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放心,我若让含含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必遭天打雷劈。”程钰利落无比地朝楚倾跪了下去,眼前却是几年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江寄舟。当日他发誓绝不加害含珠姐妹,如今他娶了含珠,自然要再承诺一次。

楚倾冷哼一声,听到全福人悄悄与方氏耳语要出门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女儿跟前蹲了下去,“菡菡上来吧,爹爹送你上轿。”

方氏与全福人马上从两侧扶住含珠。

含珠慢慢趴到了楚倾背上,感受着男人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手臂,稳健的步伐,眼泪流个不停。曾经她只怕楚倾发现真相惩罚她们姐妹,现在却是又害怕又愧疚,楚倾再坏再对不起妻子儿女,他对她都是掏心窝子的好。

她眼泪多,打湿了他背上衣衫,楚倾感觉到了,说来奇怪,他舍不得女儿哭,可女儿因为不舍而哭,他就忍不住笑。将人放到轿子里后,楚倾轻握女儿肩膀,对着盖头叮嘱她,“到了那边,不管出了什么事,记得你是我的女儿,他帮不了你,你还有爹爹,什么都不用怕啊,我楚倾的女儿,不必为任何人委屈自己,懂了吗?”

含珠捂着嘴点头。

楚倾还有千言万语,奈何没有时间再说,最后看女儿一眼,退出了轿子。

程钰过来跟他告辞,楚倾面无表情,拍了一下他肩膀。

那一掌砸在肩上有如泰山,程钰强撑着才没有晃,再次行个大礼,翻身上了前面的高头大马。阿洵昨晚问过了,知道不能跟姐姐一起坐轿子,见表哥上马了,小家伙高兴地往那边跑,才跑两步被楚渊提了起来,抱着他去了另一匹马前。

楚淮楚泓两兄弟也都上了马,一起去送嫁。

楚倾这个当爹的只能站在门口,看着旁人将他的宝贝女儿抬走。

~

静王府门前,听锣鼓声越来越近,早就等在这里的男客们都精神了起来,纷纷朝巷子口望去。

顾衡也在其中,程钰成亲,他与孟仙仙身为亲戚,都来了。

眼看着花轿慢慢落下,看着程钰将新娘子接了出来,看着曾经的未婚妻一身嫁衣出现在面前,她手中的红绸却被另一个男人牵着,顾衡袖子底下,手掌渐渐握成了拳。

他没想过要悔婚,是祖母未与他商量闹了那样一出,他回来时江寄舟已经死了,两人中间隔了这样的冤仇,她不可能再嫁给他,他只好顺势而为。说实话,当时他虽然不甘心,却也没有太多遗憾,可是现在,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他胸口堵得慌。

在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时,他就想着娶她为妻了。

她盖着盖头,顾衡看不见她的脸,目光落到程钰身上,眼底浮现恨意。认出含珠后,他仔细打探过那一年的事情,得知定王与程钰从福建回京城的路上曾经被人追杀,联系到他娶孟仙仙时两人对他的轻视不待见,顾衡可以肯定是程钰二人将含珠姐妹带到京城的,自然也知道他与江家的恩怨。

得罪了定王,顾衡心中不安,想要做些什么,一时琢磨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而定王程钰先他一步出了手,将他的妹妹以纳妾的方式骗到了定王府内,生死都是定王一句话的事。

顾衡气愤,但也安了心。

他最怕定王程钰对付他,现在二人用这种方式牵制他,显然是希望保持现状的,警告他安心与孟仙仙过日子,别去打扰含珠姐妹的生活。

顾衡很识趣,他不敢跟定王对着干,愿意配合他们,但他没想到程钰竟然要娶含珠!

顾衡不舒服,他宁可含珠嫁给张福,嫁给任何一个不如他的男人,也不想看她嫁进王府。她过得比他好,身份比他高,他以后就再没有俯视她的资格了,也没有施恩的机会……

他目光过于执着,程钰冷眼看过来,不怒自威。

顾衡回神,笑了笑,拱手贺喜道:“程二哥大喜了!”

程钰没有理他,察觉她脚步顿了一下,轻轻扯了扯红绸。

含珠只是突然听到顾衡声音才惊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安心跟着他继续往里走。

顾衡旁边,寿王目送心上人的身影,想到明年他要迎娶表妹,两边胸口一起堵了起来。

“四弟不用羡慕,明年就轮到你了。”瑞王见他对着新娘子背影发呆,误会了,笑着道。

寿王哼了哼,瞪了他一眼:“那也是你比我先娶啊。”说着抬脚往里走,气呼呼的弄得瑞王很是纳闷,就算他比老四先成亲几个月,这也值得生气?

