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取了那几本书到了外间,按着封面上那书名儿寻了地方一一塞了进去,心中有些纳罕:这几本皆是诗词,王爷平日里何曾又看过这些了?

于秋鸿居摆过晚膳,王爷用罢起身,迎面正遇着红玉过来收拾用具,不意扫过她衣襟上塞着那帕子上虽仍是素白上绣着些黑色小字,却总觉得不似白日里见的那条。

眉头微簇,抬眼向红玉脸上扫去,正见她脸色微雯,手脚轻盈如舞般收拾那桌子。一抬手,般将她那帕子抽了过来。

红玉一惊,忙垂头立在边上,脸上红意更甚,双眸带水,心内窃喜不已。

匆匆扫过那帕上长短不一的词语,王爷抬手将那帕子又丢回红玉怀中。

一边伺候的小豆子同小方子二人心内讶然,抬眼瞧了瞧红玉,又看了看已回了内屋的王爷,心中惊异不定,不知是福是祸。

洗漱罢了,红玉正候在厅内,忽见小豆子一脸喜意走了出来,冲红玉抱拳道:“红玉姑娘,爷着您进去伺候。”

红玉先是一惊,随即心里好似那春花绽放般,脸上止也止不住爬上了笑意儿,冲着小豆子福了福,这才一摆三晃的进了里间屋子。

王爷头发已然放下,那姿态宛若仙人

,红玉偷眼瞧了,脸上红润更甚,若早知此道可行…自己又哪里会苦等到今日?

忽又想起去了的嫱儿几人,心中稍安,晚些便晚些吧,不然,此事哪有如此顺畅?

抬手为王爷宽衣解带,心中暗下犹豫,不知现在要如何行事?是等着爷主动,还是自己…

“适才那帕子上的词句,也是你自己做的不成?”

忽的,听到王爷开口问道,红玉忙福了下去,柔声道:“正是奴婢闲着无事写来玩的…”

王爷一撩衣摆,坐于床边,淡淡瞧着她,忽冷声问道:“你几人,在宫中究竟所犯何事?方才被打发到我这府中?!”

听这声色俱厉,红玉双腿一软,忙跪了下来,面如土色道:“奴婢并未曾做过何事…是…是…皇上为体恤王爷辛劳…”

王爷冷笑一声:“哼,你当本王是三岁孩子不成?还是以为那宫中之事便真真不会落入本王耳中?”

红玉身上了抖,暗自咬牙道:“王爷…那…那些事皆是万贵妃安排,奴婢只进宫待选,并不知其安排…”

“本王只问你因何来此,少牵扯旁的。”

见似是再无退路,红玉只好言道:“万贵妃为讨皇上喜欢…从秀女中选了九个相貌出众些的女子…排…排了只九美舞,说是要跳给皇上看的…谁想那天晚太后皇后突然来了,便将九人各自打发了,万贵妃也…打入了冷宫。”

王爷面带讥笑,不必问也知那“九美舞”必是不堪入目,如若不然那万贵妃又如何被打入冷宫?这九女自也不会被发送各处。

“那九人又是如何了?”府中只来了五名女子,余下那四人便是不问也便知结果。

红玉忙道:“三个…被…被皇上宠幸了的,一并打入冷宫,一个在秀院中寻了短见,还有一个出宫前被皇子要了去,只我们四个…一同送来王爷府上…”说着,红玉又忙抬了头,眼中雾水涟涟,“王爷,奴婢也是被那万贵妃所迫,如今既来了王爷府中,这一身一心自是王府中的,并不敢有何坏心,求王爷怜惜。”

说着,死伏在地下,哪敢再乱动分毫?

四人?

王爷心中微动,猛的想起那院中鸳儿那双眼睛…

“你说四人?”

听王爷语中并没责怪之意,红玉忙起了身子回复道:“是四人,双喜、嫱儿、茹柳,并…奴婢…那个鸳儿只因那夜充宫女之值,查出来后方一并打发过来的。”

原是如此。

王爷微微颔首,方道了声:“鞋。”

红玉忙

收敛心思,跪着上前退下鞋子,又放下蚊帐,见王爷睡下,只道了声:“下去吧。”心中失意,暗然退下不提。

二日申初,鸳儿揉罢腿后,见王爷仍是靠在床边,轻声问道:“王爷可要歇个午觉?”

王爷挑眼扫了鸳儿一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鸳儿不明其意,只好立在一边,等着吩咐。

未过多时,忽听王爷开口道:“你入府多久了?”

鸳儿微愣,忙垂首道:“约么一年有余…快二年了。”

王爷微微颔首,忽的厉声问道:“你在宫中所获何罪?为何被打发到此处!”

