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的闺房里搁着件男子的衣服这算怎么回事啊,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在长平城混下去了。

“殿下还是…”

“容慎,过两天就是宫宴了,你也不想染着风寒过年吧?”

唔,对方好像已经祭出了杀手锏…这是在威胁她吧…

容慎“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地放弃了推辞,“可殿下的衣服…”放在她这里到底不妥吧。

好在对方终于理解到了她的意思,又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不是还有三个哥哥?”

哦,这意思是基本不能被人看见,如果真的被人看见,就让她二哥三哥来背锅?小伙子你确实很有想法嘛。

容慎偏头躲开叶翡的魔掌,“殿下以后不要拍我的头了,阿慎在长个子呢。”

知不知道一个发型要梳好久,她得梗着脖子半天不能动呢,他倒好,一掌下来就给摁趴下了。

“好。”叶翡听话地放下手,长个子好,叶翡发自内心的希望容慎快快长大,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的小妻子娶回家…

容慎满意地绽开一个笑容,漂亮的大眼睛被挤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孺子可教也!

还没等她得意完,“孺子可教”的静王殿下又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来。

“阿慎,几天不见,你脸都圆了。”

容慎:[好想骂人可是还要保持微笑.jpg]

她就是稍微胖了一点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她现在知道了,叶翡哪是要变身啊,他是要造反啊!

第27章

“姑娘,方才老太太那边给送来了慧仁米粥和雪梨蜂蜜菊花糕,姑娘快起来吃两口吧。”静荷抱着食盒迈进里间,对拥着一条厚实锦被的小姑娘说道。

容慎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看了静荷一眼,摇了摇头,很快又缩回去,整个人陷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显得越发地单薄。

半晌,从被窝里传来一声咳嗽,声音小小的还带着沙哑,“放下吧。”

静荷叹了口气把食盒放在一边的红木雕花架子上,转身在榻边坐下来。

“过来叫奴婢瞧瞧,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容慎不愿意动,哼唧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往榻边挪了挪,抽着鼻涕把脑袋往静荷腿上一搁,就又不动了。

静荷抬手摸了摸小姑娘滚烫的额头眉毛皱成一团,“姑娘又烧起来了怎么也说,奴婢这就去请白大夫来!”

容慎一听,也顾不上脑袋一阵一阵地犯晕,连连摇头,大鼻涕一抽,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这个白大夫,其实还颇有来历。

白家世代皆是名医,白家人在御医局,也一直都有小有名气。这一辈到底家主白仲谦正是太后的清仁宫里的专门御医。前些年容老太太犯了风湿,有一个多月没到宫里走动,太后娘娘着急,便将白仲谦拨过来给容老太太医治。只是这风湿是顽疾,并非三五日便可治好,白仲谦自己□□乏力,膝下却有一个深得真传的独子,是为小白大夫。

太后娘娘慷慨,二话没说,直接把小白大夫赐给了裕国公府,这小白大夫也就成了裕国公府的府医。

不过因为裕国公府拢共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姓白的大夫,用不着区分,大家平日里叫的时候,也就把那个“小”字去掉了。

小白大夫自幼跟在白仲谦身边行医,耳濡目染下医术自然是非常高超,人是很靠谱的,容慎相对来说还算信得过。只一样,这个小白大夫实在年轻,下手也狠,他给开出的药方,熬出来能苦死个人。

容慎觉得叫她喝小白大夫开的药还不如叫她烧死得了。

叶翡真是一个乌鸦嘴,说她会染上风寒,结果就真的感冒发烧生病了。

容慎自打穿来就一直被照顾得很好,从小到大就没生过什么病,哪知道感冒来太快就像龙卷风,她还没回忆起来感冒的症状,就已经病倒了。

全府上下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忽然病来如山倒,可急坏了老太太老爷子容明琮卢氏一干人等,连忙把小白大夫拎过来开药,也不知道是他心狠还是手黑,总之一副药下去,烧是退了,可容慎也被那药苦的眼泪汪汪的。

本来张灯结彩喜迎春节的裕国公府,也因为容慎的忽然病倒而蒙上了一层阴翳。说来也是,要是这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外加长房一家都沉着个脸,旁人他也热闹不起来啊。

