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铮皱了皱眉,江以萝才想起,那朵奇葩居然是自己男朋友的堂妹。

季泊均带着随行的外科医生去而复返,医生简单地替她处理了一下伤口,交待过注意事项,说到别墅后再打支破伤风针应该就没问题了。

伤口其实不算太疼,害江以萝无法释怀的是她最畏惧的动物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

回去的路上,江以萝趴在黎铮背上不住地向他描述那条蛇。

“它回头看着我,眼睛特别可怕!我现在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它,想忘都忘不掉!还有那种湿湿滑滑的感觉……怎么会有那么难看恶心的动物,应该把它们都消灭掉!”

“每一个生命,哪怕再微不足道,都应该受到尊重。”隔了好一会儿,黎铮才声线清冷的开口。

江以萝有些气恼,松开了抱着黎铮脖子的手:“让我下来,我不用你背,可以自己走!”

黎铮闻言立刻半蹲下来放下了她,江以萝更加愤慨,不顾伤口,迈开大步往前走。

足足走出了一百米,黎铮才跟上来。

“能自己走,干吗让别人抱?”

“我乐意!”江以萝边用手背抹眼泪边想,今天一定不宜出门,不然怎么会哭着出来,又哭着回去。

“知道你乐意。”

许是眼睛大的缘故,江以萝的眼泪比普通人足足大两倍,瞥见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黎铮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下撇的嘴角:“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我出现的太早了,害你没能和季泊均多抱一会儿?”

“对的!”

黎铮咬牙切齿,拎起她的耳朵说:“你再讲一遍!”

“我是为了气你妹妹才故意让季泊均抱的!如果不是她,我才不会被咬,她居然还以为我坏了她的好事!我不喜欢,不,是讨厌她!黎铮,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说实话。”

“嗯。”

“我和黎觅一起掉进河里你救谁?假设我们俩都不会游泳的话!”江以萝停住脚,站到黎铮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愤愤地问。

“……那我和季泊均一起掉进水里,你救谁?”

江以萝震惊地看着黎铮,她本以为黎铮一定会骂自己脑残弱智,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大男人,竟和自己有一样的胸怀。

“我当然救你啦!”虽然震惊,江以萝却回答得斩钉截铁,“你还没回答呢!”

“救你。”黎铮眼含笑意,“黎觅小时候很可爱,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头让她父母管教她。”

江以萝仍不解气,嘀咕道:“我就不信她可爱过!”

黎铮看了她一眼,问:“你和戴玖玖都能嘻嘻哈哈,为什么单单跟黎觅合不来?是因为她喜欢季泊均吗?”

啊呸,谁会和中二少女争风吃醋。江以瞪了黎铮一眼:“当然不是,我就是讨厌她,斯晓多好,我还希望斯晓能和季泊均在一起呢!这话我只说一遍,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妹妹,有她的活动不要通知我参加!总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嗯。以后我们结婚了,就在门前贴张纸条,上面写‘黎觅与蛇不得入内’。”

“婚礼也不能让她参加!”说完这句,反应过来的江以萝红了脸,“谁要和你结婚。”

黎铮终于露出笑容,上来牵她的手:“走吧。”

“你背我。”

“不是自己能走吗?”

“这山上肯定不止一条蛇,你背着我,让应该受到尊重的动物来咬你。”

黎铮实在佩服江以萝的记忆力,无奈地背起了她。

“真可惜,听说山上有很多野枇杷树。”

这一段路不算短,趴在黎铮的背上、舒服得恨不得摇尾巴的江以萝却希望再长、再长点,沿途有青草和泥土的香气,山里的风又凉爽,她很快睡了过去。

第32章三十二

江以萝醒来的时候,黎铮正用钥匙开门。

他的额头上结了细密的汗,听到他稍显粗重的喘息声,江以萝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看不出来,你的体力这么差……黎先生,你需要健身哟!”

“你也需要减肥,明早开始一起晨跑。”

“我173公分,只有49.5公斤!根本没有肉可减!”坚信好女不过百的江以萝出于虚荣心,少报了两斤。

黎铮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没有赘肉,这是什么?”

望见他手中的那根缀满枇杷的树枝,江以萝惊喜道:“你怎么有这个?”

“树上摘的。”

“你背着我去摘的?”

