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T市最出名的人不是陆子初,也不是韩愈,而是顾笙。2014年,伴随着年假结束,顾笙的名字再次被众人提起,网络搜索排名靠前,在业界尚未出战,便已刮起了一股旋速大风。

有人质疑,有人期待,有人谴责,有人唾骂…但不管是哪一种,人人都在关注着案件最新动向。

其实,有关于顾笙的行踪,陆子初无需电话查询,时常能够从电视中看到。面对镜头,她向来沉默,不知情的人会道她冷血寡情,殊不知这孩子性情向来如此。

向露进来看到,关注的焦点不是记者手中的长枪短炮,而是顾笙本人,她说:“顾小姐挺上镜。戛”

话落,再看老板,坐在办公桌后,批阅着文件,嘴角却缓慢的笑了笑。

这次律界高飞,陆子初选择了不管不问,顾笙住在了吴家,可以。大半个月和他只见过两三面,可以。通话次数不高于十通,可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曾经的顾笙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人人都道楚楚占了先机,从她得知顾笙是吴奈的辩护律师之后,她就告诉自己,这次法庭对峙,她必须要赢。

法院在开庭前三日送达了开庭传票,通知开庭时间和地点,楚楚拿着传票单,放在办公桌上,看了许久许久…

楚楚约阿笙见面那天,对于T市来说,罕见阴冷。

阿笙步行,马路两旁的梧桐树早已掉光了叶子,风刮得很大,似乎要下雨。

T市下雨了,楚楚坐在咖啡厅里,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的世界。

她看到了顾笙,不打伞,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来往车辆,然后跑了过来,明明身上带着湿气,但奇怪的是,在顾笙的脸上却出现了最闲适的表情。

这完全出乎楚楚的意料之外。开庭在即,顾笙倒是从容淡定的很。这对于一个阔别律师行业长达七年的人来说,并不常见。

昔日同学,即将在法庭上成为死对头,感想如何?阿笙暂时保留。

这日,阿笙穿过长长的走廊,因为淋了雨,抽出纸巾擦脸的时候,难免觉得冷,所以侍者走过来,问她要喝茶还是咖啡时,她叫了一杯热咖啡。

“地方难找吗?”率先说话的那个人是楚楚,阿笙也因为她的话,草草扫了一眼咖啡厅,多是古典屏风隔断,形成独立的私密空间。

阿笙收回目光,实话实说:“不太好找,从地铁1号线换乘4号线,又走了很久,这才找到这里来。”

楚楚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声息漫漫:“陆总没给你配司机吗?”

“很久不在市里走动,没事多看看四处环境,也挺好的。”阿笙取面纸的时候,有一张纸缓缓飘落在地面上,她弯腰去捡,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楚楚的高跟鞋。

具备时尚气息的女人,喝咖啡的时候,双腿优雅交叠,地面泛着微光,尤其是她脚上那双红色高跟鞋,可谓妖娆妩媚到了极点。

阿笙抿了抿唇,手指触摸到了那张面纸,台面上再次传来了楚楚的声音:“那韩总呢?听说韩愈把遗产全都给了你,你现在怕是T市最富有的女人吧?”

这话似讽似嘲。

阿笙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捡起那张纸巾,坐起身的时候,面色平静,唇角甚至还牵出一抹笑,并不答话,因为侍者送来了热咖啡。

待侍者离去,楚楚开口说话了:“放着富太太你不当,非要上法庭出丑,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话音竟是隐隐叹息。

空气里漂浮着咖啡香气,阿笙把勺子拿出来时,勺子和杯壁发生了轻微的声响。

就是这道响声,楚楚抬眸定定的看着阿笙,阿笙笑了笑:“日子过得太顺也不好,偶尔站在公众场合被人辱一辱也挺好的,否则不会知道自己心理究竟有多强大。”

这就是顾笙,浅浅的说着话,却能激起好斗者脑海中一片火光。

“后天开庭,学校领导也会关注这件事,你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也真应该让他们看看你败诉的时候,会有多凄惨。”

