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性子也是倔强。”皇后听完卢氏的话也跟着叹了口气,继而挑起了细长的柳叶眉,“看起来他和阿慎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问题就出在这儿,他本就不是裕国公府的人,家里大人也从来没有瞒过他,早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看来,却叫事情难办了一些。

他同容慎也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虽然小姑娘没什么心思,可难保他心里的想法,若是…

她们总是欠着这孩子的,若真是争起来,也只怕要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着他。

可怜了她家的小七。

都是人精儿一样的人物,皇后娘娘这么一说,卢氏还能不明白吗,连忙否认道:“阿慎同府上这几个兄弟姊妹关系都很融洽的,娘娘知道,全府上下都是惯着她的。”

何况容慎心思简单,从来没往旁的地方想过。

“那就好。”皇后娘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往下沉了一沉,虽然不至于完全放心,不过到底还是有些安慰,“你应该知道,如今的境况,是万万容不得出什么差池的。”

“我明白。”卢氏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忽然道:“只是…娘娘打算就一直这么同陛下杠下去吗?”

这话问得有些不客气,卢氏出嫁前同皇后娘娘确实不算熟悉,也就是从前在社交圈子里眼熟,见面会打个招呼,平日互相帮衬着,反而是分别嫁人以后,关系比以前更紧密起来。

裕国公府同皇室的关系,远比她们之前看到的想到的还要亲密。

这么些年走过来,经历了东宫夺嫡的动荡和初登帝位的不安,以及朝堂后宫的每一次波澜,她们一直并肩面对,渐渐的竟比未出嫁时的金兰之交更加亲密。

相比于所谓的闺中密友,她们的关系更像是战友。因为共同的利益与目标一致,所以更加紧密。

彼此信任,或者说,彼此都禁不起对方的背叛。

是以,就连这种不容置喙的宫闱秘事,卢氏也能轻松地说出口。

皇后听到卢氏这么问,脸色当然不会好,不过也没有生气,放下手中的盖碗,倒是自嘲地笑了,“不然还能怎么样?”

她们都杠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能换个过法,她也不想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陛下心中总归是有娘娘的。”虽说还有个魏贵妃在吧,可说到底也只有这么一个魏贵妃一枝独大,并不是争奇斗艳,那魏家现在在朝堂上都臭成什么样儿了,圣人要真是把魏贵妃放在心里,能放任她家人那么作吗?

卢氏私以为魏贵妃只是圣人用来和皇后娘娘赌气的靶子罢了,偏魏家人不识抬举,总当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能耀武扬威。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同皇后说的,关系再亲密,也不是想啥就能说啥啊。

皇后冷笑了一声,是啊,他要是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自己还能消消停停地稳坐后位吗?那魏贵妃还不早就把后宫掀翻天了。

“我与他,早就没什么期待了。”

卢氏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皇后娘娘,不禁感慨良多,所以说夫妻之间还是要彼此坦诚多交流啊,这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事儿,慢慢地积压起来,也就再解释不清楚了,明明是一对良配,偏偏做成了怨偶…

太后叫容慎过去,倒真心没什么事,就只是好久没看到她,想看看小丫头了,容慎和永嘉在太后那里说了一会儿话,又陪着下了一盘棋,等皇后那边差人来叫,也就跟太后娘娘告辞回裕国公府去了。

容慎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抬起眼睛去看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卢氏,心里有点没底。都说暴风雨前最为宁静,她怕卢氏心里压着火,一会儿再把她从马车上扔出去…

“阿慎。”

果然,十分冷静而克制的口吻。

“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回再莫要敷衍为娘了,为娘问你,要你嫁给叶翡,你愿不愿意?”卢氏一边想着后来同皇后的那番对话,一边皱着眉问起容慎来。

容慎:这个牵牵小手就要以身相许的年头,我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过…”容慎坐在马车一边,笑容恬静染上红色的夕阳,“现在来看,我是愿意的。”

卢氏以为自己听错了,瞳孔蓦地缩紧,看清容慎脸上坚定的笑容,这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出毛病。然而…她到底错过了什么,抗拒了叶翡这么多年的容慎突然就转性了?

