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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的正大,怜儿从外进屋,道:“娘娘,少爷来了。”

苏忘生头也没抬就接声,“说我歇了,不想见。”

“即使阿生对我厌恶,也不必避而远之吧”,苏白玉的声音响在耳边,不由分说抬脚踏进了屋,站到了苏忘生面前。

她一怔,先是脸色有些不佳,随后又低下了头去,“梁画师前来所为何事?”

他递上一赤色锦盒,“避胎药物对你身子伤害大,这是些名贵药品炼制成的香丸,你每日食一颗…”

“我不需要”,她扭过脸,“皇上与本宫之间的事,哪由得梁画师插管了?”

白玉嘴角泛起一丝黯然,“搁在这儿了。”

忘生抬起头来,火光映红了她的面,“还有事么?”

白玉手中拿着十几副画卷,也一同搁在了桌上,“上次太后吩咐共商选妃之事,阿生回绝了,太后命将这些入选的秀女画卷拿来给你瞧瞧,要你出出主意,过两日去复命。”

她走到桌前,望着厚厚的秀女画卷图,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苏白玉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侧面。

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臂,握住了她的手,随即绽开一抹笑意。

“梁画师!”她脸色发红,一声促狭怒斥,白玉松开了手,弯腰行礼,白袖拂起,他的声音恭恭敬敬。

“臣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望到院中的摇椅时,忽而笑了,“阿生还用着这张摇椅呢!”

忘生还未接话,白玉转过头,“如此便好,冬日里我也不担心你身子单薄了。”停了停,又嘱咐着,“香丸摆放在桌上,若阿生还念着白玉一片心意,便每日食用,你若不想用,便在我走后扔了罢。”

“只要,别被我望见。”

他声音低暗着,道出这一句后,迈起大步出了冷宫。

苏忘生脑上青筋有些突跳,她用手指揉着,望向了自己陪嫁过来的摇椅,朝怜儿问道:“怜儿,这摇椅是从我那漪落阁中带来的么?”

怜儿点头,“娘娘未出阁前曾吩咐过,出嫁时定要带上这摇椅当做嫁妆,其余一概不要都成,就是不能少了这张椅。”

“哦。”忘生应了一声。

“这椅子是少爷亲手翻看了好久的木匠册子,用一天一夜时间给娘娘你做的,娘娘当然珍惜的不得了啦!”

怜儿继续说着,“小姐那时候每天都对奴才和奴婢们说非少爷不嫁呢,可谁想现在成了娘娘,还对咱们少爷…”

忘生知道怜儿在怪自己,又不想责备她,就摆摆手截住她的话语,要她下去了。

她走到桌前,打开苏白玉留下了锦盒,一股清香气息扑鼻而来,里面摆放着一颗颗药丸,十分整齐。

忘生拿起一颗放到唇边,珍珠贝齿正要咬下去,想了想,动作停下了,盍上双唇,将药丸又放回到了盒中。

有些事,还是做彻底了比较好。

她将盒子摆到了梳妆台的角落里,与上次他送来的并排放到了一起,再也不看一眼,屈身蜷上榻,闭眼便睡了。

至于那桌上的秀女图,她始终没看一眼。

她只是变的讨厌这些繁杂的东西了,她只是想缩在这冷宫的角落里,当一个苏忘生而已,西连夜来时,一个是夫,一个是妇;西连夜不来时,她便独自安静等待,过着平静的生活。

简单,其实是奢望的。

她知道,这是太后对自己的下马威。

这么多美人等着入宫为妃争后位,区区一个丑妃,怎能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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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烛火下,身着火红色衣裳的女子坐在凳上,朝着对面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娇声求着,“爹爹,你就答应了婷儿这次嘛!”

“不可胡闹!”沉稳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底气,手掌落在桌上,屋中几分震颤,“此行关乎苏家安慰,怎能任你胡闹!”