年夜饭容慎本来非要爬起来去吃的,雅荷和问荷劝了半天也劝不住,最后还是静荷亲自去老太太那边求了允许,容慎这才放下心来,拥着被子躲在听风阁里睡大觉。

可老太太那边到底是惦记的,这不,那边吃着年夜饭,这边还派静菊给送来了好吃的新鲜玩意儿。

容慎一点食欲也没有,看着那糕点和粥就饱了。

算算她这也有两三天没吃正经东西了,静荷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心疼,柔声地哄道:“姑娘听话,吃了饭才能吃药,吃药才能退烧,明儿才能漂漂亮亮地去参加宫宴呢。”

可这劝一点儿也不对症下药,容慎压根也没想去宫宴,她都这样了,还能去干嘛,到时候世家小姐纷纷施展神技,她在一旁干瞪眼睛吗?

丢不起那个人!

反正她们容家能拿得出手的又不止她一个,容悦和容意都是名扬长平的佳人,随便露个脸就可以了,也不差她一个。

“苦。”容慎哼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

她自己清楚感冒这种事,吃不吃药也就是七八天的事儿,吃药顶多能叫她好受点儿,可对她来说,吃药比感冒还让她难受呢。

“那奴婢就去和白大夫说说,叫白大夫别再给姑娘开这么哭的药。”静荷说着就要起身。

容慎想了想,反正一直发烧也确实不行,她要是能争取来稍微不那么苦的药,也是好的。这么想着,她也就配合起来,把脑袋挪开,跌回床上继续装蚕宝宝去了。

静荷出去没多一会儿,容慎就又听见了脚步声。她以为是雅荷或者问荷进来了,头也没偏,在屋里抽着鼻涕喊了声“水”,就闭着眼睛等人送进来了。

不一会儿,一杯水就递到了她面前。那人也不吵她,在她身旁坐下来,一只手捏着杯子,另一只手从脑后穿过去,托起她的脑袋,便将那水杯贴到了唇边。

容慎咕咚咚咚喝了半杯的水,这才精神起来,又咳嗽了几声,这才抬眼去看来人。

她现在基本上是被圈在那人怀里,自然也感觉得到来人的力量和身形,并不像雅荷或者问荷这样的柔弱丫头,反而像…

“三哥?”

容恪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因为惊讶而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忍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你三哥我够不够意思?”

嗯,确实,容恪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能偶尔这么温柔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可喝一杯水而已,要不要这么得意。容慎觉得她三哥脸上简直写着四个大字:快表扬我!

“你怎么来了?”

难道年夜饭吃完了?大家没有聚在一起守岁吗?还是他自己溜出来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偷偷出来看看你么!”容恪坐着没动,胳膊长腿长的,轻轻松松就把水杯放到了一旁的红木雕花架子上,腾出手来把容慎好好抱在怀里仔细看了看。

“听说你是因为那天等叶翡才染的风寒对吧。”

容慎犹豫了一下,嗯,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天睡着时忘关了窗子…不过这个不重要,“怎么了?”

“我,”容恪挺挺胸脯,得意洋洋地说道,“帮你报仇了。”

容慎:???

她这个中二病重症晚期的三哥又干什么了!

“今天白天在茶楼碰见他,我把他揍了!”容恪豪情万丈地说道。

容慎瞪大眼睛。

她她她她她没听错吧!

容恪!把叶翡!静王叶翡!圣人最宠爱的小儿子叶翡!给揍了!?

容慎仿佛看到老爷子翻着寒光的铁鞭正狞笑着朝容恪走来。上次果然还是打得轻,容恪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早晚要被老爷子打断腿才知道悔改。

“三哥你不想活了?!”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容慎脱口而出。

容恪还是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摇头晃脑道:“没事儿,我是把他约到没人的地方才动手的,除了你我他,天知地知,没人儿看见。”

容慎:…叶翡既不是哑巴也不是智障,他还不会告状吗!

容恪见容慎这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会错了意,连忙安抚道:“没事儿小妹,我没打脸,他没破相,不耽误你嫁人。”

嗯,他还知道她要嫁人啊!多大点事儿啊,她就感个冒,她这个傻了吧唧的三哥就给人家皇天贵胄揍了…忽然感觉裕国公府药丸…

而且…“三哥你打得过静王?”

