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挨得太近,凝珠一边嚼刚送进去的樱桃一边看他,渐渐地发现了兄长的不对劲儿,那眼神,好像跟姐夫看姐姐时有点像。凝珠心里没来由发慌,含糊不清地问,“大哥看我做什么?”

“你这里沾了樱桃汁。”周文庭指着她嘴角道,声音低哑。

凝珠恍然大悟,紧跟着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脸红发烫,垂眸,伸手就要擦。

“我帮你。”周文庭一把攥住她手,语气不容拒绝。

他俊美的脸近在眼前,凝珠突然很紧张,紧张地什么都忘了。

周文庭喉头滚动,刚要随心所欲,发现她一边腮帮子鼓着,想也不想就道:“把籽儿吐了。”

凝珠习惯听他的话了,赶紧扭头吐籽儿,吐完了,她转过去,想让他松手她自己擦嘴,谁知眼前俊脸一晃,紧跟着就有陌生的有点清凉的软贴到了她唇角。

凝珠瞪大了眼睛。

周文庭看见了,见她没有生气没有躲避只是呆呆的,他像是得到了鼓励,再也压抑不住两辈子的想念渴望,猛地将她搂到怀里。

她本能地挣扎,开口时却被他趁虚而入,陌生的感觉,像是羽毛在她心尖儿上撩。

凝珠没了力气,小手抓着他衣襟,随波逐流。

他好像在罚她,罚她吃了太多的樱桃,所以现在他把她的唇当成樱桃,一遍又一遍地要。

可她不是啊,她有点疼了。

“大哥……”趁他亲到了别处,凝珠急着喊停,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做。

“凝珠,嫁给我吧。”一经打断,周文庭理智恢复了过来,埋在她肩窝平复,然后他抬起头,捧着她发烫的小脸,又亲了她一下,“凝珠,我喜欢你,我不想当你大哥了,想娶你为妻,你呢,你喜欢我吗?”

凝珠杏眼里如蒙了一层水雾,透过那水雾,她看到了男人幽深的黑眸。

可她不懂他怎么就喜欢她了,也不懂为何心跳的那么快。

她美丽的眼睛勾人的魂,周文庭忍得辛苦,捧着她脸又问了一遍,“凝珠喜欢我吗?”

凝珠不知道,只有脸越来越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周文庭挨得她更近,几乎脸贴脸。

他的唇快要碰上她,凝珠想到那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慌了,推着他道:“我,我要问问姐姐,还有舅母……”

“不用问她们,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娶你。”周文庭现在就要她回答,盯着她慌乱的杏眼,手心里都是汗,“凝珠,你喜不喜欢我,你真的不知道吗?那我刚刚亲你,你喜不喜欢?”

凝珠脸登时更红了,羞于回答,也不敢看他,小姑娘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周文庭怔住,看着她紧闭的眼绯红的脸,心里得了答案,他笑,再次压住她唇。

她那么喜欢跟他在一起,怎么会不喜欢他?

上辈子他输在自己的迟钝上,他都不清楚是否喜欢她,她单纯简单,更不会往旁处想。

这辈子他早早占了她的心,她定会喜欢他,回去他再告诉母亲,母亲那么疼凝珠,没了身份的阻隔,肯定也会高兴他讨了如此好的儿媳妇给她。

这世她的幸福,由他来给。

☆、第222章 定王番外

天色尚暗,江家主仆还都没醒,清幽的桂花香却随风飘到窗边,顺着窗缝漫了进去。

程钖就是被这熟悉又陌生的桂花香唤醒的。

他不爱香,身边伺候的宫人都知道,突然多了香气,莫非有人下.毒?