“爹爹”,苏娉婷一捂唇,笑的诡异,“人在我们手里这么多年,却迟迟不动手,婷儿也能大概猜到是何原因呢,那东西,可是需要开启的方法?”

苏千辅沉吟着,“这方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她已把什么都忘了。”

“不,我们不能太小看她,爹爹忘了,她是个多狠毒的人物,一定会为自己留有后路,我猜…也许,有一人知道。”

“你这丫头,跟爹还绕弯子。”苏千辅的面上笑出了褶痕,“是谁!还不快讲来。”

红唇一动,苏娉婷颇为自信的发出两个字,“皇上。”

“哦?为何?”

她摇头,脸上又有些愤然,“婷儿没有十分的肯定,所以,要试探,我不相信她那么轻易就忘了自己的惊世秘密!”

苏千辅颓然,“那个人…要从他嘴中得知简直是难上加难啊!”

“未必,我们有哥哥,那丑八怪对哥哥是怎样,爹爹不也是清楚的吗?”苏娉婷坐下,眼中闪着精光,“婷儿有妙计,只不过…”

苏千辅咳了两句,“怎么,跟爹讲条件?”

“要向爹爹借一个人。”

“谁?”

“爹爹明知故问,还不是您那无所不能的宝贝师爷。”

苏千辅端起茶杯,眯了眼眸,“好,但婷儿要小心,那是个怪人。最重要的是,不要泄露玉儿的身份!”

“婷儿明白!”苏娉婷一声应,抬起脚步便朝外去了。

苏家大事对于她来说,怎能有得到西连夜重要!

苏忘生对苏家极其重要,对苏娉婷,只不过是一只需要拔去的眼中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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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生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便看到西连夜立在床榻旁,抱着臂膀深深打量着自己。

她坐起了身,揉着发昏的脑袋,“你来做什么!”

西连夜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盯着她的脸面审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忘生扭过头,僵直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抬起脸来。

一抬眼,放大的俊颜忽的靠近,西连夜的脸面与她只有毫米的距离,他鼻上的热气扑在她的面上,将她的面染上了一层桃红色。

她向后退一步,他便向前移一步,盯着她看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才收回了眼神。

苏忘生皱眉看着他,“如果和我没话说,就不要来我这里,还是回你的君上宫去,没有芙蓉妃,你还有连翘妃,成百上千的秀女可以选,以后还是不要踏足我这冷宫里最好。”

“不要踏足?”他也蹙起了眉,“一来见你,就赶我走?”

她抱住双腿,转过脸,语气不冷不热的,“还是你担心昨日我将药物倒掉了,放心,我将它喝的干干净净,滴水不剩!”

西连夜伸手过来抓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对不起”,他笑着,眼中带着盈盈笑意,“生气了会长皱纹,你还是笑时最好看。”

他握住她的下巴,“朕道歉,成么?”

忘生心中想着要与他冷战到底,又想着以后永远也不要再与他亲近,可是听到他的对不起,还是心软了下来。

“若是真心道歉的话,你那日说的话便不作数了!”

他安静了片刻,点点头,声音沉稳接道:“好。”

一个字,让忘生讶异的抬起头,眼中闪着光亮看着他,他答应了?西连夜第一次,向她妥协了。

她展开笑,勾上他的小手指,“西连夜是九五之尊,说话不得反悔的。”

西连夜幽暗的眸沉了几分,“若是我以后反悔了呢?”

“将你小指砍下来。”

忘生说着玩笑话,西连夜便抱住了她,将她窝在自己怀里,头窝在她的肩头上,盯着她的左面看。

抚着她浓密的黑发,二人坐在榻前静静的待着,忘生闻到了房中飘逸着清清淡淡的香气,望着窗外,起了冬风。

“明日午时,到御花园旁的荷花池旁候着。”

她满脸不解,“荷花池?到那里做什么?”

