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宫里头的宣旨太监来到了薛府,手里头拿着厚厚的皇家旨意。

薛仁贵带领满府的人一同接驾,越听旨意,越是欣喜,没想到这次皇上不仅没有怪罪薛家两个女儿,还重重的赏了好些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连同他薛仁贵薛大人,也官升一级,涨了俸禄。

旨意里头,毫不吝啬对薛宝儿的赞美,说她内外毓秀,说她保护公主有攻,还力扛千钧,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皇上一个高兴,又让人搬来了一副鎏金牌匾,亲手书写了四个字:女大力士。

薛仁贵连着几天受了嘉奖,平时不苟言笑的同僚对他的态度都恭敬起来了,走路都像是在云端上。他知道这次薛宝儿是大大的给自己挣了面子,把赏赐的好些东西都给了薛宝儿,谁知道她根本就油盐不进,也没看出多大的高兴来。

薛仁贵这才有点内疚,觉得自己多年来愧对了薛宝儿,毕竟她的亲娘过世那么久,却没有给她疏导过心理,估计她是积劳成疾了,所以拉着她一路说着敏敏郡主的事,谁知薛宝儿根本就不领情,还把他关在闺房外面。

薛仁贵是第一次在薛府里头碰钉子,还是自己女儿的钉子,薛宝儿面对着他,连个热脸都没有,在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他又转而去找林姨娘。两个人一拍即合,一个说着敏敏郡主以前的旧事,另一个便听着,薛仁贵又觉得林姨娘实在是温柔体贴,一个高兴免了她的禁足,好几宿都睡在林姨娘那儿,和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论诗词歌赋,谈论人生哲学。

眼看林姨娘和薛老爷的感情有了质和量的飞跃,王氏是气得牙痒痒,但是皇上的旨意里头,满篇幅都是称赞薛宝儿的好,一个词儿也没给过晴儿!自己的女儿不争气是事实,这能咋整呢!

王氏又要头痛自己的事,想着自己都多大了,居然还要想尽办法和那徐娘半老的林姨娘争宠,又有人过来通传说三小姐又在自己房里头发脾气摔东西,还打骂了几个下人。

王氏没办法,只能往薛晴儿房里看看,一看果然不得了,她正拿着小皮鞭,嗖嗖的往下人身上去呢。

看着跪了一地的被薛晴儿打得遍体鳞伤的下人们,王氏几乎要晕过去,凄厉的叫着,“晴儿,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娘,他们,他们都是坏人!都是薛宝儿叫来羞辱我的!”薛晴儿把皮鞭扔到一边,开始大发脾气道,“谁不知道她眼下正热乎啊,你们都眼巴巴的赶上去是吧?都想去做大小姐房里的下人是吧?行啊,先来我这儿,领了鞭子再过去,也别说我没有好好的替那贱人教训奴才了!”

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王氏是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都什么时候了,还朝着下人们发脾气,她怒目一睁,吼道,“晴儿,你这是在做甚?你竟是疯魔了不成吗?”

薛晴儿气得把谢脱了,赤脚站在凳子上,叉腰大喊道,“娘,连你也不信我,不喜欢我了么?你们个个都跑着去找那个薛宝儿了是吧?她就有那么好吗?!我就不信,我会斗不过区区一个薛宝儿!”

嗖的一下,鞭子打在一个下人身上,竟然皮开肉绽。那人痛极了,哀嚎一声晕倒在旁边的小姐妹身上。

鞭打奴仆(2)

看着晴儿居然下如此重手,王氏命人把所有下人都带了出去,待人出去后,居然就反手给了薛晴儿一个耳光,把薛晴儿打得犹如晴天霹雳,眼前发黑。

薛晴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大哭起来,“娘!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的女儿来打我?我可是你的女儿啊!”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娘?你还认得我这个娘的话,就好好听我的话,不要做这些让人不齿的下流的事情!”王氏又再反手打了薛晴儿一下,面上都狰狞了,恶狠狠道,“我在你身上下了多大的心血,我为了你,什么都做了,付出了那么多,你而今还要让我一副心血白白的付诸东流吗?”

