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电话刚一接通,宁秀吴就在那头就嚷嚷了起来:“你们两个混小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你那么随随便便发个微博,把电话给关了机,然后就把我们给累死了,这两天公司里报销了三个座机、一个传真机,还有两个同事的手机给摔坏了!”

顾予任笑嘻嘻的:“都给报销,我买单。”

宁秀吴说:“你们俩躲够了吧,风头暂时已经过去了,这么大个烂摊子也不能光靠我们帮忙收拾吧,你们自己来处理。”

顾予任说:“也没什么好处理的,采访一律不接,你们继续忙电影的后期工作。我有空会过去看看的,现在是我师兄的康复期,我得陪他做复健。”为了早日照顾袁渊,他才紧赶慢赶着把电影拍完杀青,现在就是他们的休息期,不能因为出柜改变了原本的生活,那他还不如不出呢。

“你应该适当接受一个采访,趁热打铁,这样可以刷你们的好感度。”宁秀吴说。

顾予任说:“也没什么必要。等我做电影宣传的时候再接受采访吧,现在不要去管,你们该忙啥还是忙啥。”

“但是好多记者都堵到公司门口来了。”宁秀吴说,“你得出面打发掉他们吧。”

顾予任笑了起来:“宁姐,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你把他们打发走就行了。告诉他们,我回头会接受采访的,叫他们留下名片,有需要我们会主动联系他们。”

“真拿你没办法。”宁秀吴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第八十九章 遗产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袁渊和顾予任都没在媒体面前露过脸,顾予任专心在家陪袁渊做复健,一家三口过着平静而幸福的小日子。一直到秋风起,银杏飞黄的时节,袁渊的双手终于摆脱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限制,可以自如动作了。然而除了吃饭上厕所,别的事顾予任还是抢着为他代劳。

袁渊忍不住跟顾予任抱怨:“你这不让我动,那不让我做,我本来不残废,都要被你养残废了。”

顾予任摸他的脑袋:“师兄乖,不要置气,我是怕你拿重物影响伤口愈合,你只管练好你的手指头就好,去上网吧。”

袁渊说:“我没那么脆弱,医生都说了,让我好好锻炼,这样才能康复得更快。别挡着我,今天我来做菜。”袁妈和附近的老太太们混熟了,跟着一群大妈跳起了广场舞,天气暖和的时候是晚饭后活动,现在秋末冬初了,晚上太凉,就改成下午三四点了。顾予任主动揽下了做饭的活,他的手艺实在只是能吃而已,袁渊自己吃倒还算了,但是让他妈也跟着受罪,他就没法容忍,所以非要自己做不可。

“师兄你真是太贤惠了。”顾予任说,“可是刀子太沉了,锅铲也不轻,我怕累着你的胳膊,我来切,我来炒,你指挥我,负责放调料,可以吧?”

袁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真没你说的那么脆弱,你再拦着我,我就不理你了!”

顾予任听见袁渊的语气,不由得呵呵笑,师兄真温柔,生气都像小孩子那样:“好吧,你来切,用那把小刀子,比较轻,不会累到胳膊。”

袁渊说:“我知道了,你让开点,我来。你每次切菜的时候都没有章法,大小不一,厚薄不均,同样的火炒起来味道当然就不一样,不炒久一点,大块的不会熟,炒久了,小块的又炒老了,你说能好吃吗?”

“原来做菜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师兄是专业级别的。受教了。”顾予任乖乖给袁渊打下手。

袁渊麻利地将牛肉摆在砧板上,按照竖切法一刀一刀地切下去:“切牛肉片要跟它的纹理垂直切,不然就咬不烂。”

“懂了!”顾予任十分配合袁老师的教导。

袁渊说:“你的手机好像响了。”

顾予任说:“不理它,反正不会有什么急事。”

袁渊看他一眼:“你横竖在这里没事,赶紧去接了吧。”

顾予任只好擦擦手,去客厅拿了手机一看:“周丰明打来的,这小子又寂寞了吧。”接通,“干嘛?”

