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长公主嫁给了光禄寺卿李正林,有两个儿子,长子李悦,次子李愉,年纪与萧明城差不多,表兄弟关系很好。

这次明月郡主举办诗会,便是在宁顺长公主府,王蘅是第一次参加,听周静兴奋地提一些人名,都是她没听说的,幸而周琳细心,挨个的跟她解释:“明月郡主有两个堂姐妹,一个叫萧婵娟,一个叫萧折桂,她们虽然是堂姐妹,却不像明月郡主可以住在公主府,遂交情也就一般,可但凡有外人在场,她们都特别亲密,也十分团结,还有一个是福顺长公主的侄女儿,叫李怡,和她们也算是亲戚,关系很好,这几个人里明月郡主很是温婉和气,可萧婵娟萧折桂姐妹就不怎么好惹,你要格外当心。”

王蘅点点头,笑道:“我不去招惹她们,难道她们会主动来招惹我?”

周静笑道:“这可说不准,你最好小心些。”

宁顺长公主的府邸十分气派,左右都是勋贵权臣的大宅,也格外安静,王蘅跟在周静后头,一路往内宅去,只见府邸里的景致很是出色,处处生机勃勃,鸟语花香。

不多时几个人便被带到一处院落,周文小声解释道:“要先给长公主请安。”

王蘅点头,四个人在外头等了一会,不多时便有人传唤,这才挨个的进去,王蘅学着周静的样子,并没有抬头,只是走了几步便跪下行礼请安,只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起来吧。”

四个人站了起来,王蘅这才悄悄看了一眼上头的人,是个很年轻也很和气的夫人,她显然认识周静,和周静闲话家常几句,这才问到了王蘅:“这个姑娘有些眼生,以前没来过吧?”

周静笑道:“她叫王蘅,刚来京城不久,她外祖父与祖父是故旧,我们关系很好,郡主常常让我们带新的朋友来热闹热闹,我便把她带来了。”

040.重逢

宁顺长公主打量了王蘅几眼,笑道:“果然不错,既然来了这儿就别拘束了,好好的玩玩。”

王蘅上前应了,又道谢行礼,宁顺长公主抬手叫了个丫头,让丫头带她们去明月郡主的院子。

此时萧明月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名门闺秀,周静几个人一来,许多人都跑过来迎接,大家跟多久没见似的,姐姐妹妹的叫了一通,周静特意介绍了王蘅,大家虽然觉得陌生,但都不在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王蘅话不多,坐在一旁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多一些,倒是周静长袖善舞,很快与几个姑娘打成一片,周琳和周文都是腼腆的性子,因此也只是与王蘅一处坐着听别人说话。

这几位姑娘有的家世出众,父亲是尚书,侍郎,大学士,有的也是小家碧玉,父亲只是个翰林,御史,看来明月郡主交友并不拘泥于身份,就这一点,虽然还没见面,却先让王蘅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大家说笑一阵,那边萧明月身后跟着四五个姑娘过来了,大家都起身迎接,又是一番厮见,而王蘅却看着跟在最后头的那个姑娘大吃一惊:“明珠姐姐?”

那人正是王蘅在杭州的好友蒋明珠。

蒋明珠显然也十分惊讶,快步走上来握住了王蘅的手,眼圈都红了:“蘅儿,你也在这儿。”

王蘅笑道:“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可真是太巧了。”

大家一见王蘅和蒋明珠是旧相识,偏偏她们两个又都是新来的,都说这是缘分,萧明月看上去十六七岁,容貌秀丽,举止端庄,一看便知是个温柔和婉的大家闺秀,拉着王蘅的手笑道:“明珠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原来你们认识,这可真是缘分,明珠原说不来的,被我硬拉了过来,瞧,若是不来,岂不是错过了?”

王蘅笑起来,头一回见到了比自己还要能言善辩的人,遂只是藏拙,并不多嘴。

萧明月一到,场面就更热闹了,王蘅便拉着蒋明珠坐在角落里说话,别人见她们旧友重逢,也不来打扰。

王蘅打量着蒋明珠身上崭新的衣物,笑道:“怎么,你的继母舍得给你做新衣裳,让你出门做客了?”

蒋明珠却忍不住落下泪来,又赶忙擦去,道:“这里头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回头再细说吧,你如今住哪儿?得了闲我去看你。”

王蘅惊讶极了,以前蒋明珠出门可比登天还难,如今却敢说来找她做客,难道她继母被休了?没人辖制她了?

