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袖突然有些明白阿怀夫人当初被关在这里的心情,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肚中的这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就算让她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她也要护这个孩子周全。所以她拼了命地也要活下去,不惜任何代价,直到等到小碧等到叶隐风来救她。

陆云袖伸手擦干了泪迹,她默默地下了床,走到桌边。只见桌上还放着先前守卫送来的晚膳,此时已经全部都凉了,陆云袖倒也不在意,拿起筷子,夹着菜就着米饭吃了起来。只是还没有吃上两口,胸口一阵憋闷,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般,她连忙捂着嘴冲到了门外,在墙根处吐了个天昏地暗。

吐过之后,陆云袖回到屋里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轻抚着胸口,她温柔地对着肚子说道:“宝宝,娘亲会保护你的,只是你也要乖乖的知道吗?”

这是这两个月以来,陆云袖第一次出现了孕吐的反应,只是她明白,为了腹中孩子的健康,就算是再难受,也得将饭吃下去,这样以后她才能有体力分娩。

陆云袖重新拿起筷子,压抑着胃中的不适,小口小口的咀嚼、吞咽,一顿饭竟前前后后吃了大半个时辰,但总算也都吃了进去。

将筷子搁下,陆云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先前沈风景说过,他今夜要来寻她,此时已过亥时,却是仍没有见到沈风景的影子。陆云袖不禁在心里头期望,这沈风景被李依依绊住不能前来。

只是虽然如此,陆云袖却还是如坐针毡,半点也不敢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天本不随人愿,正当陆云袖战战兢兢之时,外头却有了动静。陆云袖的身躯猛然僵直了起来,水漾的双眸霎时间充满了恐惧,直直地盯着那扇薄薄的门板,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旧的门吱地一声长吟被推了开来,沈风景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衣满面春光地踏了进来,见陆云袖一见他便抖动如筛糠,顿时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里头充满了阴霾,他嘴角冷冷上扬:“娘子,为夫来了为何不上前相迎?”

陆云袖原地一番激烈的挣扎,但在沈风景的逼视之下,她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咬了咬牙,腿如灌铅一般,沉重而缓慢地移动到沈风景面前,双手放在腰间,盈盈倾身一拜:“见过夫君。”

沈风景哈哈大笑,笑声中既有讽刺又有得意,忽然笑声蓦然终了,他一把捏住了陆云袖的下巴,满眼的阴厉之气:“娘子,为夫来同你圆房来了!”

第5卷 304 逼迫

陆云袖面现惊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便被沈风景拦腰抱起,陆云袖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那么多,在沈风景怀中奋力挣扎。

“沈风景,你放开我,你别让我恨你!”

但她这点力道不过是杯水车薪,又岂是常年习武的沈风景的对手。沈风景恍若未闻,随手点了陆云袖的穴道,牢牢地将已是动弹不得的人禁锢在双臂间,抱着她便往床榻边走去。

沈风景将陆云袖轻轻地搁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俯身压了上去,手顺着陆云袖的眉眼之间细细描绘,陆云袖的全身立刻紧张的绷了起来。他低下头附在陆云袖的耳畔,柔声道:“你若是听话,我便待你温柔一些。”

沈风景执起陆云袖的双手轻吻了一下,随后在脸上来回地磨蹭,下巴上的胡须刺得陆云袖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她抖着嗓子道:“沈风景,你何必强人所难,你明明知道…”

“住嘴!”沈风景的神色突变,暴喝一声,吓得陆云袖浑身一抖,他赤红着双目看着身下已是恐惧万分的女人,低哑着声音道“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陆云袖垂下眸子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沈风景深深地凝视着陆云袖,忽然笑出声,声音中充满着无限哀愤,他像是要将陆云袖揉进身体一般抱得紧紧的,自言自语:“本就是我先遇上的你,也是我娶得你。凭什么让那个封尘占了先机,还拿走了你的心!这不公平…你明明是我的…”

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得癫狂,忽笑忽怒,犹如一个疯子一般不断地抱着陆云袖重复着“你是我的”这一句话。

这话语犹如咒语一般落入陆云袖的耳中,直让她心生恐惧,却也令人生涩。她真是不知,沈风景对她竟然如此用情至深,以至于到癫狂的地步。这让她不禁想起,当初那个在她的墓前痛哭不止的沈风景,也是那般的绝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阴差阳错,因为她爱上了叶隐风…

这所有的错都源自于她和叶隐风之间…

沈风景…只是成了这场斗争之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她也曾想过,若是没有叶隐风的出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同沈风景如同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平平淡淡、执手偕老。但是转念一想,她嫁给沈风景本身就因为那场冥婚,若是叶隐风不出现,没有掳走沈风景,造成小公子去世的假相,恐怕到头来入府的,还会是她的表妹李依依…

说到底,他们之间还是没有缘分。

况且,世间没有如果,她确实是爱上了叶隐风,这是事实…所以即使她再对不起沈风景,也不能背叛叶隐风。况且…她又怎能让沈风景越陷越深,越错越多?

