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心弦一紧,遂向十二皇子拱了手:“多谢,哥嫂承你情了。”

“兄弟之间不论这个,六哥快去。”十二皇子也不跟他多耽搁,这般说罢,就先一步折进广生左门,往贤嫔的永安宫去了。

孟君淮走进永宁宫时,就见外面候着的宫人果然比平日要多不少,此外还有随玉引进宫的几个府里人。他没多做停留,径直走向殿门,门口的宦官立刻迎了上来:“殿下万安,定妃娘娘正跟王妃说话,您…”

“我知道母妃正跟王妃说话,正是最适合进去问安的适合。”他说得两个宦官一愣,足下又提步继续往前走,大是硬往里闯的意思。

两个宦官也看出他面色不对,估摸着这位爷大约是已打听到了点什么,不敢强拦,只为难地看向了池嬷嬷。

池嬷嬷从容地迎上前,垂眸一福:“奴婢只说一句。定妃娘娘在气头上,殿下进去后,别跟娘娘硬顶。”

“多谢嬷嬷。”孟君淮点了头,池嬷嬷就退开了,两个宦官则退得更远。

他推开寝殿的殿门走进去,又回身阖上门,绕过屏风抬眼一扫,他首先看见母妃侧卧在罗汉床上正读书,接着,便看到玉引跪在离妆台不远的地方,手里还端着东西。

定妃见他进来,先开了口:“你怎么进来了。”

“父皇那边没什么事,儿臣就先过来了。”他一边回定妃的话一边走向谢玉引,伸手先把她端着的托盘接了下来,斟酌着辩解道,“王妃修佛久了,常不太通人情世故,要是说错了话,母妃您别怪她。”

他觉得只能是她不小心说错话了,若不然还能有什么事?她平常都见不着母妃几面。

孟君淮说着便要搀玉引起来。玉引已跪了小两刻,底下也每个蒲团垫着,被他一提乍觉腿上麻得使不上劲儿,不由自主地整个人都攀在了他胳膊上。

定妃淡淡看着,也不管,就任由他扶。待得玉引勉强站稳了,才又开口道:“既然王爷护着你,本宫也就不再多问从前的事了。但是你记着,若再让本宫知道你苛待排挤府中的侧妃妾室,本宫还会罚你。”

“母妃?!”孟君淮顿显愕色,看看玉引又看向定妃,“这话从何说起?”

定妃冷眼垂眸不再说话,玉引想了想,正要解释,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松!

孟君淮只觉荒唐,未作多想,夺到定妃面前便分辩道:“您这是什么话!玉引什么时候排挤妾室了?!”

寝殿外,正将耳朵贴在门缝处偷听的宫人闻言相视一望:得,这位爷的脾气还是上来了。

第30章 操心

“你倒还为她和本宫嚷上了。”定妃则仍是稳稳地端坐在那儿,对上儿子的目光,蹙起了眉头,“本宫也不想多管你府里的事,可你不要忘了,你上一个正妃阴毒时做了什么——你的长子险些因此没了!个中轻重你要分清楚!”

“母妃!”孟君淮恼意更甚,“玉引这吃斋念佛的性子,您看她和郭氏是一回事吗?她像会欺负人的人吗?”

玉引没想到孟君淮脾气冲到敢跟定妃硬碰硬地争执,腿又僵得挪不动,只能遥遥地出言劝他:“殿下息怒!”

定妃睃了她一眼未理,又看向孟君淮:“你也别张口就说本宫冤枉人,本宫只问你,随她一道进你王府的那两个,可曾有机会见你?”

孟君淮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没能迅速明白定妃说的是谁。

定妃睇着他又道:“本宫再问你,有孕的侧妃尤氏,你冷落她多久了?”

“…”这句孟君淮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了,随即觉得不可理喻,“这事您怪玉引?!”

定妃静看着他没说话,一副随他在自己面前闹脾气的样子。

孟君淮自然更觉窝火了:“那随居在您永宁宫的几个才人选侍久不面圣,也是母妃您排挤的了?”

“…君淮!”定妃猛一击案,错愕于他的言辞,“这是什么昏话!本宫岂有那个闲心!”

“那玉引不也是?”孟君淮立即顺着驳了下去,“她平常不是念经就是礼佛,哪有闲心排挤府里的妾室啊!后宅就放在那儿,我不愿意去跟她有什么关系!您怎么不说是我排挤妾室?!”

