是个专门断案的地方,平时冤案悬案多,有的时候办的不好还要掉脑袋,如果有了薛宝儿的这个技艺,要抓住犯人,加官进爵什么的可就不难了。

想来薛老爷只是想要利用薛宝儿达到自己升官的目的而已,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她,王氏一想到这点,顿时笑开了花,连声道,“我晓得了,必定会为宝儿寻一个好的先生提点提点她。”

可在王氏还没来得及奔走相告之前,有人更早一步的盯上了薛宝儿这块璞玉。

过了几日,宫里头来的口谕,说是因着朝阳公主的举荐,让薛府的嫡女薛宝儿到宫里做贞娴公主的伴读,下个月起就让薛宝儿进宫陪读去。

贞娴公主,乃是朝阳公主的嫡亲侄女,也就是当今最为受宠的皇上之女,能够做她的伴读,不仅有脸面,而且还能和皇室攀上关系,这样的事情对于薛府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薛老爷早就得了口信,穿了官服在门口候着,等到接了口谕,这才兴冲冲地把薛宝儿叫来,好一通教化,让她在宫里头要小心谨慎为上。

薛老爷在教化薛宝儿的时候,薛晴儿在房里发了好一通的脾气,一边咒骂薛宝儿的好运气,一边乱扔东西。

就在文房四宝、茶杯器皿都漫天乱飞的时候,王氏赶到了。

伴读名额(2)

看见薛晴儿胡乱发脾气,王氏横眉直竖,厉声道:“怎么了这是,谁招惹你了?”

“呜呜……娘,你也不看看那个薛宝儿是怎么爬到我头上的!”薛晴儿气不打一处来,又摔了一个茶杯,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被这个三小姐给砸到了,又没地方哭去。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想做第二个薛宝儿吗?还不把杯子都给我放下来?”王氏给李耿家的递了个眼色,下人们都被清理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薛晴儿嘟着嘴,哀怨的叫了一声,“娘……”

“好了好了,现在关起门来,就咱们娘两个。你还信不过娘吗,娘会忍心看着她爬到你头上去吗?”王氏轻描淡写的宽慰着薛晴儿。

“可是眼看她已经博得了爹的喜爱,现在又要去宫里头伴读,那些可都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万一要是被她攀上个什么关系……更何况,她娘本来就是一个郡主!”

薛晴儿最后的这句话,深刻的刺痛了王氏的心,她只是一个普通官家小姐,哪里有敏敏郡主那样的身家地位,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比起薛宝儿,就像鱼目混到了珍珠里,她就心痛难当。

王氏咬牙切齿道,“她这不是还没去吗?就算她想去,我也能让她去不成!”

薛晴儿弱弱道,“娘,我也想去……”如果能去宫里见识见识,再多认识几位皇孙公子,那以后不就是平步青云了吗,谁还敢低看她一眼?

王氏抚了抚她的背脊,“不要担心,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我去与你爹商议后再作打算。”

出了薛晴儿院里,王氏让小厨房炖了碗鸡汤,亲自端着站在薛老爷书房前,等到薛宝儿出来,便强迫她喝。

薛宝儿自然是不肯吃,在这推拒的过程中,又再一次让薛老爷体会到王氏的体贴和辛苦。薛宝儿走后,王氏就进了薛老爷的书房,为他磨墨。

“宝儿的事,我是真心的高兴。”王氏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口气,眼泪滴在石墨里,荡出一圈水汽,“可是,我们的晴儿怎么办呢……”

王氏拿着手绢又擦了擦滴落下来的眼泪,“不是我做娘的偏心,只是晴儿打小诗书文采就比宝儿要好,宝儿进了宫,我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又闹出了什么事情,换做是知书达理的晴儿去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王氏停了停,望了眼薛老爷,“听说宫里的师傅请的都是最好的,如果晴儿能够进宫伴读,在宫里头耳濡目染,谁还敢看不起咱们晴儿呢?往后不说别的,能够嫁进更高的府邸,也是老爷之幸,薛府之幸啊。”

进宫读书被王氏这么一解读,倒真真成了镀金之旅,薛老爷这么一合计,也觉得如果是听话懂事的薛晴儿去的话,或许效果会比薛宝儿更好。

但是让谁去,却着实不是薛老爷可以决定的事情。

薛老爷犹豫道,“进宫伴读的名额本就不多,眼下宝儿占了一个,其余宁府和铁府也各占了一个,余下的几个便是要统一进行笔试,再觐见皇太后和皇后,由宫里头指的……”

伴读名额(3)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笔试的小姐们也是可以由各级官员举荐上去的,由老爷和我娘家那头各自写了折子递上去,为晴儿争一个笔试的名额,应当不难吧?”

