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荣笙摇头微笑:“你一样会怀疑我……不对,知道就是我不是吗?”

“没错。”她早就看透了东宋的局势,君荣笙看似处在不上不下的境地,但是在她看到的一切中,已经推断出来,君无恭心中真正的皇储是他而非君荣珏。若说起来,与君无恭最像是也是君荣笙,然而君荣笙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因为他一直旁观在外,看得比君无恭更剔透。

这一切就算她看得明白,却不打算管。君荣珏无心皇位,她也不在乎,外公更是心中唯有死去外婆的心愿,如此算来,他们一直以来就没有争斗的心思,只是君无恭太过疑心,太过谨慎。

而君无恭也没有做到最绝,他们也可以在忍受之中,要不然真的闹起来,东宋必毁。

穆清黎从君荣珏身上站起来,来到继武的面前,目光打量在他的脸上:“这就是人皮面具?做工真不怎么样,连表情都难做出来。”

继武满眼怒火隐含晦暗,看着穆清黎眼中冷漠的杀机,心神一颤,沙哑叫道:“既是要死便让我死个明白,你们是什么时候下药,为什么我毫无察觉!”

穆清黎冷声一笑,手中古气毫不犹豫刺穿他的心脉。

继武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代剑尊就如此丧命,大睁的眼睛还充满着疑惑不甘。

穆清黎侧头冷漠看着座位上的君荣笙,一字一顿清晰道:“想要伤害珏的人我不会放过,哪怕是君无恭。要是他真的想毁了东宋,大可以继续。”

一切挑明,君无恭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他之所以要将刺杀嫁祸北昊阳也不过是不敢真的做绝而已。

君荣笙看着她冷漠的神色,突然说道:“穆清黎,若是当初父皇没有将你赐婚给太子……”后面的话,一切皆成了空茫,只因没有若是。

穆清黎不理会他的话语,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君荣珏。

君荣珏拂过她的秀发,微笑道:“回去?”

穆清黎点点头,与他一起转身走出房间。暖秋等人也随着他们身后退看出去,不消片刻,整个厢房就只剩下君荣笙与继武尸体,青年侍卫。

君荣笙眼中闪动幽暗浅碎的幽色,然后看向窗外,看着走出异客居上了马车的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他们形影不离,彼此信任温柔。

“呵呵”一笑,君荣笙目送马车渐渐远去,眼神渐渐迷离。

夏试那一日,她战胜君荣霖,当众休夫,皇上赐婚,他便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他本是不知,却也明白父皇的心思。然而在看到那白玉武台上张扬巧笑,如同蒙尘的宝珠露出原有的光华,让所有人惊艳迷魂的女子,他心中却是升起几分的不愿。

夏试结束,他去寻了君无恭。

在那可将整个夏试看入眼中的阁楼厢房,一声通传他便入了厢房,见到父皇坐在前方椅上,眉宇之间可见他正是思索着什么,见了他的到来,温和慈爱笑道:“过来坐。”

君荣笙平静在他身边坐下。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们一直如此。

“有什么事情?”君无恭平静问道。

君荣笙默默直言道:“父皇为何将穆清黎赐婚太子?”

君无恭看他一眼,冷笑道:“以往穆家那丫头喜爱安王,那倒是无事,偏偏如今她对他毫无兴趣,不将她许给太子,莫非等别人占了机会?”

君荣笙本就想到这个理由,如今听了也没有半分的惊讶。父皇是想借此除掉太子更是为了削弱穆家与镇国将军,掩人眼目,以他如今在外人眼中的身份,父皇自然不可将穆清黎这个最大的筹码交给。

君无恭皱眉道:“你今日也看到秦王作为,两情相悦?可笑!”

君荣笙摇头微笑,没有言语。

君无恭打量他神色一眼,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自然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几分的意思:“莫非你对穆清黎有意思?”

君荣笙微微一笑:“她不错。”

“不错?”听他言语后的承认,君无恭神色略微不佳,却也不责怪。拿起桌边上的茶水,略吹了一口,说道:“若是你可以迷惑了住穆清黎,让她对你如同当初对安王那般痴恋,那么她嫁给谁都是一样的,甚至更加方便于你。”

迷惑她?

君荣笙想起这些日子才与她多了一些的相处,一向的信心却漂浮不定起来。

君无恭见他不言,微微皱眉,温声教导道:“有了天下还怕没女人?待江山到了你的手中,穆家倒塌,罗擎天也不过是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到时候,你若是想要穆清黎,她也自然是你的。”

到时候?

