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燃眉(上)

“姐姐,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就是怀不上我有什么办法?姐姐叫云衣给我配的药,我也日日有喝,可是也未见有效啊,说实话,我在想,这事也许怨不得我!”柳玉蝉被柳玉蝶说的脸上挂不住了,当即也拉了脸。

“怨不得你?那你想说怨谁?啊?”柳玉蝶瞪了柳玉蝉一眼。

“你瞪我我也要说,皇上的身子究竟是如何的姐姐只怕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叫我喝这药了。我查问过,自皇上在东宫成亲后,加上姐姐,先后共有十一位嫔妃伺候并接受宠幸,如今算上我才十二位,可前后有孕者,一共才三位,十多年了啊,姐姐,皇上几乎夜夜都有临幸,有孕者几何?”

“你,你太放肆了!”柳玉蝶一边喝斥着柳玉蝉一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我可没放肆,我说的是实话,明明就是皇上的问题凭什么一定要算到我头上,外人跟前我背了这黑锅也就算了,姐姐何苦竟是说我?我这般喝药养身都怀不上,难道她们只不过星点宠信就能有吗?”柳玉蝉不依不饶地说着,也完全是上了脾气。

“够了,这里是御花园,你的嘴巴留点神!跟我回宫去!”柳玉蝶说着起身就走,柳玉蝉撇撇嘴也只好跟上。两人一回到安坤宫里,柳玉蝶就叫秀儿去守了门,便拉扯着柳玉蝉进了内堂说话。

“你呀,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柳玉蝶冲着柳玉蝉的脑门就点了过去。

“知道,可是云衣和秀儿都守在跟前的嘛,那里只有咱们两个,说了也无妨啊!”柳玉蝉翻着眼捂着脑门。

“你实在太任性了,你以为守着人就是安全了?你难道不知道要处处小心吗?敢说是皇上的问题,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让别人听到告到太后那里,你就算不被杖毙也要被管到冷宫去,你难道想这辈子在冷宫里老死?”柳玉蝶说着气氛地捶了下桌子。

“啊?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实话不能说,我还要背黑锅,早知道我就不求什么专宠了,如今可好,怀不上,就算成是我的错,姐姐要说我,她们就笑我,这叫我可怎么过!”柳玉蝉说着便一脸的哭色。

“少在那里掉眼泪,没出息,我只不过说你两句你就这样了,要是再过几个月你还没动静,只怕人家要说你是不会下蛋的鸡!那你怎么办?难道去死吗?”柳玉蝶说着冲柳玉蝉一翻白眼,气的不想理她。

“什么?她们还要这么说人?”柳玉蝉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当即觉得气愤不已,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不快的拍起桌子,结果桌子没什么事,倒把自己的手打痛了,只攥着手在那里叫痛。

柳玉蝶无奈地斜了柳玉蝉一眼说到:“你呀,老老实实给我坐那儿吧!怎么样?手没什么吧?”

“没什么就是打痛了而已。”柳玉蝉一吸鼻子,有些委屈地嘟囔到:“这下怎么办?我若怀不上龙种,岂不是要被她们笑话死,这叫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怀不上就不见人了吗?姐姐如今不也怀不了了?”

“怎么一样嘛,你好歹还是生过的,谁敢说你,我,我可…”

“好了好了,把你那眼泪抹掉,还不到最后呢,怎知道你就怀不上?这才半年,机会有的是,整如你所言,你这般专宠都怀不上,难道她们就能有了?我想办法再给你找找方子吧,希望你能早点有孕…”

“啊?还要吃药啊!”

“不吃还能怎么办?吃了还有点希望,不吃连希望都没!你看是自己吃点苦药好,还是被人叫不会下蛋的母鸡好?”