周丰明的声音有些低沉:“老头子不行了,爷爷知道他病了也晕倒了,都在医院抢救。你过来看一下吗?”

顾予任顿了片刻:“好,我就来。”

顾予任,走进厨房,对正在切菜的袁渊说:“我要出去一下,晚上不在家吃了,你和妈一起吃吧。”

袁渊停下来抬头问他:“怎么了?”

顾予任说:“钱一君快不行了,他家老爷子也病倒了,周丰明让我去医院看看。”

袁渊放下刀子:“那我也去。”

顾予任不想让他去:“你别去了,免得招受白眼。”钱一君都这样了,钱家和周家的人肯定都知道了,那些极品也肯定都会到场,他不想让袁渊跟着去受气。

“知道会遭受白眼,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陪你去,有人骂你我帮你骂回去。”袁渊洗了手,擦干手走到客厅里,“我给妈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做饭吃。走吧。”

顾予任说:“这么着急干什么,穿上衣服,你以为现在还跟夏天一样呢?外头都跟冬天一样了。”因为家里有两个骨折病人,天气刚一转凉,家里就开上了空调,行现在暖气已经开通了,室内如春,感受不到季节的变换。

袁渊“哦”了一声,将衣架上的大衣拿上,顾予任还替他戴上了帽子,系上围巾:“穿暖和点,别受了冻。”

袁渊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下楼就坐车,就是去医院后可能会走一小段路。”

“那也不能着了凉。”顾予任替他将围巾理好。

到了医院,果然钱周两家的人都到了,在重症病房外乌泱泱围了一群。周丰明看见顾予任和袁渊,走出人群:“哥,大哥,你们来了。老爷子心脏病发了。老头子高烧不退,现在人已经昏迷了。”

顾予任远远看一眼病房的玻璃门,想起两个多月前看到钱一君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大限就到了,无论一个人多么成功,多么强大,唯独在死亡这件事上,是不会比任何人有优势的,他舔了一下唇,问:“你还好吧?”

周丰明远说不上好,他简直是就赶鸭子上架,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在忙着接手钱一君的工作,幸好他自己也是做企业的,临危上任,不至于太抓瞎,然而要收服那么大一群白骨精并非是一件易事。“我还好。”

秦齐鲁和钱一卿夫妇也过来了:“予任也来了?”他们朝袁渊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顾予任叫了一声:“姑父,姑姑。”

钱一卿抹着眼泪说:“你爸病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跟我们说,这是要把我们急死啊。”

周丰明在一旁说:“大概就是知道我们都会着急,所以他才不肯告诉我们。”

周筠挤过人群,冲到顾予任面前,如临大敌:“你这个变态,你来做什么,是不是看我家老头子要死了,你想白摘果子?”

顾予任皱眉看一眼泼妇一样的周筠,大概利益巨大到某种程度,人的心也会被包裹得如铜墙铁壁一样,眼里只剩下那堆铜臭,别的都顾不上了,在金钱面前,亲情和死亡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周丰明拉了一把母亲:“妈,你能不能别这样,我爸还没死呢。”

周筠伸手拧了一把周丰明的手背:“你这个傻子,别人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都瓜分走,他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要替他数钱啊!”

周丰明瞥一眼母亲:“妈,你注意点形象。公司是我爸创立起来的,财产也全都是他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我又不是坐吃山空的米虫,钱财身外物,都是可以挣来的。但是感情是钱买不回来的,你的钱也不少,但是除了钱你还剩下什么?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什么时候又关心我爸的身体了?他生病治疗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吗?”

周筠听见儿子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一变,“哇”地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这能怪我吗?他自己说要去美国出差,不让我跟着,一去就是几个月,我都担心死了,你还怪我!”