“你…”定妃气得哭笑不得,缓了缓道,“好好好,那几个算你不喜欢,母妃不跟你争。尤氏呢?她有着孕,我却听说你有许久不曾见她了,就是从前郭氏给你打理王府的时候,也没让你这样过。”

“是尤氏自己行事张狂,我才想冷一冷她!”孟君淮强耐着性子解释,说完又马上添了一句,“那天玉引根本不在场,跟她半点关系都没…”

手上忽然被人一捏。

孟君淮带着不忿回头,定睛一看才见玉引不知什么时候蹭了过来,她明显腿上仍有不适,见他回头手也仍支在他手里用以借力,声音闷闷地提醒他:“今天母妃过生辰。”

“…”孟君淮只觉胸中的火气好像突然被什么压住了。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冷着脸向定妃拱手道,“母妃消消气,儿臣扶她去侧殿歇歇。”

定妃审视了二人一会儿,摆了摆手,疲于应付般的随他们离开,却见孟君淮扶着谢玉引走了几步后就好像突然不耐烦了,蓦地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但闻玉引惊得一声轻叫,孟君淮只作未闻,大步流星地出来寝殿。

刚跨出殿门他又猛想起另一事,脚下一转便迈回殿中:“还有一事也请母妃知悉!”

玉引被他这么抱着根本不敢看定妃,只能把脸埋在他怀里。

“前几日玉引进宫向您要人,说是为侧妃安胎。”他的声音朗朗地灌进殿里,“那是儿臣有事要查,寻了个借口让她来说而已,也根本不是她的主意,您更别瞎猜她有什么别的刁难侧妃的意图!”

他说完后仍显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犹抱着玉引,转身就又出去了。

满殿的宫人看着定妃的神色,吓得不敢说话。

定妃:“…”

她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眼看着儿子的背影从殿门口消失,她怔了一会儿,俄而嗤地一声气笑了。

晚宴在酉时开了席,酒过三巡之后,席上众人很快就察觉到这气氛里有古怪!

宴席分了两部分,定妃跟前的四桌都是女眷,主要是几位与定妃交好的嫔妃、她们各自的儿媳和王府侧妃,另有定妃娘家的几位外命妇和姑娘。

这四桌后隔了一道屏风,后面还有两桌,一桌是定妃和那几位嫔妃所生的皇子了,孟君淮也在这桌——没办法,虽然是亲儿子,但男女大防搁在这儿,他去跟女眷同座很不合适。另一桌则都是孙辈,几个王府里的孩子都还小,孙儿孙女便搁在一桌,热热闹闹的。

几个兄弟边互相睇眼色边无声地看,眼见着孟君淮在饭桌上铺纸研墨之后边琢磨边写地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舒气停笔,把面前的纸笺抄起来递给了身后的杨恩禄:“让厨房加紧做,做好了赶紧给王妃送过去。”

然后他好似刚注意到兄弟几个的目光,朝离得最近的十二皇子笑笑:“见笑了,宴上偏荤,你六嫂吃不惯,我让厨房给她添几个素菜。”

一众兄弟:“…”

不对,这里头肯定有事儿!虽然照顾妻子说来并没什么不对吧,但逸郡王妃可在定妃娘娘那边,你隔着一道屏风还要这么“照顾”,这是担心定妃娘娘照顾不好,还是怕她在那边受气啊?

片刻之后,定妃那边就都看见了进来添彩的宫女。

四个宫女一人端了两道,走到谢玉引跟前一福:“王妃万安,王爷怕您吃不惯荤的,吩咐给您添几个菜。”

“…”玉引傻眼,倒是定妃“嗯”了一声:“搁下吧。”

然后玉引就慌了,她明白孟君淮这是在给她“撑腰”,可是这样一来,定妃不会对她意见更大吗?

她都有点后悔方才在寝殿时没直接跟定妃解释了!其实一开始,定妃并没有说太多,只让她跪在那儿,想明白了再去回话,她则因为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质疑而不敢贸然开口,犹豫了许久之后仍怕自己越抹越黑,就一直犹豫了下去。

但她可没想到孟君淮会突然“杀出来”,还直接和定妃硬顶。早知如此,她真的就自己解释了,哪怕是和孟君淮说同样的话,她也不会说得那么冲。

现在他又来这么一出…

玉引盯着眼前特别显眼的八道素菜欲哭无泪,看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摸索出个“出路”。

——定妃觉得她排挤妾室?那她照顾一下她们?尤氏没来,只照顾何氏一个也可以吧?

她便递了个眼色示意珊瑚上前,踌躇道:“端两道去给何侧妃,和婧阿礼那儿也各送一道去。”

“是。”珊瑚一福身,立即照办。挑了油焖春笋和香菇油菜给何氏端去,又给两个孩子那儿送去了鱼香茄子和干锅包菜。

屏风后,几个皇子一看见那边端菜过来添给逸郡王府的两个孩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喝得有点多的十二皇子趴在桌上笑:“哈哈哈哈六哥!嫂子不领你情啊!”

