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晟王府也是车水马龙,盛极一时。

只可惜帝王之家向来冷情,这哥儿俩关系再好,也没能经得住夺嫡的考验。

当时的皇子群臣大致分成两派,一派是以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圣人为首,一派是以战功赫赫,很受先帝重视的定王为首,手足反目、阴谋构陷的那些事情自然美不用多说,容慎不理解的是,明明应该站在太子一方的晟王,竟然临时倒戈成了宁王的得力帮手。

后来宁王败落太子登基,树倒猢狲散,清算余党的太子一方自然不可能放过叛徒晟王。

晟王没了,晟王府自然也就空了。

按理说,罪臣的府邸没收后很快就会被分给其他官宦,可容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晟王府居然还空着。

“为什么是一部分呢?”容慎捉住叶翡话里的疑点,有点不解地问道。

“前些年兴建街坊的时候,父皇下令将空着的晟王府拆掉了,其中一部分和那边的康乐坊合并成了同一坊,也就是现在的永乐坊,剩下的一部分除了修路,便一直空着了。”

难得叶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容慎听得认真,临了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连这周围的街坊原来什么名字后来什么名字都记得清楚。

叶翡笑笑没说话。

他当然记得清楚,父皇下令拆掉晟王府那天,一向温婉可人从不插手朝政的母后回可是和父皇结结实实地大吵了一架。虽然后来两人和好了,可叶翡却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不在意,很久以后叶翡再回头去看,才意识到,也许那一天的争吵就是一个开端,父皇再也不愿独宠母后一人的开端。

“也不知道四姐现在怎么样了。”小姑娘不会像他一样想到这些,方才也只是顺口一问,这时候思绪已经随着目光飘向了远处的太傅府,心里想着,便也说了出来。

叶翡收回心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小姑娘怅然的神色,心中一软抬手拍了拍容慎的头,安慰道:“她会过得很幸福。”

“你怎么知道?”这安慰未免有些太苍白无力了,根本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我不知道。”叶翡一面牵着容慎继续往里走,一面道,“我只是了解谢致远的为人。”

见容慎一瞬不瞬地眨巴着大眼睛,叶翡耐心地解释道:“谢致远是一个非常非常理性的人,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想做什么。”

而容悦恰恰完全符合他想要的爱人的一切标准:美丽,聪颖,理性,出身高贵,拥有打理整个府、作为一家主母的才能。

容悦是这样的人,也只有容悦是这样的人。

名扬长平,见惯了无事献殷勤的容悦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想要得到她的青睐,不捧出一颗真心,是不可能的。

而谢致远那样理智的人,既然清楚要得到佳人的芳心,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倾其所有,爱上她,打动她,得到她,珍惜她。

也许这不是个好的动机。

但殊途同归,叶翡并不觉得谢致远对容悦的爱意,会比自己少一分。

“可这和我四姐有什么关系?”她当然不怕谢致远没出息,太傅府的二公子最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怕的是谢致远朝三暮四,辜负她姐姐的心。

知道容慎理解到另一个方面去的叶翡捏了捏容慎的手,企图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容悦就是他过去、现在、以后都需要的那个爱人。”

不说太傅府的家教甚严,就说以他对谢致远的了解,他也知道,像谢致远这样的人,得到容悦这样的完美爱人以后,绝对不会再多看一眼旁的莺莺燕燕。

他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绝对不会犯错。

容慎听叶翡笃定地说出这样笃定的话来,不禁笑起来,也许她的确有些杞人忧天了,容悦和她不一样,作也许该担心的人,是谢致远才对。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因为需要,所以去爱。容慎弯起漂亮的眼睛,叶翡的这个解释很奇特,不过,竟然也很有说服力。

那人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笑意更浓,“不是。”

