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那就是你气色变好了哦。”焦糖羡慕地说,“初恋啊,就是这么滋养人。”

冯牧早当时就被她说得又不好意思了,推了她一下。但又絮絮叨叨地把自己与单鹰最近的发展说给她听,语气中都透着一种迷妹拿下偶像的幸福感。

“别把自己降得太低了,你跟他是平等的。”焦糖拍着她的肩膀提醒道,“感觉你完全被他吃得死死的,他指东,你不敢打西,都快没自我了。”

冯牧早浑然不觉,“我哪有?”

焦糖叹了一口气,“你有想过底线吗?”

“啥底线?”

“就算谈恋爱,也有底线啊…比如,他做出什么事,是绝对不可原谅的,是一定不能继续谈下去的?”

冯牧早惊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乍被焦糖这么一问,她脑中只有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单鹰肯跟我在一起就好。

焦糖苦笑,但念在人家初恋总是单纯美好,不忍心说太多,假装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我呀,假装不经意把你有男人了的好消息透露给严总,他好像怅然若失,紧接着就开始虐我们了。”焦糖伸出两根手指,习惯性开始吐槽,“20次,一周内我们的方案又修改了20次,每次他都能有新见解、挑出新毛病。我偷偷整理了他的意见发在豆瓣上,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更新的甲方语录…”

第36章 天上掉下个男朋友(六)

焦糖分享着自己创作的甲方语录时, 冯奕国端着一盘千层酥风风火火地过来,“老焦,来!送你们尝尝!阿早回来了?”

“爸, 你晚饭吃了没?”

“啊, 你一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冯奕国大笑, 生意火起来后,他虽然比以前累了三倍不止, 可情绪高涨多了, 看晚间新闻的时候还哼歌, “怪不得我刚才怎么感觉头重脚轻,原来是饿的,哈哈!”

“那还不赶紧去吃!”冯牧早哭笑不得, 推着冯奕国去后厨,硬是装了一碗饭塞给他。他擦把脸,捡了几根菜,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 脸上还是笑的——如果生意能这么一直好下去,存钱就多起来啦,自己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想着万一存款不够了, 他的早早怎么办。自己一两顿不吃倒不要命,万一存款不够了,那可真要早早的命喽!

肥太拿着点菜单进来吆喝道:“29号炒小螺、香辣皮皮虾、椒盐猪手、芋头酥一份打包带走——”

“得嘞!”二毛高声回应,拿起小筐就开始配菜, 冯牧早也赶紧帮忙打下手。

冯奕国手中的饭碗一撂,一手拿起大勺,一手握拳暗道:“加油,早早爸!”

“爸爸,你今天的降压药吃了没啊?”

“等下再说啦。”

冯牧早无奈地又叫了他几声,他只顾颠勺,压根儿没放在心里。

——————

最近,黄兴环又勾搭上一个美艳的平面模特,又是陪她逛街又是给她买奢侈品,捧了她半个月后,人家终于愿意泡完夜店后与他一同体验别墅的按摩浴缸。这会儿他开了昂贵的红酒,就等着人家宽衣解带跟他洗鸳鸯浴了。

身材曼妙的美模刚入水,黄兴环已迫不及待扑了上去,在几声娇笑声中,即将得逞,却被手机的铃声叫停。箭在弦上,他本不想理会,余光瞥见来电人姓名,脸色变了变,好像被打了一阵镇定剂,放缓了行动。

包条浴巾出水,他走到落地窗边接起电话,只听叶望葳带着点不满情绪说:“黄总,有人来查我了,你知道吗?”

“谁?”

“不知道,好像是巴克利州本土人。男的,听说看上去三十来岁。”

黄兴环压低了声音,“给你的钱,我全部亲自做,用的也是私人账户,怎么可能被人盯上?是不是你自己太高调了,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我只想安安静静混个文凭,怎么可能高调行事?再说,你每年给我的区区10万美元,供得起高调的生活吗?”叶望葳哼了一声,“如果是我反应过度,就罢了,如果那人是单鹰派来的…黄总,你想象一下,后果多严重?”

“少唬我,没凭没据为什么说是单鹰的人?也许是你的小情人段久派去监视你的呢?”

“黄总,他有那个能耐,也不需要当你们的眼线了。”

“你是不是想加价?”

叶望葳冷笑两声,声音忽然尖利起来,“黄兴环,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钱摆平的!你怕单鹰查出来,我他妈更怕!我后悔当初答应了你们!是你跟我保证,楠鹤绝不会有事!可现在呢?!楠鹤跟那个什么何遇一起没了!”