君荣笙眼眸略深,他知晓,自己想要是却是她唯独他一人而已,却不想她被别人所碰过。然而这抹感情却还不深,他自然能够控制。微笑点头:“我明白,父皇。”

回忆渐散,君荣笙目光清明过来,而异客居外穆清黎乘坐的马车早就已经离去,看不见半分的影子。

君荣笙不由的想,那时候他若是再坚持一些,如今是否就会不一样?

不,不会不一样。君荣笙缓缓摇头,轻笑饮酒。想起刚刚穆清黎眼中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冷漠认真,那也是唯有因为君荣珏的事情才露出的认真,他从来不曾拥有过。

午时。

马车在平康侯府邸停下,早早等候在门口的唐嬷嬷一看到穆清黎与君荣珏从马车下来的身影,连连上前来唤道:“太子,太子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侯爷正在等你们一起用膳呢。”

穆清黎对她笑笑,无奈道:“嬷嬷,我是让你回到这里来享福养老的,你不用再做这样的事情的。”

唐嬷嬷纠着眉毛,赶紧道:“大小姐,话不是这样说。嬷嬷我就是好动的性子,要是大小姐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我反而不舒坦。”

穆清黎摇头轻笑,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在前殿用完午膳回到黎院时已是下午,暖秋看着正准备与君荣珏一起下棋的穆清黎,终于忍不住询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姐,奴婢实在不明,为何小姐一定要我等在那个时候下毒,怎知那个时候继武就会中招?”

寒春,莲夏,洛瑜也看着她,唯独冬梅眼中闪动思索。

穆清黎见几人面上的求知,不由一笑,捏着黑子说道:“一种心理学而已,他来异客居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试探传言的真假,所以从我说到小白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小白和我的话上面,尤其是小白看他的一眼,就让他更多了一点被发现的危险,心理当然就有了破绽。”

见她们还是似懂非懂,穆清黎已经转头看向君荣珏,将黑子落下去,眯眼道:“神仙哥哥,要是我赢了,你就得任我处置。”

听到她这暗含挑逗的话语,暖秋等人顿时会意的轻笑,默默的退了下去。

望门闲妃 卷二 第七十章 花灯会

天边飘雪,阳城上下都被蒙上了一层寒霜雪色,万家张灯结彩,红绫结花团,连环不断犹如火红长龙不见头尾。晶莹白色与明艳红色相衬下,白得越发白,红的越红,添上四处含欢笑的百姓,更显火热喜庆。

冬日冰寒并未减低百姓心中喜悦,个个凑足了力气做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为了即将来临的——元宵佳节。

连日来,东宋与北国摩擦慢慢扩大,时常闹得升腾下一刻就消声灭迹,朝廷甚谈。百姓自是不知道其中的局势,怡然欢快。

平康侯府。

黎院梅花四散,雪地并未清扫,踩在上面可留下一道道的足迹。然黎院中下人稀少,唯有春夏秋冬与洛瑜五人时常走动而已,除了洛瑜,春夏秋冬四人都不会在雪地上留下多少的痕迹,一眼看去净白晶莹,梅花发显得几分妖娆,自然风景尤其迷人眼。

梅花林中梅花仙,说的就是如此罢了。

春夏秋冬看着梅花林中磐石而坐,白衣素裹的修长男子,心中也不免的感叹。

君荣珏穿着在冬日里略显得单薄简易,青白是袍子让人看之偏生了墨画丹青的细致勾勒感受。他长发没有束着,披在脑后,几缕随着他略垂着的头而落在肩头。他目光温柔专注,淡色的唇瓣浅扬着飘鸿般的浅笑,清雅以极,让人想到了经了细雨洗漂的青叶,清泉粼粼,天山明镜,反不似了真人一般。

他身边放着几根竹条,手里正拿着一柄匕首,慢慢削着另一只手上的竹条,每削一下就是一抹细屑飘落下来。

这副景色反使得其他万物都失去了色彩,让人见着只觉一直看着这一幕反倒静心安乐,哪怕只是看着他缓缓削着竹条。

不远处穆清黎正走了过来,她穿着红白相间的裙子,长发也随意只用发带将额前的头发束在脑后,面色红润如同剔透凝脂,身姿越发玲珑有致,俏媚含笑,脚步踏在雪地上却只带起几丝雪屑,反像极了那雪屑在追随她的步伐。灵气逼人,让人见之一眼便难以忘怀。

春夏秋冬四人不禁感叹她出落越发的灵动妍丽,相比洛瑜那般看似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丝毫不让,反更多了一些让人看之难忘的东西。若说洛瑜如同潋滟桃花,浪漫生魅。那她便是水漂昙花,初看尚美而娇嫩,一旦绽放却是绝代风华。

尤其这肌肤也是越来越好,少有女子是不羡慕的。听她的话说来,这也是易筋经的功效。

穆清黎几步就入了桃林,弯下(禁止)子看着正在仔细削着竹条的君荣珏,那笑眯的眼眸,闪亮如同琉晶玉,唇上都是笑意,便似了那绽放的昙花,也唯独在他的面前绽放。

君荣珏抬头看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偏移了半边的身躯,微笑道:“事情处理完了?”