阿笙轻声叹道:“凄惨这词严重了,每个律师走上法庭,顾全的都不应该是自己的面子和输赢,重要的是维护当事人的权益时,你是否尽力。倘若我尽力,纵使败了,我也是虽败犹荣。”

楚楚冷笑道:“你口才真好。”

“上学那会,你口才也不差。”

楚楚开始穿外套了:“你明天必输。”

阿笙慢慢道:“当你把案件焦点转移到你我输赢时,其实你已经输了。”

仿佛有火光在体内炸开了,楚楚死死的抓着沙发边缘,深深

tang呼吸:“这一天我等了很久,我不会输得,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楚楚比你强。”

阿笙没说话,墙壁上的时钟有规律的走动着,声音清晰,耳畔的高跟鞋声也是渐行渐远。

其实,很想问楚楚,她这样不累吗?就算她赢了又能怎样?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能强过所有人吗?就算她是最强的,当有一天她独自一人站在山峰顶端,难道就不会觉得寂寞吗?

这个问题注定不能再问了,因为那人已经离开,这次咖啡厅之约,楚楚想在开庭前试探她的状态,只不过是白费功夫了。

咖啡厅里重复播放着轻音乐,细听好像是《theturethatyouleave》。

阿笙听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陆子初发了一条短信:“找到一家不错的咖啡厅,有好听的音乐,好喝的咖啡,改天我们一起。”

他大概在忙,没有马上回过来,温暖的灯光照在桌面上,阿笙收好手机,转眸望向玻璃窗,她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明亮漆黑,隐有光亮闪动。

喝完咖啡,阿笙拿起外套离开了。

陆子初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阿笙正在地铁上,她把脸贴在玻璃窗上,聆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忽然发现这座城也是有生命的。

“在忙。”清冽的声音,也算是解释了。

“嗯。”

她笑,原是无声,但他却是真的笑了:“你刚才说的咖啡厅,下次一起。”

“好。”她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陆子初不问她和谁一起喝的咖啡,因为这个人涵养好的出奇;他也不问她为什么谢绝司机送她,因为他知道,顾笙骨子里是个很独立的人,尤其是性格里有着太多淡漠和疏离。

阿笙聆听着他的呼吸,手机那端的男人很多时候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少言谈,但沉静的表情下却隐藏着宽容。

只有经历看淡的人,方能对他人平和,正是这份豁达和从容,所以成就了阿笙记忆中所有的光明。

地铁站里,她说:“子初,我看到了阳光。”

手机那端沉默了几秒,然后阿笙听到了他拉开窗户的声音,想必那人因为她的话,正在查探她口中的“怪天气”。

她轻轻的笑,他一定蹙了眉。

那端传来他的迟疑声:“哪来的阳光?外面在下雨。”

车窗里,女子笑容明媚,并不打算告诉他,他就是她的阳光。

开庭前一日,吴奈对阿笙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信你。”

虽是在安抚阿笙,但他看起来比阿笙还要紧张,在此之前她已经连续三日没有见到陆子初了,她对那人说:“开庭之前,我们不要见面了。”

“嗯?”

她说:“你一来,我就乱。”在老~江湖面前,她只会越发没底,跟能力和自信无关。

“嗯。”

开庭前一夜,阿笙在下午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我要好好睡一觉,你别给我打电话。”

“嗯。”

不守诺言的那个人是她,还是有压力的,七年不上法庭,再加上这件案子外界关注度极高,又事关吴奈,阿笙大半宿都没睡着觉,自我催眠也没用,后来急了,给陆子初打电话,也不管那个时间段他是否已经睡了,总之就那么打了过去。

没响两声,电话就接通了,她叫了一声:“子初…”

声音很轻,隐隐焦躁。

他听出来了,似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睡不着?”

阿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语气不善:“对于这件案子,你是不是也太置身事外了?”

他笑了:“你的意思是?”