“好好,我吃,我吃!”柳玉蝉皱着眉无奈地应着,这会她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转眼又是一月,时值四月下旬,天气也骤热了起来,众人早已换上清凉的夏装,处处是锦纱轻罗,团扇彩巾。因着天气好,艳阳高照的,嫔妃们便三三两两地相约在御花园里玩耍,好不热闹。

“钱贵嫔,您瞧那几枝花开的多艳啊!”叶容华一脸谄媚的为钱贵嫔指着一株盛开的月季。钱淑宁扫了一眼,杏眼一翻:“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叶容华本是采女,在掖庭待召了两年了,今日里才被临幸封为容华,本想讨好钱贵嫔的,可钱贵嫔的一句话就把她给噎住了,她只有伤神的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跟在众人身后,不敢出声了。

“娘娘说的是,这院子里要说好看的还真就只有牡丹,花开富贵,不但美,还处处透着贵气,这才是娘娘喜欢的花儿!”在一旁一直跟随着的韩婕妤此时接了口,自打她解禁得以出来,便不在那么使小性,而是学了个乖,乖乖地处处跟着钱贵嫔转,因为她算是看的明白,自己被皇上罚了,便无人理睬,可钱贵嫔却不一样,即便被皇上罚了,还不是一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人敢怠慢,谁让人家是有位皇子撑腰的呢!所以她现在明白,自己和柳昭容那是对上了,要是没棵大树靠着,只怕她就别想安生了。

钱淑宁看了韩贵嫔一眼并没说话,而是走到了那几株牡丹花的跟前,便看便说到:“说来这几日花开的都不错,怎的没见到柳昭容出来游园子啊?她不是最喜欢在园子里转的吗?”

“昔日人家有皇上疼着就出来游园子给咱们看,如今皇上不再只宿在她朝阳宫里,她哪里还能耀武扬威的出来?”

“就是,只怕现在羞于见人,只好躲在她的寝宫里祈求老天爷保佑她早有龙子呢!”总跟在钱贵嫔身后的几个嫔妃马上知趣地奚落起来。

“哈,保佑?若是保佑有用,也不会这都大半年也没动静了吧?人贵在自知,没那金贵的命就别以为能逍遥几时!”钱淑宁说着伸手捧了下面前的牡丹:“所以赏花啊,本宫只看牡丹,这花可是花中之王,百看不厌,那似那些杂草野花,以为种在了御花园就不得了了,可说到底也不过博得看客一时新鲜罢了,末了游园一场下来,个个记得的都是牡丹的千姿百态,哪里还记得那些贱花烂草!”

钱贵嫔的话可谓是犀利非常,众人就算多少被讽刺进去,也难开口,唯有个个脸上堆笑奉承着。而陆悠韵向来都是一个随大流的人,这会站在人堆里的她本也是该随着一起笑笑地,可是无奈她这几日都有些头晕脑胀,疑似受凉,恰好钱贵嫔说话的时候,她正一个精神恍惚,结果众人都尴尬赔笑,而她却冷着脸站在一边发呆,被回头眼扫众人的钱淑宁瞧个正着,于是她脸一拉,带着众人入了一旁的凉亭,刚一坐下就说到:“陆贵人啊,你瞧着园子里的什么话好看啊?”

陆悠韵听闻唤她忙是回神,瞧向钱贵嫔:“娘娘刚才说…”

“本宫在问你,那几株花儿如何啊?”钱贵嫔说着手伸向另一侧的芍药。此时正是月末,牡丹花将尽,芍药花将开的日子,朵朵芍药正含苞欲放,陆悠韵见钱贵嫔这么问,当下便说到:“芍药花将开,枝枝含苞,娘娘一眼便看到此花,相信不日则会盛放。”

这本是一句巴结的言语,可偏巧着钱贵嫔才说了她只看重牡丹,且众人皆知芍药花开时便是牡丹落瓣时,当下都脸色大变,知道陆贵人是触了钱贵嫔的霉头。

“哦?是吗?”钱贵嫔眉眼一凌:“那可否请陆贵人为我亲自摘上两朵来,我好拿回去,待明日花开插于发髻之上啊?”

陆悠韵闻言不好推辞,只得前去,撑着发昏的脑袋到了花池边,刚要伸手,眼见那些花儿个个含苞即将盛放,便有些舍不得摘,于是眼扫近前,看到一只略略花苞开了些的,便将其摘下,捧回了凉亭。

“娘娘,这朵快要开放。于娘娘明日带,恰是正好…”陆悠韵欲捧花给之,谁料,钱贵嫔啪的打了一下她的手,将花击落,一脸不快地说到:“陆贵人什么意思?你方才还说这芍药花因我一看,便要不日盛开,怎的叫你摘花与我带,你却偏挑那已经要开的?你是说那花随我意呢还是想我屈尊迁就一朵花啊?”