程钖猛地睁开眼,可入眼的不是宽阔冷清的寝宫,而是一张对他而言偏小的架子床,挂着素白的纱帐。

那么静,却不是宫里的死寂,因为宫里没有这淡淡的桂花香。

程钖的视线从床顶移到了纱帐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情此景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在他还没有当上皇上,在他还没有当上太子,在他还没有回到京城……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程钖的视线定在了纱帐上。

他不敢相信。

却又无比地奢望这是真的。

颤抖着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还没有苍老,还是年轻时白皙有力的样子,程钖眼睛发酸,等他慢慢挑开纱帐,看到南面窗下的窄榻上面朝他睡着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模样在熹微的光里朦胧不清,程钖迅速放下了纱帐。

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老了,前几天险些喘不过气来,太医们没说什么,但程钖清楚自己快不行了,所以这是不是他临死前的一场梦?是不是老天爷知道他要死了,知道他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梦见他最想要的?

程钖不想自欺欺人,他宁可早点死了,到下一辈子去找她,也不想做这种梦。

闭上眼睛,程钖一动不动地躺着,等着天亮,等着宫人们来伺候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院子里渐渐有了动静,又过了一阵,那边榻上的人也起来了。

她要去哪儿?

程钖忍不住转了过去,透过纱帐,却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朝床边走了过来,转眼就到了跟前。说不清为什么,程钖闭上了眼睛。

凝珠揉着眼睛挑开纱帐,见里面的大哥哥一动不动躺着,没有像以前那样早早就起来了,她有点害怕,冷脸哥哥昨晚叮嘱她好好照顾受伤的大哥哥,他该不会是……

凝珠想到不久前爹爹去的时候就像大哥哥这样一动不动,眼泪就掉了下来,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大哥哥……”

她哭了……

程钖立即睁开了眼睛。

凝珠的眼泪就断了,两人大眼对小眼,见男人安静地一反常态,凝珠抹抹眼睛,奇怪地问他,“大哥哥醒了怎么不起来啊?”以前他醒的都比她早的。

小丫头声音甜濡,杏眼雾蒙蒙的,她挨得那么近,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程钖突然没了骨气。

就算是梦,能回到现在,能再见见她,他也愿意。

“为什么哭了?”程钖撑着胳膊慢慢坐了起来,因为不太习惯这具年轻的身体,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程钖吸了口气,而那难忍的疼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梦。

“大哥哥慢点。”凝珠俯身扶他,一边说着话,“大哥哥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程钖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脸,笑道:“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伤死,你也太小瞧我了。”

凝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钖爱看她笑,指着胸口道:“我这疼,你帮我吹吹。”

杭州的八月还不冷,他光着膀子睡的,胸口缠了一圈纱布。

凝珠刚刚听到他吸气了,没有怀疑,低头给他吹。

程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那感觉就好像养了朵花似的,只是她现在连花骨朵都算不上,更像一颗小嫩芽,青涩招人怜惜。

“你姐夫……那个冷脸哥哥呢?”摸摸小嫩芽的脑袋,程钖疑惑地问,时间太久,他有点记不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顶多凭凝珠一身白衣判断出江寄舟已经辞世。

“他去县衙了啊,”凝珠不解地看他,“昨天才走的,大哥哥忘了?”

程钖马上记起来了,程钰要去杀那个狗官了,过几天他们也将乘船北上。

“去洗脸吧,洗完了让厨房快点送饭过来,我饿了。”程钖又捏了捏凝珠的小脸蛋,小丫头才八岁,他再想也不能做什么,自己出不了手,也怕吓到她,只能捏她脸玩。

凝珠不高兴给他捏,嘟嘴跑了。

程钖看着她负气离去的背影笑,低头看看伤口,决定先养好伤再说。

离开梧桐县那天,程钖再次见到了顾衡,他冷眼看着马上的男人,如同看个死人。上辈子是他与程钰低估了顾衡的本事,这次他再不会给顾衡进京的机会,每年要进京赶考的人那么多,路上因为生病匪徒丧命的总有几个,多一个顾衡,不会激起任何风浪,如此表妹孟仙仙也能找个好夫婿。

登船走水路,一切如旧,两个月后,船抵达天津码头,程钖程钰一路将姐妹俩送到了程钰在这边的小宅子。

程钖没有理由留下,与程钰一起回了京城,回府后马上把两个妾室打发了,安排好了,估摸着程钰去抢人的时间,他也连夜出了京城,抢在程钰之前抵达天津,再故意晚点动手,让程钰抓住他这个“贼人”。

“二哥?”交了几次手,越打越熟悉,程钰难以置信地问。

“怀璧?”程钖摘下面罩,狐疑地问他,“你来做什么?”