这般的罪孽他们两人谁也抗不起,既然错过,便是错过…

如此想着,陆云袖勉强定了定心神想与沈风景好好谈谈,便放软了声音道:“你冷静一些,是我对不住你,你先解去我的穴道可好?我不跑。”

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沈风景的伤处,他咬牙切齿,冷冷一笑:“你莫要再欺骗我了,我是不会再信你的。”

说着翻身坐了起来,表情狰狞,大手一扯,陆云袖身上的夏季薄衫顷刻间被撕裂了一大片,露出了里头粉色的肚兜同雪白的肌肤。

“娘子,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沈风景并非不知人事的人,他着迷地看着身下这具娇媚的身躯,裆下已是坚硬如铁,他欺身要去吻陆云袖那嫣红的双唇,却被陆云袖偏头躲了开来,顿时大怒,手下**的力道猛地加重,所到之处留下一片青紫。

陆云袖一脸的羞愤不已,却是因为穴道受制,挣脱不得也无法挣扎,眼睁睁地感受着沈风景的手顺着她的肩头一路往下,眼看就要摸到那地方时,她顿觉绝望,也顾不得那么多,嘶声力竭地喊道:“沈风景!你是不是巴不得再让我死一次,然后你在墓前头再跪上几天几夜!”

沈风景闻言,手下动作一顿,深思恍惚地向陆云袖看去,只见陆云袖一张小脸之上泪痕满布,红肿着一双泪眼,看着他,哽咽着继续道:“你说,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安心!”说这话时,陆云袖的眼中一片死寂,恍若无了生念。

沈风景心中一慌,刹那之间便想起了那日,在清荷小筑内,这个曾经会对着他或笑或哭无比生动的女子,一脸的惨白,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与血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客堂之上,断了气…

他上前去抱她,她一丝反应都没有,浑身冷冰冰的。那时,沈风景用力地搓揉着她的手臂,想以此让她产生些温暖,但怀里的那具身体,却越来越僵硬…感觉不到一丝生的气息。

在那时,他的心中除了绝望只有绝望。

他真的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只是恨、只是不甘,为何得到她的人和心的都不是他,就如方才所说的,明明最先遇到她的人是他才对。

可是…他恰恰就是伤害她最多的人…即使他本意也是不想的,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么现在呢?

沈风景渐渐冷静了下来,从陆云袖身上爬了下来,伸手解去了陆云袖被制的穴道。陆云袖一得松懈,便立刻取下发间的发簪,用尖头的那段对着自己的脖子,见沈风景要靠近,仿若刺猬一般,竖起自己全身的刺,将簪子逼近自己的脖间,厉声道:“放我走!不然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沈风景眼见着那尖头已划破了陆云袖的肌肤,那鲜红的血珠从伤处沁了出来,他向后退了几步,苦涩地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陆云袖:“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他其实并不想逼她的。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那些日子的醉生梦死,每天都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在她在自己怀中渐渐冷去的模样,想着他再也看不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满心的痛不欲生…

第5卷 305 孩子

而现在,他眼瞧着好不容易寻回来的珍宝,却如此厌恶于在他的身边,甚至还感觉生不如死。他突然觉着假如他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会将那根簪子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脖子里,然后…再一次的,在他面前死去。

而她若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和当初的天地分离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心软了下来,张了张口:“那就…”

恰是在这时,只见陆云袖忽然脸色变得惨白,握在手间的簪子从手上滑落在凌乱的床铺间,陆云袖捂着腹部,整个人软倒在了床上。

“袖儿!你怎么了?”沈风景察觉不对,快步上前。

“唔…”

先前,陆云袖只觉腹间突来一下刺痛,但随后便是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疼痛袭来,让她瞬时失去了力气,不禁满头冷汗,眼中升起了雾气。

孩子…

腹中的疼痛愈演愈烈,陆云袖蜷缩成一团,紧咬的牙关中不失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她心中暗叫不好,怕是先前的那番举动令她动了胎气,但是那种隐隐的坠痛感,却让她的心越来越沉,只觉得恐慌。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不好!

不要怕…娘亲一定会救你的!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腹中孩子的不安和恐惧,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孩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在这里出现任何的意外。

她硬提起一口气,一手护住腹部,另一只手一把拉住扑上前来的沈风景的袖子,喘了几口粗气,咬牙道:“快…快叫大夫!”

