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嘛,显然是不坏的,不然和婧也不能那么喜欢她。

定妃暗中观察了这个小孙女好久,她昨天几乎事事都缠着这个母妃,跟不知情的人说是亲生的估计人家都得信。这在从前是没有过的,何氏带和婧那时,她也见过何氏两回,那会儿和婧一进宫就更愿意待在她这当奶奶的身边。问她何母妃待她好不好,她也说好,可就是怎么看都不见亲近。

“等过了初五,让子溪到王府里去吧,叫她听王妃的吩咐。”定妃淡淡一笑,“王妃还年轻,又要管府里又要照顾和婧,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京中,齐郡王的事震荡一时,但在此后的几天里,又像放在严冬里的开水一样,迅速地冷了下来。

众人似乎在无形之中达成了一种默契,没有人多提一个字,好像除夕夜太和殿的满殿哗然从来不曾发生过。

眨眼就到了上元。

上元这天,逸郡王府里早将花园收拾妥当,请工匠做的花灯也挂了进去,足足二三百盏,枝头、廊下、路间,被点缀的五彩缤纷。

这还是白天灯尚未点亮的时候,等到晚上都点起来…

杨恩禄站在月门边想象了一下,知道肯定好看!

“哎,你,过来。”他叫了个手下过来,“带着人,把四处都守好了。王爷王妃来赏灯之前,半个人也不许进,弄坏一盏我就要你的命;办好了,赏你二两银子喝酒吃肉。”

那宦官赶紧应下,连连作揖说“杨爷您放心!杨爷您请好!”然后毕恭毕敬地把杨恩禄送走。

数丈之外的北院,每个人都显得蔫耷耷的。

江氏抱臂倚在门边,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直摇头,觉得今年这上元过得真没劲。

往年的这天,府里会设个宴,从正妃侧妃到她们都可以去,王爷自然也在场。这天就会格外热闹,每个人都会精心打扮,谁都想着兴许今儿晚就走运了呢?

但今年连这心思都不必有了。前头传了话,说王爷王妃要在前头看灯,王妃赏了两桌宴,让她们自己吃。

谁缺她那几道菜!

江氏心里不痛快,她毕竟是和郭氏、尤氏一道进来的,郭氏直接就是正妃自不必说,尤氏后来也抬了侧妃,就她要在这儿守着北边。

更让她不痛快的是,今儿晚上那个灯会,王妃开口让前阵子刚晋良娣的苏氏也去,对她这个“老良娣”半个字都没提。

唉,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江氏心里酸溜溜的,俄而打了个哈欠,索性回屋闷着去了。

正院里,玉引想着今晚有的热闹、还要费脑子猜灯谜,就由着自己在床上赖了一下午。

孟君淮也在,看她跟要在床上生根似的就笑话她:“平常和婧午睡你都不让她赖床,现下自己这样,以后怎么管她?”

“她这不是不在嘛!”玉引趴在床上感受着浑身瘫软的舒适,又叫来琥珀,“你去苏良娣那儿盯着,若看二小姐精神不好,就领和婧回来。”

阿祺的病前几天就好了,兰婧则是今天才算好彻底。和婧一听就兴奋地找妹妹去了,算来已在苏良娣那里待了一个多时辰。

孟君淮噙笑坐到榻边:“你真不起来?我跟你说,小孩子猜灯谜特别灵,你要不要提前去园子里看几个先猜着?别输给和婧啊。”

“哎,谁要跟她抢灯啦…”玉引打个哈欠,斜斜地睃他一眼,还是懒得动。

自打他跟她说他喜欢她之后,她好像就过得越来越轻松了。之前许多时候跟他待在一起她都会紧张,大部分时候都“端着”,记着自己是“逸郡王妃”。但他说了那些话后,她不由自主地就绷不住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这样自在了起来。有的时候一回想一对比,自己也有点诧异,觉得这么过日子特别没脸没皮?

不过他一直也没说什么,反是她自在他也自在的模样。玉引就又心安理得地继续没脸没皮了下去——毕竟这样她过得舒服啊!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人当然都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些的,何必拧着来?

