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沉沙真的不想再跟阮尽欢对掐了,要是阮尽欢再来大街上吼一回,他估计自己回了山立刻就能找根白绫出来把自己吊死。

两人终于走进了酒楼。

那小二一看阮尽欢,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一看就知道这深青色袍子的人肯定没有见过大世面,可是小二眼光一闪,恰恰看到了颜沉沙,哟,这可是贵客范儿啊!

“哟,客官,您两位?”

“恩。”

“诶,这楼下边儿没位置了,您楼上请!”小二躬身一摆手,将二人引到楼上去。

只是还没踏上楼,阮尽欢的脚步就顿了一下。

“想不到晏老将就竟然落到今天这田地……”

颜沉沙踏上楼却没见阮尽欢人,回头一看,阮尽欢还站在楼梯上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便问道:“你怎么还不上来?”

阮尽欢听他喊才反应过来,站上了楼。

小二把两人领到了靠窗的位置,他两人坐下来。“您二位吃点什么?”

颜沉沙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阮尽欢报了一堆菜名出来:“樱桃扣肉,海米冬瓜汤,烤羊腿,爆牛肚,盐煎腰子,樟茶鸭,酱肘子,醉虾,糖醋活鱼……”

小二听傻了。

坐在他们这张桌子周围的人也听傻了。

等阮尽欢报出了最后一道菜名“清蒸小鸡”,小二已经不会说话了。这次真的看走了眼,行家一出手,才知有没有!瞧瞧这位爷报的菜名儿,小二他很多都没听过!

“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您报的这许多菜名咱们这小店都没有……”

不知为什么,颜沉沙觉得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捏了捏自己荷包,真是好险哪!这钱可是寨子里的,要被阮扒皮一顿饭给败光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第一次,颜沉沙开始感谢,幸好山阳城不大啊!

阮扒皮愣了一下,没有?“樱桃扣肉有吗?”

“这时节没樱桃……”小二有些汗颜。

“海米冬瓜汤总有吧?”阮尽欢心底暗叹了一口,还是没有樱桃扣肉啊……

“有的有的。”小二连忙点头,要是连海米冬瓜汤都没有,这君再来还开个什么劲儿啊,直接让打出卷铺盖回家吧!

“羊腿牛肚不要了。”阮尽欢忍痛割爱,他看了一眼颜沉沙,知道这货从来不吃膻味儿重的东西,这破烂的文人习气!“盐煎腰子也有吧?”

“有的有的。”小二暗中擦了擦汗,君再来的招牌怕是要砸啊!

“樟茶鸭呢?”阮尽欢满含期待。

小二冷汗淋漓,这下擦都来不及擦,“小人从没听说过……”

……卧槽!这真的是整个城里最大的酒楼吗?!阮尽欢在心里吐槽,又说道,“酱肘子肯定有,醉虾跟糖醋活鱼呢?”

“虾倒是有,可是醉虾从没听过;糖醋鱼有,可是糖醋活鱼没听过……”小二苦着脸,哎哟喂,你说他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位吃得刁的主儿啊!

“算了吧……那就再加一盘麻豆腐,你去吧……”阮尽欢情绪低落,大受打击。

开什么玩笑啊,这么有名的菜这个小二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果然他跟这个世界是脱节的吗……

小二赶忙走开了,下去就跟那儿抱怨说来了个奇葩的主儿,跑堂的小二们都对他表示同情。

颜沉沙看阮尽欢那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你从哪儿想出来这么多吃的?”

“那都是哥吃过的,这里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真是……”阮扒皮撇了撇嘴,一脸的鄙视与不满。

刚刚阮尽欢报菜名吧嘴皮子翻得别提多快了,就跟那小天桥底下说书的似的,周围众食客早就听愣了,以为这家伙其实是来找茬儿的,这些菜怎么听都不正常啊!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都说他吃过!

当即,一青年男子就来到了颜沉沙与阮尽欢桌前,拱手道:“方才这位小爷报的菜名大都闻所未闻,别的都还好,只是我听那醉虾与糖醋活鱼名字甚是有趣,若这位小爷不介意,可否告知一二?”

