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变得不一样了,她记忆中的兄长虽然很高,但是很清瘦,总是抿着唇,不苟言笑,脸上白白净净的,像是一个书生。

可是现在的兄长,不止又高了些,身上也精壮了,脸不若原来那般白皙,抱着她时,身上硬邦邦的。

以前兄长抱她,她只觉天经地义,从来没有旁的感觉。

可是现在兄长抱她,倒是让她有一些上瘾的感觉,总想时时刻刻腻在他怀里。

祁谙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到榕桓,便叹一声气,如此反复半夜。

*

快要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祁谙,直到天大亮才醒来,一睁眼便愣了,半晌从床上蹦起来,扑进那人的怀里,“月谷嬷嬷…”

月谷是宫里的老人,跟随太后进宫,太后在冷宫十几载,一直是她在照顾,后来皇后入宫,太后便让她去照拂皇后娘娘,再后来有了小公主,她又跟随祁谙入了王府。

就连皇上对她都礼待三分。

月谷嗔怪,“老奴不是说过公主应该早睡早起的吗?公主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祁谙在她怀里撒娇,“嬷嬷,你怎么来了?”

“你看看,这好好的一个府邸,让你们造成这般模样,一个个的,好吃懒做…”

祁谙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絮叨声,祁谙眼睛一亮,“卫管家也来了?”

“爹呀…真不是我,是他们懒呀…啊…”伴随着卫叶的哀嚎声。

祁谙从床上跳下来,月谷忙扯过衣裳给她穿上。

祁谙看着眼前的碧罗裙,皱眉,“我要着男装。”

“不行,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月谷毫不犹豫的拒绝。

祁谙噘嘴,无奈的张开双臂,任由月谷给她穿衣裳。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祁谙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只见外面站了一个五十多岁红光满面的老者和十几个丫鬟仆人,齐齐唤道,“见过公主殿下。”

“卫管家…碧蕖,燕如…”祁谙高兴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来了?”这都是安绥府中的家仆,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碧蕖燕如走上前来挽住祁谙的胳膊,眼泪汪汪,“公主离开也不带我们,我们可想公主了呢。”

卫无葑躬身行了一礼,“爷去了信要我等来泉州,只因路上带的东西太多,耽误了行程,让公主受苦了。”他见王府中没有丫鬟仆人,连个做饭的都没有,这几日主子定然吃不好住不好的,他那个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都不会做。

好似听到了卫无葑在心中骂他,卫叶往后缩了缩。

祁谙笑眯眯,“现在大家都来了,我可有口福了,我可想念刘嫂做的饭了呢。”

被称为刘嫂的有些微胖的妇人上前一步,“今日奴婢便给公主做公主喜欢吃的菜。”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先把这芳林居好好打扫一下,尤其是公主的寝宫,你看看这些地方,有几日没有人打扫了,卫叶,你给我滚过来...”

大家都来了,祁谙可开心了,碧蕖和燕如是她贴身的侍女,几人这么久没见,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说着话,玩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晌午了,云莲过来提醒她,“公主,昨日王爷答应了沈小姐,要过去赴宴,沈小姐身边的丫鬟过来请了。”

祁谙这才想起昨夜与沈书夏的约定,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别扭。

祁谙站起身,不情不愿道,“那兄长呢?可回来了?”

卫叶正被卫管家赶着打扫庭院,听到此话高喊一声,“爷这几日有事儿要忙,要属下告诉公子,这沈姑娘的宴席是小公子要去的,您要愿意去,便天天去都可。”

“我自己去?”祁谙瞪大了眼睛,明明是他说的昨夜太晚,改成了今日,怎么到头来要她一人前去呢?

卫叶瘪瘪嘴,王爷的原话是‘她乐意去,便去个够吧。’

他这么纯洁善良,怎么能无故挑起事端呢,若听到这话,小公子怕是要与王爷拼命了。

祁谙皱皱鼻子,“算了,我自己去便我自己去吧。”莫名的,祁谙内心深处有小小的庆幸,其实她并不喜欢兄长去沈书夏的院落,更不愿沈书夏用那种眼神看兄长。

月谷一直站在旁边,听了半晌,提出一个疑问,“这沈小姐是谁?王府里为何会有旁的女子?”

