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竟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拿着根玉杆在拨逗着炕桌上瓷盆里的鱼,看得出太上皇很专注,眼神并没有看向他这里。

赵祚顿时有一种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的憋屈感,可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隐忍的低着头。

过了一瞬,还是两瞬,太上皇放下手中的玉杆,慢悠悠地道:“你能静下来看书也是好的,无事少胡思乱想,多学学你那几个皇叔。”

接着他打了个哈欠,招招手,又指了指赵祚,便有人领着赵祚下去了。

一直到出了殿门,赵祚还没明白太上皇的意思。

他有一种羞恼感,感觉太上皇就是在耍自己,将他召入宫,却什么话也不说。他正想着,突然从不远处呼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走路还不稳当的小娃儿。

这对小娃儿是一男一女,长得并不相像,却是粉雕玉琢,可爱得不行。他们的步履有些急促,总是让人怕他们会摔了,却又不让旁边的宫女太监们抱,甚至搀扶一下,还要用小手推开。

这一群人很快就来到赵祚面前,又越过他进了殿门。赵祚眼前身边都是人,耳朵里也全是人声,这些声音并不响亮,却是宛如苍蝇般嗡嗡的让人心中烦躁。

“小公主您可慢些,被摔着了……”

“三皇子,您慢些走……”

一直到这些人进了殿门,声音才淡了去,可是很快赵祚又听到一阵小娃儿独有的有些尖锐的喜悦声,其中还夹杂着老者浑厚的朗笑声。

这笑声是太上皇的。皇祖父从来没对自己这么笑过,哪怕是他幼年的时候。

赵祚有些愣神,却又满心的憋屈与羞恼,对比之前自己的待遇,这一切就宛如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愤怒不甘,可哪有怎样呢?他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耳旁又响起太上皇之前的话——

“……多学学你几位皇叔……”

学他们做什么?曾经不屑鄙夷甚至是死敌的人,如今却要对他卑躬屈膝,甚至是趋炎讨好?

也许他回去后该努力生个儿子,最好是龙凤胎,皇祖父不是喜欢孩子么?

……

送走了两个直吵着要去乾清宫的磨人精,瑶娘才和晋安帝说话:“这事告诉父皇也好,也免得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轻也不是重也不是,说不定还会生了埋怨。”

所谓的这事,自然是指之前那事背地里有人做手脚。晋安帝终究还不是不放心瑶娘去办这种事,所以在答允了她的同时,也让暗一出手了。

谁曾想暗一竟会查到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那伙儿负责去收债的地痞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从来没出过人命,谁曾想这次偏偏出了疏漏。他们也觉得十分冤枉、晦气,殊不知那人并不是他们打死的,不过是有人暗地里动了手脚。

以惠王府如今的势力,也就只能背地里干些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不过晋安帝却并没有出手去处置赵祚,反而将这件事扔给了太上皇,瑶娘的话恰恰应在此处。

“这事你不用太过上心,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怎么没见他去叮我大哥他们。不过能把李氏送回去也好,也免得我姐她总是受她的气。”

晋安帝微微颔首,目光在她光洁的脸上打了一个转,突然一下子心情变得极好。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说点别的。”

“说什么?”

在眼睛撞到他的眼神之时,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瑶娘的驭夫有道,很多都是跟姐姐学来的。

姚成确实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例如他心眼多,有野心,想往上爬,觉得富贵是个好东西,在富贵面前和亲娘面前,只要给他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就能很轻易的选择出应有的选择。

可恰恰姚成也是很多普通人中的一个,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而且在大方向上他没有错过。这和良心有关,当然也和蕙娘驭夫有道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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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安王和赵祚等人,我见有留言说为什么不处置他们,当初那么对付堂子害堂子,恶人该有恶报。实际上众观历史,很多时候这种方法并不通用皇族,尤其曾经是竞争对手的兄弟们。他们同样接受皇族最精英的教育,也许资质有别,可懂眼色识趣是必备点亮技能。

所以在晋安帝登基之后,明知道不可抗拒,很多人都变了态度,只是为了不让人说凑字数,所以面面没有细写,只是以鲁王和赵祚做了标志性代表人物侧面反应一下。,

例如鲁王让庆王欠自己人情,在晋安帝面前刷了脸,例如赵祚一直还致力于讨好太上皇。算是两个极端吧,所以太上皇才会让赵祚学学自己的几个皇叔。可赵祚不屑,早在之前就说了,他掉进死胡同里了。不想着做一些正确的自己该做的事,而总是走偏门左道,做徒劳无用功。

话题回到前面,晋安帝为何不处置他们?他本就登顶了,一个生性高傲的人并不是睚眦必报,而是以绝对的实力彻底碾压尔等。再从实际上来讲,就如历史上大家都知道的雍正,倒是把所有兄弟都干死了,结果被骂了多少年?也许雍正并不想如此,只是当初登基的时机不是太好,他也没有绝对实力去碾压众人,才会显得手段狠辣过了。