“我做了什么下流的事,是那薛宝儿勾引七皇子在先!也不知道她在皇子面前下了什么眼药,竟然骗得皇上相信了她!”薛晴儿嚎哭道,“我也是有功之人,难道当时我就没有保护过公主吗?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我有什么法子?”

王氏听着薛晴儿的话,也伤感起来,“那蹄子有办法是她的事,但是你要相信,为娘是为你着想的,我们不能一步错,步步错,你眼下若不好好的在你爹面前争取表现,怕是往后我们母女两人的处境都难了……”

薛晴儿也酸了鼻子,抱着王氏抱头大哭,“娘……我好命苦啊,娘……”

王氏摇了摇头,道,“哎,晴儿,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薛宝儿,和下人置气,你要知道,成也萧何败萧何,下人们可都是忠心为你的,如果找出不忠心的,撵出家门也就是了,何苦担一个恶劣的名声,那可都是我为薛宝儿那蹄子想的捧杀的法子,你可不要包揽在自己身上啊。”

“那娘,我又应当如何呢?”薛晴儿泪眼婆娑道。

“只要你听我的话,你还是我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儿,还是薛府里头最得人心的薛家三小姐啊,不要再置气了啊。”王氏好声好气的哄了薛晴儿,又拿出钥匙,让李耿家的找上老管家,去库房里头把上回皇上赏赐的狐毛披肩拿过来。

“那是世上稀有的白狐狸披肩,又轻柔又保暖,样式还好看,仅赏赐了一件,爹要给薛宝儿那蹄子,娘为你留着了。”王氏点了点薛青儿的鼻尖,“你还置气吗?我们堂堂薛府的三小姐,何必跟那个下贱的蹄子生气呢?”

下人们都出去了,王氏和薛晴儿对宝儿的称呼也越发大胆起来。

“娘,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爹不过是一时蒙蔽,才会上了薛宝儿的当,把好东西都给了她,她哪里有我这个女儿这么乖巧听话呢。”薛晴儿吸了吸鼻子。

她完全没有想到,皇上赏赐的那堆东西,都是给薛宝儿的,和她薛晴儿没有一毛钱关系啊。

薛晴儿听着王氏对那狐毛披肩的描述,乐呵乐呵的等着李耿家拿过来给自己披上,天气渐渐要凉了,等过了秋凉,便可以穿着那披肩在其他府里头走动了,那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薛晴儿这么想着,便更美了,谁知道李耿家的左右没回来,等到两盏茶的时间过了,才有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王氏说,“太太,不好了,库房出事了!”

薛府失窃(1)

王氏正喝着茶,这么一听,茶水全泼了,带着薛晴儿一同过去库房查看究竟,李耿家的和老总管正聚在一块儿愁眉不展呢。

看见王氏来了,他们才上前,把库房遭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说了。

话说方才王氏为了哄薛晴儿,心血来潮的去让李耿家的到库房里头拿狐毛披肩,谁知道夜黑风高的,李耿家的和老总管一同走到库房前,却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正抱着一大袋东西,踉跄跳上墙头,在李耿家的和老总管面前乘着月色扬长而去。

老总管拿着账册在库房里头清点,发现果然少了一批东西,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连同王氏想要给薛晴儿的狐毛披肩,都不翼而飞。

听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这么飞走了,薛晴儿气不打一处来,对王氏说,“娘,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你一定要彻查,把那个人给揪出来,让他把偷走的东西一件不留的还回来!”

王氏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库房的东西失窃,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细细推敲之下,应当是薛府里头的人做的,但究竟是谁做的,还需要好好的查,细细的查。

王氏让李耿家的和老总管把见到女盗贼的事情再给说一次。

李耿家的和老总管说的都很统一,说那女子是穿的粉色衣裳,用一块绸缎似的布包着东西鬼鬼祟祟走的。虽然是女子,但步伐很大,身体轻盈,弹跳力非常好,一口气就跃上了屋顶,还有的一个特点便是那女盗贼身量极高,估计还要比老管家再高出一个头。

听完他们两个的汇报,王氏想了想,又说,“那人真有那么高?”