阮尽欢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对这些菜感兴趣,当即双眼一亮,顾不得颜沉沙警告的眼神,立刻就凑上去跟这青年说话,“原来你也对吃的这么感兴趣啊!”

“在下不得不感兴趣。”那青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其实这醉虾跟糖醋活鱼都是一个原理,咱们吃东西吃腻了怎么办?追求刺激呗!这醉虾跟糖醋活鱼那就讲究一个刺激,吃的就是刺激,胆子不大的还不敢吃呢!”阮尽欢得意洋洋,颜沉沙开始无奈地端茶喝,没关系,没人看得到他,没人看得到他,他不认识阮扒皮,不认识阮扒皮……

周围的人的兴趣都被阮尽欢卖的这个关子给挑了起来,当即就有人喊道:“你倒说说怎么个刺激法?”

阮尽欢脑袋一晃,将那白瓷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一脚就踏在了红漆凳子上,一手手肘支在膝盖上,一副指点江山的霸气模样,“吃活的,你说刺激不刺激!”

整个二楼在座的食客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活的?好新鲜!好霸气!

那之前请教阮尽欢的青年人顿时眼前一亮,可是又很疑惑,“可是除非生吃,否则肯定要下锅,下锅不就成死的了吗?”

“这就是秘诀了,你真是问到点子上了。”阮尽欢难得说得这么高兴,“人喝多了会怎样?”

“醉啊!”那青年忽然就恍然大悟,“醉,原来是酒!”

“对,兄弟你真是聪明一点就透!”阮尽欢跳起来狠狠拍了拍这青年的肩膀,好吃货,有前途啊!

“你想啊,人喝多了得醉,虾跟鱼喝多了也醉,虾——得生吃才有感觉,生吃海鲜也还好嘛!不过这糖醋活鱼可就讲究了,你做菜前呀要先给那肥鱼管半斤黄汤给它整醉了,在碗里搁点儿水再放它半个时辰,这时候那鱼晕晕乎乎的了,你再捏着那鱼的脑袋下油锅炸,只炸鱼身,不炸鱼头,炸好了搁料给它好好儿地溜一遍,这不就成了?你想想吃鱼的时候是什么场面?那鱼一端上桌,哟,这鱼嘴巴还在张呢,活的!啧,怎么样?够刺激的吧?”

在场所有人包括颜沉沙都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青年更是心驰神往,竟然直接跪下给阮尽欢咚咚咚地磕了伞个头,狂笑着夺门而出。

阮尽欢吓懵了,一直到那青年跑远了还没反应过来。

妈呀,难道是个疯子?莫不是被这种吃法给吓晕的?!

颜沉沙拍桌大笑,阮扒皮啊阮扒皮,得意洋洋地讲了那么多,结果那人竟然完全不像是正常人!

小二终于端着菜上来了,见这二楼都静悄悄地,只有那华袍公子笑得形象全无,不由有些冷汗,赶忙放下菜就跑了。

阮尽欢给那青年这么一闹,吃饭都吃得不高兴。

吃完了饭走出君再来,颜沉沙就笑他傻,“刚刚谈得高兴,现在你还能搞出什么新奇的吃法儿来?”

阮尽欢知道自己又被看扁了,心情不好,哼了一声,“吃猴脑。”

颜沉沙对吃不擅长,“怎么吃?”

“听说要抓只活蹦乱跳的猴子锁进铁柜子里,柜子上头挖个圆孔,让猴子脑袋露出来,再拿刀给猴子把天灵盖揭起来,几碗热油浇下去,到时候还能听着那猴子的叫声呢,跟婴儿哭似的,听完了这声音,那猴脑也就被热油烫熟了,再拿勺子挖出来吃……你要试试么?”阮尽欢一边走一边说,走着走着才发现颜沉沙不见了,他转过头,颜沉沙在他身后五步处的地方站着,不发一语。

“你怎么了?”他问。

颜沉沙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很沉静地看着他,“这种吃法我没胆子,也不会吃。我刚刚一直有个疑惑,糖醋活鱼,要是在炸或者吃的时候那鱼忽然之间完全醒了,怎么办?”