话音落下,今日里已是身心俱疲的她,终是无法抵御那剥皮抽筋一般的痛楚,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袖儿!袖儿!”

见陆云袖晕了过去,沈风景已是焦急万分,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却见陆云袖一直死死地护着腹部,他的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好像发觉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是陆云袖那惨白的脸色,让他十分的害怕。

若是她有什么意外…

沈风景猛地一惊,扬声便大喊道:“来人呐!快来人!”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关着的大门被踢开,两名守卫冲了进来,见他坐在一团乱的床铺之上抱着一动不动的陆云袖,就知道出事的不是沈风景,而是他怀中的女人…

两人怔忪之间,沈风景一手拉过薄被替陆云袖盖上,转头怒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两人回神,提气风似地向外跑去。

怀中的人轻盈的好像只要一眨眼便会消失了一般,沈风景紧紧地抱着陆云袖,一刻也不愿放手。

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在他的面前出任何的事了!

好疼!

不止是腹间,那痛牵扯着她的全身,整个人仿佛撕裂了一般。陆云袖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

一会是幼时,她在家乡的花田中奔跑,远远地看到已经去世的爹娘,在微笑着冲她招手唤道:“袖儿,袖儿!”,那一声声殷切的呼唤,让她忍不住迈开脚步向他们走去,就当她走到两人面前,看着爹娘依旧年轻慈祥的笑容,她伸手想要抱住娘亲时,爹娘却化作了一团烟雾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于是天地之间,仅剩下她一人在无助地左右顾盼。

“娘亲…爹爹…”她忍不住呢喃着哭泣出声“不要丢下袖儿…”

而这时,梦里场景又是一转,她已是长大,站在一团浓雾之间,叶隐风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

“夫君!”

她轻唤一声,拨开浓雾向前探去,却见得那玉烟罗半挂在叶隐风的身上,冲着她妖媚一笑,道:“洛白烟,夫君已是我一个人的了,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免得留下来徒增伤感。”语毕便同身旁一眼都没有瞧过她的叶隐风两人相携着越走越远。

陆云袖想要追,但是身前不知何时隔了一道无形的墙,无论她如何地拍打,都无法靠近那两人一步。

陆云袖长久以来心中的不安,在这个时候顷刻爆发,清澈的泪水似泉涌一般一滴滴落下,她呜咽着跌坐在地上,满心的惶恐和无助。

忽然耳边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了过来,替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陆云袖呆愣愣的望去,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穿着红色的肚兜,光着小屁股,扎着两条小辫,冲她乐呵呵地笑,还露出了牙床上的两颗门牙。

“娘亲!”

眼前的孩童并未开口,但陆云袖却真真地听到了那甜甜的奶声奶气地呼唤。

“娘亲,不哭。”

小童笨手笨脚地钻进陆云袖怀中,伸出小胖手,戳了戳陆云袖的脸颊,随后仰起头嘟着小嘴,吧唧一口亲了上来,紧急着满意地对着陆云袖露出甜甜的一笑,模样煞是可爱。

陆云袖红着眼眶,将孩子揽进怀里蹭了蹭,道:“恩,娘亲不哭了。”

小童在陆云袖怀中玩着自己的手指,可是下一秒,一张红扑扑地包子脸顿时皱了起来,紧紧地缩做一团,在陆云袖怀中直打滚。

“宝宝,宝宝怎么了?你不要吓娘亲。”陆云袖顿时慌了神,怀中的孩子慢慢地抬起了脸,却是满脸的鲜血,哭道:“娘亲,我疼!好疼!”随后,在陆云袖怀中的小身躯,竟然越来越透明。

陆云袖伸出手却再也抓不到孩子的形体,心中绝望之意顿生,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孩子…孩子…”手仍在不停地向前摸索。

“孩子…孩子…”

沈风景只见陆云袖一声呓语,整个人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一旁的老大夫面对如此暴烈的举动,手上的银针顿在了半空之中。

沈风景一咬牙,翻身上了床,将陆云袖困在了怀中,不断在她耳畔温柔地低语:“没事的…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平安的…”

许是安慰的话起了作用,陆云袖的挣扎小了下来,老大夫抓紧时机,银针稳稳地落下,扎进了相应的穴道,渐渐地,陆云袖紧蹙的眉间舒展了开来,整个人的身躯也放松了下来。

P。S:想看小碧和崔大爷晚上如何相处的,请留言我看看回头要不要写XDD

第5卷 306 醋桶【高呼醋桶之名:崔圣之】

莫兰一路如穿花蝴蝶,身姿曼妙的落入将军府中,却未曾见到小碧归来,房梁之上倒是有一位锦司在候着,背脊挺直,模样俊俏,待她到了后便迅速拦住,面色沉静的说:“大人请三夫人至锦示司一叙。”