“嗯。”

难怪会满脸疲惫,除了爸爸,原来还有人会为了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顶着烈日负重绕远路。

江以萝感动不已地跳到了黎铮的身上想送几枚香吻表示感谢,正喝水的黎铮措不及防,被冲得后撤了几步撞到茶几,倒在了沙发上,瓶中的水洒了两人一身一脸。

挂在黎铮身上的江以萝瞧见他脸上的错愕咯咯直笑,两手抓住他的耳朵,连亲了十几下。

她正想起身去拿枇杷,就反被黎铮压到了身下。

“想试试我的体力,嗯?”他的手指缓缓下移,气氛一时间暧昧到极致。

江以萝也算看过几本肉、文,自然明白他目光里的暗示。

虽然她并不抵触某婚前行为,更不觉得第一次非要留到婚后,而且对象是黎铮也不算委屈,但性格里的羞涩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推了推黎铮,红着脸语气坚定地说“不行”。

她的力气不大,黎铮却很快起了身,平息了一下呼吸,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困吗,午睡吧,我出去一下。”

黎铮一走,江以萝就陷入了懊恼。之后的几个钟头,她都心不在焉,无论做什么,皆能联想到中午的事。

枇杷看着鲜嫩可口,咬上去却酸涩到牙软,根本是徒有光鲜的外表。黎铮眼中的自己会不会也是如此?

成年男女,彼此有感觉,这本是顺水推舟的事儿,何况在内心深处她其实也有点期待能蜕变成女人。

纠结了一整个下午,差点把头发薅秃,江以萝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若是再有下一次,不如干脆半推半就?

可是去而复返后的黎铮却再没和她有过肢体接触,连她主动凑上去求亲亲他也故意视而不见。

吃过晚饭,因不想和黎觅呆在一处,江以萝便嚷着脚痛要黎铮陪自己回房间休息。

起得太早、又没能午休,她早已是哈欠连天,脚上有伤口,又刚打过破伤风针,自然不能洗澡。

想起那条咬伤自己的动物,不洗上几遍江以萝怎能安心上床睡觉,她偷偷瞟了眼远在客厅看新闻的黎铮,蹑手蹑脚地挪到了洗手间。

为了不闹出动静被黎铮发现,江以萝特地选了最小的花洒,半蹲着避开伤口反复冲洗过被咬的那只脚后,她随手把花洒放到了地上,起身用浴巾包住自己。

擦好头发正要出去,她想起戒指还在淋浴间的置物架上,便返身去拿。

隔着水汽萦绕的玻璃,江以萝看到淋浴间的地上有条细细长长、颜色暗沉的东西,全身的汗毛一齐竖起的同时,她大叫“黎铮,救命”。

黎铮很快破门而入,江以萝抱住他的脖子,带着哭腔地指着淋浴间嚷:“里面有蛇!”

黎铮闻言把江以萝推到门外,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片刻后,他黑着脸走了出来。

“你有没有被咬到?”尚在发抖的江以萝关切道。

黎铮将她拉入洗手间,推开了淋浴间的门:“您开开眼,还是个会变身的蛇妖呢。”

江以萝鼓起勇气瞟了一眼,才发现竟是花洒的水管。

“呵呵呵呵呵,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可比井绳逼真多了。”

黎铮被她气笑了,用力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不经意间瞥见半散开的浴巾以及浴巾包裹着的那呼之欲出、半露不露、如一碰就碎的嫩豆腐般白皙的胸、部,怔了一下后,极快地移开了眼。

“穿好衣服再出来,别着凉了。”

大夏天的,着什么凉,江以萝正摸不着头脑,待看清镜子中的自己,脸唰得一下红了。

待换上衣服后,回想起黎铮方才的反应,她觉得十分怅然。人的心理十分莫测,黎铮若是表现得□□熏心、无比猴急,江以萝说不定会奋力挣扎、叫警察叔叔来抓他,而他眼下比初识时更正人君子,又让她感到挫败,盼着他能主动一点。

为了打破他禁欲的伪装,江以萝扔掉衬衣,从他的箱子里挑了件深咖的短袖。

套上之后,她用最甜美软糯的声音召唤又回到客厅的电视前看新闻的黎铮。

“黎铮~我有点害怕,你坐过来让我抱着你的胳膊行么?”

“你先睡,我看完就过去。”

江以萝又叫了两次,黎铮仍是连头都没回,她一向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跳下床径直扭了过去。

两分钟后,江以萝便铩羽而归,她咬着床单使劲儿地瞪黎铮的背影,愤愤然了好一会儿,划开了手机,在信号只有一格的艰苦条件下,登录了微信,发消息给未宛。

【我有个朋友,洗白白后去撩她男朋友,她男朋友都不拿正眼看她,是不是在害羞?】

未宛很快回复了过来——【黎铮这么年轻就不举了?】

【不是他……不是我,是我朋友!】

【你哪个朋友?】

【周圆圆。】

【周圆圆就在我身边。】

想起未宛和周圆圆如今分别是自己的客服小冰碗和小汤圆,江以萝直想找个地方一头撞死。

见有乐子瞧,未宛立刻建了个三人群,拉入了江以萝和周圆圆。

周圆圆:【有钱人么,小姑娘祸害多了,活该变公公。】

江以萝:【……我们黎铮才不是!他好像就是害羞!】

未宛:【害羞?他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科科。据我观察,他私生活还算检点,不过嘛,人家都说男人上头太行了,下头就不行,黎铮的智商那么高,变黎公公的风险自然也高,啧啧啧,所以说,婚前一定要验货,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怎么行!】

