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爷问,小喜子忙道:“可不是?郑先生乃是咱们凉城中名望甚高的先生,素有才子之称。早些年做县令时妻子亡故,一直未娶,辞官教书后城里媒人都快将他家踏破门儿了,可惜,一直心念着亡妻,并未再娶。”

王爷点了点头,抬手冲着红玉一指:“今儿个我做回大媒,咱们府中这丫头通诗词,善刺绣,想来就是许了那郑先生也辱没不了他的名声,还可成就一番佳话来。”

“王爷?!”红玉愣愣的抬起头来,她记诗词,绣帕子,哪里是为了这番结果?!如今这是怎的了?王爷不是欣赏于她么?怎会把她许了旁人?!

鸳儿心头也是一愣,抬眼扫了红玉一眼,又垂了下去,如此结果,自是比嫱儿她们强上许多。那郑先生既是个教书先生,名声不错,没了妻子后竟一直未妻,若是真能娶了红玉,自能真心待她。

小喜子忙笑道:“旁人做媒或许那郑先生不肯,若是王爷做媒他必是肯的。”见王爷再不说话,只挥手让人下去,这才转身对红玉道,“红玉姑娘,大喜啊!请下去收拾着,过几日就能过门儿了。”

“王…王爷…”红玉心有不甘,泪汪汪的看着王爷,却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已然起身向里间走去。

咬了咬唇,红玉脸色惨白,转身向门外走去,忽看到立在一边的鸳儿,抬眼死瞪了她一眼,那眼神狠毒异常,让鸳儿更不由得心底一沉,若是今天她未曾被王爷打发出府的话,指不定哪日…自己便会被她算计了吧…

第17章 两份圣旨

红玉收拾了东西,便立时被打发出了院子,去了哪处鸳儿自是不知,更没心思打听。只拿着自己的物件,收拾进了王爷房中那两口箱子里头。再出了房,到正屋时,正瞧见桌上放着一块帕子,上面那花色甚是奇特,不由得走了过去,歪着头瞧了两眼。

看清那上头绣着的字后,鸳儿脸色立时惨白起来,嘴唇不住的打着哆嗦——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

“怎的?看过这词不成?”忽的,背后一声吓得鸳儿一惊。

忙转过了身子,死垂着头,藏起眼中那惊诧道:“因…因见那字绣得好看…”

“字?绣得好看?”王爷随手捏起那帕,冷笑一声:“不过是巧立名色罢了。”

鸳儿这才定下心来,稍想了下,方轻声问道:“这字写得秀气飘逸得紧,莫不是…红玉姐姐写的?”

王爷将那帕子丢到桌上,抬眼扫了鸳儿一眼:“跟着。”转身便出了屋子。

秋鸿居中一片寂静,那红玉已带着东西离去了,不知去了何处。过了假山,鸳儿跟着王爷转到西面小路,进了那落雁园。

园内仍是再无旁人,连平素跟着的那两个小太监此时也未曾随在二人身后,进了书房,王爷到了桌后,随手抽出一本书,道:“铺纸,研磨。”

鸳儿何曾做过这些?铺纸倒是会,可那磨却从未研过,持着那磨锭盯着砚台,一时不知这些东西当如何用它。

“不会?”王爷眉毛微挑,放下手中书本走了过来。

“…未曾…学过。”穿来时她便还有三天就要进宫了,拿过笔,可那墨却是丫鬟磨好的,她压根未曾见过。

王爷抬手,舀了一勺水,倒进那砚台中,抬手抓了鸳儿持着墨锭的手,把墨锭一头放入砚中,缓缓转了起来:“便是如此,可会了?”

鸳儿身子微僵,鼻尖皆冒出汗来,见问,忙点了点头。

侧眼瞧她连脖子都红了,王爷眉头微皱,却并未发作,只松了手,就见她松了口气般,身子也松了下来。

本见她脸红,便想起那去了的四女,心中有气,便有不耐之意,可如今见自己松了她手,她竟如此松心?王爷那心里“腾”的一下子冒出了火来,竟比适才更甚。抬手抄起那书来,翻了几页,皆看不进去,丢下书,却又见她依旧缓缓研着那墨,还不知要等上多久。

好半晌,那墨才研得

。王爷憋着口气,下巴微抬:“可会写自己名字?”

鸳儿微愣,忙点头。

“写吧。”

“啊?”鸳儿疑惑转头看向王爷,只当是他要写什么才让自己研的磨,怎的现下要自己写了?

