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渊扭头一看,身旁除了坐在轮椅上的顾予任,就没有别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当要饭的了?想到这里,袁渊手上盛饭的动作迟缓了一些,腰杆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些:“顾先生是在和我说话吗?”

顾予任抬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袁渊端着盘子:“不知道顾先生从哪里看出我连饭都吃不饱。主人家做出食物来,就是给人吃的,比起做面子功夫,我更忠于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我的吃相困扰了顾先生,那么实在抱歉,这并非我本意,如果你不看我,那么就什么都不会看到。”说完端着刚盛了一勺炒饭的盘子走了。袁渊已经可以肯定顾予任是在针对自己了,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顾予任无声地盯着袁渊的背影,他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清高文人,个个都跟刺猬一样又尖又利,嘴上从来不肯吃亏,难怪一个个都落魄潦倒!

第四章 师兄赏个脸

后面的饭袁渊吃得如鲠在喉,他匆匆扒完盘子里的饭,跟着梁硕实进了书房,和话剧团的人一起研讨剧本。

其余的人则继续他们的交际,联络感情,套近乎拉关系。顾予任走到哪儿都会跟着一群人,虽然他目前正在调养中,但是作为偶像兼实力派的影帝,资源最丰富的就是他,跟他打好关系,碰到剧组需要角色,他张嘴推荐一下,要比自己找过去管用得多。

顾予任似乎也并不排斥大家的热情,对几乎所有人都很友好,让大家都分外惊喜。只是他大病初愈,精力不济,聊了一阵,便找了个借口,躲到院子里去休息了。他拿出火机来点上烟,刚抽上一口,便听见树丛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声:“没想到会见到袁渊,看样子混得不大好。说实话,真是挺可惜的。当初那么有才的男生,没想到居然是昙花一现,后来就再没听他写过什么剧本。” 戏剧学院和普通的大学不一样,每年招生都只有三四百人,很多专业都只有一个班,二三十个人,是真正的精英教教育,再加上各专业之间需要互助合作的很多,所以各专业各年级之间的互动非常多,大家认识的机会也就比较大。袁渊当年是学院风靡一时的大才子,长得又好,连表演系的不少女生都钦慕他。

另一个女声说:“其实我听说,当年顾予任演的《微光》就是他写的,他们班很多同学都看过这个剧本,后来不知道怎么变成王瑞泽的了。”

“真的吗?拿金马奖的那个?不应该吧,这么好的剧本被人偷了,他不得闹翻天去?”先头那个女生不太置信地说。

“应该不是偷的,听说当时他家里有困难,估计是把本子给卖了,网上有人爆料过。去年我还看见网上有传,王瑞泽的《石破天惊》和《皆大欢喜》两个电影也是抄袭袁渊的剧本。”

“真的假的?没打官司吗?”

“网上搜一下,都有对比的。打了官司,都没赢。这种官司有多难打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王瑞泽的后台硬着呢,有影晟在背后给他撑腰。”说到后来,声音都低了。

“…”

两人后面还说了什么,顾予任已经没听见了,他嘴上的烟掉了下来,差点烫伤了自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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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左右,袁渊和剧团的人讨论完剧本。有人提议换个地方喝酒,继续嗨,袁渊第二天要加班,便要先回去。梁硕实皱眉:“明天星期天,怎么还加班?”

袁渊笑一下:“没办法,客户公司周年庆典,策划是我做的,我得去盯着。”

“你们做策划的还管这些?真够麻烦的。我送你回去吧,晚了坐车不方便。”梁硕实掏出车钥匙。

袁渊摆手:“不用了,我出去坐地铁,很方便。”

“你家那边不通地铁吧。”

“转公交,有直达的,还算方便。你别送了,跟他们去玩吧,平时难得从嫂子那儿请到假。”袁渊跟梁硕实的女朋友涂小茶也很熟,涂小茶是个很会撒娇的女孩,但也很黏人。

梁硕实嘿嘿笑了一声:“那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袁渊没有拒绝,正准备上车,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梁师兄。”扭头一看,顾予任倚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袁师兄要回去了吗?我送一下他吧。”

袁渊以为自己重听了,一时间都没敢相信耳朵。梁硕实看着袁渊,笑着说:“顾师弟要送你,你要不要坐他的豪华保姆车?”