“娘娘勿恼,悠韵不过看这朵美丽便摘得了,却没想太多,我这就去重摘。”陆悠韵说着福身一下便转身就要去重新采摘,可因起的略猛加之本就在昏沉之中,当下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就朝旁倒去,而正在身边的叶容华当下本能的一接,就见到陆贵人竟是昏了过去,不由的大惊:“娘娘,娘娘,陆贵人她昏倒了!”

“哼,不过摘朵花而已,就能昏倒!去去,叫人把她送回去,找个太医给她瞧瞧吧,这样的身体还能伺候皇上吗?”钱淑宁说着摆了手,便有宫女太监的上前相扶,将人给抬送了出去。

“好了,不管她,我们继续赏花。”钱贵嫔不予理睬的带着众人继续游园去了,却没有人注意到那朵被打落在地上的芍药花苞,因着碰撞了苞衣,倒似将花儿开放了起来,白红相见中份外的美丽…

第四十章 燃眉(下)第一卷完

柳玉蝉玩弄着手里的小兔子,一个人坐在朝阳宫殿前的石桌前捏着几片青菜叶子,此刻她拒绝了游园的邀请,独自在殿前玩耍,想的就是躲开那些人讨厌的嘴脸。

如今四月眼看就要过去,可她却依然没有动静,就在今早葵水依约而来,叫她知道这个月的努力又成了白费。

“兔子啊兔子,你就陪着我玩吧,我给你好吃的,你就好好陪着我,我才不要出去给钱贵嫔她们奚落呢!”柳玉蝉说着犟了下鼻子,抬眼一扫就见宫门口落下轿子,她定睛一看,是金色的凤帘轿衣。

姐姐怎么来了?她正纳闷呢,就见她的皇后姐姐一脸阴色地急匆匆地进来,当下还以为姐姐要责怪她不懂分寸竟拒绝钱贵嫔的邀请,她便急忙的抱了兔子就想要躲开,但皇后姐姐已经离着老远就不客气地喊住了她:“柳玉蝉你给我站住!”

柳玉蝉闻言缩了下脖子,只好抱着兔子乖乖地站在桌前等着姐姐走到跟前。

“柳昭容,你还真是好悠闲啊!”柳玉蝶一走到她跟前当下就丢出一句揶揄的话来。

柳玉蝉无奈,只得抱着兔子转身陪笑:“啊,是姐姐您来了啊!来来,快给姐姐行礼!”柳玉蝉说着便动手想扯兔子的前腿做恭喜状,哪知柳玉蝶一脸冰冷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兔子,当下便是抓起来朝一旁一丢。

柳玉蝉忙是惊呼:“姐姐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玩?”柳玉蝶气恼的瞪了她一眼。

“人家哪有啊,我不过是躲在自己宫里不去参加游园罢了,姐姐何必动怒嘛,一个游园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柳玉蝉嘟囔着就想过去看兔子,可手却被姐姐一抓:“游园?幸好你没去,要不更噪的你无地自容!”

“姐姐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柳玉蝉不解的眨着眼睛。

“听不懂?那我就简单的告诉你:枉我处处为你筹谋,你却久无动静,你那好姐妹陆贵人不过才侍寝两次,却已经有了身孕!什么叫捷足先登?什么叫火烧眉毛?你知不知道?”

“什么?你说她,她,她有了身孕?”柳玉蝉一脸的惊色,她觉得这简直就是玩笑。

“对,她有了身孕。”柳玉蝶攥紧了双手作答。

“怎么可能?我天天喝药伺候皇上,都不能有孕,她不过才侍寝两次啊,这,这怎么可能?姐姐,您骗我的吧?”

