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顾城不知音讯,顾行远入狱,沈雅无计可施,唯一能为此事奔走的人只有阿笙了。

没来得及倒时差,阿笙很清楚,所有的问题全都出自于那个肖恩,下午奔走拜访跟肖恩关系亲近的人,这些人之前也被警察问过话,初见阿笙还算温和,一旦阿笙提及“肖恩”的名字必定会冷脸相待。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母亲也从别处刚刚回来,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我早试过了,没用的。”

阿笙不害怕奔波,她怕的如此费心费力,到最后依然无法保全父亲。

回到旧金山的第一个晚上,陆子初打来了电话,听到他的声音,白天积压的恐惧和痛苦在那一瞬间忽然化成了朦胧的湿意。

“想着你早该到了,怕你在调时差,现在才打电话过来,吵醒你了吗?”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仿佛近在耳畔。

“没有。”她看了一眼厨房,母亲正在做饭,默默擦着泪,她突感无力,拿着手机走到了院子里。

陆子初轻声问:“看过你父亲了吗?身体怎么样?”

阿笙顿了几秒,在这几秒里,她想就算她把此事告诉给陆子初,他又能做什么呢?几百亿人民币,就算他是她丈夫,她也难以张这个口。问题的重点是,她对美国法律不熟,咨询了几位美国律师,父亲判刑是跑不掉了,不是还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还好。”她转移话题:“外婆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他说着,对阿笙说:“忙完这阵子,我去看你。”

“好。”挂断电话前,阿笙说:“老人生病,你要多陪陪她

那晚,阿笙在外面的石阶上坐了很久,直到沈雅喊她吃饭。

餐桌上,她和沈雅都很沉默,半晌后,她对沈雅说:“不能指望肖恩了,明天我就去找乔治?加农,想办法说服他和其他投资人撤诉,如果赔钱能解决这件事,我可以借…”

沈雅“啪嗒”一声放下筷子,“借?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几百亿人民币,你以后怎么还?”见阿笙垂着头,但却停止了用餐,沈雅鼻子一酸,语气软了几分:“检察官已经受理案件,律师都说了,判刑是跑不掉了,那些投资人撤诉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已有了哭腔。

阿笙拿着筷子搅着面,良久后自嘲一笑:“妈,我还能怎么办呢?他是我爸,难道要我乖乖坐在家里,等着听证会召开吗?”

沈雅靠着椅子,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人抽走了。

时间倒回来,2007年1月下旬,美国洛杉矶。

这一日,韩愈和几位投资商外出打球,高尔夫球场与其说是打球休闲胜地,还不如说是生意洽谈最佳场所。

有人提及乔治,韩愈原本有些意兴阑珊,但他听到了“肖恩”,紧接着又听到了“顾行远”,微不可闻的拧了眉。

他对肖恩有印象,是因为肖恩除了是个律师,还是一位商人。曾对很多知名投资商畅谈过互惠投资大志,对待有意向合作的人,韩愈通常会事先调查对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得知他和顾行远是合伙人。

后来因为各方面因素,虽然拒绝了肖恩,但有一点韩愈还是颇为触动的,那就是肖恩很孝顺,养母年迈住在疗养院里,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前去看望她。

肖恩卷款潜逃,顾行远入狱,韩愈颇感意外。

那天打球结束,韩愈在办公室里伫立良久,对任洋说:“帮我订机票回国。”

1月18日晚,韩愈抵达T市,为什么会回国?顾行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以为家人早已告知她,他以为她会…哭。

回去,也只是想看上一眼,她不曾知道,那一夜齐烈开车尾随,他坐在后车座是怎样看着她前往望江苑,又是怎样和陆子初交颈缠绵。

那样的痛直抵人心,搅得他血肉模糊,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对她的占有欲和掠夺是渗入骨血的,并非刻意压制就能悉数淡忘。

他恨不得冲进别墅里,但冲进去之后呢?他该是怎样难堪的存在?

这一夜机场大厅,临上飞机前,他对任洋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肖恩。”

变故,业障无法被原谅

更新时间:2014-7-8 16:26:06 本章字数:5312

07年2月3日,乔治亲自端了一杯咖啡递给韩愈,他和韩愈有过合作,彼此关系和每个商人朋友一样,不熟稔,但相处起来也不会显得太过陌生。如今他蒙受巨大损失,韩愈还肯和他来往,非常不易。

韩愈已经站在落地窗前很久了,乔治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望,看到楼下伫立的女子时,下意识皱了眉。

乔治朝办公桌走去,拿起内线:“顾行远女儿怎么还在这里?”

不多时,楼下已有人朝顾笙走去,赶她离开。

韩愈盯着楼下一景,喝了一口咖啡,“她怕是明天还会来。”

乔治好奇道:“韩先生和她认识?”