阮尽欢背着手,又转过身去,慢慢地走着,“还能怎么办?该醉的时候不醉,只能怪它……运气不好吧……”

颜沉沙看着阮尽欢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然而他也只是看了那么一小会儿,便提步跟了上去。

糖醋活鱼……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老衲虽胆很肥,但是……这么刺激的事情没胆子试,据说最可怕的其实是醉虾……但是又据说这玩意儿很好吃……又据说吃的不是活的……还据说各个地方醉虾做法都不一样(泥垢!)——老衲已经被传言逼疯了远目,老衲也不过是写写,老衲虽爱酒肉,但不杀生……(喂喂,敢再不要脸些么?)其实颜沉沙这娃挺苦逼的。噗……填完志愿回来一看,一条留言也木有……好狠的心啊你们……

☆、第十四章 砍价狂人

“下一家是哪里?”阮尽欢刚刚踏出一家米店,心满意足地东张西望着。

颜沉沙直到现在还有些发愣,他真的明白了——雁流水每次采购都让你给阮尽欢来果然是很英明的决定。

难怪财神寨一两月不打劫也饿不死,都是因为有阮尽欢在啊!要是让他去……

颜沉沙一想到刚刚在米店里的情景就忍不住浑身发凉,即便之前见识过阮尽欢把一只价值五十铜板的烤鸭砍到十个铜板,可是那仅仅是一只烤鸭,而不是现在的好几百石大米!

这货,难道是吃饱了,所以格外有精气神么?

阮尽欢刚刚跟那老板说了无数话,现在通体舒泰,砍价的感觉,果然爽!

他手里抛着两个铜板,手法极其熟练,略略走在颜沉沙前面,得意道:“怎么样?见识了本天才的本事了吧?佩服不?”

“我很好奇你这种人到底怎么被培养出来的。”颜沉沙不知道哪里顺来一把扇子,风度翩翩地摇着。

阮尽欢看得牙疼,这才刚刚进春天呢,怎么这家伙就开始发热了?“穷骨头发烧!”

“……”忍。接下来砍价还要靠阮尽欢。颜沉沙已经开始默默筹划怎么才能回去好好儿地“报答”阮扒皮了。

“我这种人嘛,当然是——天生的!”阮尽欢仰天长笑,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小人得志便猖狂!

悄悄用扇子遮了自己的脸,就算不能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否则——脸丢了就真的捡不回来了。

“放心啦,我这样的天才肯定是极少的,自古天妒英才嘛,别的天才都被天妒死了,我这种能够存活下来的是在是少之又少,你能够看到我实在是你的荣幸。自然了,我这种能够在天妒之中存活下来的天才自然就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你千万不要崇拜哥,哥真的会骄傲的哦~”阮尽欢回头就给颜沉沙抛了个媚眼,故作姿态。

隔夜饭,隔夜饭,你一定要挺住了!千万不能吐出来!

颜沉沙忽然觉得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像他这种随时随地就要同极品接触的人怎么能只有一个心脏呢?一个心脏怎么可能够用!

“下一家是……布料铺子,买四十匹……”颜沉沙回忆着清单上的内容,还是决定转移话题,再跟阮尽欢谈下去他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疯了,“诶,你干什么?不是这家啊……”

可惜阮尽欢看着布料铺子直接就进去了,主要是看着名字亲切啊,明月布庄!

“客人您随意看。”

颜沉沙急急忙忙追进来,看到阮尽欢已经开始挑选了。

“老板你这布料怎么卖的啊?”砍价第一步,问价!

“每匹布三两纹银,我们这家的布料肯定是全城最好的,您看这织工,这花色,绝对是第一流的啊,再看看这韧性——”

“嘶啦——”阮尽欢拿起一块布两手一拉,成了两片,他翻着四白眼看这家店铺的老板,“老板,你真的不是坑我吗?这叫做韧性么?”