凝珠才八岁,程钰当他是奔着含珠来的,脸色极其难看,“二哥来做什么?”

程钖摸了摸鼻子,望着那边的窗子道:“一天不见,我还挺想那小丫头的,就过来瞧瞧。你呢?该不会是还惦记江家大姑娘呢吧?”

他心怀不轨还倒打一耙,程钰深深呼吸几次,因为表妹死了他急着带含珠去顶替,没时间跟他绕弯子,简单解释了一遍来意,末了道:“二哥,阿洵太小,我必须带她过去,还请二哥替我隐瞒此事。”

程钖点点头,“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当然帮你,只是大姑娘去了侯府,你打算怎么安顿凝珠?”

他答应地痛快,程钰越发摸不清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但还是先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让她住在庄子上,我会派人教她读书习字……”

“不行,我不答应,凭什么她姐姐去侯府当大小姐了,凝珠就得孤零零住在庄子上?”如此偏心,程钖真想踢程钰一脚,因为怒气,他理直气壮地道:“你偏心大的,我偏心小的,这样吧,咱们一人照顾一个,我带凝珠回我的王府住,你意下如何?”

“不行,她姐姐不会答应。”程钰想也不想就道。凝珠也是美人胚子,莫非这人跟那个狗官一样的想法,想养着凝珠当禁.脔?

程钖还不知道生死兄弟将他想成了什么样,继续给他讲道理。程钰见他纠缠不清,索性直接恳求道:“二哥,她们姐妹够可怜了,你喜欢美人,京城有的是给你挑,大的小的都有,你何必非要凝珠?江寄舟临死前将她们托给我照顾,我对天发过誓……”

“你再说一遍?”程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钰看他一眼,真的低声重复了起来,没说完程钖的拳头就挥了过来,程钰及时闪避,转眼间堂兄弟俩再次动手。

陈朔看得着急,抱着手求道:“两位主子别打了,那药不知能让狗昏睡多久,咱们快动手吧!”

程钖懒得跟程钰一般见识,撤手道:“今日你不让我带走凝珠,你也休想带走她姐姐,怀璧我告诉你,今日是你,旁人敢怀疑我对一个丫头片子有不轨之心,我扒了他的皮!”

他义愤填膺,程钰也觉得他没有那么不堪,想到凝珠很喜欢他,再次确认道:“那二哥打算以什么理由收留她?”

“让她改成我娘的姓,我就说在福建遇到的,是我远房表妹,看她父母双亡,我不忍她孤苦伶仃就带回王府当表姑娘养着,比你那个馊主意强多了吧?”程钖早就琢磨好了,自信满满地道,“当了我的表妹,论身份她完全配与楚倾长女来往,不会耽误她们姐妹相处,将来凝珠长大了,有我给她撑腰,保她嫁个如意郎君。”

先带回王府要紧,将来他自己娶了,程钰也无可奈何。

程钰认真思索,竟然觉得这法子不错,总比凝珠自己在庄子上住好,唯一担心的,是含珠不同意。他信得过定王的保证,含珠怕是不信。

“她姐姐那边我去说,不用你费心。”程钖笑着拍了拍兄弟肩膀。

程钰看看他,勉强点点头,兄弟俩一起去见人。

被人逼迫去危险重重的侯府顶替旁人,还要姐妹分开,含珠怨极了程钰,抱着妹妹哭成了泪人。凝珠也怨程钰,不过当程钰冷着脸告诉她要么跟大哥哥去王府住随时都可以去看姐姐,要么自己住在庄子上几个月才能见姐姐一次,凝珠本能地偏向了前者。

程钖适时地保证自己会把凝珠当亲妹妹看,让含珠不用担心。

程钰再同含珠保证程钖的人品。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妹妹又有了选择,含珠还能怎么样,哽咽着答应了他们的安排。