柳玉蝶看着柳玉蝉那一脸不能相信的模样,心中略略平气了一些,无奈地说着:“是真的,刚才游园的时候,陆贵人忽然晕倒,钱贵嫔本以为是她身子弱叫太医给她去看看,哪知竟号出了喜脉,现在已经上报于皇上。我都是在皇上去了她那处以后才知道,现在太后和皇上都在她那里,我都是刚刚从她那里回来,去为她张罗以后每日的安排。”

“怎么会!”柳玉蝉如同受了打击,她无助的蹲在了地上,将自己抱着,手中的那几片青菜叶子也在她攥紧的拳头里被揉捏成一团。

“我还当你真不当回事,看来你还知道难过的,行了,先别着急着难过,快去打扮一下,到她跟前道喜去,就算心里再不舒服,脸上也不许表现出来。”柳玉蝶说着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秀儿,秀儿便上前蹲下将手里的一只锦盒送上。

“这里面是一副石榴花开的枕面,作为宫廷内的一位嫔妃,他人有孕你也要知礼前去道贺,更何况你总是和她称作姐妹,又是你说的发小,就是心里再不爽快,你也要像个姐妹的样子,你快带着礼物去道贺吧,有什么了,晚上我在和你细说!”柳玉蝶说着转身就要走。

“姐姐!”柳玉蝉起身望着柳玉蝶眼里全是泪。

“哭有什么用?擦了眼泪,道贺去!你所有的不舒服都给我先放下,晚上我再和你细说,这会我还要忙着给她安排吃穿用度,没功夫和你细说!”柳玉蝶说着就迈步前行,走了两步突然回身疾走到柳玉蝉的跟前,贴着她的脸说到:“你有什么好委屈好难过的,这个时候比您难过的是我!”说完也不管柳玉蝉的反应,也就大步的出了宫上了轿子走了。

柳玉蝉的眼泪哗哗地流出,她吸溜着鼻子,口中不忿地嘟囔着:“谁说我就不难过了?难道只有你不开心吗?是谁怀孕都好,为什么要是她!为什么要是她!”

“主子!”云衣此时一脸失落的站在柳玉蝉的身后,出言轻声劝着:“主子,快别哭了,哭肿了眼等下道贺的时候被皇上看到就不好了。快忍住,擦了泪,奴婢给您覆一覆,咱们还要道喜去,等到从那儿回来了。您要怎么哭都成,奴婢会陪着您的。”

“我不去!”柳玉蝉使着性子,伸手将那锦盒给扔了出去。

“使不得!”云衣急忙捡了回来,一边小心的查看一边说到:“主子,这个时候您更要小心,可由不得性子乱来,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快,但您必须要去啊!”

“为什么是她?是谁都好,那怕是那个讨厌的韩婕妤都好啊,为什么要是她!”柳玉蝉哭泣的扑进了云衣的怀里。

云衣一手拿着锦盒,一手轻拍着柳玉蝉的背:“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宫里那么多嫔妃,总会有人有身孕的,现在可是您的姐妹啊,难道您…”

“就因为是姐妹,我才不高兴!”柳玉蝉说着离了云衣的怀抱,冲着云衣哭诉到:“从小到大,都是她胜我,我输她,凭什么?小的时候,我被她欺负是因为我是庶出,是因为我爹不在别院。如今我与她都在宫中,我有皇后姐姐,我已经成为昭容,她不过是一个贵人,我已经处处都比的过她了,可她怎么能有孕?她竟然在我前面有了身孕,这叫我,叫我怎么咽下这口气,不要,我才不要去看她得意洋洋地样子,不要!”

云衣看到柳玉蝉激动的样子,便将她拉到怀里任她去哭,她一边出言安抚着柳玉蝉叫她想开些,一边却在心里盘算着,如今这等局面不知道皇后娘娘又有什么打算。

柳玉蝉哭够了闹够了,还是带着姐姐给的礼物去了陆悠韵那里道贺。她鼓了很大的劲儿才进了楼阁,却已经看到众多嫔妃都在此处,当下只觉得脸如火烧。当她捧着礼物在众人眼神中行到了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钱贵嫔从里面出来,两人当时双眼一对,柳玉蝉忙低头行礼,可钱淑宁此刻也是心中不快的,立刻出言讥讽:“呦,柳昭容也来道贺啊?不是说你今日不适的吗?哦,是了,就是再不适也不能不来道贺啊,这可是大事,喜事,就是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此时恨得咬牙切齿啊!”

柳玉蝶闻言抬了头:“钱贵嫔此言诧异,我和陆贵人可是好姐妹,得知她有孕,我很开心啊!”

