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这才惊觉怪不得昨天回府时会碰上淑敏公主府的车驾,那条路确实是从驸马府到公主府最近的路。

他便问道:“真的假的?张威一贯谨慎老实,当真动手打了四姐?这可是够赐死他满门的事。”

火气最大的七皇子冷哼了一声,坐回去喝茶熄火。

他和淑敏公主、十一皇子,都是康嫔所生,因为十一皇子生得太晚,打小就是他和淑敏公主这姐弟俩最亲近。清晨时听说这事儿他就气坏了,叫上老十一就想去看姐姐去,无奈在姐姐那边闭门不见人,他们两个才不得不来找住隔壁的十二弟。

方才跟十二弟说始末时他就又发了一回火,眼下要再跟六哥解释一回,七皇子好生饮了半盏茶,才勉强平静地说了起来:“去年夏天,那个张威把母亲接来住了,四姐也是脾气太好,就让她住在驸马府里。最初两个月还好,后来那老太婆居然在四姐面前拿起了婆婆架子,四姐也不让我跟母妃说。”

孟君淮听得直摇头,暗叹四姐也太贤良淑德了。堂堂一个公主,嫁出去还要受婆家的气?他女儿日后封了郡主嫁人,他都不会让她们受这个气!

“半年前,四姐不是生了个女儿么…”七皇子强自克制了一番后还是拍了桌子,“混蛋!母后还说日后按宗室女封那孩子翁主呢!咱都没嫌弃这是个女儿,轮得到他们嫌弃!”

七皇子直气得头昏,说几句就要骂几句,说了半天,孟君淮才可算把前前后后都弄明白了。

简而言之就是驸马府婆媳之间里不睦已久,淑敏公主性子又太和软,觉得驸马到底还是护着自己的,便一直忍着婆婆胡闹。结果没想到日子久了,张威天天听母亲的闲言碎语,就对淑敏公主也有了嫌弃,昨晚淑敏公主被婆婆数落得受不了便顶了两句,恰好张威喝了酒,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就这样,四姐还不让声张呢!早上让人给我们传话,压根不提要我们做什么,只说别闹到宫里去!”七皇子切齿,“我恨不能拎刀剁了张威!”

说着,他重重地一放茶盏:“不行!这事说什么也不能听四姐的!区区一个刚在京城冒头的新贵,要造反啊他!”

于是兄弟几个就一直在十二皇子府待到了晚膳后,一边思量如何办,一边安抚七皇子——主要是安抚七皇子。

最后拿定的主意,基本是按着七皇子所说的“这事必须禀给父皇”,只不过前面加了一环:先让各府的亲王妃、郡王妃、皇子妃都劝劝四姐,把淑敏公主那儿说通了再禀。

毕竟,现下心里最难过的就是淑敏公主了。旁人都是义愤填膺,亲身经历了整件事的只有她一个。是以不管他们是不是好心,当亲弟弟的此时还拧着她的意思办都是火上浇油。

必须先让她自己点头答应了再说。

孟君淮想着一回府就跟玉引商量这件事,下了马车却见天色已晚,他边往里走边问:“王妃在干什么?”

杨恩禄迎着他往里去,回说:“王妃已睡下了,爷您若有事,下奴去请她?”

“不必了,明天再说吧。”孟君淮舒了口气,径直往自己的住处去。他想着简单盥洗一番便也赶紧睡,明日和玉引交待完,他还得去跟皇长兄说一声——让七弟去是不行的,七弟现下气成那样,能在谨亲王府里骂街!

迈过院门一抬头,却见一女子笑吟吟地迎了过来。

“…?”孟君淮脚下顿住。

对方笑容不改地迎到他面前:“殿下安好。”

“…??”孟君淮看着她发滞。

她又说:“天色不早了,妾身服侍殿下就寝。”

“…???”他一下子头脑清明过来,长吸了口气之后神色紧绷,“你在外候着。”

然后他眼风一扫便进了屋,杨恩禄头都不敢抬地赶紧跟着他进屋。

穿过堂屋又进了卧房,孟君淮才压着音愕然喝问:“这怎么回事?!”

后宅的人是很少到他前头来的,屈指数算,其实只有谢玉引在他屋里睡过觉。其余的,不管是两位侧妃还是从前的正妃郭氏,都是他去找她们。

现下外面这位是怎么回事?

孟君淮头一个反应是杨恩禄收了人家好处替人家“办事”,但旋即又觉得,杨恩禄不是糊涂人啊?!

杨恩禄被他喝得舌头打结:“什…什么怎么回事?”

“你废话!爷问你外面那个施氏怎么回事?”

“施…”杨恩禄反应了一瞬道,“爷,那是陆氏。”

“…”孟君淮气得想打人了,“我不管她什么氏!她在这儿干嘛?!”