王蘅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继母不不管你了?你怎么来了京城呢?”

蒋明珠低着头不说话,好一会才附到王蘅耳边低声道:“父亲送我来选秀的。”

王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本朝的选秀制度并不怎么严格,只要女儿足够优秀,到当地的衙门报名参选便是,并不采取强迫的制度,也没有等级之分,鉴于宫门一入深似海,除非要把女儿送进宫去博取富贵的人家,普通人压根就不会让女儿去选秀。

如今蒋明珠居然要去选秀!

算起来,今年五月份可不是又到了选秀的时候?

王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怪蒋明珠的继母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原来是要拿蒋明珠的终身幸福去博取富贵,她紧紧握住了蒋明珠的手,联想到了自己,没有亲娘的孩子就是这么可怜,连终身大事都不能自主。

王蘅顿时没了玩乐的心思,见周静几个正商议着作诗的题目和韵脚呢,便拉着蒋明珠走远了些,低声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宫门一入深似海,蒋大人也舍得让你去?”

蒋明珠一愣,摆手道:“并不是送我进宫。”

王蘅一愣,蒋明珠解释道:“你在京城也不知道?皇上下旨要在这一届的秀女里为英王爷选妃,父亲打算打通关节把我送到英王府去。”

王蘅愕然:“宫里都不去,为什么要去英王府?”

蒋明珠摇头:“这是父亲的决定,我也无权反对,只有听天由命了,倒是你的命好,你父亲护着你,将来成了陈家大少奶奶,日子肯定比我舒坦。”

王蘅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退亲了么?”

这下轮到蒋明珠惊讶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握住了王蘅的手:“咱们俩还真是苦命。”

王蘅道:“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如今咱们俩都在京城,见面的时候就多了,我如今住在城东柳条胡同,你得了闲只管来找我,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呢。”

蒋明珠道:“我也是,明日我便过去。”

王蘅又问蒋明珠是何时出发来京城的,正说着呢,萧明月过来笑道:“知道你们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可也别把咱们冷落了呀,先来联诗,等作好了诗,任凭你们说去。”

王蘅一笑,和蒋明珠手拉着手回到了小圈子里去。

闺阁女儿作诗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顺便比一比,你比我文采好,我比她文采好,正如王澜所说,也是变相的攀比了,但总的来说气氛很好,大家都很和气,对于周静特别强调的萧婵娟和萧折桂,也没见她们多嚣张。

王蘅虽然读过的书多,但对于作诗还真是少了一份巧思,即便她不故意藏拙,诗句也是平平,倒是周文十分出色,字句珠玑,与萧明月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唱和,刚开始还有人能插上嘴,到后来简直就是她们二人的天下了。

周静拍手大声叫好,周文表现优秀,作为姐妹她也是与有荣焉,周琳也很是高兴。

一首诗联完,算起来,萧明月和周文居然不相上下,周琳赶忙倒了水给周文润嗓子,笑道:“你这是作诗还是挣命呢?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新鲜句子。”

萧明月也是端了茶来喝,笑道:“你们就别自家人夸自家人了,也不害臊?”

周文和周琳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也是作诗累了,便坐在一处吃点心,说闲话。

礼部侍郎的女儿曹倩影便说起了选秀的事:“父亲这几日忙的团团转,皇上和英王爷都到了成亲的年纪,皇后和王妃没准都要从这一届的秀女里选呢,京城只怕又要热闹起来了。”

另一位沈云芝沈小姐也插嘴道:“谁说不是,如今京城到处都是来参选的秀女,听说稍微好一些的客栈都已经人满为患,还有那等租房子住下的,倒也真不容易。”

萧婵娟却道:“这么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攀高枝?博富贵?我就瞧不上这样的!”

蒋明珠听了这话低下了头,有些羞惭,王蘅看在眼里笑道:“若是人人都这么想的话,那么皇上和英王爷可怎么选妃呢?更何况选秀的时候京城热闹不说,也给大家添了不少话题,三年才有一次的,也并不过分啊,再说那些参选的小姐,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呢?多半是为了家族,是由父母做主,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啊。”

在座的姑娘都心有戚戚然的点点头,别说选秀了,就是她们自己,别看在家里千娇万宠的,可一旦谈到婚事,能自己做主的也没几个,不都是听父母的意思,他们看中了谁,自己便嫁给谁么?