周丰明咬紧牙关不理她,对顾予任说:“哥,谢谢你们能来。”

顾予任没有说话,袁渊说:“丰明,不要太难过,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秦齐鲁说:“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去病房吧,一会儿要是醒了,咱们再去看看。”

周丰明点了点头,领着顾予任往高干病房去。顾予任本来想来一趟就走的,但是既然来了,那还是看一眼吧。几个人都往高干病房去,只有周筠还在走廊上哭,周丰明没有理他,她的兄弟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别哭了,走吧。”

周筠擦了一把眼泪:“去找律师来问问,看他的遗嘱是怎么立的。”

她的兄弟点头:“好。”

高干病房就跟高级酒店的客房一样整洁宽敞,然而不管怎样,也还是个病房。大家站的站,坐的坐,都沉默着不说话。秦齐鲁打破了沉默:“小袁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吧?”

袁渊被点名,赶紧回道:“是的,已经康复了,秦先生。”

秦齐鲁说:“也跟予任一样,叫我声姑父就好了。”

袁渊觉得有些意外,看着顾予任,顾予任朝他点了一下头,他从善如流:“好的,姑父。”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没有人有心思说话,都在等钱一君的苏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护士来通知,钱一君已经醒了,要见家人。周丰明对顾予任说:“哥,我们去看看吧。”

顾予任点头,回头对袁渊说:“你在这里等我吧。”

袁渊点了一下头:“你去吧。”

钱一君戴着呼吸器,睁着眼看着周丰明和顾予任,他的脸色苍白,比原来看着还胖,这应该是药物的副作用导致的虚胖,他嘴巴动了动,被氧气罩挡着,没发出声来,周丰明帮他移开一点:“爸,我把哥叫来了。”

顾予任站在病床前,冷淡地说:“我过来看看你。”

钱一君虚弱地说:“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爸爸这个词语在顾予任的字典里从未出现过,他这一辈子也未享受过半分父亲的温情,便说:“对不起,我叫不出口。”

钱一君的眼角滑下了泪珠。钱一卿对侄子说:“予任,你就了却一下你爸的心愿吧,不要为难他。”

顾予任说:“我来这里,是因为丰明叫我我才来的。”

钱一君过了一会儿说:“也好,你们兄弟好,我也就放心了。”他拧起眉开始剧烈喘息,应该是身体某部位开始疼痛起来。癌症之所以可怕,并非仅仅是能夺去人的生命,更痛苦的是患者在最后那些时间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钱一君的脸痛苦得都扭曲起来,头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秦齐鲁说:“又开始痛了是不是?我叫医生来给你打止痛针。”

钱一君没有拒绝,周丰明赶紧按铃叫了护士过来。顾予任见大家一片忙乱,退到一边去。打完吗啡之后,钱一君又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周筠和她兄弟带着一个人进来:“老钱醒了?”

钱一卿说:“又睡了。”

周筠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我叫了郑律师过来,想谈谈遗嘱的事。”

郑律师说:“遗嘱我必须征询钱先生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提早公布,否则我现在是没有权利宣读遗嘱的。”

周丰明脸色非常难看:“妈,你能不能别闹了!你缺钱花吗?你这辈子吃钱都吃不完,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筠满脸蛮横:“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这公司是我和你爸创立起来的,那就是我和你的,分给别人我就不允许!”

钱一卿叹了口气:“嫂子,我哥是借了你周家的东风才把公司开起来没错,但是没有他,光靠你,你能开公司?你能把公司开成现在的规模?他当初为了你抛妻弃子,一辈子都心怀愧疚,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得的肝癌?他的报应已经来了,你小心你的吧。凡事多积一点德!”

周筠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吓唬谁呢?”

周丰明低吼了一声:“够了!你是不是我妈啊?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别像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好不好,我都替你害臊!”