老板眼睛一瞪,“怎么可能!我们进的布都是最韧的棉纱织成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您撕破?您一定是太用力了啦……”

阮尽欢手里捏着那两片布,看着那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老板,很无辜地说道:“老板,我也是听说明月布庄的大名才来的,我的朋友告诉我这里的布是全城最好的,那信誉简直是享誉东朝没得说啊,这次我来是准备买一批布做给我们家的下人,可是——可是我刚刚真的没有用力……”

老板被阮尽欢先前的那一通恭维话拍得舒爽,连眼睛都笑眯了起来,连连点着头,以至于他听到后面阮尽欢说自己没用力也不介意了,“哎,客人哪,一定是你没注意到,我们布庄的布就是靠着韧性才出名的,要不你再撕一下,肯定不会——”

“嘶啦——”

阮尽欢满脸的木然,“老板,你看——”

他举起新撕成的两块布,一脸的苦逼相,“我要是用力了天打雷劈!”

老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惊叫了一声,“怎么可能?!”

他刚刚看得很清楚,这个穿着深青色袍子的年轻人真的只是用几根手指拈着布料就撕开了!根本不可能用得了多大的力气!

“要不老板你来试试,看看我有没有说谎。”阮尽欢将自己手中的一块儿布转了一个方向递给老板。

颜沉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回阮尽欢怎么不像之前一样直接砍价了?要知道刚刚的米店老板可是很惨的……不过,那布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狐疑地看了那布一眼,然后拽住两边一撕,“嘶啦——”

老板傻眼了,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变二的两块布反应不过来。怎、怎么回事……

“老板,我听说江南那边的气候其实不适合种纱棉,天气潮湿,纱棉就容易发霉,可是那些黑心的作坊舍不得丢掉,就把这些发霉的纱棉拿出来织了卖给布商,只是他们织得再好,里子也是坏的,您这批布该不会是从江南那边进过来的吧?”阮尽欢一副资深人士的模样,摸着下巴一脸的担忧。

老板不信邪,一发狠,“栓子,再给我拿一匹上个月进的布料来!”

那伙计很快就抱来了一匹布。

阮尽欢伸手摸了一下,摇头,“的确是发过霉的棉纱,不信您摸摸?”

老板接过来一摸,什么也感觉不出来,有些茫然。

阮尽欢于是叹了口气,“您闻闻吧,是不是有股奇怪的刺鼻的味道?”

老板立刻抓起来闻了一下,立刻就愣住了,似乎还真的是有股奇怪的味道!他立刻惊讶地看着阮尽欢,简直是高人啊!“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公子原来才是高人!”

阮尽欢谦逊地一摆手,“哪里哪里,老板你就别恭维我了,光看跟闻还不行,您再撕撕看。”

他挑起布料的一角递到老板手里,老板拿起来一撕,依旧没费什么力气就直接撕开了,他顿时面如死灰。

颜沉沙虽然搞不懂为什么那布料那么容易撕开,但是他了解阮扒皮的本性——那就是坑爹!这布料肯定么问题,明月布庄是整个山阳最好的布庄了,这里的布根本就不是财神寨的山贼们能够穿得起的,所以之前阮尽欢看一眼布庄名字就跑进去的那种行为是真的把他吓了个半死。可是谁想得到阮尽欢能够让事情来个神展开!这老板估计是要被坑了……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也坑坑人,可是比起阮尽欢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唉,本来还想进几十匹布回去,没有想到……”阮尽欢很是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反而去安慰老板,“算了吧,老板,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味道有问题的布都不能买的,我原来就是江南一带过来的,所以略微了解一些情况,像那些黑心的织坊老板是专门去收购劣质的纱棉,这种纱棉的成本只是正宗纱棉的三成,所以老板你这批布的进价肯定是不高的吧?做生意,其实就是做信誉。老板你真的别太伤心,明月布庄这么大,还怕这些小事情不成?那些黑心的织坊老板肯定是不能长久的,可是老板你肯定是能够生意红红火火的,这十里八乡对您都是交口称赞,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像我一样慕名而来的人了。老板您说是不是?”

明月布庄的老板越听那心沉得就越狠,阮尽欢都说中了啊!他进的布就是比往常的要便宜,本来以为这次赚了,哪里知道竟然是这样!

此刻明月布庄的老主顾都站在一边听着,看到老板这伤神模样,一向信赖明月布庄的他们立刻上来安慰老板,“是啊,老板您做的是信誉,有信誉走遍天下,没关系,只是这样的一小批布而已啊!”

