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皇子府,除了皇后就是大公主最关心自己的体重了,阿眸伸出舌头舔了舔大公主的手,哀哀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轻了?

阿眸陛下吃素吃的呀!

仿佛是能听明白阿眸的叫声一样,大公主忍不住笑了一声,挠了挠阿眸扬起的下巴颏儿,叹息道,“若是都与囡囡一样快活,就好了。”

她的眉目之间带着几分哀愁,叫阿眸瞧见了,急忙抬起爪子在她的手臂上抚摸了一会儿作为安慰,见大公主反手握住自己的小毛爪子笑了,这才拱进了软绵绵的胸口,幸福地不说话了。

这一夜大公主带着阿眸一起睡在一个被窝里,清早起来,就见胖猫仔儿拱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满嘴都是口水,脸色有些无奈地起身,叫宫人给自己换衣,待梳妆之后,就见阿眸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蹲坐在床边张着血盆大口打哈欠,一旁几个服侍它的宫人正拿潮湿的帕子给猫仔儿擦脸擦爪子,另有一个容貌极美的拿着玉梳给它刷毛儿,一副大爷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

待自己被梳洗得又是宫中第一美猫,阿眸就冲大公主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有人抱的时候,这猫仔儿从来不喜欢自己走路,大公主知道它的性情的,此时笑了笑,伸手抱起它,想了想,就往皇后的宫中去了。

皇帝一夜春风,此时特别地神清气爽,此时正与皇后一同用早膳,此时见了大公主抱着阿眸过来,便与皇后笑道,“这小混蛋又去祸害大公主。”

“你这样叫它,回头它又记仇不走了。”上一次皇帝叫了猫仔儿这么一句,记仇的猫仔儿勃然大怒,趴在了皇后的床上三天三夜,直叫皇帝陛下许下了不知多少的好处方才大猫有大量地原谅了这小小的冒犯,给皇帝腾了床,没有叫他再去睡书房。

提起这个,皇帝就心有余悸了,咳了一声便与皇后笑道,“万不能与它说这个。”顿了顿,又轻声问道,“我听说你给大公主相看了镇北侯府?”

“今日我请了镇北侯夫人入宫,也叫她自己中意才好。”皇后见皇帝点头,便笑道,“等我与太后请安回来,该就是侯夫人进宫了。”

“你今日要去请安?”皇帝微微皱眉道,“不如我陪你。”太后那两个侄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我仰赖陛下的恩宠到了现在,如今不自己立起来,难道要陛下照拂我一辈子?”皇后安静地看着阿眸跳上桌子围着粥碗打滚儿垂涎欲滴的贪吃模样,轻轻地说道,“前朝繁忙,后宫,怎能还叫陛下为我操心?”

第6章

皇帝见皇后坚持,虽有些担心,却还是早朝去了。

皇后见大公主脸色有些不好看,因知道蒋嫔的性情的,因此也不多问,只招呼大公主吃饭。大公主含笑坐在皇后的身边看着阿眸呼噜呼噜地喝粥,摸着它的小身子与皇后轻声道,“儿臣今日,陪着母后过去吧?”见皇后含笑看着自己,她微微地红了脸,低头说道,“母后有些话不好说,儿臣却并没有什么避讳。”

若是太后发难,皇后还能冲撞不成?到时她作为孙女却可以转圜。

“你是个好孩子。”皇后怕了拍她的手,见阿眸今日胃口不错,竟偷偷探出爪子贼眉鼠眼去抓肉末小烧饼,急忙按住了嗔道,“这个不行。”虽然阿眸的胃口格外好什么都吃,然而她却依旧注意些,有些东西是不好给猫吃的。

阿眸垂涎地看了一眼小烧饼,这才扒拉着面前的小点心吃了几口,冲着皇后喵喵叫了几声。

皇后伸手给猫仔儿擦嘴。

眼瞅着阿眸眯着眼睛等着皇后服侍自己,大公主早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苦主中的一个因此见怪不怪,然而见这猫仔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竟忍不住笑起来道,“还是这样娇气。”

“从前还好些,你两个皇弟还能跟它一起睡,如今竟不行,连抱她侍候的都要是美人,不然都不肯给抱的。”皇后点着阿眸的小脑袋叹气道,“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只是……”她笑笑,温声道,“这孩子虽然娇气些,却并不任性,叫人心里喜欢。”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将得意地仰着头,恨不能叫天底下都听到这段评语的猫仔儿抱在怀里,与大公主和声道,“可与你母亲说了?”