杨恩禄这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早上王妃把那本折子递过来的时候,王爷并没有翻就直接交给他了。

他赶紧解释:“这是王妃安排的啊,让后宅的挨个伺候您,每个人都能轮着。您说…您说能直接按王妃吩咐办的就直接办,下奴就直接把轮今天的叫来了。”

“什么啊?!”孟君淮依旧有点云里雾里,想了想,又说,“王妃怎么写的?拿来我瞧瞧!”

杨恩禄立即马不停蹄地去翻了那本折子出来交给他,死低着头稍微等了一瞬,就听王爷“啪”地将折子一合,就此杀将出去!

正院里,玉引正睡得特别香。

昨天她跪得有点伤了腿,于是夜里睡得并不舒服。今日歇了一天歇好了,晚上躺下之后感觉十分美好。

再则就是该安排的事情她也安排好了,没有心事时最适合安睡。她好像睡着没多久就做起了梦,梦见定妃衔着笑对她说:“这安排不错,从前是本宫错怪你了。”

然后,横空划过一声咆哮:“谢玉引你给我起来!”

玉引猛地惊醒,睁眼,见正进来的人怒意盈面,身后的珠帘噼里啪啦地撞成一团。

“…殿下?”她怔着神望向他。

孟君淮将那本折子砸在她面前:“你什么意思你!”

“啊?”她看看那折子,只看封面也知就是自己今天上午写的那本,滞了滞,解释说,“我…得把这事安排好啊?都是跟了殿下的人,见不着殿下自然心里不忿,安排的公平了,府里就太平了。”

“…”孟君淮眼看她一脸迷茫显然真不懂他为什么发火,更郁结于心了,“你真不是成心看我笑话?!”

玉引真心实意的想说绝对没那个意思。

“一个月三十天都排满了,你这是要我命啊!还还还…还‘抓阄’!真亏你想得出来!”他简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你怎么不直接把她们写签上再让我摇签呢你!”

他“悲愤”地在她床前踱了两圈步子,定下脚来又继续凶她:“还有!你自己呢?把她们都排满了你是打算彻底不见我了吗?你是不是我王妃啊!”

他在看到那本册子里从头到尾没有她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一瞬间冒了股邪火。

谢玉引这才惊觉把自己忘了的这回事,想了想辩驳说:“我…我是正妃啊!我管着后宅,把自己也‘管’进去…太奇怪了。”

这都什么歪理!

孟君淮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说你自己管后宅,你就这么管?!这还不如让我替你收拾这事呢!”

他横了她一眼之后,气哼哼地转身在她榻边坐下,终于完全说不出别的发火的话了。

玉引看他火这么大,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做得特别不好。踌躇了一会儿,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殿下您别…别生气,我做错了我改!三十天都排满太多了?那您看空几天合适?”

“哎我去…”孟君淮扶住额头,窝了会儿火切着齿喝道,“你能不能不管她们?!”

“哦…”玉引皱皱眉头,她还是想说,人家都在府里住了那么久了,日子最长的都几年了,你见都不见,这样…不奇怪吗?

不过她忍住了没说,闷闷地应了声:“好。”

——她还不情不愿了?

孟君淮斜眼一扫她,冷笑:“得了便宜卖乖是吧?我不惯你这毛病!”

玉引杏目圆睁:我哪儿卖乖了?你想怎样?

孟君淮豪爽地一挥手:“去,让厨房速做份四喜丸子上来,做细致点儿。”

第32章 着手

饶是从孟君淮的吩咐里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当一盘实实在在的四喜丸子被端到面前的时候,谢玉引还是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寒噤。

虽然她现下已经每顿都会吃几口荤了,但像四喜丸子这种又荤、又腻、又实在的“大菜”还是半点都不想尝试的。

于是卧房里陷入僵局。玉引坐在床榻内侧,神色僵硬地盯着眼前榻桌上的四个大丸子,孟君淮坐在床沿上衔着笑,看看丸子又看看她。

她许久都僵着未动,他就拿起瓷匙切了一口丸子肉下来,气定神闲:“来。”

“别…”玉引往里一缩,死死盯着他,脑子了迅速过了一番说辞出来,“我、我不管这事了行不行!殿下要怎样全凭殿下安排!”

说着又慌张地扫了一眼那盘丸子,不太甘心地辩解道:“殿下也不能全怪我!我原是…原是要请殿下先过目的,是殿下自己急着出门才没看!而、而且殿下说让杨公公帮我拿主意,杨公公也觉得没问题才这样安排的!怎么能全怪我呢!”