周圆圆:【验什么验,婚前一定要检点,不然会被老公看轻的!阿萝,别听未宛的,姓黎的在没下跪求婚前要敢占你便宜,我就阉了他!】

未宛:【什么叫占便宜,你是不是裹过小脚?又不是乱来,和男朋友太正常了好不好!一辈子只经历一个男人,简直白活了!要说占便宜,对女人也有好处呀,采阳补阴,不过千万不能和丑男,有研究表明,跟帅哥会变美,跟丑男会变丑,夫妻在一起久了越长越像是有科学依据的。】

周圆圆立刻抛弃了要检点的理论,兴奋不已地回复道:【嗷嗷嗷,就是说我对自己的相貌不满意不用动刀,直接强几个美男就成?】

江以萝:【我怎么才能让黎铮明白我只是难为情,而不是抗拒这件事呢?】

然而未宛和周圆圆讨论得太热烈,直接无视了她的这一句。

江以萝无语凝噎地把手机丢到一旁,躺到了枕头上,这两人凑到一处简直了。

好不容易睡着,这一觉却只睡了四十分钟,江以萝便从噩梦中惊醒了。

她呜咽着睁开眼,黎铮却不在旁边。见刚洗完澡的黎铮从浴室出来,江以萝立刻滚下床抱住了他。

“我们明天一早就走,我梦见这屋子里这张床上有好多好多蛇。”

黎铮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抚,见江以萝仍旧腻在他的身上不走,他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自找的。”

“什么?”

江以萝尚未反应过来,带着薄荷气息的吻就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她被他逼到墙角,完全无法喘息。

直到他的嘴巴向别处进攻,她才得以出声:“你不安慰我,还欺负我!快走开,不可以!”

“又是在难为情?”

“推”完了,正犹豫要不要“就”的江以萝闻言大惊:“你偷看我手机?”

“帮你盖被子,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的提示。”黎铮笑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江以萝缩了缩酥麻的脖子,平了平气,佯装镇定地反击道:“哦?那么说,你是在证明自己不止是上面行?”

黎铮将她摁到床上,不等她作出反应,整个人便覆了上去,动作利落地直奔主题。

“不,我是想让你知道,嘴硬容易吃眼前亏。”

最识时务的江以萝估计了一下形势,刚想告饶,窗外就划过了一道闪电。

巨大而密集的雷声接踵而来,隆隆地一下下穿梭在山间,似乎过了许久许久,雨滴才砸了下来。

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江以萝蜷缩在床角不肯看黎铮,好一会儿才说:“你骗人!”

前一刻还俨然是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的黎铮笑着吻了吻她的眉心:“没骗人,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害羞,是怕自己定力不够吓到我的小公主。不过,看了你的手机,我才知道我也误会了。”

第33章三十三

在山上的最后一天,一干人到别墅附近的水库钓鱼钓龙虾,江以萝很有兴趣,却被黎铮缠住不放,被迫在房(chuang)间(shang)耗了一整天。

黎铮则在房间和这一层的厨房来回穿梭。

下午两点,江以萝洗完这一日的第三次澡便浑身酸软地躺回了床上补觉。

醒来后太阳已经落到了山的另一边,黎铮正坐在外间的落地窗前喝茶看山景。他的腿长,木头方桌太小,搁不下,便懒散地搭到一旁。这人不讲话的时候,连侧影都高不可攀。

然而回想起他方才的无赖,江以萝深切地理解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听到里间的声响,黎铮收起长腿,走了过来。

衬衣的第二、第三颗扣子一齐松开了,江以萝却并未察觉,见黎铮靠近,一脸警惕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黎铮笑笑不说话,俯身替她系上纽扣,收回手前尾指似是无意地探入了她绵软的胸口,用指腹将某处摩挲到挺立,才意犹未尽地对她耳语道:“这话该我问衣衫半解的你。”

“……”

不等江以萝发怒,他又说:“过来喝下午茶。”

方桌上摆着新鲜出炉的柠檬海绵蛋糕、太妃树莓挞和放了开心果碎和杏仁片的椰香圆饼干。

江以萝喝过加了干桃片和蜂蜜的六安瓜片,尝了口海绵蛋糕:“宁御换甜点师傅了?”

“他请不起我。以前没做过这些,可也比他雇的那个强点。”

“以前没做过怎么可能这么像样?”手残星人江以萝很是不服。

江以萝曾跟专教钱多时间多的小姐太太的西点名师学过半年烘培,那一段她十分刻苦,每天都坚持练习,兴高采烈地把成果分享给爸爸和未婚夫。她强迫不了季泊均,只好强迫江东当场吃光、夸她心灵手巧。

直到深受其害的江东暗中使手段把西点名师逼回巴黎,她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