老管家道,“正是,如果是矮点的女子,必然没有办法跳上墙去,她的动作之矫捷,身量之轻盈,实在不是一般女子所为。”

“依你所言,我们府里可有类似这般身量的女子?”王氏问道。

老管家想了一遍又一遍,终是忍不住道,“有是有一个,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不太像……”

王氏冷哼一句,“还有什么不太像的,身量是无法改变的,要是真想隐藏,也隐藏不到哪儿去,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把她给找出来!”

老管家冷汗涔涔,只得说,“老奴实在不敢欺瞒太太,老奴所说的人,便是林姨娘。”

老管家又道,“众所周知,林姨娘乃是敏敏郡主的侍女,多年以前,也是在草原上生活过的女子,听闻她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在薛府里头爬过树,还能够骑马打猎,身量又高大轻健,身姿窈窕,是以……”

“是以,你觉得此人多半是林姨娘?”王氏听到老管家的推论,觉得确有可能是林姨娘,薛府里头身量高的女子并不多见,更别说能够爬高爬低的了,就是给她一架梯子,她也不敢爬过去啊。

因此,虽然王氏觉得在理智上,林姨娘很不可能是来偷库房的人,但她的嫌疑一时半会的,也是洗不清楚了。

想起林姨娘最近的风头正盛,这不就是刚好可以打击她的法子么?即便这事不是她做的,也要她吃不了兜着走!王氏想着想着,觉得这法子十分可信,把账本翻了几翻,便道,“走,我们到林姨娘房里头走一遭。”

薛府失窃(2)

王氏和众人到林姨娘房里的时候,薛老爷也刚巴巴的朝那房子里头赶,正打算和林姨娘你侬我侬呢,没想到还没腻乎上呢,就被王氏连人带轿的给堵在门口了。

那种感觉,仿佛被捉奸似的,薛老爷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薛老爷不高兴得连同王氏的名字都叫了出来,“莲琴,你这是要做什么?”

心里想着难不成是近日来自己宠爱林姨娘,王氏打翻了醋坛子,带人过来寻衅了?

王氏放低了嗓音,可怜兮兮道,“老爷,本来我是不愿意打扰老爷休息的,可实在是因为府里头出了事,所以不得不连夜过来……”

薛老爷刚才的热情被人浇熄,不开心的朝王氏摆摆手道,“今儿夜了,我要歇息了,你们都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留到明日再说吧。”

薛晴儿比任何人都着急她的狐毛披肩,于是不由自主的喊出了,“爹,不能明天来,库房失窃了!”

这话一说出来,薛老爷的睡意全没了,库房里头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谁那么大胆,居然连库房都敢盗?!

“你说什么,库房失窃了?”薛老爷踉跄几步,坐在凳子上,连连喘气。

“老爷先喝口水。”林姨娘上前弱弱问着,“盗贼是谁,查出来了么?”

薛晴儿皮笑肉不笑道,“林姨娘你还好意思问呢?”

林姨娘手一抖,茶水便全部溢出来了,“三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林姨娘有可能拿了自己的披肩,薛晴儿才不和她客气呢,“什么意思,你也不好好想想方才大家没到的时候,你在哪个地方做了些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呢!是不是见到库房里头的东西好,就想要藏着掖着啊?”

薛晴儿这么说,里头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薛老爷也不禁对她侧目连连,“晴儿,你说的什么话呢?你说是你林姨娘偷的库房?”

王氏本来还想要先盘敲侧击一下,没想到薛晴儿居然全盘托出了,现在主动权全没了,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出来说,“老爷,我有事要同你说,请移步偏厅,听听老管家当时看到了什么吧。”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尽在王氏的掌握中。不得不说,她拿捏薛老爷内心的火候,真是掌握得恰到好处的。

在听完李耿家的和老管家的说辞之后,薛老爷也开始怀疑是林姨娘所做了。虽然说他当时正打算去往林姨娘处,他前脚刚进的门,后脚王氏就带人过来了,可以说林姨娘是有时间也有嫌疑做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真有那么巧合么?

