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知客僧就不便上前了,精舍外还守了一圈仆妇,沐元瑜自己走过去,这些人比外面的家兵自然更认得沐元瑜,忙着进去通传了。

很快,仆妇出来回话:“夫人十分高兴世子前来,请世子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有上级单位检查,我领导还出去学习去了,一个月,工作忙疯了,我选的黄道吉日~~~~(>_

知道这段剧情大家着急,本来想加个更,但太忙了,还撞上姨妈,等这两天过去的,据说检查组后天来,来完我能稍微闲点。

☆、第24章

那“高兴”两个字, 沐元瑜原以为只是客套话, 柳夫人待她的面子情一向都做得很好。

及到进去堂屋, 见到柳夫人当面, 只见她站起来,不但笑容满面, 清丽眉间竟货真价值地有些欣悦之意, 不等沐元瑜行礼, 就忙道:“世子太多礼了,难得世子到此处, 想着来坐一坐,结香,快上茶。”

沐元瑜:“……顺路到此,自然该拜见一下夫人的。”

她心下嘀咕, 柳夫人是在这静养得太无聊了?怎么见到她这样表现,她又不是滇宁王。

在客位坐下, 眼神很有分寸地打量了一下柳夫人。

柳夫人在圆觉寺住了有大半个月了, 还别说,真有些成果,她的身条还是很瘦,但比在府里时那种整个人都吐得蜡黄的气色好多了。因孕期尚浅,她的穿着又偏宽松,肚腹处看不出什么来,不过面上已经隐隐地有些柔和的孕相显露出来。

沐元瑜说不清楚这个“孕相”具体是什么相,大概是柳夫人走回竹椅的动作有些缓慢, 同时她的脸庞变得有一点点浮肿——跟胖不一样,总之,她虽未显怀,但看上去确实是个孕妇的模样了。

对柳夫人腹中的这个孩子,沐元瑜的感情其实比滇宁王妃还要复杂。

一方面,她知道这个世子位她坐不长久,也不能坐得长久,她现在是年纪还小,装男孩子没有什么障碍也没有多大压力,但她越长大,身上的女性特征越明显,到时候将花费成倍的心力来维持,一旦露馅了被拆穿,她运气好还能赶得上把丹书铁券拿出来挡一挡,运气不好,可能直接就重投胎了。

另一方面,即使有这样致命的危险,她也还是觉得,做男孩子真好啊。

太自由了。

想到如果有个弟弟,她就要换回女儿身,她不由十分地舍不得。

结香捧着个淡描青花的茶盅过来,笑道:“世子尝一尝这茶,住持师父送来的,听说就是后山上才采来的新茶,不是很名贵的品种,但同我们府里那些比,倒有些不一般的野味儿。世子尝了若不喜欢,婢子再换我们府里的茶。”

沐元瑜接到手里,正好在外面跑了半日也渴了,便喝了两口,回味了一下:“这茶很好,不用换,清香且十分解渴。”

柳夫人笑:“世子喜欢就好。”

说过两句,沐元瑜问候她:“夫人在这里住得可好?我瞧夫人的气色明亮了一些,可见佛门确实能静心凝神。”

柳夫人点头表示赞同:“世子说的是,我在这里住着,每日听着佛语纶音,晨钟暮鼓,心里不知不觉就宁静了下来,府里当然也好,但不知怎么,就是不如此处能叫人心静。”

“夫人饮食上都用得惯吗?在这里可能动用荤腥?夫人若想什么吃的用的,这里一时没有,千万别怕麻烦,只管使唤人往府里去说,母妃早都叮嘱了,一切以夫人身体为要。”

柳夫人回:“多谢娘娘关心,暂时不缺什么,若缺了,再劳烦娘娘安排。住持知道我有孕在身,特许了这精舍里可以动荤,只是我用着寺里的素斋,倒觉更合胃口,暂时便还没有用。”

沐元瑜点头:“夫人吃着舒心便成。不过我听人说,有孕的妇人一人吃,两人补,夫人身上若好些了,还是用些荤食才好。”