周筠嘴巴一瘪,又开始哭了。

顾予任有些同情地看着周丰明,每天要应付公司那么大个摊子,回头还要跟这样一个拎不清的老娘打交道,那得多累啊。他伸手拍拍周丰明的肩:“我先回去了,你们家的钱我一分也不想要,等他醒了,你跟他说清楚吧。”

周丰明说:“爸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我也无所谓。你和大哥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顾予任身心疲惫地和袁渊一起回家,袁渊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说:“你累了,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顾予任抹了一把脸:“没事,我来就行。我只是有点同情周丰明,工作那么忙就算了,还有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妈,那才是真的累。”

袁渊说:“那你以后对他好点。”

顾予任没有做声。

第二天,传出了钱老爷子苏醒的消息,他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钱一君却一次次病危,一个礼拜后的深夜,顾予任接到秦齐鲁的电话,告诉他钱一君已经去了。顾予任安静了片刻,才说:“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葬礼,顾予任被要求以孝子的身法参加,袁渊也一直陪在他左右。一代商业奇才的陨落,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这一次参加葬礼的各界名流格外多。财经新闻和社会新闻都对钱一君的去世表示了极大的关注,也在文中介绍了钱一君和他的两个儿子。人们这才知道,原来顾予任和周丰明是钱一君的儿子。

最令人关注的还是遗产归属问题,葬礼之后,律师公布遗嘱,公司的股份还是按照原来所说的分给了两个儿子。遗嘱还没公布完,周筠就开始大闹起来,顾予任分了遗产倒还算了,居然比她儿子还要多,她气得都想去地底下将钱一君拉出来给撕了。周丰明直接将母亲拖到楼上,将她反锁了起来,律师才继续公布遗嘱,房产、现金、收藏品之类的给了周筠、周丰明、钱一卿等家人。顾予任作为目前公司持股最大的股东,当场便签了委托书,委托周丰明全权处理公司事务,做为方周集团新一代的执掌者。

第九十章 完结章

这年冬天来得格外早,而且下了好几场雪,银装素裹,冰天雪地,虽然寒冷,却是一个真正的冬天。对袁渊和顾予任来说,这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冬天。这年过年,他们没有回老家过年,打算留在北京过年。

过年之前,他们的电影《幸福之门》在香港上映。上映之前,袁渊和顾予任接受了某著名电视台的访谈,顺便对电影进行宣传。两人在节目中侃侃而谈双方认识的经过,一起合作的电影,也谈到了他们的感情发展,现下生活状态等等,简直就是一次恋爱史大揭秘。袁渊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西装,顾予任穿着同款的黑衬衫白西装,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干净俊朗,一黑一白情侣装,别提多般配了。岁月似乎格外宠爱那些热爱生命的人们,在袁渊和顾予任身上并没留下多少痕迹,依然像少年人一样青春帅气。

见多识广的女主持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发花痴,她不止一次强调“真人实在是太帅了,简直太满足时下小姑娘们对男男之恋的幻想了”。袁渊面对镜头有些羞涩,总是半低着头,话不多,像个单纯的大男孩,顾予任终于不再掩饰本色,发挥又二又萌的特性,全场负责卖萌搞笑。

主持人问:“我听人爆料,《幸福之门》这个电影本来是打算由你们两本色出演的,后来怎么没演了呢?”

顾予任说:“对啊,说起来就有些遗憾,要是知道我们会在电影上映之前出柜,我就硬拉着师兄上了。”

“对啊,就该你们自己上的嘛,简直是太赏心悦目了。”主持人不无遗憾。

袁渊说:“冯一清老师也很帅。”

主持人说:“我还听说,那时候有一场吻戏,两个演员怎么也找不到感觉,顾导你叫了袁老师来给大家做示范。我想问一下,顾导您是不是早有预谋啊?”

全场哄笑,台下观众鼓起了掌。顾予任看一眼场下的观众,说:“其实吧,冯一清和林诺他俩是直男,演吻戏有点放不开,拍了很多条都没过。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演技的问题,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所以把师兄叫来示范了一下,其实是想暗示他们,男人和男人接吻并没有什么。后来果然就好啦。”

全场再次哄笑、鼓掌。有人在台下喊:“你们现在再给我们示范一遍呗。”然后很多人鼓掌表示欢迎。

主持人做出为难的表情:“怎么办?大家都强烈要求了。这本来不是采访的一个环节,你们是不是满足一下大家的要求,给我们示范一下?”