“不认识。”韩愈收回目光,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顾行远此次被指控参与骗局,怕是在劫难逃。

这天,阿笙前去探望顾行远,顾行远苍老了许多,一直在咳嗽。在美国,若有钱的话根据相应制度可以保释犯人出来等待受审,先不说保释金有多昂贵,事到如今他被人栽赃陷害,欺诈罪太过恶劣,根本就没有保释的机会。

顾行远认了命,握着阿笙的手:“阿笙,没人能帮我,牢狱之灾跑不掉了,事已至此,只怪爸爸遇人不淑,还是联系不到你哥哥吗?”

阿笙心里难过,摇了摇头。沈雅倒是联系上了徐秋,徐秋说顾城几日前就离开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以后你和你哥哥要好好照顾你母亲…”顾行远说着,眼睛红了,低着头忍不住咳嗽起来,阿笙眼睛一酸,那泪险些砸落在桌面上铫。

她又何尝不知,就算找到肖恩,肖恩愿意承认罪责,无非是消除了父亲的诈骗罪。他是事务所合伙人之一,客户资金被挪用,他虽不知情,却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对阿笙来说,父亲能够减刑毕竟是恩赐的希望。他已人到中年,哪里还有所谓的50年,就算有,只怕他也经不起牢狱折腾。

那天是个阴天,离开时狂风卷起,阿笙抬起手臂挡在眼睛上方,很快就有雨滴砸落,一场大雨轰然而至。

韩愈没说错,隔天乔治公司门口外,韩愈坐在车里果然等到了阿笙,齐烈问:“接下来要去哪儿?”

2月4日,韩愈去了一趟顾家。

那天他对沈雅说了什么,很多年后沈雅都忘的差不多了,她只知道倒给韩愈的那杯茶,他从头到尾喝都没喝过,离开前他说:“肖恩在我手里,我可以让他自首认罪,但前提是我要你女儿。”

当晚阿笙回来,手臂有擦伤。

沈雅追问,她只说不小心跌了一跤。也确实是跌倒了,眼见乔治离开公司,她急于上前,推搡中起了小摩擦。

沈雅没多问,晚上见她低头发短信,眸色微闪,问她:“你爸爸说,你在国内交了男朋友?”

阿笙抬眸看着沈雅:“对,他最近比较忙,过一段时间他会来美国亲自探望你和…爸爸。”听母亲问起男朋友,阿笙原本心情松阔了许多,但说到父亲,心事难免沉甸甸的。

沈雅沉默吃饭,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这天晚上母女同睡一床,沈雅摸着阿笙的头发,轻声问她:“你很爱他?”

这是母亲第一次过问她的感情,对此阿笙多少有些别扭,但终是低低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对母亲说:“他对我很好,你若见到他,一定会很喜欢。”

沈雅轻轻抱着她,脸颊贴着她的发,“睡吧!等你睡醒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你爸爸。”

被子上散发着阳光味,入睡前,阿笙还在想,哪怕身处绝境,她也不能放弃希望,明天她还会去见乔治,如果他肯松口同意赔偿,她可以找姑姑,可以找子初…

晚饭时和陆子初通电话,他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就都不是大事。”

这话他本来说着无意,无非是想到顾行远住院,怕顾家手头紧,这才委婉说出这番话宽慰阿笙,却不曾想如此贴合顾家目前困境。

可问题的关键是,纵使把钱全部归还给投资方,父亲依然要承担指控。

把脸埋在母亲的胸前,试图遮掩泪意。现如今顾家只有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也只有她可以依靠了。

07年2月10日是小年夜,距离顾笙最后一次跟陆子初通话已经过去了6天。这几日陆子初给顾笙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想到顾行远病重也说不定,再见外婆这几日病情比较稳定,便买了机票飞往美国。

顾家住址他是知道的,阿笙曾对她说过,抵达旧金山那天是上午,敲门多时,未见有人开启,猜想他们可能不在家,便在外面等着。

这一等没想到竟等到了黄昏,期间有人从他身旁走过,抬眸看了一眼顾家,嘴里嘟囔道:“这两天终于消停了。”

陆子初微微皱眉,透过院墙,只能看到顾家二楼一角,覆盖着厚厚的窗帘,颜色很暗,什么也看不到。

这句话他并未在意,母亲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在哪儿?