发现薛老爷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自己,林姨娘扑通一声跪下了,委屈道,“老爷,我没有,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去偷自己家的库房呢?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看着林姨娘声泪俱下,薛老爷也是百般的怜惜,顿时心生不忍,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谁知道薛老爷这头,手刚生生伸出去一半,那头王氏也揩着眼泪哭起来,“老爷,都是我这个家管得不好,上回赏赐下来后,没有给蓉儿匀多一份,是以林姨娘竟心生了罅隙,竟想出这旁的法子来,这全都是我的不好……”

薛府失窃(3)

王氏这么吆喝一嗓子,恰似若有似无的点在了薛老爷的点子上,那伸出来一半的手停在了正中间,给硬生生的缩了回去,双手缩在袖子里,咳了咳道,“竟是这样的么?”

想来女儿是当娘的心头肉,蓉儿是林姨娘的女儿,且不能养在身边,林姨娘肯定事事以女儿为重,若说林姨娘是为了自己偷了那些东西姑且不能令人信服,但要说她是因为母爱的缘故而做了这些蝇营狗苟的事,那信服力便大大的增强了。

林姨娘一张脸涨得又红又白,她又不知如何声辩,本来薛蓉儿被王氏克扣钱银的事情,整个薛府里头只有薛老爷不知道,但她又不能轻易点破,眼下她是吃了哑巴亏,只得哭着一直说,“老爷,我着实冤枉啊。”

王氏的段位明显比林姨娘高,她又有理有据,又在气势上胜了三分,对着林姨娘声色厉茬道,“偷窃本来便是恶劣低下的行为,你即便是为了蓉儿,也不应当这么糊涂啊!”

说完,王氏又回头对薛老爷道,“老爷,此事是我的不对,没有事先匀多出一份给蓉儿,是以搞得家宅不宁……”

听见王氏这般自责,薛老爷气急败坏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东西就那么多,几个女儿你也皆是一视同仁的,怎么就要对着蓉儿多匀出一份来!?”

这下薛老爷是彻彻底底的被王氏给说服了,林姨娘可真是可怜见的,把地板都磕坏了也没用,越是流泪,越是让人觉得心生疑惑。

薛老爷想了半天,才说,“这样吧,用大理寺的法子,把这间房里彻底的搜查一遍,若是真的有了,便拿去治罪,若是没有,这嫌疑也便可以洗清了。”

按理说,被搜房间已经是极大的侮辱了,但是为了查清事实,洗脱嫌疑,薛老爷还是用了这一步棋,也可以说,他在心里还是偏向于林姨娘的,不希望真的从她房里搜出来东西。

但这对林姨娘来说,不啻于一种人格上的侮辱,她咬着下唇,几乎就要晕倒了。这情景看在薛老爷眼里,又是另一种的想法,想着难不成真是她偷的,才会那样害怕?

“老爷,如此万万不可。”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希望沉冤得雪的林姨娘本人,而正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王氏。

目前她手中,也仅仅是有老管家的猜测罢了,要是今晚上在林姨娘处搜不到东西,就让她轻易的逃脱掉了,这是王氏所不愿意看到的,而且目前来看,似乎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老爷和林姨娘心中的隔阂,要是能借此把林姨娘从老爷心目中抹去,让老爷再也不屑于青睐她,那便更好了。

王氏对着薛老爷福了福,假装委屈道,“老爷,为夫妻之道,便是取一个信字。我身为薛府的太太,实在不愿意看见府里头这些龌蹉肮脏的事儿,但如今在家宅中发生了,便也由不得我了。我想着老爷若是信我,便让我把这件事好好的、仔仔细细的彻查,我决然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薛府失窃(4)