顾予任说:“其实我有点事想找袁师兄说。”

袁渊这次终于可以确信自己没听错了,顾予任在叫自己师兄,他有点警觉地看着顾予任,这唱的是哪一出?之前还在嘲讽自己要饭呢,态度简直是坐过山车一般的变化。袁渊不知道顾予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迟疑着问:“什么事?”

顾予任和颜悦色地说:“是关于工作上的事,袁师兄不给个面子?”

梁硕实笑着推了袁渊一下:“既然顾师弟恳切邀请,那你就去吧,横竖他也不会把你吃了。”

袁渊一想也是,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他,他总不至于把自己打一顿,便点了下头:“那就麻烦顾先生了。”

顾予任听见他叫自己顾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拉开车门,自己扶着门,略有些吃力地爬上车。袁渊站在后面默默看着,也没伸手去扶一把,见他上去了,回头朝梁硕实摆摆手,才上了顾予任的车。他第一次坐这种保姆车,发现里面简直是奢华到了极点,不过他也只是扫视了一眼,便把视线落在了已经落座的顾予任身上。

顾予任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手边还放了一支手杖,他抬手,朝袁渊身后比划了一下:“请坐,袁师兄。”

袁渊在顾予任对面坐了下去,一个没提防,整个人都陷下去了,座椅之柔软,叫人意外,他赶紧坐直了身体。顾予任问:“袁师兄住在哪里?”

“宋庄。”袁渊面无表情地说。

顾予任问前排开车的助理说:“一杰你知道路吗?”

他的助理刘一杰说:“我可以用导航,没关系。”

袁渊说:“不用送到我家,你将我在随便哪个地铁口放下就好了。”他们现在位于西山别墅区,跟宋庄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路途可不近。

顾予任没有接袁渊的话,而是说:“今天对袁师兄有些失礼,还请师兄原谅。”

袁渊抬眼正视着顾予任,原来他还知道自己失礼,看来是故意的,不过既然道歉,那就算了吧:“找我什么事?”

顾予任说:“听说袁师兄手头有个古装电影剧本,不知道卖没卖?”

袁渊有些诧异地看着顾予任:“还没有,你怎么知道的?”他这个稿子除了给梁硕实看过,只向柯正良投过稿。

顾予任不回答他:“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能说来听听吗?我最近在养伤,还不适合拍戏,打算自己做制作人,现在正在找合适的剧本。”

袁渊盯着顾予任,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真假,他被人坑的次数多了,所以对别人买他剧本的用心都存了两分怀疑,从来没听说顾予任要做制作人,这唱的是哪一出?不过天下的人不会都跟王瑞泽一样无耻吧,便说:“故事暂定名《潜龙》。一名将军功成身退隐居市井,他离开后朝中王公大臣屡遭横祸,死于非命,所有矛头都指向隐居的他,将军被迫走上洗刷罪名的道路,最后发现这幕后主使是一同起于草莽的皇帝。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带点悬疑性。”

顾予任饶有兴趣地说:“背景是汉朝还是明朝?”

袁渊摇摇头:“其实我想写一个范蠡这样远走江湖的故事,故事背景都是架空的。”

“听起来故事场面很宏大。”顾予任伸手摸着下巴。

袁渊点头:“对,大制作。投资成本会很高。”

“故事结局呢?”顾予任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很好奇。

袁渊笑笑:“我还没想好。”

“杀了皇帝自己做皇帝吧。”顾予任打了个响指。

袁渊笑不做声。

顾予任瞪他:“我现在是老板,你是卖家,你不说点能够打动我的东西,我怎么会掏钱买,赶紧告诉我结局啊。”

袁渊说:“我真没有定下来。”他不觉得顾予任真会投资拍这个电影,所以也没打算认真敷衍他。

顾予任说:“那已经写好的剧本可以给我看看么?”