王氏挖空心思,也只想出了这个办法,剩下的,也只能让晴儿努力念书了,反正王氏想好了,如果晴儿去不成,那么她就以宝儿身体不适为由,扣住宝儿不让她去。

过了几天,薛老爷竟真的帮薛晴儿争取到一个面试的机会,十五日后,统一写一篇文章,由各自的父亲呈交,再由皇太后和皇后钦点哪些人可以进宫伴读。

薛老爷在各个关卡都给了不少银子,买到了试题后,又找了枪手帮薛晴儿修改文章,薛晴儿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薛老爷的努力下,也争取到了伴读的机会。

薛府一门,竟然出了两个伴读的小姐,一时之间,薛老爷面上有光,连去王氏房里的次数都增多了。薛老太太也在这样的喜事之下,病好了,薛府难得一派喜气融融。

在入宫前,薛晴儿继续她的岗前培训,而薛宝儿则依然继续吃饭睡觉晒太阳的日子,连平时喜欢过来啼哭的林姨娘都因为被禁足而没办法过来棠和院,薛宝儿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薛晴儿见薛宝儿这阵子的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心里头又不高兴了一阵子,自己平素里头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早晨要练字念诗,下午要学习刺绣和弹琴,哪里还有时间去找薛宝儿晦气。

不过在进宫的前几天,为了避免薛晴儿太过劳累,王氏特地给薛晴儿放了假,薛晴儿一得了空,就拿了皇太后的懿旨到棠和院里头对薛宝儿耀武扬威,为了壮大声势,她还带上了薛蓉儿。

薛蓉儿是林姨娘的女儿,打小养在王氏身边,大了薛晴儿一个月,却处处受薛晴儿的欺负。薛晴儿欺负薛蓉儿多了,渐渐没了征服感,把目标瞄向了薛宝儿,薛蓉儿最近的日子才开始好起来。

薛晴儿亮出手里的懿旨,“看见了没,金光闪闪的,皇太后还夸赞我字写得好呢!”

薛宝儿眯着眼,懒得鸟她。

薛晴儿扬了扬自己的刺绣,“哼,皇后还赞扬我蕙质兰心,聪颖可人,绣品了得。”

薛宝儿沉默。

“慧太妃也说我是个可造之材,待在贞娴公主旁边是最最妥帖的人儿呢!”薛晴儿又不甘心的说。

“哦。”薛宝儿终于懒洋洋开口,“你挡住我的阳光了。”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了!”薛晴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视为宝贝的东西,却被薛宝儿毫不留情的打击了,在薛蓉儿面前,未免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而且薛晴儿最生气的,还是进宫伴读的方式上,她和薛宝儿的有所区别了。薛宝儿只需要朝阳公主的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就能够成为伴读。而她却要辛辛苦苦的去求爹爹,求舅舅,拼了老命的读书写文章,才能够争取到一个名额,她那么辛苦的学习,薛宝儿却居然在晒着太阳,还对她拿来的东西不值一顾!

薛晴儿手里还拿着绣包,冷不丁的从里头拿出一把剪线头的小剪子,对着薛宝儿的胳膊就那么直剌剌冲过去。

争执(1)

薛蓉儿在一旁吓了一跳,低声惊呼,“不要啊!”她遮住了眼,不敢再去看。

小时候薛晴儿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经常欺负丫鬟,拿薛蓉儿取乐,刺绣的时候拿针扎过她的手臂,写字的时候还曾经用石墨把她的额头砸出血来,想来是习惯使然,今天她也用来如法炮制的对付薛宝儿了。

可惜,薛宝儿却不是薛蓉儿那般仰人鼻息。

她眼疾手快的看见薛晴儿的动作,在她还没来得及刺到自己的时候,伸手往薛晴儿身上一推,她便连人带刀的飞出去,砸在了大水缸上。

冲力太大,水缸都被砸得稀巴烂,看着地上无数多的碎片,薛晴儿只觉得自己背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哪里伤着了,她攒着剪刀,急怒攻心的喊着,“薛宝儿,你居然敢——”

薛晴儿那句话还没说完,薛宝儿已经轻轻踮起一脚,跳到她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居然敢什么?”

薛蓉儿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迅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薛晴儿就被推了出去,而后水缸破裂,薛宝儿窜过去,俯在薛晴儿身边不知道和她说着什么。

薛宝儿和薛晴儿两人隔得近了,薛晴儿看见薛宝儿脸上白得如豆腐般的皮肉和吹弹可破的肌肤,眉眼纤细,说话的时候睫毛眨一眨就像蝴蝶的翅膀几欲飞出,为什么……她竟比以前出落得更美貌了?

薛晴儿记得薛宝儿以前虽然也长得貌美,但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像是玉石一般,美得让人惊艳,身材也越发高大玲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