袁渊连忙摆手:“别,别!太不好意思了。”

顾予任看着袁渊:“我师兄他害羞,所以还是算了吧。”

台下的女生们大喊:“袁老师,来一个!来一个!”

主持人笑得花枝乱颤。顾予任说:“那我们就扬一下家丑吧。”说着看着袁渊,袁渊全身僵硬,使劲眨眼皱眉表示拒绝。顾予任说:“没关系的师兄,就一下就好了。”说完俯身过去,侧过脸去,在袁渊唇上轻轻一吻,迅速离开,“就是这样的。”

全场瞬时飘满了粉红色的桃心,少女心都开了花。主持人以手压着胸口:“哎哟,这简直是太苏了,苏得我都麻了。今天这福利简直是太棒了,剪辑老师,这一段您千万别给剪了啊。”

袁渊以手挡脸,简直是无语之极。顾予任则扭头看着袁渊,眼中满是宠溺,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主持人终于平静下来,继续问:“忍不住问一个八卦的问题,你们俩私下里怎么称呼?”

顾予任说:“我叫他师兄。”

袁渊说:“我管他叫师弟。”

主持人睁大眼:“没有昵称吗?也没有小名儿什么的?”

顾予任摇头:“没有。他生气的时候会叫我的全名。我偶尔很严肃的时候也会叫他的全名。”

主持人说:“那还是算了,师兄师弟叫多了,也感觉很亲昵,大家说对吧?”

台下的现场观众热烈鼓掌起来。观众多为腐女,大家的少女心啊,今天算是全都得到满足了。总之这期的节目为顾予任和袁渊赚足了人气,节目播出之后,网络点击率很快就过了亿。而且顾予任亲袁渊的那个动作被剪辑成了动态表情,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网络,风靡了万千少女。

两人一夜之间又涨了无数粉丝,顾予任现在的粉丝数量已经超过了四千万,这在电影演员中已经是极高人气的演员了,袁渊的粉丝数量也突破了一千万。袁渊想起当初自己羡慕顾予任的粉丝数量,说光靠发广告都能养活自己,现在他自己也有这个实力了,真是令人唏嘘感叹。

《幸福之门》在国内没有取得公映许可证,在香港上映的时候,不少顾予任和袁渊的拥趸者还特意打飞的去香港看这部电影。看过的人都说,这部电影很真实,也很温暖,电影中展现了残酷的现实,却又让人能见到希望。很多观众都写了洋洋洒洒上千字的观后长评,豆瓣的评分也高达7.5分,对于一个新人导演来说,这是极高的肯定了。

网上有很多人都在呼吁,为什么香港能上映,内地就不行,任何问题只能疏不能堵,这种做法完全就是掩耳盗铃。不过让人觉得安慰的是,起码网上还是能看到的。香港上映结束之后,《幸福之门》终于在内地网络播放平台登陆了,由于人气居高不下,独家网络播放版权最后卖出了两千五百万的高价,这对于一部小众同志电影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了,几乎可以赶上一部票房近十亿的热门电影的网络版权价格了。

顾予任和袁渊投资这部电影一共花了一千万左右,如今网络版权加上海外票房,总共收获了三千多万的票房,而且这个票房和院线票房不一样,网络版权不用跟影院分成,只需要缴纳税款就可以,所以这部电影不仅不赔钱,还小赚了一笔。

三月份在香港举行的亚洲电影大奖上,《幸福之门》又获得了最佳编剧的奖项,华泰安说:“如果他们设有最佳新人导演奖,这个奖就非顾予任莫属了。”

顾予任毫不在意得没得奖:“我是个新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能把这个故事完整地表现出来,观众满意,就是最好的奖项了。”