趴累了之后,玉引翻了个身,撑坐起来要去够榻边小桌上放着的茶水。

孟君淮随手拿过来递给她,她端过来喝了两口满足了,他又顺手接回去放下。

她就又栽回榻上继续生根发芽…

眼睁睁地看着玉引懒了一下午的结果,是孟君淮都被她带得困了。夜幕降临后的花园里,和婧和阿礼照顾着兰婧一起玩,偶尔跑回小厅里看看被他们“扔下”的大人,然后就发现每次都能看到父王打哈欠!

和婧就找到杨恩禄,让杨恩禄沏一盏“浓浓的茶”过去给父王提神,阿礼还补了个具体浓度:“放十倍茶叶!”

片刻之后,接到浓茶的孟君淮脸都绿了:“嘶…杨恩禄我说你有病啊?”

杨恩禄躬躬身:“这是…大小姐和大公子的孝心。”

玉引闷头吃着汤圆努力不笑。

不远处的另一方小厅里,是为两位侧妃和苏良娣单独设的席。三人吃着菜,时不时也往窗外瞧瞧,没什么话可说。

在她们坐的地方,能看见周围的花灯,也能瞧见王爷和王妃那边的小厅。又因为那边的窗子也开着,她们隐约瞧见过王爷给王妃夹菜、还从王妃碗里抢汤圆吃的画面。

尤氏终于叹息出来,悠长地道了一句:“今非昔比啊…”

何氏笑着应和了一下,苏氏低头吃菜没说话。

苏氏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还不太傻,适时地老实了下来,若不然没准真要和顾氏混得一样惨了…这不?连尤侧妃都不敢做什么,最多也只是说两句酸话。

三两丈外,玉引一看芮嬷嬷端着东西进来,脸就红了。

芮嬷嬷是定妃赐进来帮她的,待人很和气,懂的事情也多,连…那方面的事她都懂,因为她在去永宁宫之前,是尚寝局的。

玉引便听芮嬷嬷说了不少事情、讲了不少道理,其中多半,她都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哪怕…有点羞耻。

芮嬷嬷将小小的白瓷酒盅放在她面前,一福身,毕恭毕敬地到一旁。

酒盅里还冒着热气,玉引伸手倒了一杯,孟君淮抬眼看见了,一怔:“玉引?”

“我想…我想喝一点。”她双颊红扑扑地跟他说,“这酒不烈,我就喝一点。”

第54章 念经

玉引端午喝醉的结果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以至于现在她一提喝酒,孟君淮就会想到那方面的事…

就连她自己也是。

于是说完这句话,她就羞得再开不了口了。

孟君淮看看她,见她默默地倒了一小盅便喝,他便也饮了一杯,尝了尝,确实不烈。

然后他清清嗓子说:“你如果心里别扭,别用这种方式逼自己。”

“我没有…”玉引摇头否认了。其实,她确实觉得“心里别扭”,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并不讨厌那种事…

只是觉得很丢人、觉得愧对佛祖而已!

她又饮了一杯,羞赧刚褪去的双颊便又被醉意重新染上了一层浅红。

“那我们早点回去歇着。”孟君淮道。说着自己便起了身,取下六角木架上挂着的披风给她披上,接着他又要扶她起来,玉引笑了一声:“没那么醉,这酒真不烈!”

几丈外的另一方厅里,三人遥遥看见王爷王妃突然离席都是一怔,尤氏尤其不解:“这刚什么时辰,怎么…”

哪年的上元家宴也没这么早结束,今年还费心做了这么多灯,怎么反倒早早就散了?

何氏便说:“那我们也早些回去吧,殿下和王妃都回了,咱也不好自己玩乐。”

话音刚落,却见王妃身边的赵成瑞进了厅。

赵成瑞一揖:“两位侧妃安、苏良娣安,殿下和王妃想先回去歇了,吩咐下奴来传个话,让您几位尽兴便可。有什么需要添的东西,您吩咐下奴便是。”

几人相互看看,安下心来。平常闷在府里没什么事干,今天这么过节还挺有趣儿的。王爷既然开了口,她们便多玩一会儿好了,回房闲着也是闲着。

厅外园中,和婧刚偶然看上树上的一盏跑马灯,让宦官帮她摘下来,琥珀便来了。

琥珀蹲身揽住她,含着笑说:“大小姐,奴婢跟您商量个事。”

和婧拎着灯看看她:“你说吧。”

琥珀便道:“今儿殿下和王妃想早点歇息,您一会儿玩够了再歇息未免吵着他们。殿下说让您去东院或者西院住一夜,哪边都行,您自己挑,您看成不成?”