她抱着被子一动都不敢动地说完就继续死盯着他,希望他赶紧把拿着瓷匙的手收回去、把这盘丸子也端走。

孟君淮纹丝未动地听完这番话后抬眸瞧瞧她,“嗤”地一声喷笑。

玉引就看他把瓷匙扔进了碟子,转过头支着额头又克制地继续低笑。她怔怔地看着他,仔细想了三个来回都没觉得自己哪句话值得他笑成这样,一惊一乍地又盯了他一会儿后,她犹豫着想发问:“殿下…?”

“哈哈哈哈哈!”孟君淮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就像被解了什么封印,一下子笑躺在床上。

这小尼姑太好玩了!他从来没听过她这样着急忙慌地解释过什么!以往有任何事,她都是一片风轻云淡地跟他讲道理,时不时还要砸过来两句禅语;就算是严恒受审那天她听得害怕了,跟他说话时都仍然还有三分冷静。

他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语快如珠的说话!从没见过她辩解得这样着急!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喜丸子哈哈哈哈!他家王妃真是不同于常人!

孟君淮躺在床上自己笑够了之后撑身坐起来,转过身看看她,忍不住“手贱”地一弹她额头。

玉引更回不过神来了,揉揉额头,小心地问他,“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的声音里还有残存的笑意,又一睃那丸子,“我不逼你把它全吃了,你自己吃两口,然后睡觉。”

“…”玉引立刻琢磨起拒绝的措辞。

“听话,就两口。”孟君淮又弹她额头,“你总吃得那么素,日子久了不行,趁年轻慢慢补着。”

他说罢顿了一顿,想等她反驳或推辞之后再继续劝她——这腹稿他可打了好久了!又问大夫又翻医书的,搜罗了一堆道理来说服她慢慢吃荤,她不答应他就一条条抛给她。

便见她抿了抿唇,他正洗耳恭听,她就默默地伸了手,拿起盘子里的那柄瓷匙,把他方才切下来的那块丸子吃了进去。

玉引刚吃时觉得一阵反胃,稍作忍耐倒很快就平复了下去。于是她在吃完这口后缓了缓,又自己切了下一口下来。

孟君淮有点诧异地看着她,看她吃完两口时,他甚至有点心虚了。

“…玉引?”他试探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肩头,“生气了?别生气,你听我说…”

“没生气。”玉引放下瓷匙,知道自己现下因为吃得不舒服的缘故,神情估计确实不好看到像在生气。

她便取过帕子一边擦嘴一边又缓了缓,才看向他,继续道:“真没生气,殿下您说得对,我就听,没什么可生气。”

孟君淮凝视着她,心底不知被什么奇妙的感觉一触,转而涌起说不清的窘迫,仔细想想,又明白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窘迫的。

翌日清晨,北边的三合院。

天刚亮的时候,两方三合院里住的人就都起来了。并没有往一起聚,只是时不时地瞧一瞧外面、听一听动静,想知道陆氏回来了没有。

几人都在想,不知这陆氏是撞了什么大运,昨天竟突然被杨恩禄亲自请去了,嘱咐她好好梳妆打扮,晚上去侍奉王爷。

这算什么事儿?!她可也是平常连逸郡王的面都见不着的,打从入府到现在,二人间的“交情”不过是逢年过节时见个礼!

院门“吱呀”一响,短促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宁静。

“哎…回来了回来了!”江良娣立刻趴到窗缝边儿上去看,见自己的兴奋得不到回应,又扭头招呼不远处坐着的人,“陆奉仪回来了!你来看看啊!”

施氏勉强地笑了笑,不得不也走到窗边。

两方三合院加起来,江良娣都是资历最深、位份也最高的,但她和陆氏都不喜欢江良娣。见她一大清早就到了自己房里来,陆氏都想寻个借口逃开了,她实在看不惯江氏这明明在拈酸吃醋、却又偏要摆出一副在看旁人热闹的架势。

除此之外,施氏心底还有另一股不舒服在慢慢延伸。在离窗户不过两步的地方站了会儿后,她到底也忍不住凑到窗缝去看了。

她便看见陆氏还是昨日离开时那身打扮,但身后多了两个宦官,二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一个捧着三四匹布料,另一个则拿着支匣子,大概是首饰之类的东西吧。

那两个人明显位子不低,不是王爷身边的就是王妃跟前的。施氏看到陆氏客客气气地跟他们道谢,同时,耳畔又想起江良娣不掩嫉妒的声音:“哎你瞧瞧,你瞧瞧!这有机会往前头走一趟的人就是不一样,且先不说日后得不得宠吧,这眼皮底下的赏赐都可先收着了!”

施氏禁不住皱了眉头,江良娣仍专心看着外面,啧着嘴又道:“也不知咱这位陆奉仪有什么滔天本领,竟然真让杨公公把她领了去?杨公公平日可是连咱的半点好处都不肯收,她到底有什么长处啊!”