“鼓励我,或是引导我怎么做?”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说:“你不需要。”

阿笙:“…”

陆子初开口,声音很低:“阿笙,开庭之前我们少见面挺好的,我不希望你的成败和陆子初这个名字挂钩,毕竟我什么都没有帮你,你靠的是你自己。”

过了许久,阿笙问道:“如果吴奈胜诉呢?”

他轻笑,柔声道:“我娶你。”

“如果败诉呢?”

“那么…你嫁我。”

法庭对峙,不容小觑【6000】

这天早晨,T市主干街道媒体屏幕上,几乎都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所谓现场直播,法院门口,记者和市民围得水泄不通,顾笙和楚楚先后抵达,在各自朋友或是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回避记者此起彼伏的刁难和询问,踩上石阶,并最终隐身不见。

开庭之前,阿笙去了一趟洗手间,并在里面用冷水洗了脸,随后抽出一张吸水纸对着镜子细细的把手擦干净。

有女人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多看了阿笙一眼,阿笙在镜子里与对方目光相撞,那女子尴尬的笑笑,关上了独立卫生间的门。

阿笙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原本还有些不稳的情绪,忽然间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场很棘手的辩护案,吴奈涉案原本就很有话题性,再加上涉及智障少女子宫摘除,案件严肃性可想而知,后来楚楚和顾笙先后加入,更让这场辩护案增加了爆点恍。

这里所说的爆点,是指楚楚、顾笙都和陆子初有关系,两人在绯闻中不仅是情敌,还是大学同学,听说在学校都是老师眼中的资优生,如今法庭对峙,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了。

话虽如此,有关于这起案件,几乎没人看好顾笙,正确的说案件情节恶劣,想要说服公诉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刀。

此案公开审理,受害人月月并不出庭,再加上记者都涌了进来,现场一度很乱。

警卫维持秩序时,也不算太意外,江宁她们竟然都在,多是律师界的人,似乎还有…陈钧。

初看,似曾相识,转眸的时候终于想起他是谁了,重新望了过去。这次确定了,陈钧当年甚至还追过自己,她是有印象的。

这么一看,阿笙看到了楚培华…没想到,这件案子竟也惊动了他。

这时,吴奈对阿笙小声说:“尽力就好。”

阿笙笑了,微一低头,开口问吴奈:“你已经放弃自己了吗?”

“不,我很喜欢我自己。”

吴奈说这话,一方面是想驱散阿笙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驱走自己的紧张。事关是与非,事关院方,吴奈是当事人,说不在乎是假的。

阿笙还是很喜欢吴奈这句话的,于是借用了,整理着手中文件:“正好,我也喜欢我自己。”

吴奈只笑不语,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看到了谁,手背碰了碰阿笙的手臂:“你看,谁来了?”

阿笙心里一咯噔,没有马上抬头,她想的是那人不可能是陆子初,说好的今天他不出现,但也难保…

不是他,但那两人却跟陆子初有着最亲密的关系,是陆昌平和韩淑慧。

他们竟然也来了,似是觉察到阿笙的目光,韩淑慧扶陆昌平坐下时,双双看向阿笙,目光里有着最平和的笑意。

陆昌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阿笙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单手撑额,好不容易压下的紧张,忽然间又都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对面,有一双漆黑的眼睛不时的杀过来,阿笙垂眸只装作没看见。她曾对陆子初说过,如果以后她有情敌的话,希望他能够找一个最出色的情敌给她,她从不避讳楚楚的出色,抛开一切,楚楚能在法律界占有一席之地并非是家庭背景,花瓶作秀,实力是肯定的,但楚楚再出色,都不足以成为她的情敌。因为两人世界,第三人是挤不进去的,既然没挤进去过,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情敌呢?但阿笙在这一刻,愿意把楚楚当成最出色的对手。

仿佛回到了上学期间校方举办的观点辩论赛,各方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立场,那么谁是谁非,似乎全都取决于嘴皮子,但法庭是个讲证据的地方,局面很不利,福利院院方作为第一被告人,吴奈作为第二被告人,一开庭就被公诉方代表律师楚楚杀了个回马枪。

