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蘅迟疑道:“那二姐和蒋厚学闹成这样,会不会和离啊?”

海氏也愣住了,道:“应该不会吧,若是和离了,二妹可怎么办啊?”

王蘅点点头,和海氏端了茶回了正厅,岳氏却叫了周经略,周安,周惠,周旭几个人来,曲卿也在。

王蘅见气氛肃穆,搁下茶就坐在了周旭旁边,岳氏叹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坚持不叫人进门,那玉儿说不准就要回来了,可如果这次妥协了,以后玉儿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委屈呢,你们三个是她的亲兄弟,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该给她撑腰,咱们一起想个主意。”

周惠忍不住道:“实在不成那就和离,等二妹回来再给她找个好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也断不能便宜了蒋厚学。”

周安斥道:“劝和不劝离不知道啊?这么做虽然出气了,对二妹的名声却不好,再者说,咱们周家还没有出过和离再醮的呢,传出去周家的名声又如何?这世道,总是女子吃亏,能大事化小的还是大事化小为好。”

岳氏点头:“我也想过和离的事,可这话说出去容易,和离后玉儿可怎么办呢?她还这么年轻,难不成就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即便再嫁,要找个好人家也有限。”

周旭道:“可蒋家摆明了一定要纳妾,我看他们倒跟有恃无恐似的,和离虽然不好,可若是不和离,二姐也讨不到好处,这事的确难办,不过二姐是个什么意思?”

周经略这个一家之主刚才就一直蹙眉,此时忍不住抱怨道:“她那个脾气,能有什么主意?”

岳氏不悦的看了一眼周经略,她把人叫过来时是为了出主意的,而不是责备女儿的,她道:“正是因为玉儿是个没有主意的,我们这些亲人才要帮她拿个主意。”说着又看向了三个儿媳妇:“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也都说出来听听。”

海氏为人端庄沉稳,她的主意也是中规中矩,四平八稳:“这事须得祖母出面,祖母是长辈,蒋家不告而娶,怎么都是他们的错,至于二妹没有子嗣的事,蒋家无非是怕将来孩子的出身太低,那么由我们来找一个良家女子抬为贵妾,生下儿子寄在二妹名下,这样蒋家若是还不肯,那么就是他们有失公允,咱们也有话说了。”

岳氏点点头,海氏的主意倒跟她不谋而合,她又看向了曲卿,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当着一家人,她还是得给周惠留点脸面,曲卿道:“我的想法和大嫂一样。”岳氏略显冷淡的点点头,又看向了王蘅。

王蘅道:“二姐没有子嗣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蒋家为何这次的态度这么强烈?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如今新帝登基,京城人心浮动,我觉得还是该把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总要对症下药才好。”

王蘅的话一说完,大家有片刻的沉默。

新帝登基,周家的确不如以往风光,也许这就是蒋厚学翻脸无情的理由?

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让人寒心,周玉这事也断没有转圜的可能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安道:“弟妹的话也有道理,要不然我们再打听打听,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经略点头,算是应允了。

过了两日,周安还真打听出一点事来,原来自打赵凌登基,朝中的文武百官就升的升,贬的贬,有较大的变动,翰林院原来的掌院学士是燕帝的心腹.

如今赵凌登基,就换上了自己的幕僚沈长山,沈长山对翰林院里翰林的约束非常严格,且自成一派,对新人是多加照顾,而对于燕帝时就在的老人儿,不免严苛了些,而偏偏蒋厚学又是周家的女婿,虽说如今升了官,手里有了些实权,但遭人排挤的滋味可不好受。

蒋厚学在衙门里憋了气,回家后又听蒋夫人抱怨周玉没有子嗣,慢慢的就把周玉给怨上了,因此这次蒋夫人提出给他纳妾,他就默许了。

要说这事也真的不能怪蒋厚学,世事如此,人情凉薄,也是意料之中的。

知道了根本原因,岳氏要去与周家理论的心就灰了大半,整日只是偷偷拭泪,觉得是周家连累了周玉。

王蘅却对蒋厚学十分不屑:“当初周家风风光光的时候蒋家也是跟着沾光的,难不成他们只能享富贵,不能共患难?”