容悦符合谢致远的理想型的一切标准,随所以他爱她。

可对于叶翡来说,他从来没有一个理想型的标准,容慎就是他的标准。

第64章 假设

低下头亲吻她手背的男子的姿态实在太过谦卑,容慎晃了晃神,也忘了自己方才和叶翡聊的话题,愣愣地被他牵到府里去了。

还在进行最后的打理布置的匠人来来回回地在静王府里穿梭,见到叶翡和容慎慢悠悠地踱进来,也不慌张,只简简单单地施一个礼,便继续手上的事宜了。

叶翡一边走一边将府上的布局给她指,。穿过了正卧,左右两边各又延伸出两个大的院子来,里边亭台楼阁各不相同,重檐钩心斗角,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容慎很好奇这两个院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可偏偏叶翡说到这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两边的大院子是要做什么的,怎么不说了?”容慎皱了皱眉,心里开始涌上不好的预感。

叶翡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有点低,“怕说了你要不高兴。”

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广袖下的手指缩紧,几天未修剪的指甲硌得手心有点疼,容慎好看的眉毛之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为什么我会不高兴?”

她和叶翡婚事订的匆忙,那时候她又满心欢喜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答应下来,却并没有和叶翡进行过理性、冷静的交流,单方面地就认为叶翡和她一样愿意遵循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实际上叶翡从来没有表示过只娶她一个的意思,两人也没有任何口头上或是书面上的约定。

难道叶翡留出这么大的地方,是为了…给未来的姬妾住的?

要是叶翡真的想要抬一个通房或者娶进去一个姬妾,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反对。

放眼望去,长平京哪个王爷不是三妻四妾,美人成群?

更何况是容貌绮丽身份尊贵备受欢迎的静王叶翡呢。

容慎忽然开始有危机意识了。

叶翡一说完话就观察到容慎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了,本来他就觉着心里有点没底——毕竟是没经过容慎的同意,自己偷偷摸摸修的么,这会儿看容慎硬邦邦地问他,一颗热腾腾的心凉了半截。

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阿慎…”叶翡微微蹙起眉,脸上的神色认真严肃,“这事我不曾问过你便直接命人修了,确实是有些草率…”

哎呦,这期期艾艾的模样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她可简直受不了了。

容慎听他一句话斟酌半天也不肯好好说出来,皱了皱鼻子,有点不耐烦,“你不用和我兜圈子,直说就是。”

叶翡要真是跳不出封建统治阶级的落后思想,非要再娶上十个八个的,何必顾及她的情绪藏着掖着的,痛痛快快说出来就好,她一个人弱质女流,也不能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把他腿打折啥的,顶多跑去自家老太太那边告个状呗。

这事儿最多两个发展路数。一个是他虽然很爱她很想娶她做王妃,但是同时难以逃脱封建思想非要以后再娶几个小老婆大家一起好好过;另一个是他终于将她娶到手,又嫌弃她太小不甘寂寞马上就要添置几房姬妾来纾解一下他内心的空虚寂寞冷。

若是前面一种情况,容慎打算利用这仅有的一段时间对叶翡进行彻底的洗脑与改造,争取破除他的陈旧思想,将高岭之花静王殿下培养成一只忠犬。

若是后面一种情况,她也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想个辙金蝉脱壳浪迹天涯,就当她这一辈子白活了,重新取个名字真真正正快活一世,以一个特别的方式叫叶翡这辈子都不能忘了她,然后能活多久活多久,反正穿越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

叶翡不可能知道她心里已经瞬间脑补了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脉络,见容慎有些不耐烦,心里本来还温乎着的那一截跟着也凉了,万念俱灰间来不及思考润色便脱口而出,“这本是我为孩子们预留的院落,我想着早晚要用到,不如一气修缮好,以后也免得折腾。”

容慎还沉浸在“论如何改造封建残余思想迫害下的丈夫”这一深刻命题中,冷不丁听到叶翡的一通解释有点接受无能。

“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静王府不是一个只有静王和静王妃生活的地方吗?

容慎声音响亮坚定,掷地有声,反而是叶翡听到这儿,倏地垂下了眼睫错开了视线,低声解释道:“我们的孩子。”

容慎:我觉得我的心灵遭受了一亿点暴击…

所以在她合计如何进行婚姻保卫战的时候,叶翡那家伙满脑子想得其实都是…和她生孩子???!