莫兰愣了下,旋即想到小碧定是今夜不打算回将军府了,才让她去的锦示司,点点头也便跟了过去。到得锦示司已是日暮戌时,小碧还乖乖的站在崔圣之旁边,双目含情又焦虑万分的看着对方,倒是这位天下传闻的崔大人,手里头捧着一杯茶,喝的气定神闲。

小碧抬头就看见莫兰与无争落在庭中,当先想要跨过去喊,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又默默的收回脚来,小声的说:“先生,莫兰来了。”

崔圣之点头,将茶水搁在旁侧案几上,抬眼看向莫兰。他记得她,这位三夫人上一回便救了小碧,自然态度亦是和蔼了许多,说:“请坐。”

莫兰看着始终如往日侍奉自己的婢女般合手站在崔圣之那边的小碧,为何这两个人看着如此古怪呢?但莫兰并未想那般多,而是大喇喇的站在那里问:“她为何站着?”

小碧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多问,崔圣之勾唇转头,“累不累?”

小碧一愣,只觉这个温柔的微笑已经许久没有瞧见,晃神了许久也还是摇了摇头,“不累,习惯了…”

在睿王府服侍人的时候,小碧还真就习惯了始终站着,见她摆手,崔圣之微微皱眉,也便不再多说,转头问莫兰:“你可探查到什么?”

莫兰拿出那张地图,递给了无争,无争再转身交给崔圣之,只见上面数个地方,全部都是“X”,莫兰见他们都在看那张地图,也就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睿王府我基本每个地方都跑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白烟姑娘的踪影,就好似是人间蒸发了般。莫兰猜测,会不会不在睿王府里藏着,被关到了别的地方?”

崔圣之的手渐渐滑过那张地图,“也有可能。”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弯腰凑过来的小碧,“不过锦示司恐怕明面上是不能与睿王府撕破脸的,无争,这几天你派人盯住沈风景,三天之内若他没有外出,这女人一定还在睿王府里。”

听见崔圣之居然称呼陆云袖为“那女人”,小碧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僵,一脸埋怨的瞥了过去。崔圣之置若罔闻的将地图放到案几上,拂袖站起,“好了,三日内的事情解决,你先与我回家。”

他伸手抓过小碧的手腕,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也就垂眉顺眼的点点头,再与莫兰交代道:“那三夫人就烦劳你回去…把大夫人玉烟罗的事情处理了。姐姐一日不回将军府,我也便不回了。”

话刚落音,她的手腕便倏然生疼,想起与崔圣之之间的约定,便又面上泛红,悄声接续:“先生让我回,我再回…”

手腕上的力量陡然消失,她这才舒了口气。

莫兰这才往将军府回了,而崔圣之倒是颇有深意的问了句小碧:“你是与你的未婚夫婿回,还是与我回?”

小碧顿时露出窘迫的神色,无争也在旁侧陡然一惊,没成想崔大人居然还挂念着此事,顿时尴尬的回道:“大人…”

说完这两个字,无争也便不晓得如何解释,而小碧则颇为冤枉的回答:“先生,我也是权宜之计,若不那般说,今日恐怕也见不上你。”

崔圣之淡淡的瞥了眼小碧,他自然瞧出了无争待小碧的心意,偏就是这个女人完全不自知自己已经**上了锦示司的领军大人,便拉着她往外头走,这边冷然说道:“无争,你今日便不需回崔府了,在锦示司里头歇息吧。”

无争一愣,登时明白了崔圣之的意思,他看出来了…无争那英俊的面庞染上了些许晕红,只是顷刻,他便斩钉截铁的躬身回答:“是。”

小碧甚是不解的跟在崔圣之后头,忙不迭的问:“为什么不让无争回去,先生这样不太好吧?”

崔圣之停住,冷笑着转身,勾住小碧的腰际,“那将你留下与他一起好了。”

咦咦咦咦?

小碧再不敢乱说话了,乖巧的闭上嘴,咬唇坠在了后头,她为何会闻见一股醋香,所以果然是自己多心?