“恩,完了。”穆清黎侧过身子坐在他移开的位置上,和他的身体贴近在一起,看着他手里的竹条问道:“这些天一直在做这个。”

“恩。”君荣珏白玉般的手指摩擦过被削的光滑的竹条。

穆清黎笑道:“是要做什么?”

君荣珏对她微笑:“花灯。”

穆清黎眼光一闪,看惯了他温柔的目光,然而他不时眼中的不留丝毫余地的专注还是让她心动。“给我的?”

“恩。”

穆清黎想起来东宋的传统,东宋花灯节并非每年都过,而是五年一次,五年一度的花灯节更让人珍惜,男子为女子亲手做花灯,女子亲手为男子绣荷包互相相送就是相亲相爱,这一日结成良缘的有情人一般都不会被反对。这传统则是来至一个神话爱情传说。

“呵呵。”君荣珏笑出声来,将穆清黎的思绪引了回来,见他眼中含有笑意,手指拂过她的面颊,摇头轻柔道:“不会刺绣便不绣。”

穆清黎勾唇道:“传统刺绣不会,但是偏门还是会一些。”面颊好不矜持的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唇瓣也在上面微微碰而过,笑道:“既然你给我花灯,我便给你荷包,以后随时随处都要带着。”

“好。”君荣珏因为她撒娇的动作,眼中尽是宠溺,舍不得将手掌收回来。

......

五年一度元宵花灯佳节,皇宫举行宴会,一如平时的奢华明丽,却也多了一些庄严肃穆,让人放不开完全的心思欢乐。

这年的花灯宴会上少了人物,泰王君荣臻,安王君荣霖,兵部尚书嫡子刘明轩还有几位闲散在外的权贵。永乐宫中中央舞台上妙龄舞女穿着火红的衣裳,手持着灯笼,翩然起舞,正是非常盛名的‘花灯舞’,花灯明亮,女子如蝶,青丝束着红丝绸缎,飘飘欲仙,着实美艳。

穆清黎看着宴会中陈年不变的模式,互相试探反奉承,故作挑衅攀比,欢乐其外,心思暗藏。

这会,身穿锦衣华服的大臣嫡子举着杯子向她身边的君荣珏走来,男子面色有些酒醉的痕迹,脚步显得几分虚发,站在君荣珏面前身体一软就靠坐在一旁,手肘撑在矮榻上,朝君荣珏笑道:“太子,这五年一度的花灯宴可有不少女子在倾慕着你啊,就不知道你此次能收到多少精绣荷包。哈哈。”

君荣珏默然毫无反应,男子像是早就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待遇,丝毫没有在意,满面羡慕道:“好啊,真是叫人羡慕。”看着眼前的君荣珏如玉无暇,天然绝瑰的容颜。男子本是随眼看看,可这真的看了,竟然越看越觉得不够,离不开眼。

穆清黎冷淡扫他一眼,看着他眼中渐渐浮现的一些隐晦的欲望,嘴角笑意泛上一丝的寒,手指微微一动古气落下。

“嗷呜!”男子痛呼,巨大声音在喧闹的宴会中也是清晰的,但是众人转眼看去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正是穆清黎二人时,都心有灵犀的谁也没有去管。当一件事情被人习惯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好在惊讶的了。

男子瞪着眼看着穆清黎,眼中慢慢清明过来,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清黎轻轻的微笑,眉目和善的缓缓说道:“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睛。”说出来的却和她的神情如此的不搭配。

男子身体寒得一震,觉得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也顾不上疼痛连跑带爬的远离了她所在的地方。

这一切都被众人看在眼里,依旧没有半分的言语,就是连感叹也没有了,只觉得这样的理所当然。

上位上的君无恭淡淡看两人一眼,要是不注意他捏着酒杯发白的骨干的话倒是让人以为他此时心情和善,哪里知道此时的他心中的冷怒。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以往在他眼中最看不入眼的棋子竟然一而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计划,而且还当面威胁了他。若是想毁了东宋?这句话从君荣笙的口中传入他的心中,看着继武的尸体,他第一次感受到无比的威胁,较为罗擎天与穆胜更大的威胁。

穆清黎!