就容恪君子六艺那德行,容慎不太相信叶翡打不过他…人家叶翡,好歹也是要个子有个子要身材有身材的,容恪不但赢了还一点儿没挂花,吹牛皮吧…

“你还不信啊,”容恪握了握拳头,“我就说因为他欺负我小妹了,我就要教训教训他,叶翡知道自己理亏,手都不敢还。”

长成那个样子,明明性子冷的不要不要的,人缘却好得很,他在嘉林的时候就看他很不爽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嗯,公平比试他确实连人家一根头发丝儿都碰不到),不过这次出师有名,叶翡够意思,声都没吭一下。

打得好爽啊!

容慎: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了,请让她清理一下缓存…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她三哥容恪,以她的名义,单方面殴打了叶翡,而叶翡连手都没有还?!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她不要当熊孩子了,她要回家找麻麻,进阶版熊三哥已经捅了马蜂窝了,她收拾不起…

容慎确定以及肯定,叶翡没有还手,觉得不是因为觉得他理亏,事实上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哦,他还打算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呢。

“叶翡说什么了么?”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尊称什么的了。

容恪摇摇头。

打完他他就拍拍身上的土走了,确实啥也没说…嗯,好吧其实是他打完人就赶紧跑了,没给人家说话的机会。

万一叶翡反应过来打回来怎么办,他可打不过叶翡。

容慎无语望天。

谁说她三哥偶尔也有温柔懂事的时候来着,绝对是眼瞎啊!她本来明天是不想去宫宴来着,可容恪捅下这么大一个篓子,她不去收拾烂摊子,等烂摊子自己收拾好吗!

她三哥出门的时候把脑子放在家里没带出去吧,没事惹什么叶翡,打什么人啊!

容慎长叹一声,歪过头去看透过窗纸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的月亮。但愿明天叶翡明天还能听她解释…

第28章 宫宴

大年初一,天刚擦黑,位于长平北侧的皇城里就已经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远远地就能看到沿着长长宫道次第摆放的长明大灯,将往常庄严肃穆的皇宫大内染上几分人间烟火气。

大开的成晖门前早已是车水马龙,容慎在容意的搀扶下默默下了马车,手搭凉蓬朝长长的宫道望了望。

卢氏一下车就被未出嫁前的金兰姐妹拉去交流感情了。对方如今也是堂堂一位侯府主母,和卢氏一样都有一府的事务缠身,平日里哪有机会见面,此时好不容易见着了,恨不得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叙叙旧聊聊天。

好在容悦和容意都是见过世面的,对于宫宴这种事也不曾紧张。容慎虽是头一次踏进京城的这个社交圈子,可她打小跟着老太太常常出入皇宫,卢氏也放心得很,嘱咐了一番,又叫容悦容意好好看着她,便被那金兰好姐妹拉走了。

这宫宴呢,名为庆祝春节,实际却是给京城的贵族圈子里的适婚青年们一个见面的机会,若是哪家公子看上了哪家姑娘,这年后也好提亲。是以虽是一家出行,除却各家家主到宴禧殿同皇帝陛下同乐,这各家的主母们,倒也不曾把自家姑娘绑在身边,而是叫孩子们自行活动。

容慎是觉着这个模式挺不错的,变相的单身男女联谊相亲大会么。虽说到最后还是要衡量家世门第,可比起新婚夫妻洞房前还不曾见过彼此的盲娶盲嫁来,这样到底还能有一些自己的选择。万一到时候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双方家长一拍即合,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嘛。

“你今儿就乖乖地跟着我和你五姐,什么辛辣的东西都不要吃…”容悦抱着肩膀站在一边看容意扶着捂得严严实实跟个毛绒团子的容慎,冷冷地说道,“得了,干脆喝粥算了。话都说出来了,非要跟着来,严重了怎么办?叫咱一家子再跟着揪心?”

她四姐就知道数落她,什么好话被她一说出来就带刺,明明是关心她,非要说得这么盛气凌人。

她这个四姐啊,也不知道什么人能治得住她!