“你现在还想着迟楠鹤吗?”

“我不会忘了他是为什么死的!”

“国内有个苦苦等你回国的段久,就别想着前男友了。他一生气,跟单鹰摊个牌,你觉得谁完蛋?”

“我预感单鹰迟早会查出来…”

“你这么害怕,就去自首。”黄兴环一脸厌恶,叶望葳是他一直没擦干净的屁股,而且,双方共同知晓的秘密也制约着双方的行动,他们不得不每年支付她的学费和生活费,而她则保守这个秘密。

电话里响起叶望葳疯了似的叫骂声,黄兴环不耐烦地挂了电话,颓然靠在窗边。单鹰犹如有毒的藤蔓,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墙壁四周,而他竟然不知道藤蔓的根系究竟从哪里发源和渗透。他心中焦虑如同一波波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黄总~水太热,人家胸口都发胀了~”美模搔首弄姿趴在按摩浴缸边沿,雾气升腾中,妆竟然一点不花。

黄兴环强打精神,回到浴缸里,正要再战,明莉的电话都进来了。他忍不住使劲一拍水,大吼一句“操!”,水花溅了美模一头一脸,她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黄兴环起身接电话时,她已经拿起浴巾擦起身子来。

明莉强忍怒意的嗓音传来,“兴环,你爸居然不止兴星一个私生子!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份DNA检测报告,按照里头婴儿的出生年份推断,这个男孩今年只有11岁。”

黄兴环见惯了爸爸的花天酒地,自己又多几个弟弟妹妹的消息对他来说根本不比刚才那通电话来得吓人。他佯装愤怒安慰几句,挂电话转身一看,美模早就甩门离开。

What a fuck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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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往H省省会的航班降落后,冯牧早与单鹰乘坐机场大巴到了市区。到酒店后,她得知单鹰只订了一间房,低头找身份证时脸又涨得通红。闺蜜焦糖评价她是个闷骚又爱过嘴瘾的姑娘,一点没错,纵然早就幻想过扑倒单鹰的场景,可机会真的来了,她又有点怂。

毕竟自己是来出差的,怎么搞得像度蜜月?

走在前头的单鹰显得从容又自然,刷卡进房后,先把她搂过来,在她唇上吻了一口,十足的情人风范,然后就在小行李箱里翻翻找找。冯牧早背着手站他身后伸着脖子看,对他即将要掏出来的东西既害怕又期盼。她忽然想起之前焦糖说的那些关于“底线”的话以及“他指东,你不敢打西”。现在,她自己没有底线,却害怕碰到单鹰的底线,比起他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自己更担忧的是自己一个什么行为惹得他不高兴。

患得患失——冯牧早恋爱后,真心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以前,想着单鹰反正也不会喜欢自己,所以反而能本我展现,现在嘛…说实话,她都感觉自己已经失真了。或许,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自己又会变回去吧~

无奈,他的肩膀挡住了她一部分视线,她只能听到塑料包装摩擦的声音。她的心一提,倒吸一口气,紧张地问:“那个——你、你…我要不要先洗个澡?!”

“你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他头也不回地说。

冯牧早点头如捣蒜,龙卷风一样冲进浴室。

洗得非常仔细。

同时,又对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最后,仅用浴巾包着身子,拳头攥得紧紧的,紧咬牙关,推门走了出去。

单鹰下意识回头看她,先是一愣,随后摘下墨镜,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站着,大眼瞪小眼。

冯牧早双眼瞪得老大,一头雾水看着“全副武装”的他——帽子、墨镜、口罩,没有任何显著特征的黑色外套和工装裤,往人群中一站,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基本认不出这人是谁。再一看行李箱上的塑料包装,明显是一次性口罩的包装袋。

看来是我想多了…冯牧早无地自容,退回去“嘭”一下锁上门,蹲在地上抓自己两鬓的头发。

正准备下楼坐车去丰县的单鹰此时不禁扶额,结合她先前支支吾吾说要洗澡的样子,似乎后知后觉悟出刚才那一幕背后的深意。

冯牧早正穿衣服呢,门外响起单鹰的声音:“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

“那是幻觉!”她羞愧地大喊。

“是幻觉,还是我这个工作狂不解风情?”本已打算乔装出门的单鹰语气中带着洞悉的笑意。

“不知道!”她继续当缩头乌龟。

他靠在门框上,屈指敲了敲门。“早早,刚才没看清楚,你再出来一遍。”

门里头传来冯牧早粗着嗓门的嚎唱——“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那就这么多!嘿!俺老孙去也!”