鸳儿一愣,诧异抬眼,正对上那双冒着寒气的眼睛,忙低了头,想了想,咬牙道:“鸳儿不曾犯事。”

虽声中带了些许颤意,可却带着股子坚定之意,倒让王爷挑了挑眉毛:“未曾犯事?”

“是。”鸳儿只守着本份,旁人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罢了,若说看见了些什么也是错…那也只好认了。

王爷忽的眯了眼睛:“腊月二十七,朝露殿那夜,莫说你不在。”

鸳儿身上一抖,心中微微发寒,那夜宫中知晓这事的人虽并不少,可绝多不了!朝露殿中伺候的宫女除了她外又皆已立时处死。且凉城距那京城数千里的路途…

王爷又冷哼一声:“如今你已是我府上之人,本王莫非还问不得?!”

鸳儿身上微微抖着,仍死垂着头,咬了咬牙忽的抬起头来,一双清冷的眸子带着坚定,看得王爷心中微震,只听她一字一句缓缓道来:“王爷,小女子没什么见识,有个想头却想向王爷请教。当日小女子身在宫中,离了宫,入了府,王爷是主子,便可问得那宫中之事。若哪日小女子得王爷恩典出府自立,若有人问起这王府中之事也可讲得?”

王爷眉角微动,忽得唇角挑起:“你不说,爷便不知道了?”

那一笑,看得鸳儿心头大震,忙又低了眼睛不敢再看,低声道:“王爷自有王爷法子…何苦为难…”忽觉自己失言,忙止了声。

王爷“哼”了声,道:“犟嘴!”说罢侧身靠回床边,想了想,又道:“早上跑马许过了头儿,背上酸疼,给我捶捶。”说罢,人向床趴了过去。

鸳儿愣了愣,抬眼只看见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在背上,虽瞧不见他那脸,适才听着,却没觉出他有何气恼,心中纳罕,便没顾得上动手。

只听这位爷似是恼了,拉长了声儿说了个“捶——”字。

鸳儿一个激灵,忙上前,把那散落的长发撩起,一下下捶着那硬棒棒的腰背。

先是揉了腿,再又捶背揉腰,一通折腾下来,身上早已汗如雨下,再瞧那王爷?呼吸越发沉稳,竟已是睡了?!

心下着恼,下手便也重了起来,狠狠敲了数十下,力气一个不够自又是轻了回去,却又听那本以是睡了的王爷开口道:“适才那力气也就罢了,怎的越来越偷懒了?莫非是午饭未曾吃饱?”

抿了抿嘴唇,鸳儿冰着张小脸,手下又重了回去,那王爷似是被捶舒服了,哼了两声,又闭眼似是睡了。

鸳儿靠在书房墙角处,脑袋一下下点着,小方子瞧她立得辛苦,转头向正在用膳的王爷看了两眼,欲过去推醒她,忽听背后王爷冷冷“嗯——”了一声,忙停了脚步,一脸谄笑:“爷,帮您取哪个菜?”

王爷眼皮不抬的将饭送进口中,小方子连忙敛了声,同小德子一同立在边上,屋内一片寂静,忽听“咚!”的一声响,转头一看,只见鸳儿皱着眉头揉着脑袋,想是刚才睡迷了,头撞到了墙。

“收拾了吧。”小方子同小德子正忍着笑,听王爷吩咐,忙应了声是。

“爷,今儿个歇在哪处?”小德子忙轻声请示。

“嗯…便在…”王爷抬眼瞧见揉着眼睛上前收拾的鸳儿,顿了顿,方道,“回秋鸿居。”

“是。”小德子忙弯腰应声,收拾东西,同小方子一并跟在王爷身后出了屋子。

夏日天长,这会儿天色尚亮着,王爷站在院儿里瞧了瞧四处的花草,转身欲向院门走去,忽见几个小太监收拾着东西从书房里头出了来,正弯腰行礼。

王爷抬手,那几个小太监方抬着食盒侧着身子出了院,再一转头,就见着卧房那里正熄了烛火,并书房里头一片漆黑。

“爷?”

“走吧。”

次日清晨,鸳儿一早便醒了,非是睡够了,乃是——饿醒的。

头天晚上困得不得了,站着皆能睡着了,便未曾让人留饭,略收拾了下便回了榻上,倒下便睡。

这会儿起身将屋内盘子里的点心找来吃了,才抵了饿,行至里间屋子一抬头,正瞧见墙边立着的那镜子,看见自己的脸,猛的脸色一变,抬手摸向眼睛,匆匆打怀里掏出香囊来…

王爷人尚在芳园中,忽听有人匆匆跑来,抬手收了剑,冷盯着那过来之人。

“王爷…皇…皇上崩了!”

王爷眉角微挑,脸上不动生色:“何时?”