他说:“国外。”

“见顾笙?”电话那端韩淑慧了然于胸。

“嗯。”

韩淑慧并未多说什么,挂断电话前对陆子初说:“明天晚上你外婆做手术,你要记得赶回来,别误了时间。”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抬起手腕查看时间了,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莫名烦躁。他注定不能在这里久待,心想着若是见不到阿笙,只能等外婆动完手术再过来一趟了。

天色渐暗,沈雅回来,离得很远就看到有人站在家门口。

走的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位长相清隽的年轻人,实在是太俊,她走到门口时,又朝他看了看。

陆子初这时候也在看沈雅,见她要开门,已经猜测到了她的身份。

“您好阿姨,我是陆子初,阿笙男朋友。”说这话时他面带微笑,态度更是得体有礼。

若不是天色昏暗,陆子初或许能看到沈雅微变的脸色。

但那天沈雅平复情绪,看着陆子初,温和道:“子初是吧?我听阿笙之前提过你,你是来找阿笙的吗?很不巧,她哥哥在外地,前两天她外出找她哥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陆子初顿了几秒,笑道:“阿笙手机没带吗?打电话好像一直都在关机。”

“留在家里了,这孩子跟她哥哥一样,有时候做事容易丢三落四。”

陆子初笑了笑,想到阿笙,其实很想对沈雅说,阿笙是一个做事很细致的人,虽然有时候会丢三落四,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可爱?

这话终究无法对沈雅说出口,看着沈雅,声音沉稳:“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医院看望一下顾叔叔。”

沈雅歉然一笑:“你顾叔叔已经睡了,精神不太好,下次吧!”

想了想,陆子初说:“也好,我急着回国,如果阿笙回来,麻烦阿姨告诉她,我来找过她,如果可以的话,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

夜色下,沈雅站在门口,看着陆子初一点点的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心里忽然很难过,转身开门,死死咬着唇,才不至于让眼里的泪意转瞬滑落。

就在今日,她刚刚才见过韩愈:“能不能放过我女儿?我把命给你,你让肖恩自首好不好?”

韩愈冷冷的看着她:“你的命很值钱吗?”

沈雅在晚辈面前失声痛哭,她没办法了啊!

陆子初不曾知道,07年,被他忽视的顾家二楼,在那层厚厚的窗帘掩饰之下,顾笙蜷缩在地上,高烧数日,因为先前几天不停哭喊,以至于嗓音短暂失声,昏迷了大半日。

这天晚上沈雅做好晚餐,准备了感冒药,上楼端给阿笙。

她进去的时候,阿笙靠着床腿,死死的盯着她,因为高烧,眸光锐意退减。

“你还是不是我妈啊?”

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弱的几乎听不见,但她分明用足了力气,以至于憋得脸色通红。

沈雅只觉得内心惨淡,把食物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上午离开前,她端给阿笙的午餐,阿笙动也未动,起先她在房间里大吵大闹,但凡能看到的东西全都被她愤怒的摔碎了,她哭着拍打着房门,她一声声的叫着:“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说到最后,语气愤恨无比:“你放我出去。”

邻居以为家里住进了一个疯子,阿笙把楼上窗户给打碎了,铁栏杆束缚了她的自由。

5日清晨之前,她又怎知,一大早醒来竟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囚禁在了房间里。

起先沈雅隔着门劝她:“等你结婚了,就会明白,再伟大的爱情也抵不过柴米油盐。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只要你肯嫁给韩愈,你父亲至少可以早点出狱,他爱你一生,你就为他牺牲一次吧,算妈妈求你了。”

“你把韩愈叫来,你把他叫来——”这是高烧前,她嘶吼出声的最后一句话。

爱她之深,伤她至深(4000+)

更新时间:2014-7-8 20:04:48 本章字数:7047

“你还是不是我妈啊?”

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阿笙微不可闻的嘶吼声,沈雅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端着碗上前。

蹲在她面前,沈雅舀了一勺粥,就那么递到阿笙嘴边:“来,吃完饭,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话语未曾说完,阿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沈雅手中的瓷碗,狠狠朝墙上摔去。

“啪嗒”一声脆响,碎碗伴随粥饭混合在一起,墙壁一角尽是狼藉铫。

就在沈雅还在晃神之际,阿笙挣扎站起,直接朝门口冲去,沈雅一惊,已经伸手牢牢从后面抱住了阿笙。

“阿笙,你让妈妈怎么办?你忍心让你爸爸后半辈子全都搭在监狱里面吗?我昨天去看他,他咳嗽越来越严重,我真怕他会熬不下去…袒”

沈雅说着,脸贴着阿笙的背,失声痛哭起来,“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有什么办法?你来之前,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只有肖恩出面,你父亲才能轻判,50年以上,50年以上…”沈雅一连重复了两遍,声音一遍比一遍重,到最后痛声道:“你忍心吗?”