柳夫人会做场面,她也不差,嘴边两句好话,横竖惠而不费。

柳夫人听得一愣,旋即忍俊不禁。

沐元瑜反应过来,她是一个未成年“男”孩子,说这个话大概听在别人耳里有点奇怪。

就不好意思般笑了笑站起来:“不扰着夫人静养了,我到别处逛逛去。”

不管她想没想多,起码现在柳夫人这里看着一切正常,她跟父妾不便久呆在一起,尽过慰问之意就该告辞了。

倒是柳夫人迟疑了一下:“世子没有急事的话,再坐一坐,我有几句话想说。”

沐元瑜就是来探情况的,哪有什么别的事,怔一下,便又坐下来。

柳夫人向结香使个眼色,结香便站到门前去,左右张望了一下,回头:“夫人,附近没人,您放心与世子说话。”

柳夫人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世子此次前来——是真的凑巧,还是什么人在娘娘面前说了闲话?”

这一问突然而直接,沐元瑜微笑:“夫人,您说呢?”

她其实心里莫名其妙,她来当然不是凑巧,是因为觉得便宜爹的动向不对头,其实跟柳夫人本身的意愿关系不大,但听柳夫人这么问,她好像疑心到自己身上去了?

是觉得有人在滇宁王妃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倒也是合理怀疑。

并且是真的,这些时日,孟夫人葛姨娘及其余侍妾们可是没少在滇宁王妃面前下话。

柳夫人平时觉得沐元瑜比一般少年稳重是个很大的优点,双方能保持一个礼貌的来往,使得她免受一些可能的来自嫡子的难堪,但这时候就只有苦笑了。

攻其不备的套话都没成功,再绕弯子不是不行,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沐元瑜十三岁,这个年纪已经不那么适合和她在一个屋子里呆太久了,并且也要防备着有人过来。

就只得直接道:“世子,我有话直说了,不知府里是不是有一些我的孩儿要取世子代之的传言?但我可以向世子保证,我绝没有这个妄想,请世子不要误会于我。”

沐元瑜眨眼:“……”

这个传言,府里是真没有。

谁会那么傻呀,柳夫人怀胎到今天还不到四个月,是男是女都把不准,就要取代原配王妃所出已经半成年且向朝廷请封过的世子了?

传言想传起来,那不管是真的有还是脑补推论,至少得有一定道理做基础,这就属于毫无道理想传都传不起来的。

但柳夫人特地把她留下来,认真的样子又实在不像开玩笑。

沐元瑜试探着道:“这些时日,说夫人的话确实有一些——”

她可没撒谎,孟夫人恨的,就差扎个小人了。

柳夫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如今我在这里,不好亲向娘娘解释,但我一向的为人,娘娘应该清楚,便是上回——”

她顿了下,结香忙转头跪下:“世子,上回是婢子一时糊涂心大,在王爷跟前胡说了一句,真的不是我们夫人的意思,夫人已经狠狠罚过婢子了,婢子绝不敢再犯。”

不狡辩直接认错,这个做法很聪明。沐元瑜点头:“姐姐起来罢,父王已有处置,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

提到滇宁王的“处置”,柳夫人目中流露出余悸,她嘴上说仍可像从前一样过日子,但真的落到那个处境,她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她自入府未曾受过冷落,滇宁王对她的管制其实也相当于一重保护,一朝失宠,让孟夫人变着法地磋磨了一顿,她才明白她的心态远修不到那么淡泊。

柳夫人收回了思绪,她再度开口的话就又让沐元瑜一惊了:“王爷虽然私下与我许诺,说我怀的如是个男胎,就许他世子之位,但那只是因我先前怀相不好,王爷安慰我的话而已,我绝不敢当真,王爷也不是真有此意。”

柳夫人的态度看上去很诚恳,继续道,“请世子替我转禀娘娘,那都是小人无事生非,借此添油加醋出来的话。妾身有自知,妾身这个孩儿如是男孩,将来只会教他孝敬娘娘,恭敬长兄,生在这样的人家,无论如何也亏待不了他,做个富家翁总是一定成的,如此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夫人想多了。”沐元瑜答着话,心念电转,总算把事情弄明白了。

大概是柳夫人刚查出怀胎那阵状态太不好了,滇宁王很忧心这个梦寐以求的幼儿变成空欢喜,于是送柳夫人出来静养之后,还悄悄给她透了点底,把这个孩子将可能成为世子的未来告诉了她。

但滇宁王恐怕没想到,柳夫人根本不相信他。

站在柳夫人的立场上,之前才遭到了突然的冷落,她心理上的那种落差忐忑还未完全消除,滇宁王又突然告诉她,将立她的孩子做世子,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欢喜,而是——凭什么呀?