萧婵娟看了一眼王蘅,没有说话,蒋明珠却感激的朝王蘅笑笑,这话可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她宁愿荆钗布衣嫁一个老百姓,也不愿意嫁给皇上或者英王爷做一个侍妾。

可谁叫她是她父亲的女儿呢?也是身不由己啊。

周静笑道:“说起英王爷,前几日祖父请他登门,听说相谈甚欢,后来皇上召了英王爷入宫,这才说起要给英王爷选王妃的事情。”

沈云芝笑道:“是谁说英王爷和永安侯不和的?这下可是被打了脸了。”

曹倩影也笑道:“是啊,年前听说周家五少爷因为冲撞了英王爷,被英王爷赶到了江南去,还以为这两家要结仇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和好了。”

041.流言

周静不高兴她们说周家的闲话,道:“是谁这么嚼舌头根?当时并不是英王爷作梗,而是那个刘御史,他儿子仗势欺人,被五哥教训了一顿,刘御史公报私仇,所以才小题大做,并不干英王爷的事,若是我们两家有仇,英王爷又怎么会登门做客呢?”

说起刘御史,一直没说话的李怡插嘴道:“可不是,刘青云这个老匹夫,以为他叫青云便可以平步青云了么?上次伯母的车架出行,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人,伯母还赔了钱的,偏偏刘青云说伯母骄矜,最后皇上训斥了伯母这才作罢,说什么替民做主,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

李怡是福顺长公主的驸马李正林的侄女,因此称呼福顺长公主一声伯母倒也合适,福顺长公主没有女儿,对这个侄女也是喜爱的紧。

周静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什么清正廉明,风骨颇正,呸,要真是那么好,怎么他儿子是个纨绔呢?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萧明月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攻讦刘御史了,外头的是是非非,咱们哪里说得清呢,不过是闲话几句,图个热闹罢了。”

曹倩影笑道:“就是,不说这么扫兴的事了,我告诉你们一件好玩的事,你们肯定都不知道,和大名鼎鼎的芙蓉县主有关哦,我父亲说她们家有意让她嫁给英王爷做王妃呢,说是正妃做不了,侧妃也是愿意的。”

果然,这个消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王蘅并不知道这个芙蓉县主是谁,不过看在场的人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鄙夷表情,便知道肯定是与这个小圈子格格不入的一位闺秀。

蒋明珠也不知道,萧明月便对二人解释道:“芙蓉县主是恪公主的女儿。”

先帝有两个异母兄弟,一位便是福顺长公主和宁顺长公主的父亲荣亲王,如今已经去世了,因为荣亲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这爵位自然就没往下传。

另一位便是慎郡王,虽然是先帝的兄弟,但是很不得先帝的喜欢,虽然没有吃苦受罪,但一辈子到头也只是一个郡王罢了,他也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便是恪公主。

当初恪公主并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主罢了,后来西北大乱,先帝意欲把恪公主送去和亲,所以才封为公主,可是后来老英王爷,也就是赵安带兵打退了来犯的鞑子,这和亲的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恪公主这才被送回了家,倒是白得了一个公主的名头,慎郡王估计是被这次和亲的事吓怕了,恪公主一回家就迅速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恪公主便以公主之尊嫁给了当时只是一个举人的顾恺。

幸而顾恺挺有出息,中了进士,在慎郡王的活动下做了官,一直以来也挺顺遂,如今也就在礼部混个不大不小的郎中,恪公主虽然是皇亲,却不得皇上和太后喜欢,因此宫中有宴会也不大请她出席,恪公主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直到两年前,恪公主带着她的女儿顾莲出席太后的寿辰宴会。

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顾莲的美貌让众人十分震惊,再加上她温柔娴静,太后一高兴,便让皇上赐了她芙蓉县主的封号。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皇上却被她的美貌所打动,意欲迎她入宫,她本是皇上的外甥女,若是进宫为妃,岂不乱了伦理纲常?

虽然这件事被太后以死相逼压下去了,但顾莲也得了一个媚惑君主的名声,为大家所不齿,本来挺喜欢顾莲的太后更是严令再不许顾莲进宫了,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像萧明月这种皇亲国戚,私底下都是有所耳闻的。

其实顾莲和皇上倒是年纪相当,只可惜因为先帝是幼子,和两个哥哥年纪相差太大,导致了皇上比顾莲大了一辈,若是没这层亲戚关系在,说不定太后就答应了,可有了这层关系,那就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太后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如今算起来,芙蓉县主也有十*了,有了之前的事,如今又说要嫁给英王爷,也难怪大家都瞧不起。

萧婵娟笑道:“皇上和英王爷差不多年纪,也难怪她动了这个心思,这个得不到,总要得到另一个才不算亏本。”

萧明月低声斥道:“咱们心里明白就成了,这些混话怎么能说出来?”