拜完天地,一对儿新人去了新房。

新房里头,除了程岚这个小姑子,还有世子程铎之妻吴素梅,定王妃萧彤,永福郡主孟仙仙,以及其他几位与静王府关系较近的世家夫人。

程岚十三了,不再是小孩子,当初顾澜的事她多少猜到了几分,面对二哥,她是有些愧疚的,也知道母亲注定不会被二哥二嫂喜欢,所以现在看到这对儿新婚夫妇过来,程岚笑容难免有些复杂。

孟仙仙与程钰这个表兄很少说话,但程钰大喜,她也是真心替他高兴,笑得很自然。

定王妃萧彤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察觉到新娘子落座时程钰体贴地扶了一把,她微微吃惊,随即想到程钰与丈夫情同兄弟,程钰这边一个通房都没有,丈夫却早有了几个妾室,婚后对她也不怎么热络,嘴角的笑容就更淡了。

但要说此时屋里心情最复杂的,无疑是身为长嫂的世子夫人吴素梅。

她看着坐在床上的还没有掀开盖头的弟妹,心里一片惴惴不安。

她嫁进王府快三年了,一直都没有好消息,丈夫对她越来越疏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幸好公婆没有因此斥责她。可现在弟妹进门了,若弟妹很快就传出好消息,届时不但丈夫会更加不满,恐怕公婆都会生出怨言吧?

全福人对这些女眷们的心思一无所知,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将金秤杆递到了程钰手中。

要挑盖头了。

☆、第111章

看着坐在面前的新娘子,手中金秤杆伸过去时,程钰暗暗吞咽了一下。

又是半年没见了。

别看两人早就互相动了心,没说开时他常常躲着她,说开了,她脸皮薄,不喜他过去,也怪他没忍住,过分了一次,叫她彻底怨上了他,低着头绷着脸,仿佛他再靠近一步便是要她的命,硬是让他又苦等了半年。

去接她时,发现她又长了些个子,至于别的地方,脸被盖头遮着,身上喜袍宽宽松松,叫他什么都看不到。那也没关系,现在他将她娶回来了,她是他的妻子,他可以天天都抱着她睡觉,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稀罕就怎么稀罕,她再没理由拒绝。

想到还有一个晚上还有接下来年年月月与她厮守,程钰就不急了,稳稳地,一点一点地将盖头挑了起来,露出她精致的下巴,红艳的唇,秀挺的鼻梁,低垂的眼睫,光洁的额头,和头顶珠光宝气的凤冠。

他身后,看到新娘子妆容的程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孟仙仙出嫁定王娶妻时她都过去了,看过两个新娘子,当时二女都上了妆,孟仙仙的淡些,萧彤或许是因为容貌本身不是特别出众,妆就浓些,都很美,但是明显给人雕琢过的感觉,男人看了或许会惊艳,但程岚就马上想到了如果没有化妆会是什么样,反而不怎么关心化过妆的脸。

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一个没有化妆的新娘,或许也化了,但已经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

她的二嫂,静静地坐在那儿,羞红的脸庞像是最好看的桃花,白里透粉,微红的眼圈显得她楚楚可怜。坐了会儿,她慢慢抬起眼帘,那杏眼里水光浮动,潋滟动人,不知二哥是怎么想的,她一个姑娘看了,都情不自禁生出了怜惜之意,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着,不叫她受一点苦,不让外面的风雨烦扰她。

程钰呢,他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又变美了。

他低头看她,看着她才抬起眼马上又羞答答垂下去,想到了两人的初遇。

那会儿她才十三,穿了一身素白衣裙,刚刚祭拜母亲回来,眼圈红红的,就是个小孩子。后来江寄舟去了,她略显孩子气的圆润脸蛋马上瘦了下去,可怜巴巴的,还要在人前佯装镇定,操持丧事照顾妹妹,只敢在夜里偷偷的哭。到了京城,他看着她从惊慌失措慢慢镇定下来,看着她脸上渐渐多了笑,也亲眼见证了她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用美人形容,有点俗,但程钰想不到更好的比方,说句不太合适的,在程钰眼里,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红颜祸水,什么妲己褒姒之流,恐怕都比不上她一颦一笑,而如果她们真有她这么美,他也心甘情愿做昏君,只为了博她一笑。

他看得呆,屋里的女眷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含珠俏脸更红了,眼睛盯着他的袍子,红唇轻咬。