楚楚起身道:“众所周知,儿童福利院是我市专门收留孤残儿童的公益机构,月月(化名)患有智力障碍,因为生活不能自理,福利院工作人员在嫌麻烦的情况下,经过福利院院长同意,后又致电中心医院副院长吴奈,希望能够给月月做子宫摘除手术。基于以上所述,我认为这是一起严重伤害残疾人的恶***件,希望法律能够惩处相关责任人。”

福利院第一被告辩护律师姓张,在楚楚话落瞬间,不甘示弱道:“月月是痴呆少女,来月经后会弄的到处都是,况且每次来月经都会很痛苦,所以我的当事人才会作出决定帮月月摘除子宫,这么做虽说很无奈,却是最文明的做法。”

楚楚挑了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一旦她出现这样的表情,出口话语绝对会变得很犀利。

果然。

楚楚冷笑道:“文明?请问被告律师,如果您的女儿是痴呆儿,仅仅因为她来月经无法自理,这个时候您会效法您的当事人,帮您的孩子摘除子宫吗?”

这话讲出口,在这里可以被称之为类比,若是放在生活中,怕是跟诅咒没什么差别了。

张律师怎能不动怒,但毕竟从事这方面工作那么多年,顶多就是报以

tang同样冷笑,“第一,我没有女儿;第二,如果我女儿是痴呆儿的话,她来月经很痛苦,我会这么做。事实上,有很多家庭也是这么做的。”

楚楚扯了扯唇,那样的弧度仿佛是在嘲讽浅笑,但笑出声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阿笙。

就在两人斗嘴间隙,楚楚不经意间看到了阿笙嘴角上扬,不过那笑跟平时看到的笑容并不一样,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淡。

就像是被人无声讥嘲了,楚楚心里窜起了一股怒火,瞥了一眼阿笙,回到原位坐下:“第二被告律师笑什么?”

话落,不仅仅是记者了,就连陪审团也都纷纷朝阿笙望了过去。

灯光下,女子坐在被告辩护位置上,声音清越,但出口话音却淡淡的:“法庭如果只是一个讲‘如果’和‘假设’的游乐场,我想这起案子审判或许还可以再往后拖上一段时间,等到哪一天双方不再提及‘如果’或是‘假设’,我们再出庭辩护好了。”

陡然一静,气氛凝住了,空气也凝住了,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测,顾笙律界开场第一句话会是什么,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话。

无意识的,楚楚皱了眉;张律师看了顾笙一眼,毕竟都属于被告律师,能忍也就忍了。

况且顾笙也没说错,直接批到了脸上,多少有些下不了台。

楚楚脸色不太好看,江宁等人却在台下笑了,倒也不是幸灾乐祸,反倒像是回到了大学。508舍友都知道,阿笙是一个对专业有着完美把控度的人,今天就算不是楚楚,换成旁人,她也会毫不客气的说出这番话。

有些性情是融进骨血的。

这时,法官抬手伸向阿笙,请她作为被告辩护律师进行询问陈述。

阿笙缓缓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支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吴奈这时候倒有心情分析起顾笙来。

看出来了,微动作里,她希望借由圆珠笔,让自己心绪平缓,进入一个不被打扰的世界。

阿笙面对楚楚,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楚楚,直到楚楚在她的目光下眉头紧皱,她才笑了。

楚楚忽然觉得这人坏得很,方才那么看着她,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意义,反倒像是故意逗她,看她会出现什么表情一般。

顾笙成功了,因为她看到了楚楚在皱眉。

沉寂的审判庭里,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就连机器运作也比平时“温柔”了许多,阿笙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她看着楚楚:“我曾去看望过月月,经检查,她患有重度精神障碍,完全没有自理能力,有关于这一点,公诉方律师可有异议?”

“没有。”

阿笙点头,看向陪审团,又看向法官:“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医学专家,但我的当事人是,只不过很可惜,我的当事人正因为太了解,所以现如今成为了被告。这不是大众的悲哀,是一位医者做了应该做的事却不被理解的悲哀。月经,正常女人有时候都难以忍受,更何况还是月月…”

楚楚打断了阿笙的话:“治疗痛经有很多方法,就一定要切除子宫吗?”