商量好了,程钖程钰连夜带着姐妹俩回了京城,程钰含珠去了周家在郊外的庄子,凝珠跟着程钖走,因为是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大哥哥,凝珠只有刚跟姐姐分别时哭了一阵,很快就又被程钖哄好了。

天亮了,马车直接驶进了定王府。

程钖将自己的小姑娘抱下马车,扫视一圈,笑着道:“阿凝,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凝珠情不自禁靠近他,看看左右,局促地点了点头。

☆、第223章 定王番下

中秋过后,明德帝要去西山狩猎,程钖程钰都要去。

程钖老老实实在宫里坐了一上午,下午没什么差事,早早回了王府。

凝珠正在绣房学女红。

程钖给小丫头请了最好的女先生,上午读书认字,下午学学乐器,今年小丫头十岁了,程钖又请了教习嬷嬷过来,提点凝珠礼仪,顺便教她女红,不过每天学习的时间都不长,免得小姑娘累到。

程钖先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常服,在闲庭散步般晃悠到了绣房,躲在门窗后往里望,见凝珠侧对他而坐,低着脑袋神色认真地绣帕子,白皙的小脸蛋圆润可爱,程钖情不自禁地笑,朝看过来的教习嬷嬷做了个手势。

教习嬷嬷便让表姑娘继续练习,她找个借口退了下去。

凝珠学了大半年女红了,今天她觉得自己绣的特别好,因此十分专注,准备过几天将自己目前最得意的绣活儿拿到姐姐跟前显摆显摆,免得姐姐总说她就知道玩。

好像姐姐真的已经夸了她一般,凝珠唇角翘了起来,并未注意身后多了一个人。

程钖目光从小丫头嘴角移到了帕子上,见上面绣的是一对儿彩蝶在牡丹花上嬉戏,再看看小丫头翘起的嘴角,心思转了起来。似鸳鸯蝴蝶这种东西,都是姑娘家有了心上人爱绣的,莫非凝珠动了情?

喜欢谁了?

她平时去的最多的就是云阳侯府,齐智还没被楚倾叫过来,就他派去保护她的丫鬟回禀,小丫头真正接触的男的只有才四岁的阿洵。

莫非是送他的?

程钖细细琢磨,发现这个可能还是很大的,上辈子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她不够了解他,这辈子朝夕相处,小丫头肯定是喜欢他了。

心里高兴,程钖慢慢俯身,对着小丫头细白的耳垂吹了口气,“想谁呢?”

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那低哑的声音也别有一种让人心乱的味道,可惜凝珠没感觉出来,只被他吓了一跳,赶巧正要落针,这一针就扎进了指腹,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一小块儿雪白的丝绢。

凝珠疼得吸气,可看着那仿佛被碾死了一只蚊子留下来的血污,凝珠更生气,嘟着嘴抱怨旁边抢过她手看的男人,“你怎么又吓唬我啊?”

“不了不了,再次再也不吓唬你了!”程钖心疼极了,拿出帕子替她裹住葱白似的手指头,满是愧疚地望着她,“是不是很疼?”

挨扎的时候很疼,现在疼劲儿已经过去了,凝珠瞪他一眼,将脏了的帕子摆到他眼前,“你看,好好的多了一块儿血,还是留白的地方,根本没法修补,我这两天都白忙活了!”

两年下来,程钖对她比姐姐都不差什么,凝珠也真心把他当兄长,同他说话就不客气了。

程钖瞅瞅帕子,无所谓地道:“没事,挺好看的,你尽管绣,我照样用。”

凝珠疑惑地看着他,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了,眼神就多了些怪异,“谁说要送你了?这是我绣给姐姐的。”

说着摸摸帕子沾血的地方,心疼地不行,摸着摸着灵机一动,笑道:“对了,我把边上裁下去,做个小帕子给阿洵,要不浪费了太可惜了。”

“不行,这帕子我要了。”程钖本来就因为帕子不是送他的失望呢,听她放弃姐姐后竟然想到了阿洵,英挺的眉毛就皱了起来,“阿凝,后日我要陪父皇去西山狩猎,你就将这帕子送给我吧,我留着擦汗用。”

凝珠呆住,望着他问,“去西山?什么时候回来?”