“江姐姐少说两句吧。”施氏终于烦得再不肯多听,尽力温和地“劝”了一句后,就转身出了房门。

陆氏正将那两个宦官送到院外,施氏走过去时,听到那二人很客气地跟陆氏说:“那娘子您好生歇着,日后有事,下奴再来请您。”

“二位公公慢走。”陆氏颔了颔首,回过头,看见施氏正走过来,便笑道,“你又起这么早。”

“姐姐去侍奉殿下,也没见多睡一会儿啊。”施氏话一出口,惊异于自己的刻薄,忙缓了缓神,上前拉住陆氏的手,“姐姐累不累?殿下…待人好么?”

“…挺好的。”陆氏强自克制住笑容里的艰难。她实在没法跟旁人说,其实她只在昨晚向逸郡王见了个礼而已,后来逸郡王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院子,一夜都没回来。

她还塞了不少钱去跟逸郡王身边的人打听,好不容易才有个小宦官肯收她的钱,告诉她说王爷去王妃那儿了。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陆氏心中惴惴不安,边往自己屋里走着边琢磨起来。

按照杨恩禄昨日的话,召她去侍奉,也是王妃的意思。可到了晚上,王爷却去了王妃的正院。

王妃是有意让她们看清主次?可她…怎么突然想起立这个威了?

谁惹着她了?

陆氏疲惫地坐到榻上,又蓦地弹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前阵子,隔壁院子的顾氏进过宫,好像说是去看她的一位姑母。但回来时带了不少赏赐,陆氏听到记档的下人说,是永宁宫定妃赏下来的。

定妃…

陆氏心惊不已地吸了口气,仰面躺到榻上斟酌了许久,终于叫来婢子:“一会儿我要去向王妃磕头谢恩。你看看咱现在有多少余钱,留出这个月的用度,余下的…余下的分一分,给正院的下人各备一份。”

“啊?!”婢子吓坏了,“娘子,那咱可要几个月不好过了!平日里的打点、赏赐,可都是用钱的地方!”

陆氏摇了摇头:“按我说的做吧,这是个大事,断不是小气的时候。”

另一侧的厢房里,施氏闷声坐了良久后,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气儿不顺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比江良娣大度,只是江良娣会把嫉妒写在脸上、挂在嘴边,而她不会。

她和陆氏是一起被定妃赐进来的,从前都没机会也就罢了,可现在…现在有一个人得了机会,但凭什么是陆氏?

正院。

玉引坐在书案前看着眼前摊开的册子,心里直怄气: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她安排府里的妾室们轮流侍奉的事,他不喜欢,那不用就是了。提笔蘸朱砂在她写的这单子上从左到右划个大红叉子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她都写得很认真啊!

好歹是花了心力的!

烦人!他就是在成心欺负她!就像他昨晚厚颜无耻地在她耳边明言的那句话一样…!

算来这种事都好多回了,从他第一次来她房里睡觉开始,他就一定要抱住她!可是他一抱她,她就不由自主的会僵住,昨天看他跟她说着话一时不打算睡,她就挣了挣,跟他打商量说:“殿下您…松松呗?”

他扫了她一眼,给了她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我不!”

“…?”她完全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思忖了会儿终于问了,“殿下您干什么…每回都要抱着我啊?”

结果他勾唇挑眉呵呵一笑,俯首凑到她耳边,就字正腔圆地给了她答案:“欺负你啊!”

谢玉引:“…”

答案无耻到这个份儿上,她也是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

于是她就这样卧在他怀里,听他给她认真讲解后宅妾室们的事。

他面色很沉郁地告诉她:“你是我的王妃,我不跟拐弯抹角。老实话,后宅里的人,只有进来得比你早的,没有比你晚的,我若喜欢她们,早就见了,用不着你来操这个心啊,乖!”

玉引想了想,就懂了,认真道:“那殿下只喜欢尤氏和何氏?那我只安排她们俩?”

“…真不用你安排啊!”孟君淮神色悲愤,不明白她怎么琢磨出的给她们“排顺序”的这招,而且还很执拗地打算继续排下去?!

他把她上下嘴唇一捏不让她说话:“尤氏近来已然闹得有些过了,你少把她再往前推;至于何氏,我立她当侧妃是为了和婧,懂吗?当时父皇还没给你我赐婚,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正妃,就把和婧交给她了。”

他说罢松开她的嘴唇,玉引想了想,点头“哦”了一声。

他又继续道:“最初会和她…咳,是因为她和王氏,都是母后赐下来的人,我一个都不见实在不合适。不过你放心,这都是面上过得去便可以,不用你在这上面费心,就算是母妃有误会,也不用你这样维持——这事还是我来料理,你不必管了。”

“哦…”她思量着又点点头,心里因为他的话松了口气。继而又忽然心里一悸,恍神间冒出了个有点奇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