“阿慎,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是真的愿意?”该不会是今天叶翡威胁她们家阿慎了吧,不然这个态度转的实在是太快了啊,“你不要怕,就算是有人威胁你也没关系,咱们裕国公府没有忍气吞声的先例。”

这个“有人”指的是谁,容慎当然知道。

不过她被卢氏这个神转折给搞懵了,回过神来就笑了,摇摇头,伸手拉住卢氏的衣袖,道:“没有,是阿慎自己想通了。他…还没有胆子敢强迫我我做什么事。”

卢氏一想也是,叶翡在容慎面前整个就是一个受气小媳妇,从前她家这个小霸王可没少让他吃苦头,叶翡不也一声都没吱过。

“我们阿慎长大了。”放下心来以后,卢氏欣慰地点了点头。

五年在嘉林的历练,让当年那个容貌绮丽的小小少年也成长为了一个有着坚实肩膀的可靠青年,叶翡的模样是越来越漂亮的,气场也越发强烈起来,可这么多年没变的,也就是对她们家阿慎的那份心思了。

这种固执的人其实很危险,当然,那是对于在他保护范围以外的人来说。

而容慎,很显然,正处在并将长期处于这个保护范围的中心地带。

容慎安抚了卢氏,便将头转过去,从马车微微扬起的帘子缝儿里去看沿途的街道了,不久前有个人牵着她走遍了长平的大街小巷,掌心里还依稀存留着那人温柔的气息。

眼前又浮现出叶翡抚着下巴一脸单纯的迷茫模样,他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她亲到了…

也不知道她说得那句话到底有没有听进他脑子里。

莫非是她太大胆豪放,吓到他了?

容慎托着下巴一边想着一边笑起来,其实她也没怎么样,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了嘛,毕竟海拔不够还做不到强/吻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嗯,她回去要好好吃饭好好运动,长得高高的,然后壁咚他!

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景,裕国公府的马车行驶到了门口,容慎从车上跳下来,跟着卢氏去正院那边见了老爷子老太太,也就回自己的听风阁了。

一边情况下,容慎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出去折腾一天,回来就该一滩烂泥一样不愿意动弹了,雅荷和静荷早早就准备好沐浴更衣的事宜,就等着容慎泡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了,哪想到这小姑娘今天异常的精神,梳洗完事儿还炯炯有神,一会儿拿起话本子翻看,一会儿趴在窗台上神游,精神头都可以出去赛马了。

容慎:你们不懂,恋爱里的女孩子是随时可以体测八百米的,我们就是这么亢奋!这时候好想抱怨一下科技发展水平啊,好想拿着手机撩某人啊摔!

雅荷和静荷虽然觉得她家姑娘今天笑得有点多,有点反常,可也还是能接受的,毕竟相对于精神已经完全失常了的容悦容四姑娘来说,她家姑娘真的已经表现很好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今天,是的,就是今天,在没有卢夫人坐镇只有老太太、三夫人以及大少夫人在的情况下,容悦姑娘又一位世家子都没看上。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由于静荷和雅荷强大的精神召唤,刚用过了晚膳,容悦容四姑娘就破门而入了。

彼时容慎正坐在棋盘旁闲敲棋子落灯花,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去看,就见纤腰长腿的四姐颇有气势地从门口迈进来了。

“四姐?”容慎有点诧异,平日这个时候她都睡了容悦不可能不知道,那她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来听风阁?

“过两天就是外祖母的寿辰了,你没忘吧。”容悦也是开门见山,劈头就是一句。

是啊她没忘啊,容慎刚才还想着呢,英国公府老太君过生日,就连皇家都会给几分面子派小辈去走个过场,那其他府上的公子小姐也一定会去的,到时候她还要适当的宣示一下主权,叫那些上赶子往叶翡身边凑活的妹子知道些轻重来着。

可容悦干嘛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若是遇到谢致远,还不知道要怎么尴尬…”容悦已经把自己心里的忧愁说出来了。

容慎:我的天,这还是我高贵冷艳的四姐吗?