嫁给了心上人,被那么多人看着,含珠又羞涩又甜蜜,晕晕乎乎的,只想着快点结束这种被人围观的情形,其他什么都没法想,全听全福人的话行事。剪下一缕长发,与他的结在一起,端起红釉小酒盅,与他交杯饮,眼睛始终不敢往他那边看。

她紧张成这样,又有那么多人看着,程钰想先偷个香也不行,行完礼就先去前院陪客了。

女眷们陪含珠说了会儿话,也纷纷告辞。

含珠长长地松了口气。

司嬷嬷领着如意四喜走了进来,她们昨日便与嫁妆一起过来了。

“奴婢帮夫人把凤冠取下来吧。”看着那顶镶满了宝石的凤冠,四喜都替含珠觉得累,先小心翼翼帮她取了下来。

含珠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还有别的发饰要取,如意四喜一起忙活,司嬷嬷低声将王府的情况讲与含珠听,大多数含珠是知道的,毕竟两家是亲戚,静王府里人口也不多,以前她断断续续都了解了。长风堂里就更简单了,除了厨房几处的婆子丫鬟,程钰身边没有侍女,都是陈朔近身伺候他。

零零总总的说完了,含珠肚子饿了,司嬷嬷让厨房简单做了碗面给她先填肚子,晚上有的熬呢,没力气可不行。含珠并不知道司嬷嬷的念头,只当她关心自己,就把一碗面都吃完了,在屋子里走两圈,瞧瞧各处摆设,困意上来,先去床上歇会儿。

昨晚睡得晚,今早天没亮就起了,早饭也只喝了一小碗红枣莲子粥,撑了半天,含珠又累又困。

丫鬟们守在外面,没人打扰她,这一觉便睡到了黄昏,醒来洗把脸,又该用晚饭了。

正院那边大概正是拼酒的时候,喧哗声远远传了过来,含珠坐在外间暖榻上吃虾仁水饺时,忍不住往外面瞧了几眼。司嬷嬷见了,笑着道:“夫人不用急,这冬天成亲有冬天的好,天黑得快,开席早,二爷也能早点回来。”

一旁四喜轻轻笑出了声。

含珠脸红了,低头假装专心吃饺子。她才没有着急,程钰越晚回来越好。

新娘子不敢见新郎,程钰这个新郎官可不是这么想的,没有理会寿王与顾衡的频频灌酒,他最后与定王拼了一海碗,佯醉由陈朔扶着走了,回到长风堂顿时变得精神奕奕,漱了几次口又剥了个橘子吃,彻底去了口中酒味儿便快步朝后院赶。

这边含珠假装看书打发时间呢,听外面四喜喊二爷,心里一慌,正犹豫要不要出去迎他,程钰已经风似的跨了进来,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双黑眸前所未有的明亮,看得她心砰砰乱跳,呆在了桌子旁。

“用过饭了?”程钰边问边往她这边走。

点着龙凤双烛的屋子,她一身红衣,他也是一身红,这样靠过来,含珠莫名地紧张,想要往后躲,显得太心虚太没出息,鼓足所有勇气才故作镇定地没有动,点点头,对着门口轻声问他,“酒席结束了?阿洵呢?”

“开席不久他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博远哄他来找你,直接回府了。”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她跟前,挨得太近,那目光火似的落在她身上,含珠再也忍不住往后退,身子才晃了晃,他一双铁臂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含珠惊呼一声,小手撑着他肩膀扭头提醒他,“四喜她们……”

“早打发出去了。”程钰抱着她往床边走。冬天被子厚,他也不怕摔疼她,直接将她扔了上去,紧跟着俯身要压她。含珠没料到他如此急切,却也知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闭着眼睛提醒道:“鞋……”

别弄脏了被子啊。

这个字出奇的管用,程钰果然停了,歪坐在床边,将她双腿抬到他腿上,瞅着她红扑扑的脸道:“我帮你脱。”

含珠认命了,拉过被子蒙住脑袋。

程钰就喜欢她这样,暂且先不看她的脸,认真帮她脱鞋。小小一只绣鞋,还没他的手大,脱下来刚要放到地上,程钰心中一动,递到鼻子前闻了闻,笑着看她,“怎么连鞋都是香的?”