不论对错,面面是亲妈,还是不要让堂子被人骂了。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时光如梭, 光阴似箭, 转眼间又是四年多过去了。

这几年在晋安帝主持朝政下,大乾日异月新、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象。

而随着皇后一年一年的独宠下去,渐渐的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就好像一件事,它明明不合常理, 可当它出现时就是那样,无论外力怎么干涉,它还是那样。久了, 大家就觉得它本就是该那样的。

其实晋安帝一次在早朝上议事时, 说的并非是没有道理。历朝历代关于皇储之争总是能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致使朝廷不稳,社稷动荡,并非万民之福。而太子天资卓越,无论德行还是学识都出类拔萃, 广置后宫、皇嗣繁茂又如何,他不想让旧事重演。

这旧事自然指的是现惠王幼时, 惠王当年被封太子之初,也是让人惊艳绝才, 可惜只是一闪即逝。这其中少不了是外人捧出来的,但也不得不否认是因为扯后腿的太多。

而广置后宫说白了不过是为了绵延皇嗣, 既然觉得儿子多了不好, 后宫自然不用添置,没得被人说是昏君一流。

朕如今已有三子, 足矣。

自此再无人敢提此事,往小里说可以是操多了闲心,往大里可以说是意图不轨。当然,少不了会有一两只小鱼小虾跳出来建议晋安帝广置后宫,可晋安帝置之不理,又没有其他人附议,只能自讨没趣。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后宫的柳嫔娘娘没了,乃是病逝。这件事在前朝连个水花都没有泛起,甚至没有人提过。

只有徐贵人那阵子一直闹腾不休,说是皇后阴毒竟然将柳嫔害了。这话仅限在她住的宫里流传,因为这事徐贵人被彻底幽禁了起来,是晋安帝下了口谕。

对此,瑶娘觉得很冤枉,可她并没有解释什么。

曾经她很不解柳嫔为何致力于和徐贵人作对,甚至自打入宫之后便对自己诸多讨好,并坏了徐贵人不少邀宠的好事,后来她才知柳嫔一直没放弃想出宫的念头。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后来在经过晋安帝的默许下,柳嫔便病逝了。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非常遥远的一座南方小城里,则多了一对年轻的夫妻。

……

日子还在不停的继续着,今日乃是太上皇七十大寿。

早在几月之前晋安帝便吩咐下面开始操办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也算是皇家难得一见的大喜事。

紫禁城里灯火通明了一夜,俱是为了提前准备明日宫宴上一应事务。当年太上皇六十大寿之时的盛况,恐怕这一次将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阵子瑶娘都快忙疯了,感觉自打去年年节开始,就没闲下来过。好不容易忙过了年节,又忙上元节,稀稀拉拉到了二月,还没歇口气儿又开始要准备太上皇万寿。

虽然这几年里,瑶娘也没少操办大小宫宴,但像这般宏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所以分外有压力。

幸好这一日终于到了!

天还没亮,瑶娘和晋安帝就起了。洗漱之时瑶娘便在问身边宫女,几位皇子公主起了没,让人去看看。

小宝过了八岁便搬去了乾西五所,与之一同的还有二宝。本来小宝作为太子是应该住在东宫的,为了迁就二宝,索性把东宫安置在一旁。

反正太子住在哪儿,哪儿就是东宫。

至于三宝和四宝,则还是同瑶娘一起住在坤宁宫。不过三宝也快挪宫了,只剩了四宝就她一个女孩儿,却是不知该如何安置,所以说女儿少了也发愁。

这边瑶娘和晋安帝刚从寝殿出来,小宝就带着二宝来了。

外面天还黑着,前面让小太监们掌着灯,前呼后拥的两人走了进来。

小宝穿一身太子常服,刚过十岁生日的他,颇有一番太子的威仪。不过这威仪却经不起细看,认真看就会发现这所谓的威仪除了让小宝更可爱,别无他用。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十岁他还未退下婴儿肥,白皙的小脸还是肉肉的。哪怕他学着晋安帝那样绷着脸,蹙着眉心,可还是给人一种小人儿装大人的感觉。

尤其他那遗传自瑶娘微微有些上翘的唇珠,也漏了他的底儿。

小宝浑身上下也就嘴长得最像瑶娘,偏偏这样的唇形生在瑶娘身上是妩媚多娇,生在他脸上就成了微微带笑,阖宫上下谁人不说太子平易近人。其实那都是误会,小宝如今也就只能寄望自己再长大些,多增些威严才好。