“上月初三崩的,太子继位,想来消息传至凉城还需一个月的功夫。”那人跪在地上应道。

“一路辛苦,先下去梳洗下,一会儿去书房回话。”

“是。”那人退下,王爷方才回到凉亭中,一手接过茶盏,却不喝,只拿在手中思索着什么。

张公公忙上前轻声问道:“王爷…皇帝驾崩,那府上是不是…”

“待官文送到再说。”一口饮下茶水,王爷转身向外走去。

张公公忙应了声“是”,也跟在后面出了院子。

第16章 大媒

严王府中共有两处书房,分为内外,鸳儿所居那落雁园便是内书房,外书房自不是她能去得之处。

晌午过后,鸳儿坐在屋中一阵纳闷,往日这会子王爷早就到了,便是不在此处吃午饭,下午也是会过来得,今日怎的…

直至酉初,见还没人过来,鸳儿只得起身去厨房自去吃饭。用饭过后一进落雁园,正瞧见在院里等着的小喜子。

小喜子见鸳儿回来,这才脸带喜色,只道:“鸳儿姑娘随我来,爷招呼您去伺候。”

鸳儿忙跟着小喜子,转身又回了秋鸿居,知道王爷今儿个应该是有事儿,人过不来,这才叫自己过去。

往日里,鸳儿从未曾进过这秋鸿居正屋,人还没到,就瞧见门口站着的张公公,忙过去见礼。

张公公一脸弥陀佛似的笑意儿,冲着鸳儿直点头:“鸳儿来啦?爷正等着呢,你且去。”

进了里屋,见红玉正同两个小太监收拾着菜肴,见鸳儿进来,红玉心里惊异不已,按着肚中纳罕,直见鸳儿进了卧房,门口自有人放下纱帘,再有那屏风挡着,如何能瞧见里头?

“收拾妥了就全下去吧。”张公公进门,对众人吩咐着。

小太监们忙提着食盒退了下去,红玉一阵犹豫,那眼神儿自是向里间屋子飘着的。

“天儿也暗了,红玉姑娘也先回去吧,这儿不用伺候了。”张公公一脸笑意道。

红玉忙干笑了下,垂着头,匆匆走向门口,又侧头向里间屋子扫了眼,才一肚子不甘心的出了正屋。

张公公这才敛了笑意,转头也瞧了眼房门那处,悄悄出了正屋,并不敢多留半个人在里头伺候。

鸳儿进了屋,只觉这屋比落雁园那卧房大了不少,里头雕梁画栋倒配得上这王府之称,比旁的屋子强了不知多少。见送自己过来的小喜子并未进来,只得绕过那屏风,正看见王爷正靠在一张榻上,乌黑的头发还湿着,正举着本书瞧着。听着脚步声王爷方才抬眼,见进来的是鸳儿,指着榻边一个脚凳道:“坐吧。”

“是…王爷可要现下揉腿?”天色还早,只要今儿个别像昨日似的故意找自己麻烦,揉上一个时辰的腿还能赶早回去歇息。

“嗯。”王爷应了声,鸳儿忙抬手放到他膝上,忽见他那长发还湿着,将肩膀、胳膊上的衣裳皆打湿了,想了想,又轻声问道,“王爷要不要垫块帕子?头发还湿着…”

王爷抬眼瞧了她一眼,方点头到:“好。”

鸳儿忙起身退了出去,却见正屋里半个人皆无,只得打帘出去,正瞧见守在门口的张公公并小喜子几人。

“怎的了?爷有何吩咐?”张公公忙心底打鼓的迎了过来。

“王爷头发还湿着,可有面巾子?”

“有有!”小豆子一连串应声的跑去取了。

张公公脸上笑意更甚,除往日梳理头发外,王爷最厌旁人碰他头发,见鸳儿接过那一摞面巾子进了屋,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转头,又瞧见小喜子同小豆子也是一脸的笑意儿,抬手拍了下:“好生候着!小心爷着恼。”

“这是自然,天色晚了,公公您先请歇着去?”小喜子一脸嘻笑着问道。

张公公这才“嗯”了声,背着手走了下去。

拿着布子,绞着这一头乌黑长发,鸳儿心中有些气馁,这一头头发,比自己的强了不知多少,又黑又顺,且还油亮油亮的。心下惆怅,抬手便摸了摸自己那头发——细不说,且还有些毛糙,真真是没的可比…

“养养便好了。”忽的,耳中听见王爷说话声,一转头,正瞧见王爷正似笑非笑斜着眼睛瞧着自己,不禁红了脸,忙转过头去,再绞着那一头发长。

头发半干了,方才放面巾子,坐在踏上揉着腿。

王爷放了手中的书,抬眼看着鸳儿,虽年纪小些,且行动间也孩子气得很,却老实听话,不多言多语,这等人物放在身边倒也放心…

想着,便开口问道:“十几了?”