云莲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同月谷嬷嬷说了说,月谷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看祁谙就要带着云莲离开,忙道,“等一下,公主。”

“怎么了?嬷嬷?”祁谙回头,“刘嫂做的糕点,嬷嬷定要给我留着,等会儿我要回来吃的。”

月谷无奈,招招手,“碧蕖,燕如,好好给公主打扮打扮。”

“不过吃顿饭,打扮什么?”祁谙本就不想穿女装,此时闻言竟还要梳妆打扮,更是万般不乐意。

月谷仿佛没有看到她撅着的小嘴,“你们俩动作快一些,把小公主打扮的好看一些。”这小公主打小是被她带起来的,虽聪明伶俐,却都是用在了朝政之上,这内宅之事可谓一窍不通,太过单纯。

祁谙向来不怎么违背月谷,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碧蕖和燕如进了房。

祁谙坐在妆台前,任由碧蕖和燕如为她上妆,百无聊赖的推开窗子,突然大喊一声,“云姐姐...”

云莲闻声进来,“怎么了,小公子?”

祁谙惊得瞪大了眼睛,“云姐姐,这窗边的桃树呢?”

云莲松了一口气,“小公子吓死属下了,你说这桃树啊,一大早,爷吩咐人把府中的桃树全都砍了。”

“砍了?”祁谙不可置信,“为何砍了?”

云莲摇头,“这...属下就不知道了。”王爷这些时日情绪变幻无常,小公子如此了解王爷的人都不明白,她又怎么可能清楚呢。

祁谙托着腮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庭院,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昨日兄长似是有些生气的离开,难不成是因为他太生气了,所以把她喜欢的桃树砍了,来惩罚她?

祁谙打了个哆嗦,兄长越来越诡异了。

*

不过几颗桃树,祁谙也没有多想,收拾好了,便带着云莲往沈书夏的院落去了。

沈书夏亲手下厨房做了一桌饭菜,此时正站在院前候着祁谙。

见到祁谙过来,沈书夏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平日里她见祁谙,她都是着男装,虽看出来公主殿下眉眼极漂亮,定是个美人胚子,但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打扮,这一身女衫,不俗不媚,妆容清浅,恰到好处的彰显了公主的容貌。

“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沈姐姐请起,今日前来叨扰沈姐姐,给沈姐姐添麻烦了。”祁谙在外人面前一向大方有礼。

“公主能来,便是给了民女莫大的荣耀,何来叨扰一说,公主殿下折煞民女了。”

沈书夏起身,往祁谙身后看了一眼,“王爷还未忙完吗?怎么只有公主一人?”

“王爷他今日有事儿,不能前来,今日只有我与沈姐姐两人。”

沈书夏脸上的失望极力想要掩饰,却还是泄露了三分出来,祁谙只做没看见,轻笑一声,“怎么,只本公主前来,沈姐姐便不欢迎了吗?”

“自然不会。”沈书夏忙做了手势,“公主里面请。”

祁谙迈步进了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光秃秃的庭院,本还有几株桃树,此时也变成树墩了。

祁谙无奈的捏捏眉心,竟然为了和她赌气,把她喜欢的桃树全都砍了,不就是让他抱了抱吗?这么大的气性。

祁谙不由想到,若是有一日她再同兄长闹别扭,是不是说一声她喜欢兄长,兄长就会拔剑自刎呢?

“不知府中为何把这桃树给砍了?”沈书夏其实也挺好奇的,一大早,她不过方起床,便进来几个人,说要把桃树给砍了。

虽然这院落萧条不堪,只有这几株桃树可以装点,但是住在旁人的府邸,哪有说话的权利,沈书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桃树轰然倒落,被人拖走了。

一时间,她心中那种寄人篱下的落魄感充盈心中,心中无来由的升起一抹怨气。

祁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个我还当真不知道。”

沈书夏见祁谙不说,也没有再问下去,将祁谙带进了饭厅,两人坐下,宜珊便开始上菜。

扑鼻的香味让祁谙食指大动,看着那卖相很好的饭菜,祁谙忍不住夸赞,“沈姐姐好手艺。”

沈书夏不好意思的笑笑,“公主过奖了,不过小小手艺,倒是让公主看笑话了。”

祁谙夹了些菜到口中,摇摇头,“沈姐姐当真是谦虚了,这手艺若是去开饭馆,定会日日客满的。”

沈书夏眸子一缩,在她眼中,是不是她就只能去开饭馆,做个厨子呢?

“沈姐姐祖籍何处?家里可还有亲人?”祁谙一边吃一边点头,虽然比不上刘嫂的手艺,但是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民女祖籍赣州,父母双亡,家中只有民女一人了,这次要多谢王爷搭救,不然民女还不知要沦落何处呢。”沈书夏眸带湿光。

祁谙面带歉意,“抱歉,惹起沈姐姐伤心事儿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沈姐姐要看开一些。”祁谙顿了一下又道,“昔日我曾听闻赣州有位女子号称天下第一才女,那女子我记得也姓沈,不知沈姐姐可知道?”