他迟疑着,吻了吻她的面颊,“给你的惊喜。不来,便给其他妃子。”

忘生点了头,不再有疑。二人相拥抱了好大一会儿,忘生靠在他的怀里,偶尔说上几句话,西连夜也是随口应着,安详而沉静的氛围,围绕在二人之间,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时,西连夜送去怀抱,立起了身子。

忘生望着他,突然讶异道:“你没去早朝?”

“朕一心挂念着你,一睁开眼,便不由自主走到你这里来了”,他最后握了握她的手,似宣言又似喃语,在她耳边道:“答应你,以后,朕只有你一人。”

她的心跳的厉害,来不及回神,西连夜已走了出去。

她摁住胸口,抬起绯红的脸颊,心头那轻微的喜悦慢慢的扩大,蔓延,攀爬…融到了整个血脉皮肤和呼吸里。

西连夜,今早,向她承诺了所有她决定要放弃的东西,她已不再奢求的东西,在这一个晨露微湿,静溢安亦的晨光中,他向她许诺了全部。

思诌着,嘴角不由自主泛起了笑容,一个人抱腿微笑,望着被褥的缎面发呆,连怜儿何时进来都不知。

“娘娘,皇上已走了多时了”,怜儿望着她自笑的傻模样,没好气提醒着,“午膳也已经备好了,您再不起,这天儿都黑了!”

忘生恍然,连忙下榻起身,穿上衣,梳好妆,坐到桌前乖乖用膳。

膳后,她的心情如同今日碧空晴朗,心情异常的好,便带上怜儿做的蜜饯,要往水菊宫和连翘宫中送去些。

水菊宫内,顾云鬓精神比前几日好了些,坐在院中晒着暖阳,见忘生来了,便起身招呼,被忘生拦下了。

“姐姐不必起身了,你我这么熟稔,不必在乎这些礼节”,忘生拿出封好的食盒,递到宫女手中,“这是怜儿做的蜜饯,很是香甜,拿来给姐姐尝尝。”

“妹妹有心了”,顾云鬓笑着,慵懒的躺了下去,“这些日子我这里冷清了,妹妹也不常来了,还以为你将我忘了呢?”

忘生摇着头,“宫中忘生只认得叫做顾云鬓的一个姐姐,是死也不会忘的。”

顾云鬓点着头,起了身,三千青丝从椅上垂落,覆在了她的身上,她握住忘生的手,有些冰凉。

“好妹妹,只望我成了一堆白骨时,你也记得我这张脸面。”

“看姐姐说的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忘生怪道,“太医来诊时说并无大碍的,休息些时日身子会渐渐恢复…”

“我自己的身子,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呢!”顾云鬓摇头,未绾髻的发随风微舞,扬起缕缕发丝,忘生心口一阵紧缩,她回握住顾云鬓的手,“姐姐屋中那屏风,还是毁了吧。”

“那屏风,我要带着生生世世的。”她淡声回复,却有着无比坚决的意味。

忘生便不再提那屏风之事,纵使心中有着许多的不解与可惜。

与顾云鬓闲谈了几句,暖阳下,她命人搬来了琴,随意抚着曲子,又与忘生聊了几句后,倦了,回房歇着去了。

忘生出水菊宫,朝连翘宫走去。

宫门前,内监传说连翘妃去了御花园,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脚去了御花园的方向。

她满心的欢喜,在到了御花园,见到那一切时,即刻间,被磨成了粉末,消失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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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内,亭前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如此熟悉,男子身着绛色的衣衫坐在亭内,将女子紧拥在怀中,时不时低头调笑着。

女子本是穿着厚厚的袄子和鹅黄色的披风,如今,她整个人坐在男人的身上,披风掉落在地,袄子也早已扣襟敞开,露出浅紫的肚兜来。

这男子,正是西连夜。女子,是成月儿。

成月儿抱住西连夜,将脸搁在他的胸膛上,“皇上,月儿好冷。”

西连夜挑起眉,将她整个人裹在自己怀中,手探向她的胸衣中,“还冷么?”