含珠羞极了,鞋子她抢不过来,不自觉地想将脚缩回来。

程钰一把攥住,将另一只绣鞋也脱了,再来扯她的袜,露出一双被红绸裤衬得白白净净泛着玉般光泽的小脚丫,十个指头圆润可爱,指甲盖上都涂了朱红的丹蔻。程钰第一次瞧见姑娘的脚,又是她的,爱不释手,捏了又捏。

含珠被他捏的痒.痒,特别是他手指划过脚心的时候,才要嗔他,右脚突然被他举了起来,举了会儿又不告诉她他要做什么。含珠大惊,悄悄扯开被子看过去,就见程钰闭着眼睛,像闻什么珍馐般嗅她的脚呢,挺直的鼻梁都快碰到她脚背了。

脚有什么好闻的?

他不嫌弃,含珠自己难为情,情急之下又往回退,他猛地攥住,一抢一躲的,不知怎么就那么巧,蹬在了他脸上,含珠甚至都感受到了他温热的唇在她脚心擦了一下。

两人都愣住了。

程钰面无表情,含珠突然有点害怕,那是脸啊,谁愿意被人用脚踩一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紧张得不敢动了,就那样被他托着脚。

程钰侧目看她,目光冷,声音也冷,“还乱动不乱动?”

互通心意后他第一次这样对她,含珠真怕了,没出息地摇摇头。

她傻傻地好骗,程钰强忍住笑,握着她脚道:“你踩了我一脚,我得罚你,就挠你脚心十下吧。”说着右手紧攥她脚踝,左手在她脚心轻挠起来。

这样的罪,含珠哪里受得住,知道他根本没有生气,她一边求饶一边往回收。他不放,挠得更厉害,含珠什么都顾不得了,双腿一起使劲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玲珑的身在大红锦被上扭来扭去,腰细如柳,胸颤似兔,满头青丝散开,凌乱更添妩媚。

程钰越看越冒火,终于在她身子扭向里面时,猛地松开她脚扑了上去。

含珠才刚庆幸脚心不痒了,身上就多了一座大山,她气喘吁吁地扭头,对上他幽深的眼。

那一瞬,气氛陡然就变了。

“含珠……”他哑着声音唤她。

“怎么了?”她望着他的眼睛问,明明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所以他掰过她身子,俊脸慢慢靠近,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第112章

腊月天寒,屋里早就烧上了地龙,一个人躺在被窝里不会冷,两个人就热了。

她迷迷糊糊的,手还紧紧攥着中衣衣襟,紧张得身子轻颤,程钰爱极了她这样,不急着扯,低声跟她讲道理,手从衣摆底下溜进去,赏玩珍宝般抚她背,“以前不让,今日都拜过堂了,是正经夫妻了,怎么还不许?”

含珠埋在他怀里,不说话,就是不许。

她不许也没用,力气那么小,被他轻易拢住了一边。他对着她耳朵让她乖点,低哑的气息带走她最后一点力气,地方都被人占了,手继续挡着也没有意义,渐渐地就落到了身后,无力地抓住被褥。

“你说我手大吗?”程钰仍旧对着她耳朵问,声音更哑了。

他手不停,含珠脸上一阵阵的热,红唇紧闭,好像也有声音溢了出去,听他说什么她的比他手还大,她羞得不行,求他别说了,一开口却是别的调调。含珠紧张地捂住嘴,而他忙着剥她这颗嫩笋,她不拦他更高兴,动作利落,转而向下去,她回过神想要拽住裤子,早晚了。

“冷……”

他看,还扯开被子看,含珠羞死了,想抓被子手被他按着,只能求他。

程钰眸色幽深,眼底是无尽的渴望,也有无尽的怒火。

他气自己,气明明她这样美,他都只能干看着,无法真的跟她做夫妻。

又恨又热,程钰看一眼窗外,想到经定王提醒后他新找来一些书在上面新学的一些手段,程钰拉起被子,一起盖住两人,只露出脑袋,“含珠,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可我对不起你……”

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自嘲,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含珠瞬间从那些羞涩里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对上他乌黑的眸子,含珠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了他,“别再这样说,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你再说那种话,便是故意让我心疼……”

她真的心疼,不是心疼他的身体,而是心疼他因此受到的苦。

一心疼就想哭,那泪珠滴滴落在他心上,浇灭了他胸口的戾气。

“不哭,我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他温柔地吃掉她的泪,可有些事他一人办不到,必须她配合。等她不哭了,程钰埋在她肩窝,低声跟她商量,“那以后,晚上,咱们一点动静都没有,丫鬟们会不会怀疑?”