周旭也对蒋厚学此举颇有微词,道:“谁能保证自己就一辈子富贵呢?这也是新帝没有把周家抄家问罪呢。若是那样,蒋家估计能当场就把二姐给休回来。”

眼见着就是小年夜了,蒋家不叫人来接。周玉就要在周家过年了,这几日她的心情越发的不好,整日不是发呆就是哭,虽然有周静几个陪着解闷,却没有什么效果。

周惠为这事也气得要命,说要去找蒋厚学,把他给打一顿替周玉出气。被岳氏死活拦住了,大年下的。若是真的惹出祸来,那周家这个年也不用过了。

大年三十,按旧例宫中是有宴会的,往年这个时候。周家人都早早进宫了,可今年没了爵位,自然也就失去了赴宴的资格,因此只在家吃年夜饭团聚。

周伯清看着这么一大家,又想起周家如今的处境,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一直坐在席上,但他的神色大家都瞧得清楚,心里也难受的紧。倒是曹氏还端的住,和众人说说笑笑,还挨个的发了红包。等年夜饭结束就叫大家各自回去守岁了。

阿顺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此时被包在斗篷里,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天色已晚,路上黑,周旭叫奶娘扶着王蘅。他则把阿顺抱在了怀里,两个小丫头在前头打着灯笼。一路回了飞云轩。

飞云轩里里外外也布置的十分喜庆,贴了窗花,挂了红灯笼,什锦和金玉几个丫头正在厢房玩呢,听见声音都赶忙出来了,王蘅也一人发了一个红包,除了守夜的人,其余的都叫散了,也叫回家去与家人团聚团聚。

王蘅把阿顺放在炕上,对周旭道:“今天咱们就睡在炕上吧。”自打入了冬,这炕就烧上了,白天阿顺在这上头玩也不用担心冷,如今摸上去热乎乎的,自然比还要用汤婆子暖的冰凉被窝要好多了。

周旭欣然应允,王蘅就把被子给抱到炕上铺了,让阿顺睡在最里头,她和周旭也换了寝衣,一时睡不着,只留了小灯,半靠在大引枕上说话。

前段日子王莹被王澜给接回去了,王蘅一想起让彭氏来教导王莹,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可偏偏彭氏是王莹的亲娘,她当着王澜不好说什么,就对着周旭抱怨。

周旭只是笑:“知道的说你是关心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养女儿呢,小明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用不着担心,再者说,还有岳父呢。”

王蘅道:“交给父亲才不能放心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溺爱孩子,许是我小时候他不在身边的缘故,他对小明珠就特别宠爱,我可真担心把她给惯坏了。”说着又对周旭道:“你也太惯着阿顺了,小小年纪,倒成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阿顺喜欢摆弄刀剑,可王蘅总是怕他伤着,周旭就暗地里纵容,王蘅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周旭笑道:“孩子喜欢,又有这个天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阻拦啊,我看阿顺倒真有作大将军的天赋。”

王蘅道:“天天舞刀弄枪的已经让我胆战心惊了,还要去做什么大将军,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周旭忍不住笑:“只是些木制的刀剑罢了,又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倒跟二婶一样,三哥说了多少次要从军,二婶死活都不答应,生生把三哥给耽误了。”

王蘅默不作声,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容易看得开,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容易了,哪个做母亲的能放心自己的孩子上战场?

周旭见王蘅不出声,他也不说话了,只从身后抱住王蘅,两个人都慢慢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周旭和王蘅带着阿顺去给长辈们拜年,正热闹着呢,宫里却忽然传来了信儿,说太后召见周旭,王蘅及阿顺。

大家不禁错愕,现在的太后并不是之前的太后,而是指赵凌的母亲,原来的英王妃,赵凌登基为帝的时候就把老王妃接过来册封了。

可是她怎么忽然要见周旭,、王蘅还有阿顺呢!

不过大家已经知道了阿顺是赵凌义子的事,听到这个旨意虽然惊讶,倒也没有疑惑,只是觉得羡慕。

宫里派来的车轿正等着呢,岳氏就督促还在发呆的一家三口回去换衣裳。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王蘅都没回过神来,心里只觉得忐忑不安,周旭倒还算镇定,道:“太后召见,是因为知道了阿顺是皇上义子的事情吧?”王蘅点头:“应该是这样。”

宫门口崭洁一新,两边的侍卫精神抖擞,所谓新年新气象,看上去就觉得喜气洋洋的。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周旭抱着阿顺,王蘅跟在旁边,由小太监领着一路往太后住的地方去。

还未进殿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待到王蘅一家三口进去,这笑声才渐渐沉寂下来,殿内人都打量着王蘅三人。

行过礼后,只听得上面传来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王蘅抬头一看,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坐在上首宝座,估计就是太后了,她身边站着好几个红衣宫女,清莹赫然在其中,她冲王蘅笑笑,倒让王蘅放心不少。

太后笑道:“阿顺呢?抱来给哀家瞧瞧。”有一个嬷嬷就过来接过了阿顺,抱给了太后瞧。

阿顺已经醒了,看到陌生的人也只是睁着眼睛瞧,也不哭闹,太后点点头,让嬷嬷把孩子又还给了王蘅,又命人赐座,这才看向了周旭:“你是周伯清的小孙子吧?叫什么来着?”