“哦,是吗?那为何你双眼红肿啊!”钱贵嫔的脸上是得意的笑。

柳玉蝉伸手摸了下眼角说到:“哦?还有红肿?我还以为好些了呢,才敢过来。不过钱贵嫔您误会了,我双眼红肿可不是哭了哦,而是我一早就知道陆贵人有孕,便在昨夜为她亲手绣制一份贺礼所致!”柳玉蝉说着便扬扬手里的锦盒,就要进入殿阁。

“哈,本宫有说过柳昭容是哭红肿了眼吗?”钱淑宁说着便笑着离去,当下柳玉蝉羞愧的不能言语,只恨自己怎么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柳昭容您来了啊,快进去吧,我家主子正念着您呢!”香凝此时出来相请,柳玉蝉只好堆起笑容进殿道贺。才一进殿就见到皇上坐在床边将陆悠韵的手捏在掌心,而床边一张软椅上正坐着太后,此刻三人都是眉开眼笑,满面红光,只把柳玉蝉看的是内心窝火不已,偏又不得发作,只能隐忍。

“玉蝉见过皇上,见过太后!”

“起来吧,你也过来啊!”皇上说着冲柳玉蝉一笑,而后就转头看着陆贵人说到:“你瞧,连玉蝉也来为你道贺了。”

“悠韵见过柳昭容…”陆悠韵作势要行礼,把柳玉蝉吓的够呛,急忙摆手说到:“你好好在床上不用行礼的。那,这是我给你的贺礼,祝你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儿!”

“谢谢柳昭容。”陆悠韵十分客气的谢礼。

“瞧瞧你们两个,哀家不是听说你们两个自小就是好姐妹的吗?怎么这会看着一个亲一个反倒不亲啊!”太后瞧着两人笑言而问。

“太后说的是,我和柳昭容本就情同姐妹的,只是,在宫内,我俩分着尊贵,若是无人倒可以私下随意一些,但今日身边坐着皇上与太后,悠韵可不敢失礼。”陆悠韵说着看了柳玉蝉一眼,低了头。

柳玉蝉无奈地笑笑,不好言语什么。

“说的是这么回事,难得悠韵知道礼数的,啊,是了,皇上,既然这对好姐妹因着身份差异难以亲近,不如…”太后欲言又止的看着皇上,皇上一点头明白太后的意思,当即就说到:“那不如朕就让她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即日就晋封陆悠韵为昭媛好了。”

“臣妾谢皇上与太后的恩典。”陆悠韵急忙行礼。

“呵呵,你还要谢谢玉蝉的,以后你们两个可要多在一起热闹啊!”

“是,玉蝉啊,多谢你哦!”陆悠韵当即对着柳玉蝉甜甜地一笑,只把柳玉蝉笑的是七窍生烟,但却不能发作,只能尴尬的陪笑…

“啪!”青瓷的茶盅被砸在地上,摔的是四分五裂,柳玉蝉一脸愤恨地在殿内吼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有了身孕不说,还成了修媛,可恶,可恶!”

“主子您别这样…”云衣无奈的劝慰着。

“都是你,非要叫我去道贺,这下好了,人家不但作威作福给我看,还借着和我是姐妹让皇上和太后给封了修媛,这叫我的脸往哪儿搁!”柳玉蝉说着又捞起了一个茶盅就要往地上砸…

“摔了杯子,骂几句可恶就有用吗?”柳玉蝶忽然从殿门口进来,她看着柳玉蝉,脸上满是寒气。

“啊,姐姐?您怎么来了?”柳玉蝉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了头,手里的茶盅也放回了桌子上。

“砸啊,喜欢砸你就砸,这几个砸着不过瘾的话,姐姐叫内务处的给你送点上好的茶具来!”柳玉蝶说着自顾自地坐到了桌边,她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伸手拿起了柳玉蝉刚刚要摔的那个说到:“这可是龙泉窑出的上好的贡品,听尚设说,今年一共才进了六套,有两套赏赐了王宫大臣的,这一套好像也是上个月前从送到你这儿的。”

柳玉蝉抽了下嘴角没说话。

“怎么不砸了,不过瘾?要不要姐姐叫内务处的把今年上贡的只一套的龙纹茶具给你送来砸啊?”