看来,她是准备用抓铁有痕一般的歌声,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一会儿后,她穿戴整齐、神清气爽从浴室走出来,选择性失忆,一本正经地谈论着天气,“都说‘没过端午、棉衣要捂’,可没想到这几天这么热呢,害我出一身汗。洗个澡,清爽多了。”

“热吗?”他也学她,一本正经。

冯牧早硬着头皮强撑:“热!”

“我的感觉与你相反。”他低头看看双腿,“原本想出门,可现在双腿被冻住,想走却走不动。”

“你是饿了吧!”冯牧早假装没听懂。

他一手按在自己腹部,“饿。”进而居然往下一移,直接按在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前方,“很饿。”

她撑不下去了,双手合十算是求饶,“大白天的,原谅我的刚才的午夜小剧场…”

“怪我。”单鹰无奈地看看手表,今天去往丰县的最后一趟班车还有45分钟就要发车,再不走,今晚就到不了丰县。

“你要赶去外地办事?”

他点头,重新戴上墨镜,往门口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回身嘱咐,“我大概离开两三天左右,你出门采访注意安全。在此期间如果互换,无论你眼前是谁,都不要再开口,找个理由走开。”

“要是我眼前有个大美女呢?”

单鹰勾起唇角,“帮我抱住她,绝不要放走。”

“哼!”冯牧早瞪了他一眼,最终忍不住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去干嘛,可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啊。”

“放心。”单鹰拉开门,“午夜小剧场还没上映,我不能这么早谢幕。”

“你快走吧!”冯牧早被他气笑了,一把推他出去,用力关上门。不过几秒,他的电话打进来,“我忘记带手机,开门。”

她一时没发现破绽,真又把门打开了,他探身进来,在她脸颊重重一捏,说了句“这智商”后转身就走。她一脸懵逼站在门口,嘴里还喊了句——“哎!你不要手机了?”

回房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要是真忘带手机,刚才拿什么给她打电话?

恋爱后,我真的变傻了——她无哭无泪。

第37章 真抄还是假抄(一)

第二天, 冯牧早起了大早,推开门来到外头的小院里,一边梳头一边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庭院里, 春日的鲜花处处怒放, 这头是一树的粉白,那头是满枝的橙黄。翠绿与新绿的草叶带着点点朝露, 映衬着百花斗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和花香交织的清味, 在早间温淡的阳光下, 令人心旷神怡。

来到约定的地点, 冯牧早见到了每日头条报H省记者站的小梦,一口一个小梦姐叫着。省会离钱中继、张淑所在的村仍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合作采访也需要默契, 他俩杂七杂八聊了一堆,熟络起来。

也不知谁起的头,小梦说起了单鹰:“我们学校名人挺多…单鹰大我一届,在校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胆子大, 敢硬碰硬,当初在西非驻点,成了战地记者, 忽然一个消息,说他不幸殉职,不知道引起多大轰动。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通信故障引起的误会, 他只是被火炮击伤,没挂掉。”

冯牧早眨眨眼,“单老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也许这就叫‘英雄不提当年勇’。”小梦耸耸肩,“后来听说,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到别国驻点,加上他爸妈说什么都不让他出去了,他也就转行报社。”

冯牧早依稀想起自己那次与单鹰灵魂交换后,人家跟他打招呼第一句就是什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估计说的就是这事。

“何遇和迟楠鹤就没他那么幸运了。”小梦叹一口气,“单鹰和何遇,原来多好的一对儿啊…听说何遇是为了帮楠鹤向女朋友求婚还是什么,两人误入反政府军控制区。楠鹤师兄的女朋友跟我是同一届的,毕业后联系不多,她后来怎么样了,很久也没个消息。命这种东西,真的太残忍了。怎么说呢?就是…希望世界和平吧。”

冯牧早咬着下唇听完,百度了一下何遇的名字,果然出现了当年的新闻,也看到了何遇的几张生活照。那是一个身材娇小,长得却很大气的女子,眉宇间一股淡淡英气,眼神居然与单鹰有那么点神似。她甚至可以想见,单鹰听到噩耗时的模样,没来由一阵心酸,又最终在汽车的颠簸中平复。

小梦不知她内心的纠结,八卦地问:“你们单主编现在有女朋友了没?”

她嗓子里好像卡了个鹌鹑蛋,“呃…不太清楚,应该…有吧,又或者没有。”

“他不像是心理那么脆弱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接受不了现实呢?”