阿笙转身,重新看向楚楚:“月月是患有重度精神障碍的孩子,我认为一切手术的宗旨其实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手术做完后,是否会为患者带来更大的福利。”

楚楚无声笑了一下,不过却是冷笑,似讽似嘲道:“看来,月月得到的福利就是被人摘走了子宫。”

陪审团似乎有人是认同楚楚的,楚培华嘴角有了笑意,楚楚驳得好。

陈钧目光落在阿笙身上,似乎淡定的那个人只有她,不慌不乱,嘴角带着笑。她已不是当年的少女顾笙,只因现在的顾笙比那时候的她更添从容。

众目睽睽之下,阿笙走到投影面前,向众人展示着一个密封的塑料袋,“这里面下载了福利院提供的视频片段,里面记录着月月玩月经和月经期间的一举一动。”

当蓝屏消散,脸部被打了马赛克的月月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把目光凝定在了画面中的“受害人”身上。

随着画面播出,人群里有了小小的***动。

阿笙站在屏幕旁,笑容散了:“大家看到了,月月每次来月经的时候,都会很害怕,她害怕那些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她捂着肚子,哭着喊疼…”阿笙拿着调控器,切换了一张画面,然后固定放大,画面中月月手指上有经血,应该是伸到了嘴边舔舐。

这次,人群里不仅仅是***动了,开始有了细小的谈论声,楚楚开始明白,顾笙是故意的,故意放了这么一张照片引人触动,但…

楚楚态度强硬:“子宫切除手术,在法医的鉴定里,是属于重度损伤,中心医院院方和主刀人员已触犯法律规定,和福利院属共同犯罪,理应追究刑事责任。

这次轮到阿笙皱眉了:“公诉律师这话有语病,任何外科手术,都称的上是重度损伤,不仅仅是子宫切除手术,你这么讲出来,会在瞬

间为这起事件添加标识性,在我看来,倒像是混淆视听。”

楚楚冷静下来,缓缓道:“既然被告律师说我混淆视听,那就专注谈谈子宫吧!子宫是女性身体重要组成部分,但子宫摘除,意味着月月身体完整性被破坏,这对她本身来说,就是一次伤害。福利院和中心医院的做法更是对社会造成了不良危害性。具备犯罪特征。”

阿笙沉吟片刻,这才开口:“我不认同这是一起犯罪事件。在我的当事人面前,月月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每月经受几天痛苦,承担怀孕风险;第二手术过后,获取真正的平静。我的当事人选择了第二种。此次手术没有对月月身体健康造成危害,更不曾危害社会,请问犯罪两个字从何而来?适才公诉方律师提及这是一起严重伤害残疾人的恶***件,但我看到的却是,医院主刀后,月月的生活质量得到了翻倍提高,不再为来月经痛苦,不会再因为满手月经惹人笑话,不会把月经放进嘴里丧失最基本的人格尊严,所以我的当事人选择摘除月月子宫,我觉得是道德行为。”

楚楚沉了眸:“每个女子都享有生育权。”

阿笙静静反问道:“婚姻法有规定,严重智障是禁止生育人群,应行绝育。月月从一开始就没有生育权,谈何剥夺?”

楚楚被阿笙这么一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吴奈内心忽然尘埃落定了,就那么含笑看着顾笙。是的,她是顾笙,纵使阔别法律界多年,讲起话来依然逻辑缜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就像现在,看似落入下风,被楚楚咄咄相逼,却能在转瞬间就力缆狂澜,每一步,她都知道该怎么走。

这场官司,他是无需紧张的,因为顾笙把所有的紧张和压力全都自己承担了。

她是一位真正的辩护高手。

属于阿笙的清冷嗓音在法庭里缓缓响起:“在国外,均有司法机关批准切除智障女子子宫。也有非自愿切除子宫的先例,但却从未有判刑报道出现。曾经,有知名人士做过相关问卷,大多数拥有智障子女的父母都曾考虑,也将要打算为他们的孩子进行绝育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