见那双黑亮亮的眸子呆呆看着自己,似是脑子没转过弯来般,那憋着的气儿忽然间顺了些,王爷再抬了抬下巴:“写写看。”

鸳儿压着心头纳罕,转过身子持起一只笔,沾了些墨,提笔便写。

那字,虽然不算是歪歪扭扭,却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照着样儿描画还成,可若是直接这么写出来便入不得旁人的眼了。

王爷已站了起来,见那二字写得实在欠恭维,失笑下,左手后背,右手抬起抓住鸳儿拿笔那手,鸳儿猛得身上一绷,脸又涨红了,手上也微抖了下,一滴墨直滴到宣纸上,污了一大片儿。

王爷眼皮微垂,见她耳上也皆是红的,原本那莫名的火气竟又全然消了下去,持着她的手,身子贴的虽近,却尚余半分空闲,一笔一画书写起来:“你姓许?”

鸳儿僵着脖子点了点头,那许字确是比自己写得强上许多,更比红玉那帕上绣得字要好看得多。怪道适才自己攒红玉字好看时,王爷直带着自己来了书房,莫非…他于自己这字自负得很?容不得听旁人字好的话不成?

心中胡乱思索之时,那“鸳”字也已写毕,听听耳边那声音低沉,弄得自己耳朵痒痒的,想躲偏又躲不得:“你这名字何人起的?”半点不像个正经女儿家的名儿,反倒像是个丫头的名字。

“…应是…父亲吧,母亲未曾对我说过。”好在这正主儿的父母双双离世,不然,鸳儿还怕两下对峙呢。

王爷点了点头,依旧抓着她手,又写了“严王府”三字,手微顿,随即,又书上“阎王府”三字。鸳儿一愣,诧异抬头,这“阎王府”乃是民间传歪了的,这严王怎的知晓?既知道了,又怎会不忌讳?

见鸳儿转头,王爷方才松了手,冷笑一声:“若非这称号实是忌讳,本王倒想上书向当今讨下这封号呢。”说着,身上又带出那股子久经沙场的气势,鸳儿缩了缩身子,哪敢接半句话?

自打红玉离了后,这府中除了鸳儿自己便难见到旁的女子,便是有,也不过是些婆子媳妇之流,皆不能上前伺候爷的,平素更是连面儿都不打。

一晃,过去一月有余,每日里除了伺候王爷,便是做做针线上的活计,平素里,若是王爷有了兴致,仍会带着她去书房,让鸳儿写字。可这有一日没一日的,字哪里就练得出来了?

可偏偏的,每次写完那难得看得要命的字后,这位爷反倒是心情大好,似他偏就爱看鸳儿写出那难看的字一般。

这日,方收拾罢午饭,忽有人来报,京中有圣旨到!

王爷缓缓起身沐浴更衣,换上朝服方才出了院中,到前面去接圣旨。

鸳儿心中忐忑,坐在榻上抱着那衣裳,一时间思绪纷乱,不知会出何事端。那衣杉抱在怀里半晌,竟半针未缝过。

约莫两个时辰,才听得院里有动静,放下衣物起身出去,正瞧见王爷一手拿着个黄卷轴,一手去摘帽子,进得正房将那圣旨向桌上一丢,便向里间走来。

天气尚热,穿得这般厚重便是王爷也有些吃不消,进了门,鸳儿忙解着带子,心中疑惑,不知那圣旨上写得什么。可见王爷脸上瞧不出喜怒,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

忽的想起,这王府中直到如今还没有正妃…

忙晃了晃头,鸳儿抱着衣裳搭到了屏风上面,又去解里面那一层层的衣裳。

“你在宫中住过阵子,见过圣上吧。”

忽听王爷开口问话,鸳儿点头道:“见过…”

“圣上驾崩,太子已然继位了。”

鸳儿一愣,诧异抬头又瞧了王爷一眼,见他脸上仍是淡淡,才又低下头来,脑中不禁闪过那个眼小鼻大、挺着个肚腩的猥琐男人,同九个与赤裸无异的美貌幼女滚在地上的不堪场面,忙摇了摇头,将之晃出。

皇帝驾崩,原本是件举国悲恸之事,可新皇继位,又是举国相庆之事。旁处鸳儿不知,可这严王府中便似从未听过这些似的,与此前全然无异,平静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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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坐在椅上,抬眼瞧了瞧立在一边研墨的鸳儿,又翻回头去重新瞧了一遍信中书写之事,想了想,方开口问道:“你可知你父母去世之后,家中情景如何?”