柳夫人不知道沐元瑜是个缺零件的假儿子,她只会觉得这一冷一热间来得太大起大落了,她根本想不通凭什么她生的孩子能凌驾于嫡子之上,要是滇宁王是那种宠妾若狂的昏王也罢了,但柳夫人清楚他根本不是。

所以她怎么想,都只觉得不相信。

并且同时,她也不知道这回她被滇宁王人为地与滇宁王妃隔绝起来了,这边的事根本传不回王府,在她长久以来的观念里,王府后院就是由滇宁王妃管着的,所以她身边多少一定有滇宁王妃的人,这个事要是传回去叫王妃知道,她可怎么解释?

王妃会信是滇宁王主动给她的许诺吗?难道不是更像她作天作地痴缠来的?

滇宁王给的这个许诺,非但没有安抚鼓励到柳夫人的心,反而让她惶恐起来了。

而沐元瑜的到来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觉得滇宁王妃一定是听到了这个传言,所以才派沐元瑜来探探情况。

这不见得是件坏事,柳夫人抓住这个“机会”,主动捅破了窗户纸,向滇宁王妃表了表忠心。

事情理顺,沐元瑜很有种荒谬的无语感,她那个便宜爹真是,习惯于站在高处摆弄人,就没有想到人心会有自己的轨道,即使他施与的是好意,也未必会全照着他的意思走。

不过,话说回来,要滇宁王站在柳夫人的立场上,从她的脑回路考虑事情也是有点为难了,在他想来,大概柳夫人知道孩子可能获得无比尊贵的地位就振奋抖擞,一定会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怀育上了吧。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沐元瑜开口,“我回去后会一字不改地说与母妃,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夫人不用再为此耗神多想。请夫人好生静养,王府里多年不闻新生儿的啼哭,不但父王有添丁的愿望,便是我,也很欢喜将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这是很善意的回应了。

柳夫人表情一松,露出笑容来:“世子这样说,我就再没有忧虑了。”

☆、第25章

沐元瑜提着一堆山鸡回了府。

这个时辰滇宁王不在府里, 她就直接去见了滇宁王妃。

一通转述后, 沐元瑜下了结论:“母妃, 据我看, 柳夫人说的这些话应当都是真的,父王对她隐瞒甚多, 她许多事不知道, 有此忧虑合乎情理。”

滇宁王妃专注听罢, 神情中隐含的闷色没有消去,只是自语道:“如此, 那确实是王爷一人的决断了。”

她原还想着是不是有万一的可能,是柳氏借孕在滇宁王面前撒娇排斥了她的人手,柳氏先前能对家务动心,复宠后那点小心思再生出来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如今看, 如果是柳氏的要求,她应该知道圆觉寺的消息传不过来, 再跟沐元瑜说那些话就多此一举且自相矛盾了。

滇宁王到底为什么, 要把柳氏弄出王府脱出她这个当家主母的掌控?

他怕她对柳氏不利吗?

沐元瑜顺利地见到了柳氏不能代表什么,至多意味着滇宁王还没打算跟她撕破脸。

他的防备之意是从柳氏查出有孕起,就已经隐隐表露了,左一个大夫,右一个大夫,全是滇宁王亲自派了人找来的,只是那时候滇宁王妃没有多想,柳夫人腹中这个孩子不仅关乎着滇宁王的求子梦, 事实上也关乎着王府上下的性命之忧,滇宁王着紧一些,为此亲自奔波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她发现她无法再直接得到柳夫人的消息,再一桩桩回想过去,才发现那些其实都是征兆。

滇宁王到底在防备她什么?又为什么防备她?

怎么想都觉得没必要!

那死贼汉葫芦里卖的什么馊药!