萧婵娟撇了撇嘴,可也不再提这事了。

王蘅没插嘴,只是听着,可也看得出来,在座的诸人虽然同仇敌忾的对这位芙蓉县主表现出厌恶和不齿的态度,可也夹杂着一丝羡慕在里头。

毕竟芙蓉县主容貌姣好,被皇上一眼看中,这份荣耀不是谁都有的,哪个女儿家不希望自己貌美如花人人爱呢?

可是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微妙感觉却甚少有人察觉出来,都当作是厌恶的情绪了。

在宁顺长公主府玩乐大半天,用过午饭后,到了半下午便有各家的马车来接各家小姐回去,王蘅便和周静三个一起坐马车回了永安侯府,周静道:“你也不急着回去,先去给祖母请安吧,她这两日正念叨你呢。”

王蘅笑道:“也好。”

四个姑娘说说笑笑,一起回了永安侯府,又去给曹氏请安,曹氏果然十分高兴,坚持要留王蘅吃晚饭,直到用过晚饭,王蘅才回家去。

三月底,彭翰林带着莫氏去任上,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却把两个女儿丢给了彭氏,并要求彭氏给她们说一门好亲事,彭氏气的要命,哪有父母俱在,却让姐姐给妹妹做媒的?

她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情愿,可畏惧于莫氏,也只得应下,应下的同时心里也害怕惹得王澜厌烦,真是矛盾极了。

王澜心中虽然有芥蒂,却也不到厌恶的地步,再加上住进来的是小姨子,他也不方便说什么,于是,彭玉琴,彭玉画在送走了彭翰林和莫氏后便正式搬进了王家。

为了安置这两个人,彭氏很是头痛了一番。

她知道王澜心疼王蘅,断乎舍不得让她与别人一处挤着住,再加上那三间后罩房也实在窄小,王蘅那边是不用想了,而罗姨娘经过前阵子的大闹,又恨透了莫氏,也断不会答应和彭家姐妹住一处。

可若是安排在彭氏和王澜住的院子,就更不可能了,没有姐夫与小姨子住一个院子的规矩,彭氏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彭氏只得使出强硬的手段把彭家姐妹塞到了罗姨娘的小跨院去。

罗姨娘果然不忿,大吵大闹是不敢的,可风凉话却说了一箩筐,无非是彭家没有规矩,把两个没出嫁的女儿丢下了不管不问,定是为了图谋王家的钱财之类的话。

彭氏听了只觉得刺心,可也没有法子,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父亲和继母把两个妹妹丢给她的举动太过无礼,怎么能拦着罗姨娘说呢?也只能自己憋在心里受着。

而彭家姐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彭玉琴,最是泼辣彪悍,和莫氏一个做派,她自然也知道了莫氏与罗姨娘打架的事,对罗姨娘也恨得牙根痒痒,仗着自己是客人,故意去找茬,罗姨娘怎么可能任她欺负,两边就锵锵起来了,从早上到晚上,一天下来总要吵一架或者骂一顿。

王蘅假装听不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彭氏没底气去管罗姨娘,也不敢去管彭玉琴,索性一缩脖子装不知道,唯有王澜觉得不耐烦,可他又不好插手内宅妇人的纠纷,思来想去,决定换一座大些的宅子,住的远了,自然也就没这个闲心吵架了,遂托了谢疏放和他的好友冯若谷打听。

偏偏这个时候赶上秀女来京城待选,客栈住满了,不少家境殷实的人家便租了房子或者买了房子住下,一时间要想找到符合王澜要求的宅子还真是不容易,要么是宅子不好,要么是价钱太贵,总不合心意。

可在这段日子里,彭玉琴和罗姨娘的矛盾却是越来越深了,她们住的小跨院就没安静过,要不是吵架,要不就比着摔东西。

王澜还好,几乎早出晚归,可彭氏却头痛的要命,要是指责罗姨娘,罗姨娘指不定就有了借口大吵大闹,要说指责彭玉琴,这个妹妹打小就对她没什么恭敬,估计会直接骂回来!