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本来战斗力已经爆表,随时准备进入改造状态的容慎就跟气球被扎漏气了一样,一下子就蔫了。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却是悲喜交加,一方面为叶翡满脑子都是和她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而感到羞耻,一方面又得到了安慰和满足。

不过,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了,可只要两个人还没有谈论过有关纳妾的话题,这就永远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威胁着她们未来的炸弹。容慎决定与其逃避不如面对,现场进行爆破。

因此,已经在脑内完成了一系列铺垫和展开的容慎一开口就是直奔主题了,“叶翡,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已经习惯她亲昵地称呼他“阿翡”的叶翡听到容慎忽然连名带姓地叫自己,脸色也严肃起来。

她要同他商量什么?不想同他有孩子,还是…

“阿慎,你若不喜欢孩子,我们就不要…还是,”叶翡忽然顿了顿,“你觉得我想得太多了?”

容慎:…?

[感觉话题楼还没开就被歪到爪哇国去了.jpg]

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容慎摇摇头,算是把这事儿翻篇了,见叶翡一脸的认真,不好无视他,只能娇羞地瞪了他一眼,说了句“榆木脑袋”便扬长而去了。

忽然遭到了人身攻击的叶翡一脸无辜。

两个人花了大半个天才将整个静王府看完,这还是浮光掠影地粗粗一看,各中细节都选择了忽略不计。容慎在叶翡的解说下参观完未来自己的府邸以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她是王妃不是婢女,不然光各个院子行走,就得累个半死吧。

等搬过来以后,她还是按着卢氏的路子,给婢女府丁划片负责,各管各的一摊子吧。

“咱们大概多久能搬过来?”容慎对这个问题比较关心,虽然住在清凉殿里也没啥不好的,但是毕竟是天子眼皮子底下,宫里又人多嘴杂,行动举止都要受到限制,不比静王府心远地自偏,关上门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起来,这么些年耳濡目染,她倒是把容绍那套“爱咋咋地”的无为而治理念学了十乘十。

叶翡扫了一眼拖着沉重步伐的容慎一眼,忽然打横抱起她来,回答道:“最迟下个月。”

好模好样地说着话唠着嗑,怎么突然就动手动脚的了,身体忽然悬空的容慎差点失声尖叫起来,手舞足蹈地“哎呦”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抬起一只胳膊直接挂到了叶翡脖子上。

唔…感觉这个姿势有点熟悉…

“你干嘛啊,快放我下来!”容慎抬拳朝叶翡的胸口砸去,心里迅速地将自己刚才的话过了一遍,她问他什么时候能入住,他说最早下个月,完了呢,多正常的对话啊,她怎么忽然就被抱起来了?

今晚不是月圆之夜吧,干嘛一言不合就变身啊。

小姑娘的粉拳砸上来就跟挠痒痒一样,叶翡根本没理会她的抗议,大踏步地朝外边走去。

反正容慎因为害怕摔下去只能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

来来往往的府丁看着这幅情景眼睛瞪得多老大,又见高冷的静王殿下一脸坦然的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谁是这静王府往后的一把手,一目了然。

容慎锤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效果,也就放弃了,只是被他打横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愿意抬起来,一路接受着目光的崇拜和洗礼,直到上了马车,被叶翡轻轻放在马车上,这才抬头就是一瞪。

“你干嘛忽然发狂。”

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发狂的静王殿下没说话,自顾自坐在了一旁,扭头道:“何事?”

容慎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宽敞的马车里还有一个人,默默地蹲在马车角落里,一身黑衣低调奢华。

“他是谁?”这人怎么一点声都没有,缩在那儿就跟一团没生命的东西一样,一点不像个活人,她刚才这才没注意到他。

叶翡将容慎拉过来圈在怀里,“这是鸦,我的一个影卫。”

容慎:鸦…

哦!那个在英国公府上学乌鸦叫的影卫!