孟君淮额上青筋一跳。

散了宴后,众人从永宁宫中退出来,相互道了别后各自回府,玉引很快察觉到孟君淮心情不佳。

他走得匆匆,和婧蹦蹦跳跳的还能追上,阿礼走不快,就只能看着干着急了。何氏不敢越过她去跟孟君淮,而她也不是真不想跟上,实在是膝头仍觉得不舒服,走不快。

孟君淮有点生她的气,觉得她出了事自己不知道跟定妃解释,他给她撑腰,她又要借花献佛。

他带着气故意把她甩下,怒气冲冲地一直走到仁祥门,回头一看,见她比他所以为的离得还远。

孟君淮冷着脸等了一会儿,见她走得格外慢,告诉杨恩禄:“去催一句,赶紧回府了。”

“是。”杨恩禄便立刻往那边去,和婧正耐不住性子干等,一听这话便道:“我也去催母妃!”

二人便一道过去了,杨恩禄按规矩走得步子稳,和婧就跑在前头,冲到玉引跟前道:“母妃、何母妃!父王说快一些,要赶紧回府啦!”

谢玉引一滞,看向紧随其后的杨恩禄,杨恩禄欠欠身:“是。”

“…”她略作思量,只能告诉何侧妃,“侧妃带和婧阿礼先跟殿下回去吧,我不太舒服,留辆马车给我就是了。”

“是。”何氏一应,得了她的话才敢走得比她快。玉引就看着何侧妃一手牵着和婧、一手牵着阿礼一道在宫道上远去,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这场景看上去特别凄凉,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今天他为她跟定妃争辩的时候,其实她还挺开心的呢。不为有人护她,而是这种夫妻并肩互助的感觉,让她忽然完全摒开了嫁人后常有的无所适从。

结果他就这样扔下她,带着别人先走了…

玉引越想越觉心里堵得厉害,觉得眼前朦胧时下意识地抬手一抹,看到手背上的水迹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定妃是对她有误会,可她自问无愧;孟君淮只是急着回府而已,想来也不是故意…

一块帕子突然递到了她眼前。

玉引泪眼迷蒙地抬起头,孟君淮迎面看见她的哭容又无措起来:“那个…对不住啊。”

他不太自在地仰头看夜空:“我不知道你腿上依旧不舒服,不然绝不催你。”

他窘迫地在地上蹭了蹭脚,又说:“我让他们先回去了…”而后好似不知接下来该续什么似的,他的话忽然顿住。

可是玉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傻眼望着他。

孟君淮屏息默了一会儿之后,迫着自己迎上她的目光:“我知道这一天于你而言不容易,责任在我。此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不!”玉引开口拒绝,孟君淮一愣。

她想了想说:“这是后宅的事,我来料理,不用殿下操心。”

“…”他紧张地看看她的神色,发觉不是在赌气后就疑惑起来,“你想怎么做?”

玉引深吸了口气:“殿下看着就好,我要是办得不对,殿下再告诉我。”

她语气悲壮得跟要赴沙场似的:“我必须自己能打理后宅,否则这样的事,日后还会有的!”

第31章 郁结

夜色深深,二人一起乘着马车回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倒不是相互生什么气,只是这一天忙下来都累得够呛。

在离王府还有两条巷子时,马车突然停了,晃得谢玉引一下子醒过神来。她睁开眼,孟君淮正揭开帘子问外面:“怎么回事?”

“爷,前面有人正过路,瞧着像淑敏公主府的车驾。”车夫回道。

孟君淮想了想:“递个话去,说王妃身体不适,请四姐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过,改日我登门谢罪去。”

玉引正一怔,便听杨恩禄应了声“是”。她忙出言拦他:“等等!”

外面的脚步声就停了,玉引看看孟君淮,不太好意思:“不用…腿没伤那么严重,都不用请大夫,歇一晚上就能养好的。咱们等等再过吧。”

他睇着她认真看了会儿,才应了声“嗯”。

然后就没有声响了。天色已晚,周围本就没有什么动静,现下又是停车等候,连车轮声和马蹄声都听不到,车中的寂静便有些令人无所适从。

二人一时都没有什么事做,孟君淮就沉默地看着谢玉引,看了一会儿,他愈发觉得这张清心寡欲的脸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俄而心下居然鬼使神差地认真感慨了一句——这个小他五岁的小王妃…真的还挺好的!

玉引则压根没注意他在看她。她闭着眼,满脑子都在转接下来的事情该怎样安排。

定妃的责备虽然让她觉得冤、且也能猜到多半是后宅的哪一位在定妃面前告了她的恶状,可她仔细想想,又很难说改把这错怪到“告恶状”的人头上。

或者说,怪了也没用。她自问没做什么,但她们所见的,可不的的确确就是平常连逸郡王的面都见不着么?