“我……”大公主迟疑道。

“你不该瞒着你母亲,不管她有多少不是,那都是你的生母,都是为你好的。”皇后温声道,“就算她不满意这婚事,也是为你着想,你不要与她争执。”

“您待她这样宽和,竟叫儿臣无地自容。”大公主有些羞愧,又想到蒋嫔对皇后的怨气,便低声说道。

“她对我有怨言,这本是应该的。”皇后拍着大公主的手说道,“只是我们的争执,不该影响到你。你是陛下的血脉,自然是要过得好,不必理会女人之间的争斗。”

“母后……”

“行了,走吧,早去早回,回头还有镇北侯夫人要来拜见。”皇后见大公主要对自己说什么,急忙止住了,笑了笑,便敛目说道,“今日,还得与太后一同叫新人拜见。”

“新人入宫,不来母后的宫中,却要母后往太后处一同拜见,这是什么道理?”大公主便低声说道,“太后虽尊,然母后才是后宫之主,如今这一出儿之后,新人只知宫中有太后了。”这就是太后的手段了,新的妃嫔入宫第一日,自然要给后宫之主见礼,然而这样的仪式摆在了太后宫中,显然是要叫新人们知道后宫,太后说了算。

连皇后要人拜见,也得赶去太后处才行。

“这些都是小事,况她们也可怜。”皇帝立意是要叫这群新人做摆设的,年华虚度,也叫皇后心中怜悯几分,此时便叹息道,“也只能这样儿了。”皇帝给了这些美人名分与荣华,却不会再给别的,这是为了皇后,她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却还是生出了唏嘘来。

古语有言一将成名万古枯,如今后宫皇后独宠,又有多少红颜枯萎在深宫之中呢。

阿眸对多少美女当摆设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旁人不得宠总比皇后叫人夺走夫君好些,此时没心没肺地咬着一截猫草磨牙,一边叫皇后抱着往太后处去,这段路它跟着皇后走过不知多久了,也很熟悉,只是坐在了太后的宫中,就见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有两队美貌年少的年轻宫嫔按品级打扮了进来,领头的就是那个静嫔与僖常在了,这二人今日人比花娇,风流婀娜,就叫阿眸心中生出了几分敌意来。

待两队宫嫔给太后皇后跪倒磕头,太后目光落在了格外明艳照人的僖常在面上片刻,这才转头与皇后笑道,“今日之后,这些便都是你的妹妹了。”

“是。”皇后摁住了怀里气哼哼的猫仔儿,恭敬地说道。

太后也见着这只胖猫仔儿了,因听说这是皇帝还未登基就极爱的,因此虽然觉得这猫有点儿讨厌,却还是继续说道,“她们的绿头牌,可备下了?”

“早就预备好了,都看陛下的意思。”见下头僖常在眼睛一亮,之后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皇后心中叹息,也不知是可怜她还是厌恶她,口中对满意颔首的太后继续说道,“几个妹妹虽然才入宫,只是规矩也该立起来,不然岂不是叫人嘲笑?”见太后一怔,她便淡淡地说道,“僖常在的位份,可不好再用东珠,逾越之罪虽然不大,只是到底叫人丢脸,看在妹妹第一次犯错,就此揭过,下次完不可如此了。”

“宫中的规矩……”太后拿绿头牌戳了皇后的心窝子,皇后转手就回了她一耳光,此时被皇后气得不行,却还是忍住了火气说道。

“到底是母后的娘家人,臣妾不敢责罚。”皇后温驯地说道。

一个“不敢”生生带出了太后的几分逼迫,太后脸上有些不好看,那僖常在却并未听出皇后的讥讽,只小声儿说道,“算你是个明白人!”