他是因为这个癖好才被命名为“鸦”的嘛?

第65章 发现

叫“鸦”的影卫骤然被王妃一道异常灼热的视线给烫的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转开视线看了看静王殿下。

叶翡对鸦求助的目光视若无睹,只云淡风轻道:“你说便是,不必避讳。”

“明玉阁今日传的讯,说殿下追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这个鸦既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也没说有了什么进展,摆明了是避重就轻,不想叫她知道了。容慎本来对那些事情也不是很在意,这时候只当没听出来,舒舒服服地窝在叶翡怀里打了个哈欠,就闭上眼睛放空了。

叶翡听完眉毛微微蹙了一下,见容慎有些困倦,也想先结束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个姿势,叫容慎窝得更舒服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鸦看了看马车上一对爱侣,心里这个受伤,他也不想插在人家俩人面前碍眼好不好没有秀恩爱,就没有伤害!

“还有就是,有消息说归先生下月将至长平。”

容慎听到这个“归先生”的时候倒是抬起眼皮朝“鸦”看了一眼。“归”这个姓在大乾并不是很常见,有名号的一只手差不多就能数过来,其中最有名、也和叶翡关系最近的一位,便是棋圣归墨了。

归墨虽然誉满天下、棋艺高超,可实际上却是个个性古怪、行踪难辨的人,在当今圣上即位不到两年的时候忽然声名雀起,以一人之力单挑长平棋院中的大手,和当时的棋圣刘亓手谈两天两夜,最终战胜棋刘亓,成为了新一任的棋圣。

据说当年还拒绝过公主下嫁,皇家被他驳了面子,又碍于他的声名不好处置,最终只象征性地惩罚了一下,命他十年之内不得进京。

从靖行二年归墨横空出世到如今,有太多的传闻围绕这个人身边,他虽然人被禁止进京,可有关他的传闻却在长平越演越烈,到了今天,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传奇式的谪仙人物。

如今十年之约早已过期,归墨也终于过够了闲云野鹤的日子,要踏进这久违的,他曾一举成名春风得意的长平了。

在归墨成名到拒婚的这一段日子里,他正是叶翡的老师,因此,此番回京,归墨势必是要住在刚建好的静王府。

容慎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那个活在传说中的棋圣,想想就有点兴奋。都说男子在一见钟情的那一瞬间能想到未来宝宝的名字叫什么,容慎想象力也丝毫不逊色,虽然只是听鸦说到他下月要到长平,她心里已经瞬间脑补自己跟从棋圣学好棋艺,单挑混帐三哥为夫报仇的画面了。

不过她也就是在心里yy一下而已,表面上动也没动,只抬了抬眼皮,将她圈在怀里的叶翡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对这件事感兴趣。

鸦倒是注意到了,冰块脸上的浓粗眉毛抖了抖,交完差就飞快地掀开马车帘子消失在两个人面前了。

隆隆地马车经过明玉阁的门前。

叶翡犹豫地看了看怀里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正香甜的容慎,决定还是先将容慎送回清凉殿再做打算,就听见怀里的小姑娘细若蚊声的建议,“阿翡,你不去明玉阁吗?”

抱着她的怀抱微微一僵,“你醒着?”

“嗯。”容慎抬起头看了看叶翡,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地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要耽误正经事。”

虽然她不知道鸦说得到底是什么事,但看他既然为这件事专门跑了一趟,那肯定是件要紧的事。容慎自己又不是找不到路,这时候肯定不愿意当累赘啊。

叶翡仔细看着容慎的眼睛一会儿,发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便点了点头,同外边的马车夫说了话,便起身下车去了。

容慎送走了叶翡,拄着下巴又发了一会儿呆,便重新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等回了皇宫,她也不急着回清凉殿,慢悠悠地在御花园里转悠,冷不防地就碰见了蹲在一块苗圃前奋力撅着什么的白色背影。

看那纤尘不染的白衣和倔性的姿势,容慎就知道是谁了。

“白简非?”