他身边跟着二宝,比起身条细长纤瘦的小宝,二宝简直不像是一个爹娘生的。才不过八岁的他,已经比十岁的小宝还高,不光高,块头儿也大,没白瞎他小时候那么能吃。

“小三小四还没起?”给瑶娘和晋安帝行礼后,小宝如此问道。

瑶娘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儿声音就在小宝身后响起了:“谁说我没起啊,我早就起了,是三哥他赖床。”

就见一个年约五岁左右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她身穿大红交领柿蒂窠通袖襕短袄,下穿宝蓝底儿金色凤纹襕裙,头上扎着双髻。她生了一张胖乎乎的桃心脸,一双遗传自瑶娘的大大杏眼,嘴角有个梨涡,一笑起来那梨涡隐隐乍现,说不出的可爱和俏皮。

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身穿大红柿蒂窠过肩通袖襕曳撒的小童。两人的衣裳花纹都一样,却是一个是短袄,一个是曳撒。小童从眉眼看去和晋安帝十分相像,白皙俊秀,却是精神萎靡,边走边打哈欠,好像昨晚一夜没睡也似。

他正是四宝的双胞胎哥哥,三宝赵钰。

“大哥,都不知道三哥最讨厌了,我叫他半天都不起来。”四宝扑到小宝面前,扯着他衣袖道。明明这小丫头正在行那告状之事,偏偏她嗓音软糯,又生得雪白可爱,是任谁都生不出厌恶之心。

“明明是你叫我太早,我都算好了,寅时三刻起正好,偏偏你要闹我。”三宝一脸无奈。

“好了好了,快来用早膳。今儿父皇母后的事还多着,小四儿你跟着大哥,不准四处捣蛋。”

“我没有捣蛋过,从来没有捣蛋过呀。”四宝一脸委屈的无辜,眨巴着大眼睛。

“好好好,你没有捣蛋,也不知是谁前儿才把皇爷爷鱼缸里的鱼给抓出来喂花花,又是谁把皇爷爷的翠鸟给放了。”瑶娘脸上带笑,口气却全是无奈。

“那不是我,都是三哥干的。”

从小到大都在背黑锅的三宝已经习惯了,习惯到他只是瞅了四宝一眼,就淡定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粥。

“你什么事都往小三子头上栽,你看小三子理你不?”说话的是二宝,他咧着嘴笑。

四宝本是正打算坐下吃早膳,这下也不吃了,委屈地跺跺脚,就往晋安帝身边去了。

“父皇,你看二哥他欺负我。”

小嘴儿嘟了起来,小胖脸也皱了,大大的杏眼里泪光乍现,脸上只差写上四个字,我很委屈。

二宝冤枉道:“我可没欺负你,我就说了句……”‘实话’两个字在晋安帝淡淡的目光撇来后,消失在二宝嘴里。

同时还有一道目光,正是二宝身边的小宝,小宝笑着揶揄:“小四儿才多大,你多大了?”眼中有着警告的意味。

二宝并不怀疑如果他再继续说下去,不光父皇会好好教会他做人,大哥也会。而大哥看似温雅斯文,实际上那都是假的,他打起人来可疼了,关键他还打不赢他!

明明他比他吃了那么多的饭!

“娘——”二宝也不是没有杀手锏的。

一直袖手旁观的瑶娘失笑道:“瞧瞧你这么大了,还好意思跟娘撒娇?”

四宝在旁边落井下石:“羞羞脸,二哥撒娇羞羞脸。”

二宝简直悲愤至极,他撒个娇怎么了,不能因为他个子大就不让他撒娇。

瑶娘转头去训四宝:“瞧瞧你,又欺负你二哥。快吃饭,不准娇气,今儿是你皇爷爷的大好日子,你不是有东西送给皇爷爷?可别给忘了。”

提起这茬,四宝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嘴里叽叽喳喳开始说她给太上皇准备了什么寿礼,这寿礼皇爷爷肯定会喜欢之类的话。

太上皇当然会喜欢,四宝送他根草,他都喜欢。胡子不知被拔下了多少根,也没见太上皇皱下眉头,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小公主就是太上皇的心尖尖,一日不见那是饭都要少吃一碗,那是谁都要靠后的。

这厢早膳用罢,外面的天也亮了。

而此时几处宫门也早已开启,众文武百官勋贵皇亲们正排着队入宫,等会儿晋安帝会带着众大臣先去奉先殿祭祖,然后再去乾清宫拜贺。

瑶娘这边也得领着众命妇们,规矩繁琐着呢。

四宝还记着要做那第一个奉上寿礼之人,便慌慌忙忙带着宫女太监们走了。三宝向来与她焦不离孟,自然跟在其身后。

*

“皇爷爷,您起了吗?”还没进殿门,四宝就嚷上了。

李德全忙迎了上来,道:“陛下已经起了,小公主和小殿下随奴才来罢。”