鸳儿手中一顿,摇头道:“在宫中时只听说两个弟弟被族里接过去照顾,旁的,便不知了。”

“你那两个弟弟皆非嫡出?”

鸳儿心中微愣,侧头瞧了王爷一眼,见他手中还捏着一封信,道:“两个弟弟连同长姐,皆是花姨娘所出,两个妹妹大的是刘姨娘出的,小的是李姨娘出的。”

王爷缓缓收起信件,装回信封之中:“你家姐姐走失,事后可有寻到?”

鸳儿摇头道:“不知。”

“那是何时走失的?”

“父亲说…是姐姐偷跑出去玩儿,便再寻不到。”那个一袭红衣,将自己这原主儿推下水的女子…谁知待那“父亲”死后去了何处?想那花姨娘必会将其照看好吧。

王爷见她想的出神,便不再问,只是心中纳闷,这丫头分明是同红玉那九人一般,被其父送过宫去帮那万贵妃固宠的,这才将庶长女藏起,送了相貌娇美的嫡次女进宫。

可这丫头…

想着,眉头皱起,瞧了瞧那秀气娇弱的面孔,随即盯着她那双肿着的眼睛,心中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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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去年被打得狠了,便是秋收至,边关也只有一两小村被袭,未曾出过大举进犯之灾。

鸳儿自打到了秋鸿居里头,日子过得比平日更是滋润,个子虽不再长,人却日渐丰腴起来,虽不见胖,可少女体态已成,看了也有了些动人姿色。

眼见着冬日渐近,府中一片热闹欢腾,王爷多年间甚少在府中过过春节,今年边关至今无敌来犯,说不定今年这春节便可呆在这府中,上上下下心中皆是欣喜不已。

然,水满则溢,月赢则亏,府中上下正欢喜着,忽得有人入府,那通报的小厮一路飞跑,众人皆面露惊异——莫非边关又有敌来犯?那王爷可就…

“王爷!有圣旨!”那传话的气喘吁吁的跪到了地上,高声报着。

王爷眉头微簇,坐在那里垂头沉思,并未如上次一般立即起身去里间屋子换衣裳。鸳儿也是心中一突,预备着起身伺候。

“更衣。”

见王爷已然起身吩咐,鸳儿忙取了朝服,帮他穿戴好。

直等了约么一个多时辰,王爷才踩着雪回来,虽那脸上仍是不辨喜怒,眼中却带了一丝郑重。

换上家常衣服后,王爷到了外面正屋,对守着的小喜子道:“把张公公、容嬷嬷皆请过来。”

“是。”小喜子忙弯腰应声。

鸳儿在里间边缝补着衣服,边支着耳朵听着。

不一会儿,张公公先到了,行了礼后,只立在边上,不多时,容嬷嬷也到了。

王爷这才开口说道:“适才新皇下旨,为扬我大恒国威,安我臣民之心,命我带兵出关缴清周边十余大小胡国。”

张公公瞪大眼睛,抬起头来:“皇上下旨了?!”

“已任我为讨西大将军,副将军乃是刘栓。”王爷声音淡淡道,听不出起伏变化。

张公公皱起了眉头,不知思索着什么,容嬷嬷一傍问道:“王爷何时时出征?”

“过了春节的,还要等那副将军从京城赶来,这一等,最早也要待明年二三月份了。”说罢,抬手轻弹了两下手中一封信件。

第18章 共骑

“王爷要点何人随行?吩咐下来老奴也好早做安排。”张公公听明了了,忙弯腰问道。

“着小喜子小德子随行,并…”说着,转头看向里间屋子,抬了下下巴,“傍的,看着排了便好。”说着,又沉了沉,道,“新皇登基,这仗必是要大胜方罢,快则一二年,慢则也要三五年了,府中之事交由你二人本王自是放心。”

“老奴自当鞠躬尽瘁,为王爷效劳。”张公公忙俯身拜了下去。

容嬷嬷自也弯腰下拜,自言绝不负王爷重托。

鸳儿人在内室,自瞧不见门外众人颜色,没听见自己的名儿,只当是等王爷走后,自己便能在这府中安然过上阵子清闲日子。

这位爷带兵打仗,短了也得一年,长了指不定能打个五六年的。这样的事儿别多,在自己离府前再有上那么一两回的…岂不是能松松快快悠闲到那离府之日?