要是换了平时,有制片人要看他的剧本,袁渊肯定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但是今天经过王瑞泽和柯正良的事,他变得谨慎了很多:“你打算跟谁合作拍电影?” 拍一个大型古装电影成本至少在上亿元,顾予任也就是一个电影演员,他算得上人气很高的偶像实力派,但毕竟年轻,作品有限,刚出道那两年拍的多为小成本的文艺片,这两年拍了两部非常卖座的商业片,片酬才涨起来,片酬最高估计也就是七八百万,他为了保证电影质量,一年最多只接两部电影,再加上广告代言,一年撑死了也就是两千万的收入,然而出车祸又休息了快半年,他自己肯定拍不出一个大片来。

顾予任说:“这个暂时没定,如果确定要拍,我会去找投资商和合作人的。”

袁渊瞥一眼顾予任:“如果跟王瑞泽工作室与影晟国际,那就甭谈了。”

顾予任含笑看着袁渊:“为什么?他们都是很有名的影视制作公司。王瑞泽还是我们学校毕业的,早我两届,跟你应该是同学吧。”

袁渊的脸一下子拉长了,大声说:“停车!我要下车。”

开车的刘一杰说:“这在高速路上呢,停哪儿?”

顾予任看着袁渊:“怎么了,不就是随便聊聊天,袁师兄至于发这么大火吗?你跟王瑞泽有仇不成?”

袁渊扭头对前面开车的助理说:“先生,麻烦到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跟你老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他合作的。”

顾予任叫屈:“袁师兄,我哪里又得罪你了?你刚只说不跟王瑞泽和影晟合作,难道现在也不跟我合作了?”

袁渊说:“我觉得你就不像是想拍电影的。”

“嘿!我哪里不像要拍电影的了?拍电影的人脸上都写字了?我今儿还非要拍一部电影给你瞧瞧!”顾予任说着就开始捋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袁渊突然觉得,这顾予任好像被人附身了,这个二了吧唧的人,是他今晚上碰到的那个高冷的影帝么?他叹了口气:“顾先生,你就别开玩笑了,拍电影可不是赌气,一部电影最少也是上千万的投入,那不是一两万块钱。”对他这样的穷人来说,一两万都是笔大数目了,可以供他爸吃上几个月的药了。

顾予任看着袁渊,笑了:“我说袁师兄,你只是个编剧,只管卖你的剧本就好了,你管人家拍不拍得出来呢,赚钱也好,赔钱也罢,都是制片人和投资商该操的心,剧本卖了,你就高枕无忧睡觉去吧。”

袁渊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可不是!我这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你真要买我的剧本?”

“那我得先看看剧本才行,再不济,你把故事大纲梗概给我吧。”顾予任说。

不知怎么的,袁渊的心情突然放松下来:“只要不跟王瑞泽和影晟有关,我可以给你完整剧本。”

顾予任说:“当然跟他们没有关系,我正打算成立一个工作室,想演戏就演戏,想拍片就拍片。”

袁渊有些意外,早在顾予任出车祸之前,他的合约就到期了,网上都在传他要加盟兄弟娱乐公司,现在又要自己成立工作室,到底唱哪一出?“你不签经纪公司了?”

顾予任说:“不签了,不如自己当老板来得自在。袁师兄你除了《潜龙》这个剧本,还有其他的剧本吗?”

袁渊说:“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以前的退稿。”

顾予任笑着说:“既然都是退稿,那就都给我看看吧,有合适的,我就买下来。”

袁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予任:“你买那么多剧本干嘛?”

“呵呵,说不定有一天师兄出名了,这些剧本可是坐地起价,我不用拍,就能赚一笔。”顾予任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

袁渊摸了一下额头,等自己成名,不知道还要多久呢。不过顾予任这话说得他还是挺高兴的,谁都爱听好话,不想成名的编剧不是好编剧。

第五章 时来运转

车子行驶了很久,两个不熟的人都聊得没话说了,顾予任看着窗外昏暗的街灯和低矮的建筑,分明已经是郊区的景象了,他有些诧异地问:“袁师兄你住这么偏远?”