“姐姐!”柳玉蝉撒娇的上前扯了柳玉蝶的衣袖:“人家就是心里憋屈的慌嘛。”

“憋屈?你的好姐妹比你先有了龙嗣,你是憋屈,可是你有想过别的吗?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要不是她换个人有身孕,你都不会这么计较啊?”柳玉蝶说着瞪了一眼柳玉蝉。

柳玉蝉松了衣袖一屁股坐上凳子说到:“是,我就是看不惯她处处比我好,我要一辈子压着她才不要她压着我!”

“哼,就这么点出息!”柳玉蝶闻言翻了个白眼:“看来我还真要感谢是她怀了龙嗣,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就这么点出息!”

“姐姐…”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不舒服的不过是她,而并不是怀孕这件事,可是你姐姐我愁的是什么?我难过的是什么?恰恰是怀孕这事!你忘了你是为什么进宫的了吗?你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自己,你为的是柳家啊!你可知道她这一怀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已无指望,意味着太后和皇上马上就要我做出决定,意味着我若要护得柳家最后一点光阴,就必须要去过继德妃的孩子!”

柳玉蝉闻言低着脑袋,扯着衣襟说到:“那我有什么办法,皇上在我这里种不下龙种,我还能如何?再说了现在陆悠韵已经有了身孕了,您就是再怪我也没办法了啊!”

“谁说就没办法?”柳玉蝶眼一翻盯着柳玉蝉说到:“只要你愿意,姐姐就有的是办法!”

第二卷 阴错阳差

第一章 说服

“办法?”柳玉蝉惊讶地抬头看着姐姐那犀利的眼神,心中爬升起一点希望的同时也莫名的有些害怕。

“对啊,姐姐我身为皇后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要说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柳玉蝶故意话留一半,眼看着柳玉蝉。

“哎呀姐姐,你就直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柳玉蝉果然催问着。

柳玉蝶起身到了门口,打开殿门瞧了瞧,又与秀儿和云衣两人交换了眼神之后,便掩上门拉着柳玉蝉到了内室。

柳玉蝉眼见姐姐这般小心,心中的不安放大,忽然她想到在宫里常常流传的话语那便是“怀孕难,想生下来更难”,当即心中便认定姐姐的意思的是如此,于是还不等柳玉蝶开口,她便先说了话:“姐姐,你如此小心,不会是要我做什么大不敬的事吧?”

柳玉蝶回头看了柳玉蝉一眼,一脸严肃:“怎么你知道要做什么了?”

“姐姐,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柳玉蝉坚定的摇头道:“不错。我的确是不希望陆悠韵有身孕,可是若叫我去害她腹中的孩儿,我才不干!这样的事可损阴德的,我不能去做!”

柳玉蝶闻言冲着柳玉蝉翻了个白眼:“谁告诉你我要你去害她腹中孩儿了?”

“怎么不是吗?”柳玉蝉一愣。

“不是。”

“那姐姐你干嘛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还有什么办法需要你这般啊?”

柳玉蝶伸手摸了摸柳玉蝉垂在一侧的发缕说到:“姐姐说过办法多的是,不过呢,无论哪一种都是要小心翼翼的。”

“姐姐…”

“你听着,害人腹中孩儿的事在宫里是很常见,不过,我的宫里可不能有这样的事。别说你不答应,就是我也不答应。诚如你言,损人孩儿那便是有损阴德的,我已失去了孩儿,心中的伤痛难以抚慰,难道我还会让别人也如此痛苦吗?”柳玉蝶说着眼中闪过悲伤。

“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您如此善良,我却以为你…姐姐你可别生我气…”

“傻丫头,你我是姐妹啊,我干嘛生你的气?在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无孕而她有孕,说句不好听的,我已输了。但我就是输也不会去害无辜的孩子,只不过呢,我也不能看着柳家的辉煌就这么去了,所以…姐姐另外想了个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要妹妹你应承才行!”

“我应承才行?不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办法?”

柳玉蝶瞧着柳玉蝉那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子,慢慢地说出了那几个字:“无中生有!”

柳玉蝉眨巴了半天眼睛:“无中生有?那是什么?难道姐姐是要我离间皇上与陆悠韵?”