顾予任凭借这部电影顺利地毕了业,他自己说:“以后我也是半拉子导演了,师兄你可要好好提携我,把我栽培成一代大师。等我们老了,一人拿一尊终生艺术成就奖,咱们这辈子可算是完满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电视采访的热潮还没有过去,马上就到过年了,今年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在北京过年。北京这个大都市,是由土著和外来人口组成的,一到春节,几乎有近半的人口要返乡回老家过年,所以这时候北京是最为空旷安静的,最常见的堵车问题也不治而愈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顾予任开着车,带着袁渊去给母亲扫墓。只要留在北京过年,这就已经成了小两口的固定行程,如果是在高邮过年,那就去给袁爸扫墓。昨晚上又下了一场雪,雪后初霁,整个世界都是纯洁的,地面积雪足有半尺深,肃穆的墓园里盖着厚厚的雪被,因为来得早,雪地还没有被破坏。顾予任一手牵着袁渊,一手提着果品,一步一步地往目前的墓地走去。袁渊则怀抱着一束顾妈妈生前最爱的百合,跟在顾予任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顾予任用手将母亲墓碑上的积雪都扫掉,然后脱下手套,将母亲的相片擦拭干净,照片上尚算年轻的母亲微笑看着他们,顾予任说:“妈,又过年了,我和袁渊一起来看您。”

袁渊将鲜花放下,摆好果品:“妈,过年好。我们又来看您了,您好吗?”袁渊对素未谋面的顾妈妈怀着崇高的敬意,每次都会恭敬地磕头上香,跟儿子一样。

顾予任跟母亲唠了一会儿嗑,告诉她今年发生的事情,自己和袁渊的近况等等:“…钱一君已经到地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遇见他。不过我想你们也碰不上,他那么缺德,肯定下了十八层地狱,哪里有资格跟您平起平坐…”

袁渊安静地陪着顾予任,听他说着话。眼睛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人影,扭头一看,有人在朝自己招手,对方摘了墨镜,露出周丰明的笑脸。袁渊抬手朝他打了招呼,周丰明指了指墓园门口,意思是一会儿在那儿会,袁渊点头。

顾予任终于把积攒了一年的话跟母亲说了,对袁渊说:“好了,咱们回去吧,还要和妈一起去买菜。”

袁渊朝上方看了一眼,已经稀稀落落有人在扫墓了,不知道哪儿是周丰明:“我刚看到丰明了,他爸也葬在这里吗?”

顾予任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要上去祭扫的打算。袁渊说:“丰明说要我们在门口等他。”

“哦。”

十分钟后,周丰明下来了,他跺着脚上的雪,拉开他们的车门上了车:“你们怎么这么早?”

“你也不晚啊。”袁渊说,“今天去哪里过年?”

周丰明耸了一下肩:“医院吧。”

袁渊意外地看着他:“怎么了?”

周丰明苦笑:“我妈把我爷爷气得住院了,我把她送去希腊度假了。晚上去医院陪我爷爷过完年,来你们家吃饺子行不?”周筠实在是个会折腾的主,钱一君死了,她无法无天了,天天去烦周丰明,还把钱老爷子气得再次住进了医院。周丰明火冒三丈,将老太太送到希腊的某座小岛上去度假,她在那儿语言不通,只有两个会说汉语的外国仆人陪着,几乎是与世隔绝了。至于什么时候接她回来,得看周丰明的心情。

袁渊有些同情地看着周丰明:“可以啊,什么时候来都行。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顾予任说:“老爷子都不能回家过年?”

“也不是不能,不想吧。家里那么大的房子,我又不在家住,就他一个人在,空得人心里难受,姑姑接他去过年他又不愿意,所以宁愿在医院过了,高干病房里还有几个能说话的伴儿。”周丰明无奈地笑,“那就说好了。我陪老爷子吃完年夜饭就来你们家,你们吃饭不用等我,我来包饺子就好。”

袁渊满口答应:“行。想吃什么馅儿的,我们现在就去买饺子馅儿。”

周丰明笑:“韭菜蛤蜊馅儿的,这个我最爱!”

袁渊说:“好,我们去买。”

周丰明临下车的时候突然又停下来:“你们留意到今天早晨的新闻没有?吴成刚得了PCP肺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