“那正是我家小姐。”宜珊插言,面上带着骄傲的神色。

“宜珊,公主殿下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宜珊不情不愿的福身告罪。

祁谙倒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无妨,在这里没有尊卑的,自在些便好,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原来沈姐姐便是那天下第一才女,真真是眼拙了。”

“公主谬赞了。”沈书夏语气虽谦虚,但眼中的傲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毕竟天下第一的才女,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这个称号的。

祁谙的视线移到墙上挂着的书画上,不由起身走过去瞧着,开口读道,“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使我沦亡...”

“沈姐姐,好文采。”祁谙眼中带着艳羡。

沈书夏笑道,“公主殿下误会了,这不是民女写的诗句,这是一位叫做司马相如的古人写的,名为《凤求凰》,民女没有这般好的文采的。”

“哦...《凤求凰》啊...”祁谙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连司马相如是谁都不知道。”

祁谙眸子在房中扫了几圈,“我看沈姐姐这里也有些简陋,我会让卫管家为沈姐姐添置些东西,沈姐姐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卫管家提便好。”

沈书夏道了谢,“民女此时能有片瓦遮身已是满足,不敢再有过多要求。”

祁谙又与沈书夏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

将祁谙送走,宜珊面露鄙夷,“这公主殿下还真是才疏学浅,她除了公主的身份,到没有一样比得上小姐的。”

沈书夏也是叹了口气,那日她在台上,听到他与同行的人谈论,言行举止谦和有礼,只一眼便能瞧出墙上字画所出何人,那时还想着,这般样貌,这般才学的男子,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子来相配,只是不曾想,公主腹中竟无点墨。

出了沈书夏的院落,云莲有些不解,“公主当真是把诗词都给忘干净了?”若说是杨相教的那些公主忘了也还算有情可原,可是这首《凤求凰》不应该啊。

陛下每每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便会招公主进宫,教她背这首《凤求凰》,然后要公主去背给皇后娘娘听,哄皇后娘娘高兴,公主可是记得滚瓜烂熟的,岂会不知。

祁谙皱皱鼻子,“倒也不是忘了,以前替父皇向母后背这首诗词,觉得父皇当真好玩,可是自沈书夏房中看到这诗词,便觉碍眼的很。”

沈书夏是大渝第一才女,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懂,她要做个目不识丁的人,沈书夏长得漂亮,那今日嬷嬷也不应该把她打扮的这么好看,就应该让她丑一些,难看一些。

祁谙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竟在心中把自己和沈书夏比较了一番。

*

榕桓两日没回来,祁谙倒是没怎么着急,他虽没告诉她他去做什么了,但祁谙大体也猜得出来,把梁飞平关入大牢,却把梁飞平他爹放走了,梁飞平他爹此时定然正在想办法救他儿子,这个时候他与什么人接触,便很有可能找出卖给他粮的人。

这中间沉染来了一次,把那些大牢里土匪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根据沉染的审问,那些土匪当日确实绑了溪棹。

“他们绑架溪棹是为了图财?”祁谙问道。

沉染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溪棹是泉州首富之子,若绑了他然后再勒索溪家,倒也能得到一笔钱财,但是他们绑溪棹的初因乃是因为有人出钱让他们把溪棹绑了,然后杀掉。

沉染一边大口吃着刘嫂做的饭菜,一边道,“这些土匪都是些穷苦百姓,因为生活过不下去了无可奈何之下才落草为寇,平日里也不过抢些东西谋生而已,当初为了钱接了这个单子,但是真把人抓来要杀的时候又犹豫了。”

“这么说来,这些人也不算可恶,只是...”祁谙皱眉,“若按你所说的,这些人都是些穷苦百姓,为何功夫会那么高强,连十六他们都抓不住他们?”

“这就是我要说的。”沉染一拍桌子,“公主姐姐,我发现,这蒲兰山上不止他们这一帮土匪,还有另一帮,真正为非作歹杀人劫货的是另一帮人,而咱们抓的这些人是给他们背黑锅的。”

祁谙轻轻抚着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所以后来另一帮人把溪棹从他们手上带走了?”

“对,另一帮人跑到他们的地方把溪棹劫走了,别看那些土匪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没什么本事,劫溪棹走的人武艺高强,他们根本就打不过。”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劫走溪棹,想要杀了他吗?”祁谙自言自语,突然又摇摇头,“不对,有人买通土匪为的就是杀溪棹,若是第二拨人想要溪棹死,没必要再把溪棹劫走,任由土匪把他杀死或是以他们的武功直接杀了溪棹更好,没必要再把他劫出来,再被我碰到了。”

沉染起先没想到这一点儿,被祁谙一说,也沉默了下来,是啊,为什么?