声音虽小,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阿眸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这个姑娘,统没有想过这姑娘这么傻。

太后到底是有城府的人,见四周不管是宫人还是妃嫔都目光异样,强忍住了,这才指着一旁敛目不语的大公主笑道,“大公主如今十七了?”

大公主今日见了在太后宫中的蒋嫔就知道不好。

仿佛是听明白了她的话,蒋嫔知道自己年老色衰不好与小姑娘们相比,今日竟带了几个十分秀美出众的宫女一同过来,这样的心肠简直就是路人皆知,不说不动声色的太后,就是皇后的眼神仿佛都古怪了起来。偏蒋嫔一脸的洋洋得意,就叫大公主坐立不安,只在一旁做透明状,此时叫太后指点,急忙起身。

“这孩子难得叫母后记挂。”见太后仿佛看着大公主在思忖什么皇后便含笑道,“还有二公主,也十四了。”

“二公主还小,这孩子却是当嫁之年。”太后见大公主脸上通红一片,便与皇后笑道,“她的婚事,也该说了。”

“有太后娘娘在,臣妾都不担心的。”见皇后说是,蒋嫔目中一亮,急忙笑道,“这孩子有福气些,娘娘疼她。不拘是谁家,臣妾只将她托付给娘娘了。”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脸色微变的大公主笑道,“还不多谢太后娘娘为你操心?”

若婚事是太后给说的,那岂不是更体面些?况别以为蒋嫔是个蠢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后请镇北侯夫人入宫好几回了,为的是什么,蒋嫔心中也能猜出几分。

只怕为的,就是大公主之事。

然而镇北侯府蒋嫔是真的没有看上。

镇北侯听着很威风,然而其实是个泥腿子,才风光起来,并没有什么底蕴,家风也粗狂。这样的人家儿,叫蒋嫔说,是有些掉价的。

“蒋嫔说了这话,哀家也就放心了。”见皇后脸色微变,太后并不给皇后出言的机会,此时便温声道,“承恩公府有个小子,虽不肖,却也还好,如今也十八了,若是蒋嫔觉得好,便招进来瞧瞧?”承恩公,就是太后的母家了。

蒋嫔听了大公主竟然能嫁到太后的母家去,顿时大喜!

与太后连了亲,日后不说大公主,她在宫中,岂不是也更风光一层?

“可惜了的。”就在蒋嫔要应承,皇后见大公主的脸都吓白了,到底心中不忍,便慢慢地与太后含笑说道,“母后家中的小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母后忘了,前儿老承恩公没了,这家中小子孝顺些的,岂不是要守孝?虽这是孝道,到底不好叫大公主蹉跎,不如日后待那孩子出了孝,臣妾亲给寻一个极好的姑娘,这不是两全其美?”

太后被说住了,顿时脸色有些难看,整个宫里都无人敢说话了。

阿眸偷偷地在沉默之中探出头,往下头看去,就见蒋嫔看着皇后的目光就跟刀子一样,然而大公主,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它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看着下头微微皱眉飞快对太后摇了摇头的静嫔,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眸陛下,该送静嫔娘娘一桩大礼呀?

第7章

阿眸心里憋着坏主意,余下的竟都不在意了。

太后今日叫皇后折了脸面,也觉得心里不快,因心情不好,便不肯再多说,只赏了新入宫的妃嫔些料子首饰,便打发了出去。

皇后对太后的冷淡安之若素,见她露出了疲惫之色,便起身告辞,沿途见大公主叫气急败坏的蒋嫔拉住,又见大公主仿佛要对蒋嫔说些什么,便叮嘱了几句,自己回宫。

回到宫中,却就见已有一个面容素净的宫装美妇坐在里头,一旁还有个少年笑嘻嘻地与等在宫中的太子元德说些什么,眼瞅着情分极好,阿眸探头一看,见是沈妃与大皇子元恕,顿时眼睛就亮了,从皇后的怀中一跃而起,跳在了兄弟俩之间,拿爪子去扒拉元恕的手臂,嘴里喵喵直叫。

“这是什么意思?”元恕正与弟弟说笑,此时见阿眸今日对自己格外地热情,许久没有这种待遇,顿时受宠若惊。

元德沉默了。

“昨天我与父皇说起,想捞锦鲤吃,它听见了。”太子元德想去拉阿眸的尾巴,叫它克制点儿,不然真是要叫皇帝抽打的节奏,却叫猫仔儿不耐烦地一爪拍开,眼瞅着元恕无奈地看着这胖猫仔儿一脸馋像,便低声说道,“实在不行……”给点儿别的好处就是了。

“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捞一条试试。”元恕却突然一笑,与呆住了的元德笑道,“怕什么!若父皇问起,就说是我干的,反正不是第一次!”