“哈,离间有什么用?陆悠韵已经怀有子嗣,你离间也是无用,除非你能让皇上相信她怀的不是龙种!但是,你有这个能耐吗?再说了,若是那样,陆悠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将不保,姐姐说过,是不会与你做这等有损阴德的事的。”柳玉蝶此刻的言语似有着一些正义一般。

柳玉蝉挠了下头:“那姐姐的意思是…”

“妹妹啊,其实你已经清楚你怀不上龙胎的因由,正如你所言,问题出在皇上那里,而不在你这里…不过呢,皇上他是精稀难孕,却不是不孕,否则姐姐我也不会生下玄儿,这宫里也不会有盘儿和彤儿了。”

“这我知道,不过姐姐您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找到问题的症结,我们才能对症下药啊?”柳玉蝶说着凑到了柳玉蝉的耳边,小声地说到:“既然皇上那里你怀不上,那不如姐姐给你找一个人,让你珠胎暗结可好?”

“什么?”柳玉蝉闻言惊的是大退了一步,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姐姐,此刻她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不必这么惊讶,这是我们唯一可行的办法。”柳玉蝶说着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疯了?你,你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办法?”柳玉蝉的心口砰砰地跳着,她没有想到的是姐姐这么大胆,这么疯狂。

“我没疯,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办法,一来不伤人,二来不伤嗣,三来我们也不会输!”柳玉蝶说着捏了拳头。

“怎么就不伤人了?这,这可是犯禁的事,若是被抓到了,别说是我死,只怕整个柳家都要遭殃!再说了,如此伤风败德的事,姐姐,亏你想的出也说的出!”柳玉蝉皱着眉头自坐到了床角上。

“我有什么想不出和说不出的?”柳玉蝶的眉眼一抬:“玄儿没了,我又因为生玄儿伤了身,不能再孕,整个柳家的福祉便是岌岌可危。我为什么要你进宫?因为柳家的辉煌唯有你进宫还可能撑的住!可是现在呢?别人到了前面去,你却没动静。你可知道,若陆悠韵生下一个男孩,我们就彻底的输了!”

“姐姐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生男孩?再说了,现在宫里不还有盘殿下和彤殿下吗?怎么会因为她生个儿子咱们就输呢?钱贵嫔会答应吗?德妃会答应吗?最关键的是皇上啊,他已经都拖了这些年了,再拖一拖也没什么啊,何况姐姐您也说了,是难孕而不是不孕,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也有了呢…”

“你觉得还拖的下去吗?”柳玉蝶冷笑着说到:“不坐其位,不知其苦。你以为一切都如你想的那么简单吗?不错,皇上现在是拖,可是已经拖不下去了!你只知道皇上前几个月专宠于你,你只知道皇上借口菊花的事将钱贵嫔斥责,你以为这就是拖的下去了吗?你错了,越是如此越说明皇上是拖不下去了!他为何专宠于你?那是因为皇上与我都在赌,赌你能早有身孕,这样他能给柳家一个机会!如此的专宠,夜夜与你同欢,可是你却没有消息。近半年的时间啊,这般专宠你都毫无动静,他如何还能专宠于你?臣子施压,太后施压,他只有也去往别宫,毕竟是开枝散叶的大事!他为什么要斥责钱贵嫔?因为他是争取最后的时间!之前任她嚣张的无视于我,可为了专宠于你,他只有这么做!看似朝臣们不再争论,看似钱贵嫔不再有所动静,可这一切的缓和都是最后的赌博!可是偏偏有人怀孕了,但不是你!”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陆悠韵一有了身孕,这场赌博就结束了吗?”

“对!结束了。她有了身孕,若生个男孩,我就要在盘儿和他之中选一个过继,然后由皇上来选择谁为太子,若是生个女儿,那我就只有过继盘儿为子,再看皇上如何定夺。陆悠韵生男生女都不过是让我多个人来选过继罢了,柳家的福祉迟早都要葬送的。”柳玉蝶说着脸色已十分的难看。

“皇上怎么能这样呢?就不能拖到我有身孕着吗?”