进了内殿,太上皇正坐着让人服侍着穿衣裳。

今儿太上皇打扮得可精神了,一改平时闲散在宫里总是一身道袍、直裰。四宝进来后就扑到太上皇的面前,偎在他腿侧,一手拽着他衣摆下面:“皇爷爷,祝您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太上皇笑得合不拢嘴,也不顾宫女太监服侍他穿这一身繁琐的衣裳有多么麻烦了,一把将四宝抱坐在自己膝上:“哎呀真是不得了了,小四宝竟然会说贺词了。”

四宝得意地扬着小下巴,点点头:“那是当然的,我和三哥专门问了大哥,让大哥给我俩写的,不信你问三哥。”

三宝落后她几步,闻言点点头,并对太上皇作揖道:“孙儿也祝皇爷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三宝也好。”太上皇一面摸着三宝的脑袋瓜子,一面道:“今儿这这贺词是皇爷爷听过说得最好的。”

问题是太上皇你这么说不心虚吗?今日这么多人来贺寿,别人都还没说,你就下了结论这是最好的,对得起别人么?

太上皇才不管这些,他说最好的,就是最好的。

四宝笑眯眯又道:“皇爷爷,我和三哥还给您准备了寿礼哦。”

太上皇一愣:“什么寿礼?”他没想到除了贺词,竟还有寿礼。

四宝招了招手,就有小太监捧着托盘走过来。在四宝的示意下,旁边一个太监小心揭过盖子,露出里面一盘子东西。

那清透的天青色汝瓷盘中,竟放着一个个寿桃。

这寿桃捏的小巧玲珑,只有小孩儿掌心一半的大小,有的表面光滑,有的还带着指印,一看就是小孩儿捏出来的。

“这里头我特意包了红豆枣泥馅儿的,可好吃了,皇爷爷你尝一个。”

这个卖相可跟好吃没关系,那寿桃上的红晕都点歪了。

“这是我跟三哥一起捏的,捏了好久,三哥笑话我说我捏的没他平整,皇爷爷您评评理,是小四儿捏的好,还是三哥捏的好?”

小四儿捏的都是上面有指印,且红晕都染歪了的。倒是三宝捏的似模似样,一碟子寿桃就靠那几个扮相好的撑着。

太上皇能怎么说?李德全在一旁也是嘴角抽搐着,他若是个忠君之人,自然要阻止太上皇去食。小孩子家家的捏寿桃,明显是把面团当泥巴捏了,还不知搁在手里怎么搓了。

不过他也知道太上皇肯定会吃的,两个小孙孙亲手做的,给块儿泥巴也得给吃了。

果然太上皇也不评谁捏的好,谁捏的不好,捻起一个小寿桃喂进嘴里,说了一句好吃,又捏了一个吃掉。

刚好一人一个,谁也不偏着。

“都好,都好。”

听到这话,四宝顿时笑了,连三宝都露出一个腼腆带着羞涩的笑容。

李德全在一旁小声提醒时候快到了,待会儿陛下和皇后娘娘就该来了。四宝当即也不再撒娇,从太上皇腿上跳下来,还体贴的帮他扯扯被自己弄皱了的衣摆。

可惜她越扯越拧巴,三宝忙一把将她拉过来,太监们才又涌了上去,帮太上皇整理仪表。

……

正值阳春三月,天气还不算太热,细碎的金光跳跃在黄色的琉璃瓦上。高高耸起的飞檐翘角,永远屹立在脊上的吻兽,象征着属于皇家的富贵与至高无上。

乾清宫前的两侧广场上,伫立着众文武百官皇亲勋贵,他们整颜肃立着,场中安静无声。

此时殿前那条接着丹陛的汉白玉大甬道上,正走着一个人。她身穿全套的皇后冠服,端丽冠绝,满身贵气,正缓缓向前走着。

在她正前方,那座汉白玉的月台上伫立着一个男人。

他一身明黄,盘领宽袖,头戴金丝翼善冠,冠上有二龙戏珠,衮服上用十二团龙,又有日月在肩,星山在背。在日光的照射下,像似镶了无数道金边,耀眼得让人发晕。

瑶娘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走上一阶一阶的台阶,来到他身前。

看到这样的他,她竟有一种望而却步之感。

“来。”

他一手负后,一手伸向她,眉眼是淡漠的,但眼神却是专注。一如多年来,一直专注她一人,从未旁落于他处。

这一瞬间瑶娘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有上辈子也有这辈子,各种画面纷沓而至,最终定格在他情绪内敛的眸子上头。

她忽然心里就不慌了,莞尔一笑,伸出自己的手。

两掌相交,并肩携行。

她看到了,看到了殿中宝座上高坐的太上皇,还看到了他们的子女,更看到了未来许多许多……

未来还在继续,相信明天一定是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吼,正文终于完结了。

艾玛,感觉像似打了一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