王氏那几句话,算是“掏心掏肺”的了,说得薛老爷心里暖融融的,觉得自己和王氏果然是一船的人,王氏是自己的贤内助,是真正想要把自己的府里头整治好的,反观林姨娘,出了事情,只会哭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对着王氏的进言,薛老爷有点动摇了。王氏看出了薛老爷的想法,又加了一剂猛药,在薛老爷耳边轻声道,“老爷,林姨娘这宅子,今晚上如果搜出东西来,对薛府的名声不利,如果没有,那么林姨娘今后也不得在薛府里立足了……”

说到最后,王氏对着林姨娘做出了一个微笑,就像冰窖里的积雪似的,看得林姨娘心里毛毛,瑟瑟发抖道,“老、老爷,我是冤枉的啊……”

薛老爷轻飘飘看了林姨娘一眼,对其他人扬言道,“今晚便不搜查这里了,这件事是宅子里的事,既然是府内人做的,就一并交给太太处置,要是发现了有人在里头搞鬼,或者是吃里扒外,轻则家法伺候,重则扭送官府!”

薛老爷是大理寺的人,说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皆是心惊胆战,王氏也听得脸色发白,再看看那个不中用的林姨娘,早已吓破了胆子,只剩下哭的气儿了。

王氏只恨自己手里没有赃物,要是有,一并放在林姨娘房里抓了她治罪岂不更好,自己和晴儿这近日吃了这么多的气,拿不了薛宝儿的办法,拿一个林姨娘来出气也好啊,反正现在林姨娘是捏在自己手心里了,要怎么让她吐出话来,还不是几天的事儿么。

一想到这里,王氏心里就乐开了花,怂恿着薛老爷去李姨娘那儿歇脚,反正今天晚上闹成这样,自己也没心思去和薛老爷你侬我侬了,就便宜一下李姨娘好了,也让她明白以后应该向着谁才是。

薛老爷听从了王氏的建议,去了李姨娘处。前脚刚走,后脚王氏就变了脸,恶狠狠对在场的仆人说,“来人,把林姨娘软禁起来,还有这里的下人们,通通给我关进柴房拷问!我就不信没有人知道库房那些东西的下落!”

第二天整个薛府便都知道了库房失窃的事,王氏把林姨娘整个院子里的人作为典型,传话对所有下人们宣布说,如果有知情不报的人,下场要比林姨娘的人还要惨上好多倍。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在人人自危又人人自保的情况下,林姨娘是小偷的说法便更加的笃定了。

林蓉儿一听见这消息便哭着想去找林姨娘了,可惜她的院子已经被王氏叫家丁给看管起来了,林蓉儿没法子,又想去求薛老太太,谁知薛老太太上佛堂斋戒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

林蓉儿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宅子里转了半天,才突然想到了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大姐姐薛宝儿。薛宝儿是大名鼎鼎的“大力士”,就算她没有办法帮林姨娘洗去冤屈,应当也可以跳上宅子见林姨娘一面吧。

薛蓉儿到达棠和院时,薛宝儿正在吃早饭,等到她吃完了第四碗饭后,薛蓉儿才涨红了脸,怯懦道,“大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行吗?”

失窃疑云(1)

薛宝儿嚼了一口饭,像在嚼腊一样,嚼完后才问,“哦,什么事你说吧。”

薛蓉儿却早已是跪下了,“大姐姐,在这府里头,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知道应该去求谁了,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救林姨娘?”薛宝儿蹙眉。

薛蓉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我娘现在被太太软禁了,不给吃不给穿,送进去的都是馊水馊馒头,眼下里外消息通不进去送不出来,也不知道我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唔……她还没死。”薛晴儿用凝聚力搜索了一下林姨娘的生命迹象,发现还存在,所以很肯定的说。

谁知薛蓉儿哭得更彻底了,“已经过了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太太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但是下人们都说是我娘偷的东西,看样子太太是想要对我娘和她房里的人屈打成招,如果真的屈打成招,我娘可就废了。大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啊!纵然她不想认罪,说不定也会被太太给饿死的!”

春意和晚秋杵在旁边,听见薛蓉儿说的这些话,心里都吃了一惊,平素太太克扣姨娘点什么东西都很平常,要说屈打成招的话,那也太狠毒了吧!但是二小姐来自己家小姐这儿说的这些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以为大小姐也是林姨娘同流合污的可怎么办?