打理好王府后宅是她这正妃的责任所在,那弄得后宅里怨声四起…就算并不意味着她一定做错了什么,也至少意味着她压不住阵了。

这样不行。

玉引这样想了一路,睡了一觉之后又想了一上午,差不多想明白之后,吩咐珊瑚备笔墨,却没让琉璃裁纸铺纸。

她向琉璃道:“今儿不抄经。你去取本折子来,我安排点儿府里的事儿。”

平日里她抄经多是用单张的熟宣,但料理府里的事务,则还是本册折子一类用的多,主要是为便于存放和查阅。

琉璃很快就取了本红金布皮折子来,玉引蘸墨后悬着笔想了想,又道:“有北边几人的典籍没有?拿来给我看看。”她对那几个实在不熟。

不多时典籍便也取到了,不止有北边那六人的,还有两个侧妃的。

玉引认真地翻了一遍,资历最老的两个是当年郭氏册妃时被赐进来的江氏和尤氏,尤氏便是现在的尤侧妃,江氏是比侧妃低一等的良娣;隔了一年赐进来的两个一个姓施、一个姓陆…说实在的,玉引对这两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看典籍才知道她们入府的时候就是末等奉仪的位份,现在还是奉仪。

再往后是两年前入府的王氏和何氏,何氏现下也是侧妃了,王氏则是比奉仪略高一等的保林。

最后就是和她一起入府的苏氏和顾氏,和施、陆二人一样,同样是末等的奉仪。

谢玉引掰着指头一数,总共是八个人。轮流去服侍逸郡王呢,三轮是二十四天。

一个月是三十天,还剩六天。

那就两位侧妃各多一天、资历最老的江氏也多一天,还余三天,让她们抓个阄?

玉引自己在心里数明白了之后就提笔写了起来,上面写日期、下面也人名,一到八号的写完一轮,九号写“侧妃尤氏”、十号是“抓阄”;十一号到十八号又是一轮,而后十九号是“侧妃何氏”,二十号再来“抓阄”;廿一到廿八再一轮,廿九填“良娣江氏”,最后再是“抓阄”。

嗯!这样很公平!

落下笔,玉引神清气爽地舒了口气,吩咐珊瑚琉璃她们收拾书案,自己往前头去了。

前院卧房里,孟君淮正更衣准备出门。昨天玉引在永宁宫里挨母妃的训,十二弟守在广生左门给他递信儿来着,于情于理,他得道个谢去。

刚踏出房门,就看见玉引正进来。

“殿下。”玉引就地驻足一福,孟君淮衔笑迎过去:“有事啊?”

“嗯。”她点点头,将折子递到他面前,“昨天那件事,我写好怎么办了,殿下看看?”

“…”孟君淮就见眼前这本折子方方正正的,看起来很严肃,扫了一眼厚度,还不薄。接过来后,便转手交给了杨恩禄。

他颔首道:“我马上要出趟门,先让杨恩禄看看,府里的事他也清楚,能帮你拿主意。”

而后又告诉杨恩禄:“你认真看看,若没问题,能照着王妃的意思直接办的,便直接办。办不了的,等我回来再说。”

于是杨恩禄应了句“是”,谢玉引说了声“殿下慢走”,三个人就平平静静地道了别。

等到恭送王爷和王妃都走远了些之后,杨恩禄翻开了那本册子。

“哎…”他目瞪口呆地愣了半天。

回过神来后掐指一算,今儿三月廿三。

再翻翻册子,哦,奉仪陆氏。

孟君淮原就是想去跟十二弟道个谢,想着顶多就是晌午一道用个膳就可回府了,结果到了府上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

出来迎他的宦官是这么说的:“七殿下、十一殿下都来了,正在正厅说话呢。”

孟君淮一想,都是平常和十二弟交好的,而且也都是他弟弟,他没什么必要折回去改日再来,就依旧让那宦官带路。

到了正厅前一抬头,却见里面个个都面带怒色。

七皇子刚摔了只茶盏:“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我四姐那是在母后膝下养大的,母后和母妃都没动手打过她,那张威算什么东西!”

和他一母同胞的十一皇子赶紧劝他:“七哥你先别生气,咱这不是刚听着点风声么?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兴许还有什么隐情。”

“有什么隐情也轮不着驸马打公主啊?!”七皇子气得直瞪眼。

孟君淮听到此处心里一沉,挥挥手让旁边头都不敢抬的宦官退了下去,径自进了正厅:“怎么回事?驸马把四姐打了?”

“…六哥。”几人赶紧起身一揖,孟君淮回了一揖后看向十二皇子:“我是来跟你道谢的,你们这哪出啊?”

“唉,别提了。”十二皇子指了指西边,“四姐的公主府不就在我旁边儿么?昨儿大半夜的,我听说四姐自己回了公主府,今儿一早,这两位哥哥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