和婧自然不会想到他们是怕她“听到”什么,认真地琢磨了一下,便道:“那我去东院,跟弟弟一起睡!”

“咦?”旁边的阿礼一听就来了精神,跑过来拉姐姐的手,“好好好!我保护姐姐!”

然后和婧又拽上了凝脂,兰婧一瞧,咿咿呀呀地说“我也要…”,她的奶娘不得不花了些工夫劝她乖乖回苏良娣那里。

花园里皆大欢喜。

正院卧房中,玉引沐浴更衣之后,躺在榻上望着幔帐顶一阵阵地自己脸红。

她沐浴之后孟君淮才去,现下他还没回来。她便独自等着,这段时间真难熬啊…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关于行房的事。

定妃给她拨来的芮嬷嬷太懂这些了。进府六七天的时候,就看出她和孟君淮虽然经常同房,但很少真的“同房”。

于是两三天前,芮嬷嬷找了个机会屏退了旁人,跟她“促膝长谈”了一次。

玉引跟她说了实话,告诉她自己心里觉得羞得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芮嬷嬷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王妃,您若觉得这种事让您不舒服,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您若只是觉得羞得慌,这只能慢慢试着来,有几次自然就适应了。您彻底回避着这事,单靠自己一天天地琢磨,想把坎琢磨过去可不太容易。”

玉引想想,觉得这话有道理。她是觉得别扭不假,可也没别扭到完全接受不来。

芮嬷嬷又说:“其实寻常姑娘家也有在这种事上抹不开面子的,王妃您不过是因为修了佛,比她们更觉得难为情些。可您想想,佛祖岂会因为这种事怪罪您?这不过都是人之常情,若把这种事绝了,人人都没有孩子,过个几十年,只怕世上就连人都没有了。奴婢说句不恭敬的话,佛也是人修成的佛,如今也靠人的香火供奉,当真没了人,对佛祖绝不是件好事。”

这话实在太不恭敬了。玉引当时没敢应,事后也不敢多想,可她私心里觉得是对的。

玉引躺在榻上不由自主地把芮嬷嬷的规劝又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乍然听见不远处脚步声传来。

她悚然一惊,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孟君淮沐浴后觉得口渴,进屋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听见榻上的动静抬眸一看,通过半透的纱帐恰见她一下将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他笑笑,放下瓷盏走过去,揭开纱帐侧躺着看看眼前被中的人形,道:“今天可是你主动提的。”

蒙在被子里的玉引闷了一会儿,鼓足勇气点了点头:“嗯。”

他便起身将里面那层较厚的幔帐也放了下来,伸手揭开她的被子凝视了她一会儿,头一吻落在了她额上。

打从这一瞬开始,玉引就在脑子不断地跟自己重复四个字: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于是她甚至没注意自己的中衣裙是什么时候被他解开的,得以再回神,是因为他的手在她两腿间一抚。

他抚得很柔缓,却将她浑身激起一阵酥麻。

她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去,看到的自是自己衣不蔽体,脑中一下子又乱了。

孟君淮感觉到她双腿一搐似是要躲,移回来一口吻在她唇上,就势把她整个人都箍在了怀里。

“唔…”玉引分明地感觉到自己被一截硬物抵住,登时羞得不受控制地想推他。

他垫在她身后的手把她搂得紧紧的,刚放开她的嘴唇,就感觉到她的喘|息热得像团火,一口口在他脸边烧着。

他回想着她上一次的举动,抚在她耳边轻说了句:“念段经来。”

“什么?!”玉引听到这要求乍然清醒了一瞬。

他继续吻着她,抚在她身上的手也没停:“不用太长,嗯…《心经》就好。”

她脑子已然再度懵了下去,听完要求不及多想,便下意识地应了他的要求:“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

他猛地撞进来,她话音辄止杏目圆睁。到了口边的一声低叫却还是被她咬住,她浑身紧绷地看着他。

“继续。”孟君淮嗓音微哑地吐了两个字,玉引开不了口,他摩挲着又吻过来,舌头一探撬开她的嘴。

玉引大喘了两口,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力道,羞耻的感觉重新腾起来,不得不依言继续:“照…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啊!”