春意咳了咳,以为薛宝儿是不好意思拒绝二小姐,便很委婉道,“二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们小姐也不过是一己之力罢了,人单力薄的能为林姨娘做什么事呢?”

薛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此回出来也是在王氏不知情的情况下来的,但是为了林姨娘,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薛蓉儿哭泣道,“大姐姐,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能飞天,你能遁地,你是无所不能的大力士……”

薛宝儿满头黑线,怎么你知道的那么多,连我能飞天都知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她突然很想问,那你知道我是啊细细亚星的人吗?不过她忍住了。因为薛蓉儿很用力抓着她的手道,“大姐姐,如果你能把我娘给救出来,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你要为我卖命?”薛宝儿很淡定的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古人真奇怪,说上几句话就说可以连命也不要了,可是她一个啊细细亚星的贵族,要她的命来做什么?压根一点用也没有好不好。

薛蓉儿哭啊哭的,哭得薛宝儿很烦,她摆了摆手,想了想道,“好吧,有空我去看看她。”

反正薛府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来去自如的地方。啊细细亚星人一言千钧,等薛蓉儿走后,薛宝儿伸了伸懒腰,一个点地就跳上了屋顶。再飞跃的行几步,就到了林姨娘的宜春堂。

殿外果然有几个王氏叫来的家丁守着,此时他们正在吃酒玩筛子玩得不亦说乎,根本就没有发现屋顶上的薛宝儿。

薛宝儿轻轻一跳,就进入了里屋,只是因为身上藏了太多东西,咕咚一下,一个鸡腿从身上掉了下来,砸中了正在玩筛子的家丁王五。

王五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地上油腻腻的鸡腿,对旁边的张三道,“三儿,你瞧瞧,天上怎么下鸡腿雨了?”

张三玩筛子玩得入迷,朝着王五的脑袋狠狠拍了一下,“什么鸡腿雨,你喝醉了吧?还不快给我下注!手快有手慢无啊!”

王五不耐烦的踢开了鸡腿,“嗨,来了来了,我押大!大!开!开啊!”

失窃疑云(2)

宜春堂殿外家丁们玩得磨拳霍霍热火朝天,屋子里头却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冰@火!中文

里头只有林姨娘一个人,连她的贴身丫鬟宝娟都被王氏叫去问话,此刻还关在柴房里没出来,想来处境也没比林姨娘好多少。

林姨娘躺在床上,许是病倒了,整个脸都是蜡黄色的。看到薛宝儿来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差点跌到了地上。

利用扶她起来的时间,薛宝儿暗暗用凝聚力查看了一下林姨娘的身体状况,包括脉搏、心跳、血压、身体健康指数……发现她精神恍惚、心力交瘁的原因全部是来自于心病,估计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小,所以身体虽然没有什么毛病,但精神上受不了,所以郁郁不欢,连带着免疫力下降,身体和心里都垮掉了。

薛宝儿把薛蓉儿托付给她的吃食一股脑儿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淡淡道,“薛蓉儿叫我来看你。”

她是把话原封不动的送到了,也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如果林姨娘自己想的话,自己也可以把她原封不动的弄出去。

林姨娘悲戚道,“蓉儿是个好孩子,是我拖累了她。”

“噢,就这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薛宝儿话音未落,林姨娘已经对着她匍匐跪倒在地,怮哭道,“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我出去吧大小姐。”

“救你出去?”薛宝儿想了一下,很果敢的说,“可以。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我把你抛出去,另一个是……把这里炸毁。”

“……”林姨娘吓得都忘记哭,“炸、炸毁?炸毁是什么意思,用火药吗?”

薛宝儿云淡风轻的说,“是啊,夷为平地,这样他们连关你都没地方关,你不就解脱了。”

像他们阿细细亚星,开战的话就是扔导弹过去打招呼,哪里像古人这么麻烦,动不动就把人关禁闭禁足,把家里弄得跟牢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