她眼里有不舍,程钖看了喜欢,摸摸小丫头脑袋道:“过完重阳就回来,明日我送你去侯府,回来了马上去接你,那边的枫叶好看,我找找,若是有红的,带回来送你。”

这次去他有大事要安排,没法带她。

凝珠真的不舍,低下头,摸摸帕子道:“这条脏了,我再给表哥重新绣条。”

“不要,我就要这个。”程钖握住小丫头的手,捏了捏道。

凝珠对男女的事情懵懵懂懂,感觉这样给他捏手不太好,兄妹也不合适,可是对上男人温柔的凤眼,想到马上就要分别了,她就没有往回缩。他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她比对孟仙仙那个亲表妹还好,她胡乱忌讳什么呢?

第二天,凝珠就去了楚家,分别前将绣好的蝴蝶帕子送给了程钖。

九月里却传来噩耗,有刺客刺杀皇上,四皇子寿王救驾丧命,程钖程钰二人亦身受重伤。

含珠凝珠顿时慌了神,姐姐匆匆去了静王府,凝珠哭着赶回了程钖府。

“大哥哥……”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凝珠眼泪一串串地落,喊出了只有特别着急的时候才会喊的旧称呼。

“没事了,凝珠不哭。”程钖靠着床头,抬起手帮小丫头擦泪,胸口大腿根两处箭伤疼得厉害,心里却十分得意。

上辈子寿王安排了这场刺杀,既险些要了程钰的命,又因护驾有功得了父皇的信任。这辈子他将计就计,安插了几个眼线进去,直接杀了寿王,免得将来他惹是生非。他与程钰的伤则是为了做给皇上看的,一切都按照寿王的原计划走,只不过寿王倒霉,手下射偏了真要了他的命。

至于他腿上的伤,程钖自有用途。

寿王暗藏祸心自己谋杀了自己,明德帝又疼又气,年底程敬荣糊涂要陷害年少有为的亲儿子娶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官女儿,明德帝压抑的火气顿时爆发了出来,将程敬荣召进宫痛斥了一番,同时决定明年开春替子侄们选妃。

含珠已经内定给了程钰,程钖得信儿后进了宫,称自己不想娶妻。

儿子二十多了还不肯成家,明德帝不答应,父子俩僵持了许久,程钖才说了实话,说他当日在西山大腿中了毒箭,某个地方不行了,娶妻事毕会暴露此事,那时他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希望父皇再给他几年时间,身体康复了自然会娶妻,否则……

最看重的儿子可能沦为废人,明德帝痛心疾首,没有办法,只能同意这次不给儿子选妃。想安排太医为儿子诊治,程钖苦笑着拒绝,要自己暗访神医。

于是次年选妃,明德帝只给瑞王、程钰定了亲事。

腊月里程钰洞.房花烛,程钖看看身边才十一的小丫头,挠心挠肺的,偏偏下不了嘴。

接 下来的两年,程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待过完年凝珠十四了,程钖立即进宫去求父皇赐婚。这次程钖准备的借口是他迟迟不娶京城里开始有了流言蜚语, 他不愿被人猜中,必须娶个王妃破解留言,但他身体有问题,只能娶个没有背景的姑娘,最亲近的表妹凝珠是不二人选。

明德帝迟疑片刻,想到儿子府里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乖乖巧巧听儿子的话,确实好控制,不会坏事,便点了头,问儿子打算何时成亲。程钖还得哄准媳妇以及程钰两口子,就道不急,等他准备完全了再来求旨意。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他真的不急,左右澎湖的东平王早被他派人暗杀了,今年不会有战事,他与程钰都不必再离开京城大半年。

商量好了,程钖春光满面地回了王府。

晚上吃饭,凝珠悄悄抬眼,见对面的男人还在看着她笑,心里突然发慌。

这两年只有他们二人相处时,程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凝珠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意,但他从来没有明确地说过,凝珠就不敢确定。前几天去姐姐家做客,姐姐提起要给她说亲,凝珠知道姐姐存了试探的心思,糊里糊涂答应了。

可她心里有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