鸳儿手一顿,抬眼正见着王爷在看自己,忙转回头去,应道:“十…二了。”

“几月里的生日?”

“五月。”

王爷微一沉吟,道:“入宫选秀时方十岁?”

鸳儿一顿,点点头。

王爷眉头皱了下:“为何如此早便入了宫?”

鸳儿抬头向窗外瞧了眼,方沉声道:“家中姐姐走失,怕长官责怪,父亲方送了我入宫。”

王爷抬手,将那卷成筒的书抵到下颌:“可还有旁的姐妹。”

“还有两个妹妹,一个五岁,一个七岁。”

“家中还有何人?如今如何?”

“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家父…”说至此处,心下一沉,将脑中那卖女求荣之人挥去,淡淡道,“入宫后没几日,便去了,家母也…跟着去了。”

王爷眉角一挑,看向鸳儿,见她神色间那丝哀愁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那往日的清冷,稍一琢磨,便不再问。

揉罢了腿,王爷起身,待鸳儿伺候更衣后坐到床边,方道:“打从今儿个起,你便在此处伺候吧。”

鸳儿一愣,疑惑间抬起了头,满心不解

“怎的?莫非不愿?”王爷挑眼瞪了她一眼,抬腿侧到床上,“就如此定了。”

心头紧了紧,忽的想起了红玉,若只是今日一次,过来伺候下也就罢了,可要是干脆搬到了此处…怕只怕,她会鬼迷了心窍,似茹柳那般的对待自己…

想是想,可现下哪容得自己辩驳?只得福了福,应了声:“是。”想了下,又轻声问道,“那…我回去收拾东西,可是要住之前茹柳那房?”

王爷闻声转过头来,眉毛一挑,直上下扫得她身上不自在了,方道:“不必,便睡在那儿吧。”

顺着王爷那手,鸳儿转头看去,指的不正是适才王爷倚着那榻?!

在那边便罢了,落雁园里只那一间屋子能歇人,可如今这院里可有不少空房,怎么还让自己睡他房里?

许是这大户人家中便是如此规矩?压下心头纳罕,只得又应了声“是”。

“今天晚了,明儿让小喜子他们帮你把东西搬来便是,不必回了。”

见那榻边放着口箱子,想是放有被褥之物,鸳儿只得应声,待王爷睡下了,这才退了回去,打开箱子,果见里面放着那崭新的枕头等物件。

次日一早,红玉见鸳儿从王爷那屋出来,两只眼睛险些瞪下来,手中死攥着新换的帕子,生怕旁人见着,又忙低了头,耳中只着着王爷吩咐,让鸳儿在里头贴身伺候,令小喜子等人帮着去取东西。

张公公脸上笑得越发灿烂,虽说头天晚上没听着动静,不管爷是觉得这丫头可用或是有其它心思,只要能让女子贴身伺候着便是好的!

鸳儿同小喜子等人退了出去,红玉守在屋里,双手死攥着帕子,忽听得王爷要水,眼珠转了转,上前倒水,等将杯子放到王爷面前时,收手时轻轻一挑别着的那条素白帕子,那帕子果落到王爷膝上。

王爷双眼微敛,抬手拾起:“这又是你新写的?”

红玉忙红了脸儿,声音糯糯的道:“奴婢平素闲着也是闲着,若是得了好的句子,便捐抄出来,有喜欢的,便随手绣出。”

“嗯,倒是个才女了。”

红玉忙道:“哪里算是上是才女了,不过会写些句子罢了,做不得文章。”

王爷点点头,忽抬手指着外头道:“可做得这夏日之诗?”

红玉心头一震,眼珠转了转,唇上挑了一丝得意,又怕鸳儿等人一时回了,便忙道:“只做了两句…怕不好。”

王爷将那帕子一放,道了声:“讲。”

红玉才开口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

红。”

王爷点了点头:“倒是句好的,可惜这西北之地,哪里来得荷花?”

红玉忙笑道:“奴婢家是南面的,一到了夏日,那满湖的绿叶衬着荷花,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头儿!”

王爷再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倒是想家了。”

红玉忙道:“不敢…既入了这王府,此处自是红玉的家了…伺候好王爷…方是奴婢的本份。”

王爷忽叹了声:“可惜啊,如此一个才女,在我这府中做个小小婢女,倒是委屈了。”

红玉心中大喜,忙跪了下去:“能伺候王爷便是奴婢的福气,不在那身份不身份的…”

王爷冷笑道:“如此大才,我又怎的忍心埋没了你呢?”说罢,鸳儿同小喜子几人正好进来,红玉心中惴惴,又有几分得意,王爷已经然开口了万没再收回去的理!想那鸳儿最多不过是个大丫头,哪里来得身份地位?说不定自己立时就成了这府中的主子呢!

“小喜子,我记得城中开学堂的郑先生前些年妻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