心头想着离府,自知再见不着这位时不时冒冒寒气儿的王爷了,心中微微一暗,随即忙收拾收思,只想着这几年间的松快惬意,脸上不禁便带了丝儿笑模样。

王爷进了内室,抬眼瞧见的便是鸳儿带着三分喜气儿正歪着头缝着衣衫,心中纳闷,道:“想着什么了?”

王爷那脚步极轻,鸳儿心思又一时飞了,待他出声才知王爷竟已进来了,忙垂头起身:“想…想着过年呢。”

王爷眉角微挑,稍一颔首。

“王爷…”脑中微转,鸳儿忙又问道,“王爷出征,可要现下预备出衣衫等物。”

“急什么,还四五月的功夫,不够你收拾的?”王爷挑眼瞧了她一眼。

鸳儿这才想起,那出征之事还要等到明年开了春儿的,且要等着京中副将军前来,只不知那副将军是何人?既是皇上派下的,想必应该是新皇心腹之人?与王爷这里可会掣肘?

“揉腿。”

耳中听着,忙忙应了声,再瞧那王爷已然坐到床边,腿自也搭到了上去,只等着鸳儿脱靴伺候。

一夜好梦,在这府中呆了将二年了,这夜睡得似是最安生的一夜,虽说还要待那春暖花开日,自己才能彻底清闲下来,可有了盼头儿心中怎会不惦记着?

快手快脚替王爷更衣梳洗,又立在他身后将那缎子般的长发拢起,在头上盘好,等王爷起身出屋这才略微收拾了下屋内,坐到榻边缝补着那些衣杉。

“鸳儿姑娘。”听着人叫,鸳儿忙忙起身迎了出去。

“王爷出征在即,这些活计多下些功夫。”一个小太监脸上带笑,又抱了些衣杉过来。

鸳儿微愣,却未太在意,只当是这些棉布衣杉是替那些随着王爷出行的小子们预备着的,抱进屋里,一一理着。

王爷进屋,带着一身的寒气。鸳儿忙放下衣衫,将预备好的热水递上,又等着王爷喝毕为他解衣。

王爷向那榻衣服看去,转头又瞧了瞧鸳儿,也不抬手让她伺候,只将杯子交与她,随口问道:“可会骑马?”

鸳儿一愣,莫非这世上的女子还需学马?可自己这前生今世连匹真马都未摸过。

上下打量了鸳儿下,王爷便道:“换身耐灰尘的衣衫,穿厚实些,随我出来。”说罢,便转身去了正室,只在桌后坐着,翻看起桌上几封文书。

鸳儿愣了片刻,虽未领会王爷这话中之意,却也忙挑了身旧衣衫,又罩上斗篷走了出来。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爷这才点头,当先出了门儿。

转过假山,出了秋鸿居,鸳儿抬眼便瞧见了早先王爷骑的那匹黑色高头大马,愣了下,只见王爷上马认镫,一牵缰绳,转头对傻站在一旁的鸳儿道了声:“过来。”

鸳儿仍是愣着,不解其意的抬头呆看着王爷。

见她似呆住了,王爷倒也未恼,双脚微一用力,那马向鸳儿处走了两步,一个转身。

鸳儿正愣着,忽见王爷俯下身来,一把抄到腰下,双脚腾的离地而起,忍不住便失声叫了出来。

边上立着的牵马小厮只死垂着首,半分不敢抬头瞧这稀罕之极的西洋景。

这弯腰一抄,虽衣衫厚重,可那绵软两团仍是沉甸甸的压在臂上,王爷心中微动,想松手,却又怕摔了她,只得一提,将这小丫头揽到怀中,按到身前坐好。手待松开,却又觉她身上紧绷,且微微发着颤抖,那手臂顿了顿,便又揽了回去,左手揽腰右手牵缰绳。

那马一动,鸳儿立时脸色铁青,再顾及不到什么,只抬手死抓着身前环着自己的那只胳膊,若不是王爷衣衫厚重,那胳膊指不定便被她掐青了。

“王…王爷…”鸳儿哪曾想到,跟着王爷出来一糟竟被他提到马背上来了?心中慌张,便未曾觉到适才胸口竟被王爷碰了,只慌张的想下回地去,可那马却似不听人使唤般的,时不时便动下,叫的那声儿里也就带上了哭腔。

怀中那小人儿柔若无骨,王爷原本只想带她试试马,莫要日后随军出行若遇上意外时连跑都跑不掉,因她是个近身伺候的小丫头,傍的男人近身不得,便只想着带她一回,打明儿起就牵上一匹让她自己每日里骑上一遭。

平日里每每随军出行的,哪个没学过骑

术?连那容嬷嬷虽已年迈,便勉强骑马逃命还是学得来的。

如今这丫头靠在怀中,心中却莫名升起了股子异样,听她语中带泣,便压下头去,在鸳儿耳边轻声问道:“怕了?”