“你去怪他?他已经拖了这么久,可再拖不下去了!”柳玉蝶说着看向了柳玉蝉:“妹妹,等到陆悠韵生下了孩子,你我就准备在这宫里混日子吧,若是命好,皇上活得长久些,或许我能仗着自己是皇后,多和你撑个几年。倘若命不好,兴许皇上前脚走,后脚你我就要看人脸色。”

柳玉蝶的话让柳玉蝉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她想到了钱贵嫔那嚣张的样子,她想到了陆悠韵一脸的得意,她想到了爹与母亲大人叫她进宫时对她说的那些话,她难过的憋了一句话出来:“难道这就是我的命?”

“你信命吗?”柳玉蝶轻声问着。

柳玉蝉无法言语,她无声地看着姐姐。

“以前我也信命的,当我知道我被选为太子妃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呢,那时候的我可比你现在要凄惨许多:身为太子妃却无人问津,一个八抬大轿迎进门将来要做皇后的女人却连两个侧室都不如,被她们处处比过就算了,甚至还要失了身份,给一个温仪陪笑脸说好话,还要叫着她姐姐!那时我不甘心的问自己,为什么我要如此凄惨?为什么这就是我的命?既然老天爷你给了我机会要我成为太子妃,那凭什么我就要成为一个笑话!我不甘心的等,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那董温仪成为贵妃后,突发疾病便呜呼西去,我抓住时机陪在皇上跟前,同他一起写祭文,同他一起忆往昔!妹妹啊,你有没我心痛?每日我要和身边的男人谈论的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每日与自己的丈夫怀念着他心里最爱的女人,我痛苦不?我难过不?可是我都忍了,我相信苦尽甘来,终于我赢得了皇上的心!于是我便第一次知道,原来只等着命来关照,是什么也等不来的。你也看到了,皇上对我的与众不同,这都是怎么来的?是靠我自己争来的啊!”

“姐姐,我不知道你的这些事,我不知道你是这么的辛苦…”

“辛苦我不怕,我相信幸福总会被自己争取的到!妹妹啊,你现在想认命了吗?想就此认输了吗?”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没关系,你有姐姐我,姐姐会告诉你该怎么做!我们不能认命,我们不可以输的,就算我做不了皇后都没关系,但你一定要凭着一位皇子成为皇后,为我们柳家争的那耀世的福祉!妹妹啊,想想你我的爹娘,无论是你的娘亲还是我的娘亲,难道你要她们风光了半辈子到老的时候被人耻笑?你要他们到老的时候,生活艰难,不得善终吗?我们不能在他们身边已经是不孝,若是不能为家族争的荣耀,我们死后有什么面目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

“难道只有这个办法?”柳玉蝉的心好乱。

“对,只有这个办法既不伤人,又可以反败为胜!”柳玉蝶使劲的捏了捏妹妹的手。

“让我,让我想想!”柳玉蝉抽了手抱住了脑袋,此刻她好混乱。

“是,你是该想想,想想爹娘在我们身上的期望,想想柳家于风雨中的飘摇,想想你我今后的日子,你要想的有很多,很多…”

柳玉蝶的话语似魔音入耳在柳玉蝉的心头盘旋,她纠扯着自己的发髻,十分的犹豫与挣扎。柳玉蝶看着她那样将自己缩在一处,便转了眼眸轻声说到:“其实我不该逼你的,但是为了柳家我只有这么做。我太了解皇上了,若是陆悠韵将来生下一个儿子,只怕皇上会为了保护我,而要我过继了她的孩子为子,谁让德妃的出身太低微,谁让钱贵嫔又太过嚣张呢!可是,你的好姐妹会真的在以后对你好吗?等到将来皇上大行了,我就算是太后又如何?只怕是太妃的待遇,而她会成为真正的太后啊。不过我可能还要好些,好歹当过皇后,多少别人还要给我一些面子,再不济了,大不了我就随了皇上去了得了,免得被人欺辱。可是你呢?倘若她念在姐妹的情谊上待你好些倒是罢了,若是不好,你又能对谁哭诉,你又能…”

“够了!”柳玉蝉猛地一下抬起了头:“别说了,我和她虽然为姐妹,可到底我们两个心里都是谁也见不得谁好,若真的到了那时候,我只怕天天要被欺辱了…”

“那妹妹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想过那些被欺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