容慎鼓了鼓腮帮子没出声,小小的手被容意握在手心里挠了挠。

不怪容悦说她,她今天是比昨天好些不发烧了也不觉得全身酸疼了,可嗓子却是彻底哑掉了。这不说话还好,说起话来本来软软糯糯的嗓音立刻成了破风箱,呼啦呼啦地还扯着嗓子根儿疼。

她一挠容意手心,容意就明白了,连忙柔声细语地帮容慎辩驳,“毕竟是头一次参加宫宴,阿慎不是好奇么,今夜只管坐在咱们边上见见场面,不出声就是了。”

“又不是多稀奇,过半个月不还有元宵宫宴么,急什么。”容悦还是沉着个脸。

容意也是想的简单,今天宫宴,皇子公主都会出席,叶翡肯定也得露面。她们说这是容慎第一次在京城交际圈子里露面,那叶翡不也是。他还没回来呢在京城就颇有盛名,今天一众姑娘小姐一见叶翡那张脸,还不神魂颠倒的?

阿慎说过什么来着,想给叶翡做妾的姑娘都能从皇城排到建章门去。

叶翡呢,必定一根筋似的盯着她们阿慎看,那上次太傅府见到她们阿慎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到阿慎身上了,到时候阿慎就是再低调,不还得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她出入这个圈子这么久,还能不知道那帮人心里的小九九。要说往常,容慎那个京中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倒也没什么可担心,可她这不病着呢么,挨了欺负可怎么办。

容悦忽然把眼一瞪,“听见没,今天就跟我,别到处乱跑。”

容意战斗力也不行,护着容慎这事儿,就得叫给她自己才行。

容慎忽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她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对宫宴上那些刀光剑影啊、笑里藏刀啊还是知道些的,隐隐地还有点兴奋期待呢,啊,终于要开始开启痘痘斗斗斗模式了吗。

可惜她属于没带武器就上战场,嗓子太不给力,也不知道爪子磨得亮不亮。

容慎这边热血沸腾呢,就听见打身后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唤她,“阿慎!”

三姐妹停下脚步回头看,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利索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和她们招了招手,又扭头跟马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便奔着她们过来了。

童靖祺穿着一身儿大红色滚边胡服,长发还是高高地在脑袋后边扎成一个马尾,手上还带着一串镯子,正是容慎送给她的。她腿长脚长,一会儿就走到了三姐妹身边。

容慎得有一个月没见过童靖祺了,看来容明琅确实受了不小的刺激,当真回去就把童靖祺管得严严的,许是人家底子本来就好。容慎觉得童靖祺不但白了,还真的多出了几分女儿家的精细来。

不过,这点儿精细一点也不妨碍童靖祺的帅!

容慎不方便出声儿,便只能举起爪子朝童靖祺挥了挥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童靖祺果然一步踏过来紧张地蹙起了眉毛。

容悦一敛眉。

她就觉得吧,这个童靖祺是个潜在的对手!跟上次裕国公府见她相比,现在的童靖祺根本就是换了个人。

她刚才怎么忘了,有童靖祺在,也肯定不会叫容慎受委屈的。嗯,她就勉为其难地把容慎的活动区域扩展到童靖祺周围吧。

“阿慎这几日风寒,昨儿烧才退,今天又坏了嗓子,说不得话的。”容意好心好意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童靖祺按了按容慎的肩膀,爽快地笑笑,“既然生病了怎么还强撑着来。”

嗯,事情变成这样,她也不想的。本来她是打算帮容恪收拾烂摊子来着,毕竟容恪是以她的名义打得人,她至少也得解释清楚,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不是她指使的。哪想到昨天才头脑发热跟卢氏说她要去,睡了一觉就失声了。待会见到叶翡,她这个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一出来,估计效果还不如叫叶翡默默挨打了呢。

简直是二次伤害啊。

同样也是头一次参加宫宴的童靖祺加入了三姊妹的队伍以后,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

容悦虽然还是那副“你别跟我说话,我没听见”的德行,可容意倒是有一句每一句地和童靖祺说起来了,童靖祺这人本来就是话多,之前刚过来太克制,现在觉着和她们都熟了,这话匣子也打开了,容慎不能说,可她能听啊,童靖祺自己说得可开心了呢。