含珠愣了愣,她真的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不由地反问他,“那,那怎么办?”这是他的伤,他不愿意让人知道,含珠也不想他在人前抬不起头,看他痛苦,她会更受不了。

程钰当然有对策,只是,他开不了口。

含珠看出了他眼里的犹豫,这种犹豫不安也让她心疼,忘了身上什么都没有,她温柔地朝他笑了笑,“你有办法是不是?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一句话,诉尽了她对他的心,程钰眼睛忽然有些酸,猛地将被子扯到头顶,让她看不见他的失态,才在她耳边低语,“一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别忍着,想叫就叫,想求我就求我,让外头听见,她们就会误会了。”

他说的不清不楚,含珠有些迷糊,可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能蒙混过去的法子,她虽然不懂,因为疼他信他,还是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得了许可,程钰再无顾虑,爱怜地亲她,然后,唇渐渐往下。

他像是钻进阿洵被窝的小奶狗,拱来拱去的,把被子都带了下去。

含珠望着头顶的纱帐,本能地想要捂住嘴,记起他的话,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手都抬了起来,又慢慢放了下去。到底难为情,开始还是尽量忍了,只是渐渐忍不住,他不知从哪学的那些花样,或许是男人天生都会?

她闭着眼睛,声音不受控制地传了出去。

屋子外头,司嬷嬷领着如意四喜守在门口,不是故意想听墙角,而是小两口折腾完后肯定要叫水的,得留人伺候。按理说如意四喜留下来就够了,但新婚第一晚,司嬷嬷担心姑娘吃苦,就想听听动静。

冬夜寂静,里面渐渐传来姑娘娇娇的声音,像是正在被人欺负,一会儿喊着别啊别的,一会儿求他快点停下,大多时候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叫声,一声一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床板晃动的声响。没有男人的声音,如意四喜或许会觉得奇怪,司嬷嬷倒觉得正常,有的男人喜欢说说话添添趣,而像姑爷这样的,一看就是闷葫芦。

那动静持续了将近两刻钟有余,才慢慢停了下来。

司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姑爷第一次便能坚持这么久,很厉害了,有些人这辈子恐怕都没法这么长,正好姑娘也是初承雨露,挺好的。

“一会儿里面喊人了,你们再进去,我先回去了。”司嬷嬷低声吩咐两个丫鬟,她先走了。

如意四喜一起目送她,等司嬷嬷走远了,两个丫鬟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脸上都烫得厉害。姑娘有多美多好,没人比她们俩更清楚,刚刚二爷到底对姑娘做了什么啊?

内室,程钰从被子里面钻了上来,将她搂到怀里,看着她红彤彤的俏脸,想到之前她一连串的反应,故意问她,“喜欢吗?”

短时间内去云里飞了三次,含珠浑身无力,也经不得一点碰,他气息吹过来,她都忍不住打颤,闭着眼睛往他怀里缩,像是含羞草,要把自己整个缩起来。

但程钰知道她满足过了,他也前所未有的满足,原来就算他不行,也可以用别的方式给她快乐。那些法子一一在脑海里闪现,程钰摸摸嘴唇,决定等熟悉了等她渐渐放得开后再轮番尝试,否则一开始就用那种东西,他怕吓到她,误会他道貌岸然。

“我喊她们备水?”她呼吸平复下来,程钰轻声问。

含珠点点头。

程钰又亲了她额头一口,才站了起来。

含珠偷偷看他,见他身上中衣穿得好好的,只是有些乱了,背上也被汗水打湿了,而她衣裳都不知道哪去了,才要咬唇,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程钰,他该不会因为隐疾,以后都不打算与她坦承相见吧?

看着男人绕过屏风,含珠眼睛又酸了。

她不是想看他,他全脱了她也不会看,可他不脱,就说明他心里还是很自卑,在她面前都自卑。含珠不想这样,他可以担心任何人看不起他,唯独不能连在她面前也放不下,放不下就意味着他心里苦,含珠不想让他苦。

程钰只是站在内室门口传的话,回来见她对着屏风发呆,连半边肩膀露在外面都不知道,秀色可餐,他笑了笑,蹲在床前问她,“在想什么?”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往她被窝里瞄。

含珠脸噌地红了,拉起被子,人也噌地转了过去。

程钰没追她,温柔地为她整理如瀑青丝。

热水兑好了,程钰再次将两个丫鬟打发出去,捞起她坐正,先替她把长发挽起,才抱着人去了侧室。水温微微烫,泡澡正好,含珠一进去就背对他坐着了,低头瞧瞧,身上果然又是被蚊子咬过的情形。

水突然高了起来,是他进来了,跟着也把她转了过去,对上一片玉色的结实胸膛。

含珠脸红心跳,偷偷往下看,却见他身上依然穿着裤子。

果真是放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