从前这猫仔儿在家打碎个皇帝陛下喜欢的瓷瓶砚台什么的,哪一次不是元恕背黑锅呢?作为一个黑锅专业户,大皇子殿下完全已经做到了债多了不愁的超然境地,此时看着阿眸满意地抓住了自己的袖子,试探地伸出手,终于把这个小东西给抱住了,便与元德笑道,“可不是又亲近我了?”

这祖宗要用你的时候,从来都特别地和气,元德张了张嘴嘴巴,艰难隐忍地点了点头。

沈妃含笑看着两兄弟在一处陪着猫仔儿说笑,目中闪过了一丝温情,转头与皇后轻声笑道,“见了囡囡,这孩子就谁都瞧不见了。”

“只闯祸的时候才有它。”皇后见兄弟两个已经准备对锦鲤下毒手,猫仔儿眼睛大亮地嗷嗷叫地比划爪子,顿了顿,便与沈妃皱眉道,“你今日,怎么不去太后处请安?”

“臣妾身子不好,实在动不得。”沈妃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身子不好不能给太后请安,怎么就能往皇后宫中来呢?只是此时她脸色平和地说道,“太后娘娘仁慈,想必不会与我计较。”她不仅是胆子小,而且还喜欢如今的生活,带着儿子过得很平静,等日后出宫做个王太妃,岂不是也算是人生大赢家?因有这个想头,她便越发不愿在宫中频繁往来,免得徒生风波。

她自己是没有什么好记挂的,倒霉的是她有个当皇长子的儿子,露面的时候多了,叫人算计大皇子可怎么办?

“你没有去,也好。”皇后见那兄弟两个不知说了什么,阿眸已经嘎嘎地叫起来,嘴上飞快地笑了一下,见猫仔儿回头扑进了自己的怀里乱拱,还扒拉桌上的茶杯,知道这是商量了坏事儿后口渴了,急忙拿了茶杯给它喂水,看着它伸着小脑袋飞快地舔水喝,还伸出两只小爪子抱住自己的手,一边笑一边叹气说道,“今日太后说起大公主的婚事,唬了我一跳,如今心中都难安。”

“太后说了谁?”沈妃知道皇后属意镇北侯的,急忙问道。

“是承恩公家的小子。”皇后见阿眸推开了茶杯后盯着桌上的点心流口水,还吧嗒嘴儿,摸了摸它的小肚子,顿时摇头不许。

鼓鼓的,还吃!

“这可不好。”沈妃听了便皱眉道,“镇北侯家虽然根基浅薄,然而人口少,家中和睦,没有宅门儿里的事端,承恩公府却是个大家族。”见皇后点头,她便继续说道,“那府里几世同堂,里里外外几重的婆婆,做什么都叫人盯着,虽有公主府,然而那府中是太后的本家,哪怕是公主呢,只怕日子过的也不会自在,何苦凑过去?”

她没有说的是,承恩公府里,公主也不是公主了。

若是长辈想给个侧室姬妾,入宫诉苦的时候,太后会偏向谁?