“公主姐姐,你说这第二拨人与劫粮一事有没有关系?”沉染问道。

祁谙摇摇头,“不知道,这怕是要等兄长回来才能有所判断了。”

说起榕桓,祁谙又想起一事儿,眸子顿时眯了起来,“沉染,你帮我个忙。”

*

榕桓这次出去没带卫叶,卫叶被卫管家盯着整顿王府,好不容易偷了个懒找了棵大树眯一会儿,却被人套了麻袋。

以他的身手竟然没能反抗。

能在王府里来去自如还在幽云三十六骑的眼皮子底下将他套了麻袋,这让卫叶心中一凛。

卫叶被人绑在了椅子上,麻袋被掀开,卫叶没有丝毫慌乱,眸子如电的看向屋内的人。

这一眼,便愣了,半晌才开口,“...小公子?”还有小将军和十六。

难怪他没有还手的余地,原来是被自己人给坑了。

祁谙对他轻轻一笑,匕首在手中挽了个花,横在他的脖子上,“卫叶,本公主有些事儿想要问问你,若是不照实回答,小心我...嘿嘿....”

阴森恐怖的威胁,卫叶打了个寒颤,“...小公子,你放开我,我把你收买我的银子还给你...”

祁谙没心情同他开玩笑,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收了笑容,“说,兄长胸口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儿?”

卫叶脸上表情一敛,下意识的躲开了祁谙的视线。

卫叶的表情明显告诉她,这之间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兄长隐瞒了我什么?”祁谙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卫叶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心中埋怨王爷,既然小公子都知道他胸口的疤痕了,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临了临了,小公子竟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祁谙见他一副死活不开口的模样,招招手,毫无感情道,“十六,用刑。”

祁谙转过身去,片刻后,屋内便响起了卫叶鬼哭狼嚎杀猪般的嚎叫。

这种声音持续了一刻钟,卫叶终于受不了,有气无力道,“公主,我招了,我招了...”

祁谙转过身看着他,卫叶瘫在椅子上,衣衫凌乱,出气多过进气。

对于这么怕痒的人,能够为了兄长坚持一刻钟才求饶,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公主,王爷他那一年受了重伤...”

“差点儿死了...”

“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根本连床都下不了。”

祁谙站在那里,窗外阳光炽烈,晃得人眼疼,祁谙却觉得整个眼前都是昏暗的。

很久以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何我不知道?为何没有上报朝廷?”

“那时我们与玄蜀国交战正处于最激烈之时,若传出消息必定影响战局,所以...”卫叶已经被被松了绑,挠了挠头,“还有更重要的是,王爷怕小公子担心...”

“怕我担心?难道就不告诉我吗?”祁谙觉得心口疼的仿佛要窒息了,想到他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整个胸口都空落落的。

卫叶觉得自己这次怎么着都是个死,干脆把事情都说明白,也死个痛快。

“其实当时花神医说爷有可能活不了了,爷让所有人都封锁了消息,若他死了,便让所有人瞒你一辈子。”

*

月色如水,透过枝桠落在池水中,留下点点星辉。

祁谙坐在池边的小亭里,趴在石桌上,看着对岸的花树发呆。

卫叶的话一直环绕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又一遍。

‘爷说,若他死了,便让所有人瞒你一辈子。’

四年不见,原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而她因此埋怨了他四年。

祁谙将头埋入手臂里,无声的叹息。

若兄长真的不在了,她要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此时她才发现,她与这个问题不过擦肩而过。

死亡与离别曾经离她那么近那么近,近到差一点儿她就做了他的未亡人。

有人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衣衫,祁谙心中一跳,猛地回身,“兄...”

月谷慈爱的看着她,“怎么,想王爷了。”她的小公主长大了,知道多愁善感了。

祁谙有些失望的趴回去,喃喃道,“是啊,想兄长了,以前是隔几日想一次,不过是念着他在的时候,宠着我,给我买吃食,还带我出去玩,所以想他,现在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哪怕他不带我玩,不给我买吃的,就只是坐在那里,即便是骂我,我也开心...”

祁谙苦恼的皱起小脸看着月谷,“嬷嬷,我是不是生病了?”

月谷拍拍她的脑袋,笑道,“公主这病是好事儿。”

她的小公主这是情窦初开了。

“公主,公主,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燕如在长廊上高声唤她。

祁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片刻便没了踪影,月谷唤也没唤住。

祁谙心跳的飞快,四年不见兄长,她都没有过这种雀跃的心情,而此时,她的开心仿佛要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