周旭低头道:“晚辈周旭,在家行五。”

太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道:“其实你出生的时候哀家还去过周家喝满月酒呢,你祖父祖母可好?爹娘可好?”周旭道:“回太后,他们都很好,就是祖父的身体不如以往硬朗了。”

太后叹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也是难免的,你祖父是个忠臣,却是被拖累了啊。”想了想又道:“对了,皇上也要见见阿顺呢,周旭你抱着孩子去吧,把你媳妇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

周旭看着王蘅,见她轻轻点头,这才行礼,抱着阿顺退了下去。

太后给王蘅赐座,让她坐下,很有兴趣道:“听说你是杭州人氏?”王蘅笑道:“是,民妇从小在杭州长大,及笄后才来京城呢。”

太后点头:“难怪呢,江南水乡净出美人儿,瞧你这一身钟灵毓秀的气派,连哀家瞧着觉得心动呢。”

王蘅道:“太后过奖了,民妇蒲柳之姿,当不起赞誉。”

太后笑着看向了一旁坐着的顾莲:“皇后觉得呢?”

顾莲微微一笑:“母后说得对,五少奶奶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太后就赏了许多衣料首饰给王蘅:“哀家看你投缘,以后常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

又朝清莹使了个眼色。

清莹会意,走到王蘅跟前:“五少奶奶且跟我来。”

王蘅对清莹还是很信任的,跟着她去了偏殿,谁知竟看到了一身缁衣的蒋明珠!

蒋明珠一看到王蘅也愣住了,两个人久别重逢,即便是在规矩森严的宫里,也忍不住哭的哽咽难耐,蒋明珠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王蘅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还好么?小公主呢?”

蒋明珠擦了擦眼泪:“我今天进宫就是看望小公主的,太后很善良,把小公主养在膝下,又常常叫我来探望,估计这次你我见面也是她安排的。”

王蘅点头:“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蒋明珠使劲点头,其实当初赵凌带兵攻进皇宫时,她本想一死了之的,可想到尚在襁褓的小公主,她就下不去手,只得苟且偷生,后来她和其他的妃嫔被关在一起,得知皇上死讯的第二天,就有人来把她们抓去,说是殉葬,可唯独留下了她,说她是小公主的生母,可以免于一死,不过却要出家。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现在想想那段黑暗的日子,她简直一辈子也没办法忘记,如今看到旧友,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就爆发出来了。

王蘅和蒋明珠互诉别后离情的时候,周旭正坐在御书房内,房间内除了一个太监一个侍卫,并没有其他人,阿顺被赵凌抱在了怀里,手里抓着一把刚刚赵凌送给他的桃木剑玩的津津有味,赵凌看他那眼神就跟看自己儿子似的,让周旭十分不舒服,他咳了一声,看着阿顺,阿顺自然是跟自己亲爹亲,一扭头冲他咧嘴一笑,挣脱了赵凌的手就要扑过来。

周旭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对赵凌歉意一笑:“小儿无状,皇上切莫责怪。”

赵凌哪里看不出周旭的敌意,微微一笑:“无妨,他本就是朕的义子,朕怎么会怪他呢,对了,朕正想昭告天下,给他一个爵位呢。”

周家刚刚被褫夺爵位,可阿顺作为周家的长孙,因为是皇帝的义子而得了一个爵位,那别人得怎么看待周家?以后阿顺又该如何在周家立足?

周旭的脸色变了几变,道:“多谢皇上美意,只是犬子年纪尚小,只怕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

赵凌叹道:“既如此倒也罢了,以后的机会也多着呢,对了,阿顺这都一岁了,你和王蘅还没有好消息么?倘若生个女儿,朕就把她收为义女,封为公主!”

周旭眼角抽了抽。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要孩子了!