“对了,也不知道我那两个哥哥哪去了,一下马车就不见了。”童靖祺见容意对自己俩哥哥比较感兴趣,左右看了看,说道。

“两位表哥应该是随姑父去宴禧殿了,咱们在隔壁的宴光殿。”容意解释道。

童靖祺不解地蹙起眉,“可他们说…”

“等用过了膳还有游园,便能见到他们了。”容意道歉。就为了这个游园啊,她可是对着铜镜换了七八套衣服才确定呢,这才选定了现在这身暗花细丝褶缎裙。

等到游园,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个未婚小青年了,皇帝皇后太后等人就算招待完了,容慎其实比较怀疑,当初大乾的第一代皇后搞出这么个流程,是为了避免皇帝看到这些个适婚小姐,再起什么歪心思。

一行四人沿着灯火绮丽的宫道慢慢朝宴光殿走去,一路上也是说说笑笑。四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儿,身份又摆在那儿,哪怕是全都是女眷,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些目光里有艳羡,有嫉妒,有善意,也有恶毒,通往宴光殿的这条长长的路上,她们各怀心思,各有打算。

待会儿,她们会齐聚在偌大的宴光殿里,各显神通,各施所长,使尽浑身的伎俩,为的却只是能得到太后和皇后娘娘的一句认可,得到满堂的喝彩,叫隔壁的才俊青年们闻声心动。

容慎悄悄地从袖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抬手塞进嘴里。这个小白大夫还是很机智的一个人,她就给雅荷说了一遍,隔天小白大夫就真的做出一瓶子药丸来,和金嗓子含片当然是不能比的,可最起码含在嘴里她嗓子就不那么发紧了,也不觉得火撩撩地疼。

注意到周围人或友善或敌意的目光,容慎想的却和大家都不一样。

容慎:活了两辈子,长了这么大,终于有走红毯的感觉了!

长长宫道的尽头就是气势恢宏的宴光殿,内里也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彰显着这个太平年代里大乾朝的雄厚国力,也显露出春节的热闹与活力。

容慎一只手被容意牵着,另一只胳膊挎在童靖祺的臂弯里,一级一级地踏上宴光殿光洁的石阶。

四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宴光殿和宴禧殿交界之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道颀长的人影静静地立在树下,凝视着被滚白狐裘边斗篷围得严严实实、甚至显得有些圆润的小姑娘的背影,很久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半晌,那人转身,朝另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走去。

几天没见,她好像,有点瘦了。下巴有点尖,有点让人心疼…

第29章 解决

大乾的异姓不封王,爵位封到公也就到顶了,裕国公府又和皇家关系最为密切,坐席就在上座下边,想不显眼都不行。

卢氏也是出身名门世家,容貌气质皆是出挑,身边又坐着三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自然免不了要被人多看几眼。容慎“走红毯”的感觉维持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这宴席的重头,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还没露面,各席位上的姑娘夫人们也是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容慎睁着一对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瞅瞅,就等着宫里的贵人来之前,这席上来个唇枪舌战热一下场子,哪知道别说战火了,就连个硝烟味儿都没有,各家主母姑娘们聊的都是什么“哎呀你这镯子哪里买的好精致呀”、“听说成熙楼又出新样子了咱们改天一块去看看”、“我家那混小子也一样浑不懂事呢”…这些家常里短,和谐得很。

卢氏也是一样,旁边坐的就是她娘家英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姑嫂之间关系虽然平淡,尤其是那边很多时候还有意无意地跟卢氏较着劲,可到底还是一家人,这个时候不可能斗鸡似的互相拆台,也说说笑笑互相通报些近来的情况。

容慎看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趣,只好垂下头看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手指甲发呆了。她现在嗓子紧得很,又说不出话来,憋的这个难受,越发地后悔自己当时一时冲动了。

容恪自己闯得祸,就应该他自己承担,反正早晚是一死,长痛不如短痛啊,毕竟她那时候也不知道男女宴席还是分开的,还是容恪先见到叶翡啊。

她这边神游天外,眼睛无意间正瞟到对面太傅府的席位,发现谢四小姐正巧在看她,离得太远,容慎看不清那双凤眼里到底流露的什么感□□彩,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友好地朝谢四小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