“那怎么了,这些天来府上提亲的可不止谢家一家啊,四姐就没想过,就算不遇见谢二公子,遇见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啊。”

容悦听到这儿猛地一愣。

是啊,为什么碰到别人都没事,只要一想到会碰见谢致远,她就觉得尴尬呢…

第51章 寿宴

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容悦自己坐立不安了一下午,却被容慎这一句话就给点醒了,这时候也不说话了,沉思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容慎只当她长房二房来回跑是锻炼身体了,也没管她,心情平静下来以后也就心情大好地去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无事,容悦打那天让容慎一句话怼回去就再没来过听风阁了,容慎觉着她可能是因为被自己戳破了心事不好意思,也就没上赶子往人家眼前凑。

容意本来就是矜持文静的姑娘,和她这种段子手玩不到一块去,整日在闺房里抚琴吹笛的,早早就为三月的上巳节卯足了劲儿,指望着一举惊艳。容悦婚事过了也就是她了,她总觉着以目前的形势,自己还没有夺目到某心上人会主动上门提亲的地步。

容恒和容恪也没什么举动。容恒是本来就喜静,安静点也无可厚非,可不知道容恪通了哪根筋,那么咋呼的一个人也消停了。

容慎私以为是容明琮回京了,好歹起个震慑作用。

日子不知不觉就溜到了英国公府老太君寿辰这天,容慎也算是提前几天就开始做准备了,到了时候一点也没慌乱,早早就收拾好行头等在前厅里了。

因为英国公府容慎外祖母的宴,长房这几个小辈打扮得都比较喜庆隆重,相对来说二房的容悦和三房的容意就要清淡些了,不过仗着这俩姐姐颜值高,倒也未曾被容慎比下去。

卢氏作为当家主母,又是英国公府老太君的嫡亲姑娘,备了丰厚寿礼自是不用说了,自己也是盛装出席,虽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可打扮起来还是风韵犹存、优雅美丽,容慎盯着自家娘亲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暗暗地羡慕,她要是到了她娘这个年纪,能和她娘保养的一样好她就知足了。

这天正赶上休沐,容明琮也收拾得精神儿地跟去了,因为他在,容慎就不能腆着脸和卢氏挤在一辆马车上了,她又不愿意和容恪那个神经病一起,自然而然地上了容悦和容意的大马车。

三个小姑娘虽然说是不挤,可气氛却诡异极了,谁也不说话,和平常叽叽喳喳的情景比起来,怎么看怎么觉着别扭。

容慎心大,一会儿就托着下巴神游天外了,还是容悦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口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换成是别人也是一样尴尬。”

这话说得突兀,容慎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说得是前几天谢致远那事,没所谓地摇摇头,道:“四姐一向聪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容悦可不是容意那种矜持得憋到内伤的人,她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思,肯定是会有所行动的,这事儿也就差不多了。只但愿谢致远是个良人,不要辜负容悦的千挑万选才是。

容意在一边都听糊涂了,什么玩意儿没头没尾的,这俩人又打什么哑谜啊,便强行插嘴道:“今天长平有头脸的小辈应该都会来吧?”

容悦睨了容意一眼,“是都会来,你的童表哥也会来的。”

“又胡说!”容意羞得直跳脚,正要反驳,就听见马车外边的由远而近的隆隆声。

长平的官宦人家都是划片居住的,一是便于管理,二是上朝方便,这条路两边差不多都是官邸,容家离皇城算是最近的了,她们这是从北往南走,也不知道从身后赶上来的是哪家的马车。

容慎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很奇异的感觉,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掀开了她这边的帘子,脑袋还没凑过去,迎面就从刚赶上来的那辆马车离扔进一把折扇来,穿过帘子“啪”地一声掉在马车的地板上。

也是电石火光间发生的事,容慎差点被吓死,目光望向极速前进已经擦肩而过的马车,只看见精致的马车帘子下露出的一截紫色衣袖。

容慎:这人是有病吧。

容意也朝那马车瞪了一眼,低头捡起地上的折扇,展开来一看,那扇面也是干净简洁,除了一行字啥也没有。

“握别以来,拳念殷殊,近况如何,甚念。”

容意念了一遍又前前后后把玩了一番,到底还是没看出这扇子的正主,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还真有意思,扇子都扔进来了,怎么不留名字?”