鸳儿忙忙点头,如今这会子,什么男女之防、什么身后那人是个杀神、什么要躲得这人远些的想头全都长了翅膀飞了,只想快些下去,只那双脚踩着地面方是最安生的!

耳边一声轻笑,弄得人耳朵痒痒的,虽仍怕着,脸却不禁红了,觉身后那人再将自己向后揽了揽,只得靠在他怀中,听了句:“若怕了,便抱着我。”

那话还未曾过了脑子,只觉紧挨着自己那双腿在马背上一夹,身下那匹骏马便如利箭般飞出。

只来得急倒抽了口凉气,鸳儿死抱着向前那只胳膊,双眼紧闭,双腿也死死夹着那马背,生怕松了半分掉下去。

那马背上一起一颠,哪里舒服了?怎能比得过前世自行车、摩托车?鸳儿死闭着眼睛,屏着气息,过了一会子,只觉身后之人向前靠了靠,瞧见自己闭着眼睛吓得这般模样,不由得失笑起来:“睁开罢,爷慢些就是。”说着提了提缰绳,让身下那匹骏马慢步走着。

鸳儿这才长松了口气,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乃是一片荒芜,两侧虽可见着房子,却不知身在何时。

“打王府北边出来便是此处,直接出了城。”顿了顿,王爷又道,“平日里,我便在此跑马。”

鸳儿脸色仍是惨白,只得僵着脑袋点了点头,忽觉自己似还抓着什么,一低头,见王爷那左臂竟环着自己,那大手正按在自己腰间,现下那胳膊上的袖子似被自己快扯烂了般,忙忙心头大震,松开手来。

只那胳膊却不敢去拉它,生怕王爷一时气恼,再将自己抛下马去?

觉着那双手竟松开了自己,却死命拉着鞍桥,不肯松开半分,王爷心头冒出了股子火气,双腿便是一夹,胯下那马便又小跑起来。

鸳儿没半分准备,心中一颤,一手向上,拉着王爷胳膊上的袖子,另一只手仍是死板着那鞍桥。

这股子莫名火气来得急,王爷只觉着一只柔荑轻拉着胳膊,却不似适才那般的抱着,忍不住冷哼一声,脚下再次用力。

这回,鸳儿再不敢拉着那马鞍子,双手紧抱着着王爷胳膊,只差高叫着让他放自己下去了。

一路纵马奔驰,便是鸳儿后来稍稍适应了,却也不敢放开手,只得暗下里祈祷着,这王爷若是回去见了自己袖子被自己扯坏,可千万莫要治自己的罪才是!却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何非要拉着自己出来跑马?莫非是日后他离了这府去领兵打仗,家中有那心爱老马不忍骑出关外?留下让自己照看不成?

王爷那心思又岂是一般人可猜得中的?

觉着怀中那丫头老实任命的死抱着自己的胳膊,揽着那一团柔弱无骨的纤细身子,那马是越跑越顺畅,越跑越舒心。座下那匹紫夜平日里虽日日跑马,可哪一日有今日痛快?原本爬上了两人,这马儿心中自也不痛快,好在鸳儿体态轻盈,跑了这会子后那马儿早将背上之人抛到九霄云外,只顾着撒着蹄子由性狂奔。

一圈跑回,王爷肆意纵马,直进了秋鸿居房门口方罢休。这府当日搬来时,王爷便将院中那蜿蜒曲折小路去了,早巴巴的打通了一条跑马道,平日里下人人听着马蹄子声早早便躲了去,鸳儿头回遇上,只因没旁的人指点才险些撞上。

张公公听着王爷竟带了鸳儿出去跑马?且还是双人同骑?便似那打了鸡血般,一大早在院里转磨着,没一会儿,听着马蹄声声,忙伸着脖子死盯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