名头虽好,苦头都在里头,实在不大划算。

“就是因知道这个,我驳了,只说老承恩公没了守孝之事。”皇后与沈妃更好些,此时便摇头说道,“你是个明白人,只我瞧着,蒋嫔怕是……”

“她不知深浅,日后有感激娘娘的时候。”沈妃素来厚道,不欲说蒋嫔的坏话,此时便叹气道,“蒋嫔有福,大公主素来温柔,我的那个孽障……”

谁家都有难念的经,除了没有男人,沈妃也没吃过别的苦头,膝下还有大皇子很孝顺,这日子真是极顺心的,只败在了自己闺女手里。

“二公主是个不省心的,臣妾实在是没法子了。”二公主是个很有些心气儿的姑娘,平日里常有不忿之言,这些都叫沈妃呵斥了,只是如今皇帝登基,二公主竟有隐隐撺掇兄长与太子相争的话出来,简直叫沈妃想去上吊。然而到底二公主是自己亲闺女,这些话是不好与皇后说的,沈妃便揉着眼角轻声道,“臣妾这次来,是想求娘娘给臣妾几个好些的教养嬷嬷,二公主年纪小,臣妾想再重新教养试试。”

怎么着也得把二公主作死的想法掰过来不是?

皇后却以为沈妃在为二公主不知分寸常设宴请京中女孩儿出来玩耍之故,便笑道,“她年纪小,你不要苛责她。”

这样宽和,更叫沈妃愧疚,感激地应了,就见一旁两个皇子已经起身要去干坏事儿,太子过来将阿眸抱着一路地走了。

阿眸不大喜欢二公主,此时也不爱听沈妃念叨她,元德正中她下怀,此时就安安分分地趴在这少年的怀里,看着并肩一同说笑行走的兄弟。

元恕的面容更硬朗些,英俊挺拔,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男子的落拓之气。元德却面容温雅,然而眉宇之间更有一种隐隐的城府之色,只是面对自己的兄弟,还是褪去了这些,变成了温情。

皇家出美人,不单是女子,连男子都很英俊。

阿眸最喜欢的就是美人儿,此时就很满意,想都不想就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在元德的下巴上挠了挠,调戏了这小子一把。

元德一怔,低头纠结地看着这猫仔儿,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祖宗今日心情这样好,调戏了一下,就调戏好了。

反正也不是没有被调戏过。

太子殿下很一脸沧桑地想着。

前头的元恕却不知道弟弟这样千沟万壑的想法,他早就对御花园湖里的那些漂亮的锦鲤动坏念头了,哪怕如今已经能吃上肉,然而却依旧不同,此时带着弟弟直奔而去,走到了一侧的占地极广的假山与花树之下,却见不远处湖水潋滟,泛着波澜,映衬着嫩柳绿水格外地好看,这顶着上方蓝蓝的天空,下头的湖水之畔,却正有两个容貌极美,各有春秋的年轻妃嫔争执些什么。

元恕昨日选秀也是过去了的,一眼认出那是太后的两个本家,便微微皱眉。

“皇兄?”元德被欺负惯了,此时正伸着脖子叫阿眸继续调戏,见这猫仔喜笑颜开的,正哀叹自己的悲剧,就见元恕停下,急忙好奇问道,“怎么了?”

元恕并不说话,指了指那两个身边只有两个宫女远远守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姐妹。

阿眸探头,也看见了。

不知为何,见了静嫔那张沉稳的脸,阿眸就觉得心里直跳,不知哪里不对劲儿,此时见了她,就觉得一股子火气。

或许,是这个人的存在,衬托得皇后越发平凡。抑或,只是她对妄图从皇后手中抢走皇帝的女子,都本能地厌恶。

元德自然也不喜欢这些新入宫的嫔妃,此时摸了摸阿眸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阿眸叫元德顺毛,自己甩着尾巴看着远远的那两个女人,之后眼珠子一转,跳下了元德的手臂,自己往那两个女人的方向跑去,一路从树丛里钻到了僖常在的对面,它突然喵噶地叫了一声。

僖常在正在与静嫔恼怒,迎面就见那日叫自己出了大丑的猫仔儿跳在了湖水边儿上看着自己,竟不知怎么就从那双弯起的猫眼之中看出了挑衅来,顿时大怒!

不是它,那日封嫔的,就是她了!

“这畜生……”眼看猫仔儿嚣张,僖常在再也忍不住这口恶气,大步冲着阿眸而来,咬着牙说道,“我非……”

“姐姐不可!”见僖常在想要发疯,静嫔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口中低低地说道,“这畜生是陛下养的,日后你得宠,再处置它不迟!”