彭氏暗叹自己的命苦,王蘅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偏偏又添上了彭玉琴彭玉画两个,到时候给她们说亲事,她们必定要挑三拣四,一般人家相不中,好人家又不一定能相中她们,即便相中了只怕也要陪送大笔嫁妆。

042.拿捏

估计莫氏打的主意就是要王家来出两个女儿的嫁妆!

虽说王家不缺钱,可王澜被这么算计,肯定也不会高兴,到时候她们两个嫁出去走了,自己可要在王家过一辈子的!

一想到这个,彭氏就有种无力感,再加上怀孕拖垮了她的身体,又要每日去劝架,听风凉话受气,让她一日日憔悴下来,没过几日居然病的起不来床。

王蘅带着什锦过来侍疾,看彭氏躺在床上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并没有生出怜悯之心,事实上,自打莫氏意图插手她的亲事后,她对彭氏就再没有好的观感了,每日晨昏定省,如今又来侍疾,不过是碍于规矩礼法罢了。

更何况,她觉得彭氏实在是软弱无能,空有一副花架子,平日里看着倒是温婉和气,可一旦出什么事就章法大乱,手足无措,完全没有担当。

就像那天莫氏和罗姨娘的厮打,她不说喝止或者让人来劝架,反而受了惊吓似的远远地躲到了一旁,如今彭玉琴和罗姨娘又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她又柔柔弱弱的病倒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王家的主母!

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王蘅真是懒得理她,可谁叫她怀着王家的骨肉呢,就是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王蘅也不得不安抚一番,替她出手收拾彭玉琴和罗姨娘。

王蘅去给王澜请安,说了彭氏卧病在床的事,道:“论理说都是长辈,女儿不该多嘴的,可闹的实在不像,女儿想着父亲整日忙碌,夫人又身子弱,不如把管家的事都交给女儿吧,罗姨娘和两位姨母那边女儿也会努力安抚,总不能让左邻右舍天天瞧笑话。”

王澜自然是相信王蘅的能力的,叹道:“好孩子,这样的事原本都不该叫你知道的,却还要你费心,也罢,你先忙这一阵子,等咱们搬了家,住的地方宽敞了,只怕就好了。”

王蘅道:“说句不恭敬的话,彭老太爷和老夫人把两个女儿往咱们一扔,他们走了,分明是赖上了咱们家,若不是看在夫人替王家生儿育女的份上,女儿真想把她们赶出去,可是如今既然成了亲戚,少不得多操一点心,父亲早些瞧着两位姨母的婚事,早早的把人打发出去便罢了,就是多出一点嫁妆也无所谓,依女儿看,罗姨娘虽然性子暴躁,那两位姨母也不是省油的灯,若不快刀斩乱麻,早晚要闹出事。”

王澜有些羞惭,毕竟当日是他说定了不续弦的,如今违背了诺言,彭家又是那么个人家,王蘅虽然厌烦,却也耐着性子的一一安抚,都是看着他的面子,他觉得愧对女儿,遂按着王蘅所说的托了谢老夫人替彭玉琴彭玉画说亲事。

王蘅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王澜这儿拿到了管家之权,去彭氏那边要对牌的时候,彭氏才知道这事,她白着脸色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王蘅居然一声不吭就把她管家的权力夺了过去。

王蘅耐心道:“父亲说了,如今家里多了两位姨母,事情也多了,夫人又怀着身孕,怕您累着了,要我暂时管家,要夫人安心养病。”

彭氏看着侍立一旁的彭妈妈,见她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这才相信王蘅的话,又是不舍,又是失望,又是气愤,又是羞恼,虽然让人拿了对牌给王蘅,话却不想说一句。

王蘅让什锦接了对牌,也没说什么客气话,径自就走了,彭氏握紧了拳头,真真是欲哭无泪,旁边彭妈妈安慰道:“大小姐迟早要出嫁的,况且老爷说了只是暂管,等夫人身体好了,这管家的事还是得交给您,夫人正好趁这个当口好好养养身子。”

彭氏摇摇头,有气无力道:“妈妈不知道,自打母亲替大小姐说亲不成,大小姐只怕就把我恨上了,觉得是我挑唆的,再加上那两个人一直闹,只怕她就要联合罗姨娘来打压我了,上次她一句话就让老爷去了罗姨娘那儿,若是存心向着罗姨娘,我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彭妈妈道:“您忘了,您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若是个小少爷,便是嫡长子,老爷就是看着嫡长子,也断不会让罗姨娘站在您前头,就是大小姐,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还能在娘家几年?难道出嫁了还要伸手管娘家不成?夫人只把心放宽了就是。”

彭氏摸了摸有些轻微凸起的肚子,暗暗舒了口气,是了,她还有孩子,只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就站稳了脚跟,也就有底气和王蘅对抗,和罗姨娘对抗,甚至有底气与那个她恨之入骨却又怕之入骨的继母对抗了!