君无恭冷冷看向坐在下方一脸闲散的穆清黎,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胆敢威胁他一国之君,该死!

穆清黎有所感觉的微微侧有向他的方向看来,将他眼中的冷漠看的一清二楚。扬唇淡笑,事情已经挑明,他这样坦然的表现出对于她的厌恶与杀意,她反而自在。

“咔嚓” 轻微的声音在喧闹的宴会中并不被人发现,君无恭平静的松开手,只见本被他捏在手掌中的金玉酒杯被捏出了一道裂痕,又酒水从里面流淌出来。

穆清黎挑了挑眉,只当没有察觉,继续看着眼前精彩的表演。

夜幕如水,月色朦胧,外面又下起了犹如黎百花的飘雪,朵朵盛开,落在火红的灯笼上,尤其绝美妖娆又幽静,直让人喜欢到了心坎。

穆清黎拉了拉君荣珏的手指,对他扬眉笑了笑。

君荣珏会意的站起身来,在奢华庄肃的宴会中,牵着穆清黎就往外走去。

不远处本正与几位公主姐妹站在一起的君绯雨本就一直注意着他们二人,一看到他们离去,她双眸顿时闪亮起来,迷得如同新月一般,对周围的公主姐妹们小声抱歉道:“我有些不舒服,先行离去。”说着就趁着宴会正热闹,对正说的开心的公主们礼貌的点了一下下颚,提着裙摆快速地跑了出去。

“恩?绯雨?”六公主伸手正要询问,却见君绯雨已经跑得只剩下背影,不由低啐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有鬼怪在追着她不成。”

一旁十一公主却哼笑几声,讥讽道:“没有鬼怪追她,而是她去追了鬼怪才是。”

“哦?你这话说的......可是太子与太子妃?”十公主幸灾乐祸的轻声笑道:“要是被太子妃听到了,看你还敢不敢说。”

“哼!”十一公主凤眼一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不再多说。

长乐宫外围一如既往不过是一些地位低下的姬妾庶出子女们,相比在宫殿中的权贵,他们则是更加放开一些,到了现在已经有人互赠了花灯与荷包。见到君荣珏等人出现顿时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声,却没有胆敢上前真的如同刚刚那锦袍男子所说的赠送他荷包,任谁都知晓太子对太子妃的疼爱,而太子妃的霸道更是世人皆知。若是当真穆清黎的面前真的有人赠送君荣珏荷包,谁也不知道穆清黎会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君绯雨一出宫殿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穆清黎正握着君荣珏的手掌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就好似早就知道她会出来一般。君绯雨面颊微微一红,有几分的不好意思。提着裙摆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期盼问道:“清黎姐姐,你们是要出去了吗?”

穆清黎轻笑一声:“就等你了。”

君绯雨闻言,眉眼顿时满是喜色:“我就知道清黎姐姐最好了。”

穆清黎笑笑,君绯雨本就天真好动,只是原来身份过低加之性子害羞,所以并不被人在意。如今这些日子过去,她也更加开朗随意起来,尤其是自己的面前。

“走吧。”穆清黎笑道,与君荣珏并肩走向宫门外。

君绯雨自然欢喜的跟上,相比参加宫廷宴会,她更加喜欢在外自由自在的玩闹。五年一度的花灯节才是养成最热闹的时候,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就听过身边的宫女说过,一直羡慕向往的很,如今终于寻到了机会自然兴奋。

来到宫门外,只见春夏秋冬与洛瑜五人都早就等候在那里,一辆马车就停在他们的旁边,牵着马匹缰绳的正是一袭武服的唐守。

见到洛瑜,君绯雨面上的喜色更多了一些,手掌抚上怀中早就准备的好的一样物品,面颊上的嫣红也更胜了一些,对他娇俏的唤道:“洛瑜!”

洛瑜自然看到了她,嘴角微勾,犹如繁华散尽的笑颜,让人惊心动魄。

君绯雨眼眸有着一些呆滞迷离,哪怕洛瑜穿着粉色的侍女服,挽着简单的女子发髻,但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总是不会有半分将他看做女子的感觉,反而只觉得他每每一个眼神就让她心跳不已,难以自持。

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洛瑜!君绯雨回神过来,心知自己又看着洛瑜看呆了,不由连忙错开眼睛,满脸通红。

这时候穆清黎与君荣珏二人已经上到了马车上,车帘掀开,穆清黎向外朝她看来,笑道:“绯雨,不上来?”