“闭嘴!”见她拉住自己,僖常在一把将她往一旁甩去。

阿眸见静嫔竟顺势往自己的方向而来,急忙探出爪子,整个身体往一旁的一根断落的树枝上一跳,叫那树枝微微一转。

静嫔叫僖常在甩得正是重心不稳,此时叫树枝一绊,竟是踉跄了一下,噗通一声跌进了湖水之中!

“救命!”落水之后的静嫔,再也顾不得端庄文雅,尖声求救。

阿眸悠然地趴在湖边,看着这姑娘披头散发,一旁的僖常在因当是自己将妹妹甩下了水也在尖叫,飞起猫爪将树枝踢进湖中,这才幽幽地打了一个喷嚏。

它就是一只纯洁懵懂小猫仔儿来的。

坏事儿,都不是它干的!

第8章

听到此地异动,元恕与元德两兄弟一脸见怪不怪地缓步而来,并不十分吃惊。

有胖猫仔的地方,经常有人悲剧,习惯就好。

“快救人呀!”僖常在虽然与静嫔有争执,也不喜欢这个妹妹,然而到底是因自己的缘故叫静嫔落水,一时间也害怕起来,顾不得那只悠悠然甩着尾巴看戏的猫了,见两个皇子走来,还站在湖边俯瞰,半点儿都不着急的模样,再看看湖里那个一脸惊慌的妹妹,就见她竟仿佛支持不住地往水下沉了下去,顿时抓住了元恕的手臂尖声叫道,“你们竟然见死不救!”

“她,她是父皇的妃子呀。”元恕往湖里一看,就见静嫔春衫单薄,此时很有些透明的感觉,顿时英俊的脸上做出了老实的模样,讷讷地说道,“儿臣,儿臣不敢。”

大皇子既然都不敢,太子殿下自然更不敢了。

“你!”见这两个竟然这样“食古不化”,僖常在都要气死了,虽心中也飞快地闪过一个主意,只觉得静嫔死在湖中也好,然而到底这是自己闯下的祸事,也是要被牵连的,咬了咬牙,指着一旁仿佛被吓傻了的宫人们尖声道,“都下去救人!静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你们是问!”

她说罢,就见太子闷不做声地又去抱那只晦气的猫仔,便骂道,“畜生就是畜生!拖累人呢!”

不是它,她怎么会这样冲动!

元德抱住阿眸的手微微一紧,转头死死地看了僖常在一眼,冷笑道,“宫中若论骄狂,常在该属第一!”

“你说什么?”僖常在顾不得静嫔了,大声问道。

“常在还未承宠,就这样跋扈,将自己的姐妹推落水中。日后若是风光起来,宫里只怕就装不下你了。”元德目光一闪,看住了僖常在这张格外娇艳的面容,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来,温声道,“我们兄弟亲眼所见,来日,该与太后娘娘与父皇面前说上一说,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他今日定要坐实了僖常在的罪名不可,不然日后说起来,连累了猫仔怎么办?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究竟是谁干的。

“陛下知道又如何?”作为皇帝钦点,僖常在十分有底气,况今日起自己的牌子都要上了皇帝的面前,她对自己的容貌最自信的,便冷笑道,“难道陛下还会责罚我?”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终于有会水的宫人将奄奄一息,不知喝了多少水的静嫔捞上来了,此时眼瞅着平日里一身诗书气的少女伏在地上咳嗽,一口一口地往外吐湖水,僖常在不由有些心虚,急忙大声命人背了静嫔回宫,自己对敛目的两个皇子冷笑了一声,立意日后得宠就叫皇帝治这两个的罪过,自己匆匆地带着人也一同走了。

“活该。”元德觉得阿眸这一回做的很不错,就很满意地摸了摸阿眸的小身子。

这点儿小事儿洒洒水啦!

得意的猫仔霸气地站在太子的怀里四顾左右,颇有独孤求败的意思,之后垂涎的目光,就往湖里看去。

对静嫔不大感兴趣的元恕已经蹲在了湖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大网飞快地往湖里丢去!

从大皇子殿下这样熟练的动作与常年将渔网随身携带的行为上,可以看出这厮已经打御花园锦鲤的主意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