王蘅管家的事在王家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一来彭氏那儿寂静无声的,二来也是王家上下人人都畏惧大小姐的威名,谁也不敢闹事,遂王蘅拿到对牌的第一日,那些管事娘子不等吩咐就乖乖到王蘅的院子去报账了。

管家的事难不倒王蘅,不过是彭氏身体不好,需要请医问药的事情麻烦些,也只需要吩咐下去让人去办罢了,每日王蘅花两个时辰的功夫把家事打理好,剩余的时间便用来整治罗姨娘和彭家姐妹了。

王蘅先是让罗姨娘去彭氏跟前侍疾,罗姨娘自然不肯,王蘅便禀明了王澜,让王芹每日在她屋子里看书练字,她也能教导这个弟弟几分,王澜自然应允了。

王蘅便叫常妈妈和赵妈妈把王芹带了来,不许罗姨娘来看望不说,又叫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看着,督促王芹读书,也不打也不骂,只一条规矩,若是完不成王蘅布置的功课,就不能吃饭,只能饿肚子!

王芹刚开始还不依,又是哭闹又是叫喊,王蘅便叫婆子堵了他的嘴关在小角房里,结结实实的饿了他一整天,王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了两顿后就老老实实地不敢放肆了。

不光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那四个虎视眈眈的婆子也让他畏惧,可更让他害怕的却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却狠心真的叫他饿肚子的王蘅,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罗姨娘身边,哭闹撒娇就能如愿,想要吃饱饭,只能按着王蘅这个姐姐的话做!

罗姨娘自然不满王芹被王蘅带走,听说第一天王芹哭闹不依,还饿了肚子,便去向王澜哭闹,却被王澜骂了一顿,没了后盾的罗姨娘见儿子被王蘅拿住了做把柄,只得服软,乖乖的在彭氏身边侍疾。

王蘅看她表现得好,就让她和王芹母子团聚一会儿,她若是服侍的不精心,惹得彭氏不高兴,王蘅就饿着王芹,不给他饭吃。

只不过两日,罗姨娘就妥协了,每日恭恭敬敬在彭氏身边伺候,得了闲便关心她时常挨饿的宝贝儿子,自然没有闲心与彭家姐妹吵闹了。

而对于彭家姐妹,王蘅也没有劝解或者开导,只是每日让管事带了两个人去京城里逛去,要说京城里的好景致可多得很,今日去这个寺上香,明日去那个寺拜佛,后日去那个山赏景,又或者今天去吃天香楼的酱肘子,明天去吃五寿堂的芝麻糕,让彭家姐妹每天都出门,忙的团团转。

彭家姐妹自然也是喜欢出门游玩的,王蘅又出手大方,给了两个人不少零花钱,今儿买首饰,明儿买衣裳,都高兴的很,自然也就没那个功夫和罗姨娘吵闹了。

不过短短几日,王家就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甚至仆妇们做事也比以往更有条理了,王澜看在眼里,暗暗赞叹,对王蘅的倚重也就更多了些。

而彭氏却并不觉得这是王蘅的本事,反而觉得王蘅用钱财收买了彭家姐妹,看着彭玉琴和彭玉画整日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去哪儿玩,又穿金戴银的,她觉得这都是王蘅惯坏的,觉得王蘅瞧不起彭家,才会这样用钱来打发,对王蘅的芥蒂自然就又添了一层,只是绝口不提罢了。

就在这时,王澜也找到了一处宅子要出售,比如今住的地方离皇城更近,王澜要去衙门也方便了许多,宅子也大,前后有五进,还有一个景致很不错的花园,是谢疏放的一个同窗牵线。

这宅子原本的主人也是做官的,后来外放,这宅子便空了下来,因为地段好,房子也新,一直没舍得卖,若不是急需钱,也断不会出手。

王澜对于谢疏放自然是信任的,也就信任了他的同窗,遂两边拿着房契地契到衙门备案,王澜一口气把十万两银子全付了,两边交割了银子,这宅子就成了王澜的。

043.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