滇宁王妃紧紧簇着眉头,越想火气越上扬,要不是沐元瑜还在底下坐着,以她的烈性就要直接破口骂出来了。

做了一辈子夫妻,杀头的事都陪着干了,活活坑进去一个千百般乖巧伶俐的女儿,到头了就还落得个这样结果!

嗯,等一等,女儿——?

滇宁王妃如遭一盆冰水泼头浇下,心里先是一木,然后便自周身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战栗的寒气来。

她怔怔地望向沐元瑜。

沐元瑜正喝着水,感觉到了她的注视放下茶盅,笑道:“母妃可是还有事要我去做?告诉我就是,我闲工夫反正也多着。”

滇宁王妃不说话,目光从女儿光洁舒展的额头下滑,到乌黑的眉毛,挺秀的鼻梁,再到她含笑的微翘嘴角。

她心中一痛。

剧痛。

她太迟钝了,居然现在才想到,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伤害柳夫人,但假使柳夫人伤害了她,她当然会报复回去。

柳夫人没有伤害她的能力。

滇宁王有。

他早早地预计了,他有可能对荣正堂一脉做出令她发狂的事,她很有可能会迁怒报复到柳夫人头上,所以,他未雨绸缪,借着柳夫人怀孕初期剧烈不适的机会把她先弄了出去,令她够不到她。

柳夫人初期那种外形上的消瘦做不得假,一眼就可以看出,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怀疑。

以致落到了这个迟钝被动的位置上。

“瑜儿,”滇宁王妃的声音里含着克制不住的颤抖,她伸出手去,“过来。”

沐元瑜已经觉出不对劲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懵懂地起身走过去,立刻叫滇宁王妃一把揽住搂紧了怀里。

这是沐元瑜小时候才有的待遇了,随着她长大,这一二年滇宁王妃一般只是搭一搭她的肩,不会再亲密无间到这个程度。

母亲的怀抱温暖而柔软,但带上微微的打颤就让沐元瑜没法安心了,她挣出手来绕到滇宁王妃的后背去,轻轻拍着她,从她的怀抱里努力发出沉闷的声音来:“母妃,发生什么事了?您别着急,有我在,我大了,有能力帮您,您告诉我。”

滇宁王妃眼中已经泛出红色,但闪烁着的并不是柔弱哀伤,她的牙关死死咬着,周身泛出一种护犊母兽般的凌厉气势。

滇宁王如在当地,她或许能直接扑上去咬死他。

沐元瑜没得到回应,她所知也不如滇宁王妃多,想不出滇宁王妃为何如此反应,但她可以从这个结果倒推,她母妃早已不会和小妾置闲气了,能令她如此暴怒的,只可能是关系到她和已出嫁的大姐姐。

沐元瑜拍抚的动作停了一下,低声道:“母妃,和我有关。对吗?”

滇宁王妃仍是没有说话。

沐元瑜有点艰难,也有点不可置信地继续问:“父王,打算对我做什么?”

说她天真也好,说她幼稚也罢,尽管她心里一回回地吐槽过豪门好乱,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滇宁王这一番作态的目标会是她。

这么快。

不知道是被滇宁王妃传染的,还是她自己打从心底泛上的那股寒意,沐元瑜也有点颤抖起来,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的眼圈却控制不住地发酸起来。

……大概是因为,她和滇宁王的父女之情不假,但她同时也太清楚滇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思路没转过来便罢,一旦转过来,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只是想多了。

她憋不住了,扑腾着硬是挣开了滇宁王妃的怀抱,仰着脸问:“母妃,父王容不下我了是吗?”