袁渊淡淡地说:“这边环境好,安静。”

“那上班也很远吧?”

“还好,我就在朝阳区上班,坐车一个多小时。”

顾予任长这么大,没上过一个朝九晚五的班,听见袁渊这么一说,诧异道:“上班路上一个小时?”

袁渊点了下头。顾予任又问:“下班路上再一个小时?”

袁渊又点头。顾予任做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每天在路上花费两个小时?”

“差不多三个小时吧。”袁渊说。

“我的天!这么长时间,太浪费时间了吧?”顾予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北京很多人都这样,大家都习惯了。”袁渊无所谓地笑笑,对很多在北京生活的人来说,上班路上花费的时间不超过100分钟,大家都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那袁师兄现在做什么工作?”

“品牌策划。”

“那你什么时候写剧本啊?”顾予任想一下,除去路上、上班、睡觉、吃饭、洗漱的时间,一天还有几个小时能写东西?

袁渊说:“路上可以琢磨剧情和台词,下班后还能写两个小时。主要都是周末写。”

“完全没有休息娱乐的时间。”顾予任说。

袁渊笑笑:“写剧本对我来说就是娱乐和休息。”

顾予任看着袁渊的笑容,想说的话被哽在了喉咙间,袁渊比他还高两届,毕业至今有六年时间了吧,这么长时间,在没有任何回报的情况下,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梦想和初心,这让顾予任太叹服了:“那个,袁师兄,你不觉得辛苦吗?”

袁渊说:“辛苦肯定会有点,但是很充实,写剧本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顾予任想问,写了放那儿卖不出去,也会有成就感吗?不过他没问出来。袁渊已经在叫开车的助理停车了:“我就住在前头,你把车停在这儿好了,我在这里下,里头不好掉头。”

顾予任说:“师兄,你忘了我是来拿剧本的。一杰,开进去。”

刘一杰说:“我开进去,倒出来就可以。”

袁渊说:“你们不用进去了,我去拿来给你。”

顾予任坚持:“没事,开进去。”

刘一杰当然听他老板的,一打方向盘,拐了进去。巷子很窄,只能通一辆车,里面没有路灯,黑魆魆的,只有两旁的院子里有暗淡的灯光从门窗透射出来,给行人以依稀的指引。袁渊每天晚上就这么摸着黑来往于这里。

车子一直往里开,袁渊终于说:“好了,到了。”刘一杰将车停下,袁渊拉开车门,下去了。顾予任说:“一杰,来扶我一把。”然后刘一杰发现门打不开:“老板,巷子太窄,我开不了门。”

顾予任只好对已经进了院子的袁渊说:“袁师兄,等等我。”

袁渊站住,回头看着顾予任一手先将拐棍杵在地上,然后略显艰难地下车,他倒回来,伸手搀着他:“你不用下车了,我进去拿来给你就好了。”

“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太不礼貌了。”顾予任脸上挂着笑。

院子里一共住了三户人家,袁渊住在东厢,正房的陆宋两口子已经去上班了,西厢住着一个青年画家,常常跑出去采风,十天半月不在家,现在也正好不在,所以院子里一片漆黑,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袁渊赶紧跑回自己屋里开了灯,银白的灯光从屋子里倾泻出来,让黑暗中摸索的眼睛终于有了依托,小院里也有了生气,依稀还能看见一株挂着果实的石榴树。

顾予任拄着拐,看了一眼院子,朝唯一有光的屋子走去,他走得有点慢,粗看和常人无异,细看动作还是有点僵硬。他站在门口朝屋里看,袁渊的家有些出乎意料的整洁,不太像个单身男人的住所,陈设很简朴,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书桌,一张折叠起来靠墙放的饭桌,电器只有桌上的电脑和一个单门小冰箱,没有任何脏乱敷衍的地方,地面拖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床铺也快赶上部队里战士的床铺了。

“袁师兄女朋友不在家?”