容慎背着手走过去,本来想着吓唬一下白简非,后来一想,白简非也算是这宫中的老油条了,还能禁不住她这点吓唬,于是也就作罢了。

蹲在药圃里撅药材苗的白简非倒还真的挺惊讶的,手里拎着个铲子扭过头,“容…静王妃?”

这改口改得还真是别扭,容慎哪是静王妃哟,她根本就是个“动王妃”么。

“你在这里挖什么?”容慎从上次订婚开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白简非了,上一次见时她还是容家不谙世事的六姑娘来着。这会儿见了同道中人,自然是要停下脚步和他寒暄几句了。

白简非挥了挥手上的铲子,“太后娘娘的病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我琢磨着试试新方子,兴许能给她根治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简非看起来脾气可好了,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他时跟刚见完医闹一样的恶劣态度,容慎眯着眼睛打量他,还真别说,现在白简非还真有一股子神医的气质。

反正她回了清凉殿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和白简非扯扯皮,这会儿也不着急,停下来绕有兴趣地提议道:“不如你也写一本医书,《伤害杂病论》啥的,也弄一个医圣当当,也算不白穿一世嘛。”

白简非哼了一声,特鄙视地回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没写呢”,就回头继续挖药材去了。

容慎落了一个不招人待见,有点悻悻,正自讨没趣准备离开,那人已经把铲子往一旁的药篓子里一扔,道:“我这儿正好写了两个药膳的方子,正准备给你送去,今天碰到你正好了,跟我去取?”

这放在别人身上,白简非可不敢这么说话,不过因为对方是容慎嘛,他也随意些,拎起药篓子朝不远处太后特别批给他的回春堂指了指。

“什么药方?”

白简非耸耸肩膀,“帮你在太后面前刷存在感的药方。”

容慎:简直棒呆!

她现在隐隐地察觉出,叶翡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大闲人一个,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既然这样,那就由她多替叶翡尽尽孝心,去太后那边走动走动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回春堂,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谁也没看到隔着一道树墙一道假山的后边,一位浓妆华服的贵妇默默注视着她们,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容慎脚还没踏进去,就被屋里扑鼻而来的草药味道从头到脚洗礼了一番。

这个浓烈哟。再看看眉毛都没皱一下的白简非,她现在十分怀疑,白简非的鼻子还能不能闻出来香臭。

不会熏麻木了吧。

容慎就走到回春堂的厅堂里坐下,左右看了看,桌椅物品摆的都非常整齐,整个屋子也都纤尘不染,看起来十分干净,她手边的桌上还泡着淡茶,温度刚刚好,像是他临走的时候才泡上的。

白简非自顾将药篓子放在一旁,就进到屋里去找他那两个方子了,容慎等了一会儿,就见白简非抖着两张纸出来了。

“都是些寻常的东西,你便按着我给的比例去做,保证好吃又见效,止咳效果那是相当得好。”白简非把两张薄纸往桌子上一拍,自豪极了。

容慎低头看了看那纸,又抬头看了看一脸骄傲的白简非,说出了一句破坏气氛的话来,“白简非,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

刚才还一脸[不要太崇拜我]的白简非:(╯‵□′)╯︵┻━┻不能做朋友了…

不过大丈夫能伸能屈,白简非的脸上很快重新挂上了自信地笑容,指着纸上乱糟糟的字一个一个解释起来。

其实他这次的字比上次情急之下写得已经“清秀”不少了,只是事关重大,容慎也就一点没留情面地戏谑了一番,这会儿白简非认真给她一说,她也就勉强认出来,记在心里了。

“记住了?”白简非看容慎像个磕头机一样狂点头,还有点不相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如释重负,八卦的心思也起来了,贱兮兮地凑过来道:“手伸出来给你把把脉?”

职业病啊这是。

容慎朝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

白简非像模像样地闭着眼睛把了一会儿,沉吟片刻,这才睁开眼睛,欣慰道:“不错,你那个小丈夫还不算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