在宫里坐了大半天,出宫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精疲力竭,王蘅的眼睛有些红肿。周旭却是一看阿顺就要笑。

临来前,赵凌想要抱抱阿顺,却被阿顺尿了一身,当时赵凌的那个脸色哟,周旭亲了亲阿顺,心想真是我的好儿子,替我出了一口气。

王蘅则絮叨着说蒋明珠现在的境况如何不好。改天要去看看她之类的。

等回到周家,已经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了。周旭和王蘅把在宫里的大半日仔仔细细告诉了周伯清和曹氏,好让他们放心。

周伯清看着王蘅这个孙媳,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感叹。

别人都以为周家免遭遇难是因为阿顺是皇上义子的缘故。但恰恰相反,只怕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王蘅!

他到底下对了赌注,当初同意小五把王蘅娶进门,而对王蘅生有觊觎之心的赵凌即便在登基后,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却还是不愿意惩治周家,其原因便是因为王蘅已经是周家的媳妇了,周家保不住,王蘅就保不住。若是单单保住了王蘅,王蘅怎么想不得而知,她的名声也不会好。赵凌估计就是顾忌这个才一直没有动周家,反而把阿顺收为义子,为他放过周家找了个理由。

如今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赵凌对王蘅的感情真的很深啊!

周伯清又看向了周旭,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免叹息。自己的妻子被人觊觎,而如今所得的一切安康生活却又拜对方所赐。想必周旭的心里一定很痛苦,他保住了周家,却把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周伯清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休息。”

回到飞云轩,王蘅把在路上就睡着了的阿顺给抱到了床上,这才叫人传晚饭,这时什锦过来了:“少爷和少奶奶没回来之前有人找少爷。”

王蘅道:“是谁啊?”什锦摇头:“是守后门的丫头跑过来告诉的。”

周旭心中一动,道:“我先去瞧瞧,你先收拾收拾。”

王蘅应了,趁着这个机会叫人把从宫里带回来的礼物分了,给各处送去。

不多时,周旭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两个人怀里一人抱着一个乌木描银的雕花小箱子。

王蘅觉得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周旭笑道:“这两个人是我给你预备的小厮,一个叫冬云,一个叫明云,年纪还小呢,就是在内院走动也不碍事的,你以后要叫人传话递东西打探消息,丫头们不方便去外院,就使唤他们两个。”

冬云和明云两个上前给王蘅磕头。

王蘅虽然觉得怪怪的,可还是叫什锦把两个人给带下去了,又好奇的看着那两个小箱子:“这里头是什么?”

周旭随意道:“是我在外头寻得,见有稀奇的玩意儿,首饰,就都搜罗了来,你都收起来吧。”

王蘅见没上锁,就挨个打开了,没想到两个箱子里都整整齐齐的码着许多更小的匣子,打开一瞧,有的里头装着指甲盖那么大那么圆润的粉色珍珠,有的里头装着打磨成水滴形或者梨形的穿了孔的各色宝石,有的则是装着白玉盒子盛着的胭脂水粉,还有两个稀奇精巧的九连环和鲁班锁,零零总总,几乎什么都有。

王蘅惊讶极了:“这些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周旭笑道:“反正不是偷来的,你只管放心的用。”说着拿着一张赤金打造成的小弓放在了阿顺枕边。

对于周旭的经济来源王蘅还是很清楚的,只周伯清给他的两间铺子并成亲时岳氏给的两个庄子罢了,这几处地方即便再怎么能挣钱,也不可能买这么些东西,更何况前阵子为着过年准备节礼的事,周旭一下给了她一万两银子,大年三十是她的生日,虽然大家没有一起庆祝,可周旭却送给她一套祖母绿的头面,这些银子他到底是哪来的?

王蘅盯着周旭,道:“你拿这话去哄别人去,我可不信,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光这一匣子珍珠就是有市无价,你可别蒙我。”

周旭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他屏退屋里的服侍的,把一直放在百宝阁上的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拿了过来,掏出钥匙开了锁,王蘅一看,厚厚的一摞都是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更是讶异。

周旭轻声道:“其实我之前偷偷开了两间铺子,没想到挺挣钱的,越开越大,越开越大,如今已经有了不少分店,这些都是房契地契。”

王蘅看着那些地契房契上写着的青芜馆三个大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旭:“青芜馆是你开的?”周旭点头,本想看到王蘅惊喜的样子,可没想到她脸色一变,把匣子一丢,怒气冲冲的进了内室。