冯牧早重重点点头——是啊,现实如此,姑且继续前行吧。

两人商量了一下采访计划,也预设了将会遇到的几个困难,冯牧早在提纲里补充了好几点,本想传给单鹰看看,又及时打住。

到达钱中继、张淑所住的镇村,小梦问了几个老乡,得知张淑最终迫不住压力,答应将女儿下葬。她带着冯牧早去了一片坟地,一看那座新坟,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

原来,死者并非独自下葬,而是跟一名男子一起立碑,碑上分明写着“妻”与“夫”。

小梦告诉冯牧早,死者生前没结过婚。

“最后,还就是阴婚。”冯牧早摇头道,“虽说孤零零的确实蛮可怜的,但强行给人拉一个老婆或者老公,好像也有点儿…违背人家本心。”

“历来‘死亡’都让人难以接受。从古到今,皇帝们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花大量人力物力去修建墓穴,都是因为相信身死魂不灭,在另外一个世界重生什么的。人死哪能复生?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我倒是觉得,灵魂或许是有的,但随着人的过世,灵魂也一并没了。”冯牧早脑中灵光一闪,“张淑一会儿同意女儿下葬,一会儿又阻止下葬,会不会也跟要配阴婚有关呢?小梦姐,我们去村里了解了解吧,再问问那夫妻俩现在接不接受采访。唉,家里刚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不接受采访,也可以理解。但我们要挖掘背后的产业链,就不得不以这次事件为切入点。”

“咦?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有点像单鹰?不愧是他手下的实习记者!”小梦忍不住说。

沿着蜿蜒的小路,二人来到了死者家中。可以看出,这家人的经济条件一般,瓦房虽大但里头家具不多,电器也是老旧款式,冰箱的电线还有绝缘胶布修补的痕迹。院子里的鸡鸭随意走动着,圆锥形的鸡笼此时向上翻开,水泥地上一圈陈年的褐色鸡屎印,一个簸箕里还收集着干掉的鸡屎用来当肥料。几棵大芥菜横倒在水池旁,张淑正忙着清洗,她身边放着几个空的食用油桶,看样子她正准备腌制咸菜。

钱继中的态度跟之前截然相反,躲躲闪闪,要不就强行转移话题,要不就假装听不懂普通话,怎么也不肯说起配阴婚的事。每当张淑想开口说点什么,他又是瞪眼又是使唤她去干别的活,害得她只能抹着眼泪走开。

采访打不开局面,又不能追着刚刚经历过丧女之痛的张淑一直问个不停,冯牧早心里有些愤懑。她发现,钱继中有个亲生儿子,现在还在上高一,张淑没了女儿,似乎对未来也没了期望,对他特别忌惮的样子。

二人假意离开,先采访了几个邻居。这回,邻居对钱继中的评价跟第一次有了些许不同。

一个大妈说,张淑的女儿没了,原本她二婚前说要留给女儿的老宅和地没人继承,同时也失去了女儿的经济资助,后半生只能靠钱继中和他儿子,所以不得不以这些东西作交换。

另一个大婶说,钱继中不顾张淑的反对,给她女儿配了阴婚,表明这个继女是“嫁出去的女儿”,免去了村里风俗中那些逢某些日子祭拜逝者的仪式,是“过河拆桥”。

还有个大叔告诉她们,钱继中有次醉了,说漏了嘴,居然一边喊着火车上偷骨灰盒那妇女的名字一边骂脏话,听发音像是“蔡某新”“做无本生意”之类,说明他与那个妇女是认识的。

两人按照村民指的方向,去张淑种菜的地方守着,果然,傍晚时分,她挑着两桶水晃晃悠悠而来,表情麻木、眼神空洞。说来,她也是个苦命的妇女,年纪轻轻守寡,碍于乡里人传统的道德观,一个人抚养女儿长大,近几年才跟鳏夫钱继中结合,又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

见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记者,她先是想躲,后来终是伤心地颓然坐下。

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的艰辛,冯牧早虽然没有体验过,却也从冯奕国身上看过不少。她陪张淑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张阿姨,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爸为了我,也是拼尽了全力养家糊口。有时候我觉得,他是我的依靠,后来我才知道,我和我爸,是互相依靠,我也是他的依靠啊。我非常理解您现在的感受,我们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并没有想在您女儿被配阴婚的事情上大做文章,把你的‘家务事’写出来给外人看。这里头的是非经过,您如果愿意说,就请说一说,不愿意,我们绝不勉强。我们想知道的是,您是否同意这门‘阴婚’?到底是谁出的这个主意、谁找来了另外一个人共同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