“老板,没关系的……”

老板抖着那两撇小八字胡,一时也有些感动,“唉,做了一辈子的布匹生意,没想到竟然在小沟里翻了次船,诸位如此相信小老儿我,小老儿真是感激不尽,日后必将为各位提供真正优质的布匹,小老儿在此拜谢了!”

阮尽欢立刻带头鼓掌,一时之间整家店都是一片叫好声,那小老儿竟然还擦了擦眼角,闹出了真感情。

颜沉沙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而复杂,只是回眼一看阮尽欢,这家伙装起温文尔雅来其实也是很像模像样的。

“这批布本布庄绝不会再销售,栓子,去把这五十匹布都给我烧了!”八字胡老板一狠心,直接一扬手吩咐下去。

阮尽欢此时说话了,“老板且慢。”

老板看着阮尽欢,有些疑惑,但阮尽欢是高人,他不敢怠慢,忙问道:“您怎么了?”

“在下是觉得这些布尽管劣质,但好歹还是能用。江北之变虽已过去近四年,可是江南江北一带流民甚多,百姓离散,衣食不饱,在下才自江南归来,亲见江南生产顿滞,大街小巷难民时有,富庶江南尚且如此,江北便更不消说,城中尚好,可是乡野之中黎明百姓面黄肌瘦,无力劳作,食不饱,衣不暖,黄发垂髫竟至冻饿街头!这些布料虽劣质,可是稍加加工,两层叠作一层却还是能够使用,如果魏老板信得过在下,不如把这批布交给在下,在下带商队回江南之时定将这些布料赈济灾民,广施善缘。”阮尽欢说道激动处,眼里竟然蒙了一层淡淡的水光,表情哀悯,听者尽皆默然。

江北之变,黎民受苦,苍生涂炭,他们也只是远远听过,却不想会达到这种地步。

魏老板摇头叹息,“上次进布时我看到江南的确是大不如前,还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呢……”

“是啊……”

“尊驾既然有心,小老儿岂敢不从?还未请教尊驾大名。”魏老板肯定是有了决断才会这样问。

“在下沈木易。”阮尽欢神秘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沈木易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不知不知啊。

☆、第十五章 哥就是坑爹货

沈木易?

魏老板一听,眉头一挑,木易者,杨也,谐音乃恙!沈恙!“原来是……”

“诶——”阮尽欢一摆手,“魏老板慎重,慎重。”

魏老板连忙闭口,想不到是沈恙啊!“既然沈……公子有意,小店这一批布就交由您处理,也算是小老儿积了功德了。”

“在下万不敢做无信的善事,这五十匹布虽劣质,但是您花了真金白银买下来的,在下就出四成的价,也算是你我二人同为江北江南灾民尽心了!”阮尽欢笑意不减,那手与魏老板激动地握在一起。

周围众人又是一片掌声。

“沈公子真是仁义,仁义啊!”想不到沈恙果真是这东朝最仁义的商人,他明月布庄何德何能能与这样的大人物有交集啊!魏老板顿时觉得自己面上有光,这一批布,不亏!

阮尽欢挥了挥手,后面颜沉沙尽职尽责地出来付账。

魏老板眼带惊疑,“这位是?”

“魏老板,有礼了。在下是沈公子的账房。”颜沉沙折扇早就收起来,乖乖扮起了账房先生。

魏老板一看,顿时感叹,果真是沈恙大善人啊,连账房先生都这么有气度!他算是心服口服了……

“那么一会儿在下就派人来取布,魏老板等待月余定有消息!”

“那便静候沈公子佳音。”

于是阮尽欢与颜沉沙二人在魏老板千恩万送之中出了门,一直被送了很远。

“魏老板您请留步了,在下还有一事相劝,织坊始终是别人的,织出来的绸或布好坏布商是不知道的,就算要检查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魏老板何不自己在那边办一些织坊呢?您想想,这直接一条龙,那边织,这边卖,质量还有保证,利润又能自己收进口袋,何乐而不为呢?”阮尽欢提议道。

魏老板思考良久,眼前一亮,“哎呀,真不愧是沈公子,小老儿受教了。”

“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阮尽欢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