周旭一怔,赶忙追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王蘅瞪着周旭,怒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上次我问你,你居然还说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就一辈子别叫我知道!如今却又来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旭赶忙解释:“我也不是有隐瞒你,其实是当初祖父说很有可能会天下大乱,我也是未雨绸缪,这才开了青芜馆,本想着我们落难时能有个抽身退步的地方,可没想到之后去了杭州,又在府衙关了那么久,一直重新回到京城,我这才和掌柜的联系上,后来这天下太平了,我就把青芜馆由暗转明,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这事除了你,连爹娘和祖父都不知道的,我谁都没说。”

王蘅道:“你为什么不说?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

周旭道:“我也不知道这青芜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是怕万一成不了气候,反倒让你失望,于是就瞒下来了,我想着说一千道一万,怎么着都不如把青芜馆开好了再让你知道,刚才那些东西都是我叫掌柜的特意给留着的,我这也是想讨你的欢心啊。”

王蘅神色缓了缓,可还是道:“即便你这么说,你瞒着我就是错!”

周旭笑眯眯道:“是是是,我错了,任夫人处罚,如何?”王蘅白了他一眼,面朝里躺在了床上。

外头丫头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却因为听到王蘅不高兴的声音没有人敢提醒,周旭免不了一番做小伏低,千哄万劝,这才把王蘅劝出去吃晚饭,可王蘅还是不理他。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王蘅要回娘家,海氏也要回去,因此两边早早就出门了,唯有曲卿留在家里,其实她也想去看望她的养母,可她也知道,岳氏是万万不会同意这件事的,因此连说也不说,只站在岳氏跟前立规矩,听岳氏劝解伤心的周玉。

等中午回到院子里,曲卿看到周惠在拨算盘算账呢,不由笑道:“这可真是稀奇事,周二少也有如此时候。”周惠朝她招手,拉着她坐在身边:“我年前兑了个铺子,想着过了年做点什么生意,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你帮我出个主意。”

曲卿道:“你是认真的?我自当你是闹着玩呢。”

周惠叹道:“经过这一场事,我是看清楚了,什么爵位权势,都是靠不住了,手里有钱才能安心,五弟手里有两个铺子,每年挣得不多,可最起码也够五弟妹的脂粉钱吧,大哥也有产业,唯独我是手里有一个就花一个,还时常要大哥和五弟接济,这心里也着实过不去,虽然娘贴补了我一些,可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总不能到时候连你我都养不活吧。”

第一百二十章

曲卿道:“你知道上进,这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何必做生意呢,寻个差事不就得了?”

周惠冷笑:“如今的情形你还看不清楚?皇上虽然没有惩治周家,却摆明了也不会重用,我们也只有自己寻出路了,大哥和五弟一个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一个手里有钱,都是不愁的,就是四弟也能靠读书考取功名,就我一事无成,除了学着做生意也没有旁的路好走了。”

之前鲜衣怒马,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那些好兄弟大都已经七零八散,想要再过那样的日子也不能了。

此刻的王家,王澜也在和王蘅商议生意上的事:“芹哥儿过了年也有十三岁了,我想把一些生意交到他手上,让他历练历练。”

王澜现在已经绝了生个嫡子的心思了,想着即便彭氏能再怀一个,也不一定生儿子,即便生儿子,那么嫡子和王芹这个庶子的年纪也相差太大了,他总不能把家产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吧?索性专心培养王芹。

当初他让罗姨娘生下王芹,不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吗?

对于王澜这个决定,彭氏心中不愿意,但却没有办法,罗姨娘是最高兴的,此时一听王澜询问王蘅的意见,就知道王蘅的话也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只殷切的看着王蘅。

王蘅道:“芹哥儿是家中唯一的男丁。由他来继承家业我并没有意见,只是小明珠年纪还小呢,父亲得把她的那份嫁妆给留出来才好。”

王澜点头:“这是自然地。我只得了你们姐弟妹三个,这王家的家业自然都是你们的,你是长姐,以后小明珠的亲事,芹哥儿的事,你都要管着些。”

王蘅点头:“父亲放心吧。”

王澜点点头,又说到了自己的差事上去:“过了元宵节。我可能要调到户部去了。”

王蘅有些惊讶,王澜道:“这也是好事。我本来就比较善长算账,让我在工部混个闲差,倒不如去户部大显身手。”

这次只是平级调任,但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自然比工部的油水更足,王澜有千万家财,倒不是冲着银子去的,能擅其才,尽其用,这才是让王澜最高兴的。

王澜又说了一件事:“等开春了,估计要开恩科,皇上有意招揽天下学子,选贤举能。这次倒是一个好机会。”又问周旭愿不愿意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