“给某些人看的呗。”容悦头不抬眼不睁地淡然说道,双手抱臂闭目养神中。

容慎听她这个意思好像是在说自己,从容意手里把扇子接过来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字迹是很漂亮,苍劲有力,不失锋芒,只是容慎对这字陌生得很,并不能看出来是谁写的。

容悦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方才那马车是从皇城里驶出来的,马车上有皇室的标识,你们眼睛都干嘛去了。”

容慎:然而我只看到了袖子。

“是…静王殿下?”容意很快就会意了,刚才容慎刚要去掀帘子那扇子就扔过来了,还真是默契呢。不过这俩人也真是够了,明明一会儿就能见到了,还“甚念”什么“甚念”。

容慎听容悦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又把那折扇仔细看了看,原来叶翡写字这样好看…想起自己的狗趴子字,容慎忽然有点羞愧。

她发誓回去要好好练字!

等等,容慎忽然将那折扇“啪”地一声合上了。

重点不对啊,重要的不是他字写得好,而是他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扇子丢过来了!她也就是动作慢,动作再稍微快一点那扇子可就是拍在她脸上了,一点儿不带歪的!

叶翡他是傻吗!

把她脸拍肿了他以后能负责吗!

“得了得了,知道你甜甜蜜蜜的,别刺激我们了成吗。”容悦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动了动歪成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容意给了容慎一个“四姐要暴走了,你好自为之”的眼神,也就噤声了。

容慎:我真是好无辜好吗?这扇子也不是我让他扔的啊!这行字也不是我让她念的啊!我还差点被砸脸呢我!

适龄未婚女青年都这么霸道了吗,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就不许人别人秀恩爱?等等,她好像也没秀恩爱吧!

不过容慎也就只有默默腹诽的胆量了,裕国公府的这一队马车很快就到了英国公府,容慎和两个堂姐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两个背影。

一个白玉束冠,紫衣迤逦,一个白衣如画,清冷如霜。

容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数。果然是皇家的马车,只是方才那个扔扇子的人不是叶翡,而是和他同车、身穿紫衣的太子殿下。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这又抽哪门子邪风了。

英国宫府是容慎外祖母家,从小也没少来,对英国公府虽然不比自家和皇宫熟悉,可也是行动毫无障碍的,英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姑娘都各自忙着引客,只她二表姐卢子墨腾出了空来招呼她们。

容慎和外祖家这边不算亲,和几个表亲的关系还不如和永嘉的关系来的亲密呢,因此互相都比较客套,寒暄着进了府,也就没啥话好说的了。

她本身倒是没什么难相处的,关键是英国公府这几个表亲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凡事爱争爱抢的性格,事事都要和容家长房几个比,容慎那么懒散能比得过吗,要不是她爹妈盲目宠爱,肯定从小到大被磨叨死。

容慎进了园子,三拐两拐地就和容悦、容意分开了,两个姐姐也是各怀心思,英国公府又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也没管她,各自忙着寻找要找的人了。

坦白说容慎其实也是要找人的,手上还拿着从太子手里飞出来的那把折扇把玩着,四处搜寻叶翡的身影。

明明刚才还看见了呢,哪知道和卢子墨说了一会儿话就不见了。

他本该挺显眼挺好找的。

叶翡今天也是素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袖口、领口、腰带处又配以蓝边,看起来清爽不说,更平添了几分清冷。容慎今天刚好穿了水蓝色的裙子,外罩了一层素纱,竟然莫名地和叶翡呼应起来。

这世上还有比一不小心就和喜欢的家伙穿了情侣装更令人窃喜的事情了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花园深处,此处已经是少有人至,绕过了一座观赏石,就看到了一片白色镶蓝边的衣角。

容慎眼前一亮,刚要走过去,就听见目光盲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难道真的不懂子砚的心思吗?”

这话着实有点不含蓄不蕴藉还不甘心,可容慎关注的重点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声音,这个对着叶翡说出这种话来的声音,正是她没看着影儿的五表姐,卢子砚。

容慎一直知道卢家表姐在内心深处对她都不算友好,一心想要和她比个高低,可她实在没想到,卢子砚挖墙脚都挖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公然调戏她家阿翡可还行?!

第52章 妹夫

容慎内心的小宇宙已经熊熊燃烧了,正想着抬脚过去,就听见叶翡客客气气的声音,稍显清冷,但绝对给对方留足了面子:“卢五小姐这心思,以后还是不要存了。”

容慎停下来脚步站住,忽然很想听听接下来卢子砚会怎么说。以她的经验,卢子砚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肯定是要恼羞成怒的。

果然,那边卢子砚不但恼羞成怒了,还直接就将怒火迁移到了她身上,“呵呵,殿下下一句会说殿下早就心有所属了吧!”