跟着崔圣之的轿子回到了崔府,进了门,小碧想起先前小茯苓同她说过的,这崔府内机关布置奇多的事,便步步紧跟在崔圣之的身后,半步也不敢偏离,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崔圣之见她如此战战兢兢的模样,忽然停下脚步,小碧停步不及,一头撞上了崔圣之的后背,捂着撞疼地鼻子,眼泪花直在眼眶里转动。

崔圣之却是在这时将她打横抱起,眼角一瞥,那些跟在后头面露惊讶的锦司便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小碧到底是面子薄,殷红着一张俏脸埋在崔圣之胸前不敢抬头。

崔圣之抱着小碧径自进了自己的房内,跟回来的那些锦司则守在院外。崔圣之将小碧放了下来,自己坐到了堂上的靠椅上,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下。

小碧自小便看惯了主人家的眼色,对于崔圣之的意思也是能摸透一些,立刻从茶几上拿起那壶早已凉好的茶,替崔圣之倒了一杯,端了上来:“先生,您用茶。”

崔圣之接了过来,就着茶杯喝了一口,表情仍是淡漠,小碧心头忐忐忑忑,也猜不出先生此时究竟是何想法。

“小碧。”崔圣之忽然开口将小碧快要跑远的思绪给拽了回来“我要歇息了。”

小碧愣了一愣,心头也有些失望,倒不是说她期望崔圣之会对她做什么,只是至少先生也不要这般的冷淡,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禁在心头苦笑了一下,不过也是,当初不正是自己同先生提的分手,先生这般对她也在情理之中。

第5卷 307 夜会【崔大人出卖色相进行时 】

正想着,崔圣之已移步进了内室。小碧站在原地举步维艰,犹豫了片刻,却是不敢再跟着往里头走半步。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便转身想要离开。恰是她刚往外踏了半步,屋内的崔圣之却遥遥开了口:“我允许你走了吗?”

小碧动作微微一僵,杏眼圆睁,他先前的意思难道不是让自己出去吗?心头虽这么想着,可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小碧默默地低着头走回了原处。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里头又是一声召唤,小碧自是不会违抗,脚步轻挪,是片刻也不敢耽搁。

“先生,你…”

小碧一抬头话才说了半句就呆立在当场,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崔圣之。

崔圣之背对着小碧,拆下了头上的发髻,一头如瀑的黑发散落了下来,衬得他脖间隐约露出来的肌肤柔白似雪。他身上穿的还是先前那套锦示司的官服,听得小碧进来的声响,侧转过身,黑红色袖金的衣领前襟已略微敞开,露出里头精致漂亮的锁骨。

小碧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发热的鼻子,视线却是如同高糖一般紧紧黏在了崔圣之的身上,无论如何也移不开来。

崔圣之的身形高挑秀雅,走到小碧跟前,小碧也仅仅刚到他胸口的位置。他双手向两旁平伸,下巴微微抬起,那双低垂的星眸之中流光璀璨,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诱惑的弧度。他神情淡漠,薄唇轻启:“替我更衣。”

更衣?

小碧的视线自崔圣之的脸上落到那露出来的肌肤之上,只觉鼻间涌出一股热流,蜿蜒而下,她甚至能够闻到自己手心沾染上的淡淡的血腥气。

明明两人之前已经有过无数次的肌肤相亲,先生没有穿衣服的模样也见过许多回了…

但为什么,她还是会…

小碧的一张小脸霎时间红的发烫,羞怯的无地自容。

崔圣之自然是没有错过,小碧那捂着鼻的手的指缝间,那映出来的一点点血色。他眉间轻轻一蹙,抬手便捏上了小碧的鼻梁:“将手放下。”

小碧苦着脸依言照做。

眼前小碧鼻下拖着一管新流下来的鼻血,先前的那些,许是因为她捂着鼻子的关系,被手心抹得脸颊、嘴边到处都是。崔圣之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若不是他一贯自制力极佳,怕是此时也要破了功。

小碧被崔圣之捏着鼻梁被迫抬起了头,心里头叫苦连天,直翻腾了半天,为何她总是会在先生面前出这样的丑。

崔圣之取了银针在小碧身上施了一针,见鼻血渐渐止住,又小碧腰间拿下帕子递给她,皱眉道:“去擦干净,脏死了。”

话虽这么说着,小碧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从他手中抽不走帕子,只得委屈地抬眼望了过去。崔圣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将帕子在盆中绞湿,又回到小碧跟前替她细细擦拭,手上的力道很是轻柔:“以后若是再这样,你就自己来,我是不会再帮你的。”

小碧哭笑不得,也不知今日这崔圣之是怎么回事,竟然这般的别扭,先前分明是他不愿意撒手,怎的说的好像是她求他似的。

崔圣之将手上擦完血迹的帕子,随手丢到了桌上,小碧垂下脸不敢再看崔圣之,呐呐道:“先生,我替你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