袁渊正在书桌前找他的剧本,听见这句话,停下来笑了:“我没对象。”他扭头看了一眼走进屋来的顾予任,他走路的样子还有些不太利索,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病了有几个月了吧,伤还没好,会不会他以后都没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所以才改行做制作人?想到这里,袁渊的心情就没法好,虽然顾予任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却不愿意看到他不好。“你的腿…”袁渊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顾予任看一眼他:“哦,没事,还在康复期,没有让它完全受力,所以才拄拐的。”

袁渊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追问了,将手头的稿子递过去:“你坐,这是《潜龙》的剧本。”

顾予任伸手去接,但是袁渊却抓紧了不放手,顾予任抬眼看他:“放心吧,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抄袭你的剧本。”

袁渊见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松开手。顾予任拿过剧本,一边翻着剧本,状似貌不经心地说:“你把剧本拿去登记注册一下,就不怕别人抄了。”

“登记过了。但是真要被抄了,官司也难打。”

“怎么会?”顾予任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袁渊说:“没那么多精力和财力。”

顾予任说:“袁师兄你其他的剧本呢?”

“你还真要?”袁渊以为他只是说笑。

“当然,既然都来了,就免得我再跑了。你觉得可以的,都拿给我看看。”

袁渊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床边,弯腰下去,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来,放到屋子中间,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稿子,一扎一扎整齐地码在里面,他捧出一叠放在桌上,低头仔细挑选着。顾予任凑过去:“这有多少剧本?”

袁渊随口答:“没多少。”

顾予任看着那叠剧本,至少有二三十本。顾予任瞥见一本《双喜临门》,被袁渊翻过去了,他伸出手,迅速按住:“这是个喜剧吧,我看看。”

袁渊看他抽出那个剧本,说:“这个剧本不能拍了。”

顾予任看着他:“为什么?”

袁渊说:“很久的本子了,里面的很多段子现在都过时了。”

顾予任挑了一下眉:“给我看看吧。”

袁渊将剧本抽回来:“看了也没什么意思。”

顾予任又看到另一个本子:“这是个什么故事?”

“已经有人拍过类似的了,所以这个剧本也没什么价值了。”袁渊最后挑了三四个本子,“这几个我自己觉得还可以,但是没人愿意要,你拿去看看。”

顾予任接过去:“有水喝吗?”

“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袁渊走到冰箱边,去给顾予任倒水喝。顾予任见他走开,迅速翻出刚才袁渊不给他看的那两个剧本《双喜临门》和《一击即中》,压在自己手中那叠稿子下面。

袁渊看着冰箱问:“冰水可以吗?”

顾予任点头:“可以。”

袁渊将水放在桌子上,将选出来的剧本捧起来,重新放回纸箱里。顾予任说:“你那么多剧本,都没拿去投过稿?”

袁渊说:“有的投了,但是都没中,有的我自己看着都不太满意,不好意思拿去投稿。”

顾予任说:“这样吧,我给你签个字条,我今天从你这里拿了多少剧本,万一出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袁渊愣了一下,顾予任这么郑重其事,倒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个,还是不用了吧。”

顾予任看了一下书桌上有笔又有纸,便拿过来,写了一张剧本收据,当然不包括他偷偷藏起来那两本,签上自己的大名和日期:“我回去先看,需要的话,回头我再跟你联系要电子稿。这是我的名片,师兄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袁渊见他做事还算妥帖,便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这是我号码,有事可以找我。”

顾予任将号码存起来,然后将那叠稿子夹在腋下:“那我就先走了。回头再跟你联系。”

袁渊送他出门上车:“路上小心,再见!”

顾予任点一下头:“再见!”

刘一杰开着车,沿来路慢慢倒出去,袁渊看车消失在了巷子外头,这才关上院门,看着屋子中央放着的纸箱,没想到还会有人寻上门来要剧本,没准这次真能卖出去。袁渊看着桌上的纸条,顾予任的字写得还挺漂亮,他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之前是王瑞泽来骗自己剧本,后来是顾予任的冷嘲热讽,再后来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弯,还跑来买剧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简直就是莫名其妙,顾予任整个就是莫名其妙。

袁渊将纸条和顾予任的名片收进一个重要文件夹里,不由得心情颇好,顾予任那么郑重的样子,说不定自己时来运转,要有转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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