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叶翡的表情,只见他点了点头,就脑补出了他认真的模样。

“只可惜殿下这一腔深情都错付了,殿下对慎表妹一往情深,慎表妹对殿下却不耐烦得很呢!”卢子砚不甘心被拒绝也看不下去叶翡继续这么犯傻,她觉得静王殿下天之骄子根本不应该整天被容慎那个小丫头片子折磨得不成人样,他就应该找一个爱慕他敬仰他,温柔可人的姑娘,把他当做天神一样膜拜。

容慎从小就得到太多了,就算得到叶翡也不会好好珍惜,这简直太暴殄天物了,不能够啊!

容慎:为什么听起来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她以前真是…唉!

“我未曾以为错付。”

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叶翡是那种典型的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俩的人,这要是换成容慎,肯定要讲事实摆道理扯出一大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嗑,才能住口了。

卢子砚听叶翡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来,却是差点气笑了,他这什么意思,就算容慎那么讨厌他,一直躲着他、嫌弃他,他还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

他何苦要这么作践自己?!

“殿下!”卢子砚本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时候却什么大道理都说不出来了,就在她面前的叶翡脸上那个深情无悔的神情,叫她把一切准备好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嫉妒了,“子砚是想不通了,慎表妹到底哪里好,值得殿下这样维护!”

那个小丫头,又不懂事,又任性,从小就被惯坏了,心眼比长平城还大,整天吃吃喝喝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去,棋书画舞样样比不过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在我眼里,自是什么都好的。”叶翡又是简短的一句话,看起来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朝卢子砚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要转身走开。

眼看着叶翡要走了,卢子砚不禁脱口而出,“我听我娘亲说,前些日子她还和府上一个府医一起逛灯会!”

卢子砚说完咬着嘴唇眼圈都红了,她娘亲在她小时候就愿意把容慎和自己比,前些天说起这事儿也是告诫她不要举止随便,会被人落下口实,这些话本该是闺房里的体己话,可她太不甘心了,就算得不到叶翡的青睐,至少也要给容慎填填堵!

容慎听到这儿,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黑她,还把白简非扯进来了,她今天回去跟白简非说说,告诉他他要火了!

本来已经转身要走的叶翡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平静清冷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表情,却没有生气,只是笑笑,不在意地说道:“她说过和白简非没什么,我信她。”

即使,那两个人在一起时所形成的气场,是那么和谐和轻松…她甚至对白简非露出过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放肆笑容…

卢子砚:…

英国公府的老太君在评价静王和容慎的事时曾经摇着头说过叶翡“这孩子太固执了”,她听得时候并不觉怎样,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还好这事儿是两方长辈先商量好的,要是有谁反对,静王殿下八成要造反吧!阿弥陀佛!

听完叶翡的回答以后,卢子砚觉得心都凉到底了,本来她想着容慎虽然是他心里的皎皎月光,可望不可即,他才这般痴迷,自己总有争取的可能,现在看来,却是完完全全的死心了。她再好有什么用,叶翡眼睛只放在容慎身上,别人的光芒他都看不到。

卢子砚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哭了,她选择先发制人,还没等叶翡行动,丢下一句“那又什么样,她又不倾慕于你!”便揪着衣服跑开了。

容慎横跨了一步,挡住了卢子砚的路。

小姑娘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声音却很响亮,“谁说我不倾慕于他的,我很仰慕他啊!”

黑她也就算了,还妄下断言,她本来看叶翡三两句给卢子砚打发了就不打算露面了,就当没看见得了省的尴尬,可卢子砚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叶翡这人本来就容易想多,要是被卢子砚这么一搅和,真以为她不喜欢他那可坏了。

虽然她觉着这进展有点快,可…是时候给他一个名分了!

“你听了半天了吧!这时候说什么谎话,还不是你的呢,就不许别人抢了是吧!”卢子砚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也不知道是羞怯还是气愤,变得红红的,这时候基本上已经口不择言了,要不是叶翡还在这里,她都要上手和容慎打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