成月儿娇笑,“皇上好坏!皇上的手心火热火热的,盖在月儿的心头上,又烫又暖。”

忘生静静立在离亭不远的地方,整个御花园里,除了西连夜与成月儿,望不到其他的身影,宫女内监全被遣开了。

她移动脚步,走到亭前,仰起头,能看到西连夜的背影和成月儿隐约而露的粉色裸露肌肤。

他们没发现她,西连夜只是专注的望着成月儿,成月儿在西连夜怀中喘息连连。

不用猜测,忘生也知道亭中正在发生什么。

西连夜埋下头,封住了成月儿的唇,抚摸着她的肌肤,脱去她的外衣,成月儿发出阵阵呻吟声。

“皇上,月儿冷…”成月儿娇嗔,“月儿到宫里侍寝唔…”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再一次被他的唇封住了。

忘生手指不知觉中握紧了食篮。

昏茫的寒冬中,眼中的世界有些模糊,可那二人的身影却比什么都清晰,她看到西连夜的手在成月儿的身上,恋恋不舍的一遍又一遍游弋,脱去她的衣裳,用披风将成月儿裹了起来。

“别怕,有朕呢!”西连夜一声低笑,妖媚的眸子闪动着波光,将成月儿扶在自己的腰肢上,“朕今日想在在这里,月儿,朕讨厌无趣的女人。”

别怕,有朕呢!

这句话听在耳中,有发凉的东西侵上了面颊,记得那日,她抱住西连夜,也听到他在自己耳边道,朕,一直在你身边。

“月儿是无趣的女人吗?”成月儿仰起头,晃动着腰肢,“月儿这么卖力,皇上可不要讨厌月儿呢。”

“你当然不是”,他扶住她的腰肢,眼中闪着成月儿看不懂的神光,“无趣的女人这宫里只有一个。”

“是谁?”成月儿搂住西连夜,侧过耳去。

“冷宫那个。”

西连夜嘴边噙着邪魅的笑,一口含住了成月儿的耳垂,“那样的丑八怪,又不解风情,可称是天下第一倒胃口的女人了。”

忘生心里的怒意在满涨,可哀伤,却大过了那满胸的怒气。

她没有勇气抬起脚,没有勇气跑到亭中去质问西连夜,只是缩在了亭下的角落里,蹲在草丛中,听着他们的呼吸声与交缠声。

无趣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只有她苏忘生一个…

忘生捂住唇,抑制自己哭出声响,泪珠一颗颗往下掉,面颊被打湿,浑身也攸得变的冰冷无比…

深宫无情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5 本章字数:15726

忘生捂住唇,抑制自己哭出声响,泪珠一颗颗往下掉,面颊被打湿,浑身也攸得变的冰冷无比。

“…嗯…啊…皇上…月儿…月儿一定会取悦皇…皇上…”

成月儿的呻吟声传入耳膜,苏忘生用手捂住耳,埋下头,咬紧了唇。

西连夜笑了一声,抚拍着她的背脊,“乖。”

“皇上既然讨厌她,又为何对她连连宠幸呢?还封她进宫做了妃子?月儿不懂。”

半晌,安静了下来。

忘生抬起了脸,静静等着西连夜的回答。

“她是朕的工具,非常重要的工具”,他的声音极冷极冷,像是北极的玄冰,顷刻间,刺破了她的心,“工具,是永远不配得到喜欢二字的。”

“她与你们不同”,他盯着她的肌肤,“至少,你们是女人。”

忘生退了两步,跌坐到了地上。

工具!为什么称她为工具!

而,在他的心中,她甚至,连女人都不是!

今早的一切,全部都是虚言么?他那满脸盈盈的笑,还有那许给自己的诺言全是假的么?

他一声声对自己说,阿丑是最美的。

阿丑,朕只有你一个。

阿丑的一生,全部,都是朕的…

他的每一个笑颜,每一句声音,还在她的耳边环绕,忘生捂住双唇,不去回想西连夜的音容相貌,一想起来,心里就是针扎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