他的力道骤然猛了一瞬,她终于喊出声来。

“啧。”他好似很满意地啧了声嘴,不怀好意地低笑着,竟还给她续了两个字,“苦厄。”

玉引悲愤地咬牙忍着,等着他将动作放轻些,可居然久久都等不到。她直觉得腰都悬空了,背也痛起来,一股酸楚直涌到鼻中,委屈的呜咽蓦地涌出。

“继续。”他还在提这个要求。

玉引忍着眼泪,手一把扣在他后背上:“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天啊为什么要边念经边做这种事…

她的眼泪到底还是滑了出来,好像也不是难受的,只是觉得说不出的委屈。

她忍无可忍道:“我不干了!”

他低笑着根本就没理她,因为她明明还把他搂得紧紧的。

…腿都搭上来了!

玉引感觉自己好像在认真地反抗,又好像在不住地期待他的下一次动作。她终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剩下的力气似乎只够大口大口地喘气了。若偶尔再有一下力道过重的,她便连呼吸也要滞上一瞬。

“师太辛苦。”他突然道了这么一句,声音哑得让她几乎不敢认。

而后她只觉下|身的感觉让她眼前都迷糊了一阵,她禁不住喉中一声低吟,而后可算觉得浑身轻松。

他终于放开了她,躺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扯过被子将她盖住。

她筋疲力竭中下意识地想把被子推开,又使不上劲儿:“热…”

他含糊不清地道了句:“小心受凉。”

那就盖着吧…

她也懒得再动了。似乎连这句话都没想完,就已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

翌日,和婧明明比平常多睡了一会儿,又在东院用完早膳才走,可回到正院时,听说母妃居然还没起床?

玉引趴在床上觉得自己要归西,腰背腿肩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躺着别扭,趴着也别扭。起床更成了完全做不到的事,于是孟君淮很“善解人意”地留了下来,顺便早早就让人去东院西院传了话,叫两个侧妃不用来问安了。

和婧进屋的时候,便看到父王正坐在榻边喂母妃吃东西。

“来张嘴…”他舀了一勺皮蛋瘦肉粥喂到她嘴边,玉引趴着吃下去之后伸手够了够:“我自己来。”

“歇着吧你。”他避开她的手又舀了一勺,“今天你归我照顾。”

玉引只好先从旁边小桌上的碟子里摸过来个豆沙包自己吃。

他向她“禀报”了一下安排:“中午让膳房添个山药乌鸡汤给你恢复恢复气力,另外一会儿有人过来给你按摩,免得…”

一句“免得就此怀上”没说出来,身后乍然传来一句:“母妃病了吗?!”

二人同时看去,和婧一脸担忧地跑到榻边:“母妃哪里不舒服?大夫来过了吗?我让奶奶传太医来?”

“…”玉引有点尴尬,抬手摸摸她的头,“没事啊,母妃就是…昨晚没睡好,歇一歇就行了,你别担心。”

“那我也照顾母妃!”和婧干脆道。然后她看看桌上,挑了个肉饼端到面前。撕一块、蘸蘸醋、喂给母妃,然后等母妃从父王那儿吃口粥,她再撕一块、再蘸蘸醋、再喂给母妃,再等母妃从父王那儿吃口粥。

一整顿早膳,玉引觉得自己被这父女俩照顾得像一个筋骨寸断的废人。

饭后,她撑了撑身子:“我出去走走。”

孟君淮&和婧:“我扶你!”

玉引一下子瘫回去:“没事,我躺着吧。”

东院,阿礼在和婧走后就绷不住了,一下子哭出了,然后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

起因是今天姐姐还在睡觉,他就被奶娘叫起来去读书了。而后在他休息的时候,姐姐起床吃早膳,他一问才知道,过年的这些天姐姐都是不用读书的,只要下午练一个时辰的字就可以。

可他除了除夕那日进宫参宴外,一天都没歇,一天都没有。

阿礼就觉得,凭什么呀?说好了他和姐姐一起念书,那自然应该姐姐休息,他也休息。现在为什么姐姐每天都可以睡懒觉、开开心心地玩,他却要天不亮就爬起来温习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