关于她未来的出路问题,滇宁王与滇宁王妃是有过铺设安排的。

滇宁王伤的不是最要紧的地方,他有可能会好,也可能不会。如果不会,滇宁王这一支真的就此断代,那沐元瑜成年以后就会继承王位,她特殊的身份注定她这一生不能留下后代——历代滇宁王有镇守之职,如边疆或外藩动乱求助,朝廷旨意下来,滇宁王是需要领兵出征的,作为主将滇宁王可以不用亲上战场,但总需坐镇中军,这种事没有固定时间,沐元瑜没办法隐身数个月不见人,所以她将只能选择过继。

而如果滇宁王好了,那问题将会简单一点,起码沐元瑜不用装一辈子了,她会在合适的时机诈死,而她的“双胞妹妹”会在合适的机会归来。

这一局从十二年前就布置好了,不得不说滇宁王干这种宅斗类的事是把好手,沐二夫人知道的那个“有人在滇宁王妃的生产上动了手脚”这个消息就是滇宁王放出去的,但这个放出去的消息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

——滇宁王妃当年生育的实则是对双胞胎,有人乘着滇宁王与滇宁王妃一个重伤、一个刚刚生产,皆无力约束府内事宜时,悄悄偷走了一个。

这就是滇宁王妃被动手脚的幕后真相。

滇宁王在垂死中也要大开杀戒为的就是被偷走了一个女儿。

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没能追回来。

但滇宁王府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派出一队私兵一直在外秘密寻找。

嗯,以上,九成是瞎话。

唯一的一成真话是滇宁王府是真的有派人在找那纯属捏造的妹妹,他们可能找到,可能找不到,取决于滇宁王能不能生出个真儿子。

至于接生的产婆看诊的大夫之类,这些假造起来对滇宁王来说更没有什么难度了——大夫甚至都可以不用管,临到生产,说好的男娃变女娃,生完一个发现还有一个这种事不罕见,哪个产婆都可以嘚啵嘚啵说几出。

破绽不是没有,比如滇宁王当时为什么不大张声势地寻找,但可以圆过去,因为那个偷走孩子的宵小选择的时机太巧了嘛,很可能与刺杀滇宁王的凶手有关系,为了追查到这个凶手,所以采取了秘密的方式;也可以说是怕偷孩子的人狗急跳墙对孩子不利,刚出生的孩子,多弱啊,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总之,路是铺好了。

沐元瑜以后被“找”回来时只是个姑娘,朝廷就给封赏不过是点钱米,滇宁王如豁出去老脸替她争取,说心疼这个在外受苦多年的女儿,那一个县主的面子朝廷多半是愿意给的。

只是别说将来,就是眼下,这条路滇宁王也不想要她走了。

大概真的可能将有儿子了,心态就不一样了。

开始觉得有风险。

所以要断了她的路。

沐元瑜有点想问候沐家先祖——第一代滇宁王那么英武明睿,赤手空拳从流浪乞儿打拼出一个世袭王爵来,后代传承至今,怎么就歪成她便宜爹这种后宅宅斗风了?!

这都动的什么曲里八拐的心眼啊!

沐元瑜只是想着想着有一点暴躁,然而滇宁王妃叫她一问,直接爆发了,立起来喷火道:“我这就问他去!瑜儿别怕,他真敢对你干什么,我就敢跟他把官司打到金銮殿,看看谁怕谁!”

“娘娘,您千万冷静——”

许嬷嬷原来只是默默呆在一旁,刚才的景况不适合她说话,但眼看滇宁王妃暴走,她不能再束手了,忙抢过来拦在头里,“娘娘,您现在去和王爷闹,能闹出什么呢,王爷要不承认,您也不能怎么样啊。”

滇宁王妃冷静了片刻。

旋即又杀气腾腾起来:“点人!把我们的人都带着,去圆觉寺把柳氏拖出来,怀的那阿物儿是男是女还把不准,姓沐的替他(她)早早地把埋伏都打好了,他敢动我的心肝,我就敢动他的!”

许嬷嬷忙又苦劝:“娘娘,柳夫人值得什么,您就弄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后院里那么些女人,王爷能令柳夫人有孕,自然能令那些女人有孕,现在去找柳夫人只是泄一时的愤怒,对咱们哥儿没有多大益处。”

沐元瑜先有点被吓住——滇宁王妃是真的宠她,没当过她的面如此没有顾忌地发这么大的火,但许嬷嬷一劝,这两句话的功夫她定了心神,也拦上去:“母妃,父王的动作虽快,我们察觉得也不算晚,您别难过,也别冲动,我们先商量着再说。”

两个最亲近的人都劝着,总算是把滇宁王妃劝得慢慢坐了回去。

但这天并没有商量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