君绯雨连忙应道:“来了,就来了!”再看了洛瑜一眼,就在暖秋一下搀上到了马车里。

唐守坐上马车的位置,甩动马鞭“駕”的一声,就驾着马车缓缓的离去,这皇宫奢华宴会,留下越来越远的影子。

宫门红圈大门边上,一道纤细身影缓缓走出,远远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嘴角扬起了一道阴冷的笑意,阴狠的喃喃:“穆清黎,等着吧。”看了一会,直到看不到了马车的影子,此人才微微一跺脚,反身往皇宫宴会中而去。

阳城身为帝城自然富饶繁华,便是这五年一度的花灯会也格外的用心。马车出了宫门,便可以见到一路上的红绫花灯,连绵不断,喜庆不已。

不消片刻马车就来到了阳城中央,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红火滚滚,人声沸腾,欢声笑语不断。此时马车自然是不能进去了,比起走路还不方便许多,君绯雨早就忍不住将脑袋伸向车窗外边,看着这一片的红火热闹,火红的灯笼光晕印在她的面上,更可见她双眸放光的欢乐兴奋,嘴角已经是合不上的不时惊呼几声。

唐守将马车停在异客居专门派遣的人处,下来马车站在一旁恭敬不言。

“好热闹,真的好热闹!比宫里好玩多了。”君绯雨刚刚下来马车就忍不住低声叫喊,侧头偷偷看了洛瑜一眼,然后慢慢走到他的旁边,手指也不似平时那般的快速抓住他。看着这繁华浪漫的一切,尤其是想到今天花灯有着特殊的意义,她心跳也更加难以自持,唯有眼眸汪汪的看着他,其中的期盼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洛瑜垂眉,袖子内的手掌微微颤抖一下,伸了出来,朝君绯雨微笑,便已经平常的握住她的手掌。

君绯雨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惊喜,低低笑道:“洛瑜你真好。”

这句话她说了很多次,洛瑜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他好吗?洛瑜低头帮她将被风吹得前面的头发轻轻抚到后面,看到她更加欣喜满足的笑容,而她却根本看不到因为这一动作,他刚好低垂的眼睛里面闪动的幽暗。

马车被人拉到别处处理好,穆清黎看着君绯雨与洛瑜之间的互动,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和笑意,与君荣珏拉手慢步往前走,也对身边跟随的春夏秋冬笑道:“你们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不用一定呆在我的身边。”

春夏秋冬四人闻言点头笑着应道:“是。”

有君荣珏在穆清黎的身边,她们也自然的放心,而且他们二人一起,她们跟着也未必好,加之这五年一度的花灯会对她们来说也非常的喜欢。

几人一起走进人群中,这花灯会的确热闹,阳城本是无比宽敞的道路如今也是到底是人,走进来都是人挤人,难以从容。

君荣珏身体微侧,不知不觉就将穆清黎身边的人群给遮挡住,无法让别人碰触或是碰撞她。

“呵呵。”穆清黎轻笑,握着他的手掌紧了一些,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神仙哥哥,你可要小心一点,这么多人,可是有很多人故意偷偷吃人豆腐的。”

吃豆腐?

君荣珏只是疑惑了一瞬就从她的神色口气猜出这词是什么意思,轻轻摇头一笑,也因为这一摇头薄唇就刚好在她细滑的面颊是上擦过。两人都是一怔,随即......

“恩?呵呵呵。”穆清黎一怔过后就毫不在意的笑了出来,尤其是刚好挨得近将他微微嫣红的耳朵看得一清二楚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眯着眼,一手挡住面前,坏心眼的就将他嫣红的耳朵含进嘴巴里轻轻咬了一口。

君荣珏身体顿时微微一僵,步伐也停了下来。这时候穆清黎也放下手,收身下来,对他眯眼笑道:“神仙哥哥,这就是吃豆腐。”

耳朵被她咬出来的灼热还没有消散,就好似根本就是无法消散了。君荣珏手指按在她娇嫩的唇上,目光子夜幽深。

穆清黎微微一怔,呆呆看着他。他这是?

“哧。”君荣珏轻笑,眼底的幽深也在这一笑化的一点不剩,清幽而净明,温柔宠溺的看她。

穆清黎眼中一闪而过羞恼,心里顿时明白他这也算故意逗她吧?将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抓了下来,刚刚要说什么,隐隐约约就听到周围百姓一阵低声惊呼和议论声:

“仙人啊,仙人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