阿笙腰被沈雅箍住,她只觉得仿佛要断了一样,眼前头晕眼花,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于是所有的愤恨全都转化成了恼怒,锋利的指甲嵌进沈雅的手背上,沈雅闷哼一声,却执拗不肯松开。

在沈雅身上,伤口有多处,都是阿笙每次趁她送饭或离开时,试图逃跑,两人起了争执撕扯,纵使阿笙在最愤怒的情况下依然不忍对沈雅做出过激行为。

阿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来美国之前有一段时间里,纵使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偶尔也会觉得浑身无力,嗜睡,很容易就感到疲乏。

她的力气就算没有沈雅大,应该也差不多,但被关之后才发现力气究竟有多微弱,撕扯一会儿就会觉得累。

如今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也许是接连两日没有好好吃饭,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哇”的一声,竟吐了出来。

胃里本没有东西,她这么一吐,沈雅也慌了,也没来得及扶她去洗手间,任由她在卧室里吐得天昏地暗。

眼见她吐得这么厉害,沈雅锁了门,慌不择跌的找医生去了。

灯光明亮的室内,照着地上方才呕吐出口的秽物,阿笙摇晃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口,摇了摇门,随后拿起一把椅子,使劲的砸向房门。

“砰”的一声响,门纹风不动,椅子却反弹过来,砸到了阿笙的腿。

钻心的疼,轻飘飘的身子退后几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成了犯人?

沈雅回来时,医生见满室狼藉,也没多想,沈雅在请医生来的路上,就曾对他说过,她女儿受了刺激,在家静养。

是一位中国老中医,沈雅以前看病一般都会找他,所以这次才会请他出面看诊。

阿笙根本就没有让他近身侧,她手里拿着摔碎的碗片,就那么横在脖颈边,她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她没病,也不允许任何人给她看病。

沈雅担心她做傻事,连忙和医生出去了。

待房门关闭,手中的碗片终于落地,她浑身没力气的瘫坐在了地上。

就在刚刚不久,她忽然预感到了什么,她已很久没有来月经了。

在国内,她和陆子初虽然每次都会事先做好安全措施,但难保有时候疏忽忘了,算算日子,怕是有两个多月了。

放假前她忙着出国和毕业,以至于遗漏了很多细节,现在想想,有人怀孕会呕吐,有人反应正常,她大概是属于后者。

这么一想,心里竟是一半酸,一半甜。

现如今她囚在这里,多日没有联系,他在国内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医生的到来让她寒了心,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她检查身体。

母亲现如今为了救父亲,如果得知她怀孕,一定会想方设法打掉她的孩子。

在美国,很多州是不允许做人~流的,堕胎等于犯法。是谁说的,有法律的地方,就会有犯罪。

不允许,并不代表母亲不会寻找其他法子,这是她和他的孩子,虽然不知道能保多久,隐藏多久,但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这么一想,竟是无望到了极点。

阿笙这边正伤心着,想到孕妇伤心,对孩子并不好,又连忙抬手把泪擦了。

两日没有吃饭,她没关系,但孩子不能饿着,她又挣扎着站起来,扫了房间一圈,墙角粥饭被她打翻了,她觉得可惜,好在托盘碗里还放着四个小笼包。

拿在手里,也不嫌凉,一口一口吃着,直到现在她还心存希望,等她身体好一些,她就想办法逃出去。

可谁知,没过两天沈雅就请人打了暗格,饭菜专门从那里递进去,阿笙把手伸出暗格,想要抓住沈雅,沙哑着嗓子,发出模糊的咆哮声:“你这是在犯法,你有什么权利囚禁我?”

沈雅说:“你好好冷静一下,4月末之前,你必须要嫁给韩愈,要不然你父亲后半生就真的完了。”

“你把这事告诉我爸爸了没有,他知道你这么做吗?我也想让我爸爸出来,但你这样对待我,不公平。”声音艰涩,她说的很慢,不确定沈雅究竟有没有听清楚她都在说些什么,她感觉发出这些声音的人不是她,倒像是从地底下渗出来的。

沈雅长时间不说话,很久之后,她才开口:“阿笙,什么叫公平呢?只有韩愈知道肖恩在哪里,他如果不自首,你打算为了爱情牺牲你爸爸吗?”说着,似是想起了那些旧时光,那里面必定有一个顾行远,因为沈雅眼睛湿了,嘴角第一次流露出冷意来:“为了你所谓的爱情,放任你父亲生死不管不顾,你怎么对得起他?你想想这些年他都是怎么对待你的?顾笙,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阿笙心里仿佛被扎了一下,她这都开始忘恩负义了,她何尝不想报答父亲,但报答不该是这样的方式,就算她嫁给韩愈,父亲减刑,他在狱中知道,只怕也会痛不欲生,自责不已。

她不再说话,她问自己,什么叫孝?所谓孝顺,就一定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吗?所谓孝,是不是要把她自己投入烈火,焚烧殆尽,才能名垂青史,引人颂赞。

她没那么伟大,得遇陆子初,只想和他平安到老。爱情不就应该如此吗?她以前看待爱,只觉得美好,现在却觉得可怕。

她没想到有一天父亲出事,到头来却需要韩愈出手搭救,当然这种搭救是需要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