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点头。

“难道姐他们自己先单独吃饭了?这种不给面子事情,姐还真做的出来啊。”白千桦想了想,将踏出去的步子收回来,“算了,要是去打扰了他们,未来姐夫又得吃醋了,哈哈哈。”

沐雪听后,看向四皇子他们,见他们更没有去找人的意思,只能沉默的干着急。

当时间到了下午接近半晚的时候,沐雪依旧没有见到水珑出现,终于忍不住要去后院找人。

白千桦也有觉得有些奇怪了,就和她一起往后院走。

四皇子他们则依旧留在前店。

温渲阁的后院里已经被挂上了灯笼,将道路照得通明。

两人一入后院就见一道不远处有道火光,仔细看了一会,白千桦就叫了出声,“未来姐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烤鱼,姐呢?”

长孙荣极:“闭嘴。”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却带着股威慑力,让白千桦觉得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一样,将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喉咙里,吐都吐不出来。

他心中感概着:真不愧是我的姐夫,比老家伙都有气势。

沐雪视力在晚上有限,看不清楚长孙荣极的表情,忽然被一抹银光勾住了心神。她几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细小的银针,看到尖端千千的墨绿,便知道这银针有毒了。

“小姐受伤了?”沐雪着急的问。

这银针一看就知道不是平时玩闹用的东西,分明是杀人的利器。

白千桦被吓了一跳,“什么?姐受伤了!?”

沐雪捏紧了手里的银针,急着要往厢房里走。半途中,一块石子擦过她的眼前,落地时砸出一个一指深的小洞,伴随着而来的是长孙荣极清淡的声音,“阿珑睡着了。”

如果不是白水珑在乎沐雪的话,他根本不会与人多解释一句。

只是沐雪不了解长孙荣极,甚至可以说对他的误解颇多,听到他的话也根本就不相信,想要亲眼去看看水珑是否真的没事。只是她明白长孙荣极那块石头的警告,她根本就进不去。

沐雪抿了抿嘴唇,白着脸站在门外不动。

白千桦察觉到不妥,看了看长孙荣极,又看向沐雪,对她说:“沐雪,未来姐夫都说了姐在睡觉,那肯定是在睡觉,姐夫怎么可能会伤害姐呢。”

有时候白千桦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他认为长孙荣极是水珑亲口答应了要嫁的人,就自然的认为长孙荣极是不会伤害水珑的。

只是沐雪不一样,有了上次水珑被长孙荣极绑架的事件之后,她就对长孙荣极不信任。

白千桦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心想要是姐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轻易把气氛和解起来吧。

“欸,未来姐夫,姐在睡觉,你怎么在烤鱼啊?”他有意的放轻了声音。

长孙荣极没有看他,却难得的回答了,“阿珑想吃。”

“哦哦!”白千桦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脸‘看吧,看吧,姐夫对姐很好啊’表情看向沐雪,意思是让她被白担心了。

沐雪也惊讶长孙荣极的回答。难道真的是自己白操心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

……

水珑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看到就是熟悉的床帘。

她张了张嘴,嗓子干渴的难受,话语最终化为一缕无意义的哑音。

她沉默了一会,记忆慢慢的回笼。

一开始的配合,再到后面的无力承受,最终累到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闭眼之前依稀还看到长孙荣极餍足温柔又强势的嘴脸,听到他说喜欢……

“喜欢你妹。”水珑忍不住低低的暗骂一声。

早知道会闹到这样的后果,她一开始就会将他踹下床去。

她动了动身子,初经雨露的身子疲软对不像话,尤其是腰身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扶着床沿,怒极反笑,尤其是看到门外端着碗盘走进来的男人后,笑容愈发的温软,唯独眼神冷锐和炙烫交融。

“阿珑。”长孙荣极看着床榻上盖着薄被,满身春色的少女,没忍住喉咙一紧。可看到她的神色后和软绵无力的姿态,一切的蠢蠢欲动都被压了下去。

他走到她的身边,将托盘放下。

水珑朝托盘看了一眼,一蛊粥和一份烤鱼。

“我喂你。”长孙荣极端着粥,手拿勺子喂她,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眼前的人是个玉瓷做成的娃娃般,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人给碰碎了。

水珑扫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她的服务,他喂一口,她就张嘴吃一口。

长孙荣极见此,神色明显的舒展,以及有了笑容。

“阿珑不是说想吃我亲手烤的鱼?”长孙荣极拿着筷子,专门将烤鱼的外皮拨开,露出鱼肚子最嫩的那块肉,甚至细心到把鱼肉细小的刺都挑出来,才喂到水珑的面前,“尝尝。”

水珑将之咬进嘴里,由于肉太嫩,反而没有任何的嚼劲,跟吞豆腐一样的吞了。她看着长孙荣极期待的眼神,轻笑说:“好吃。”

长孙荣极眉宇的欢愉更明显,笑容清和的继续喂她吃鱼喝粥。

一会儿时间,水珑就吃完了。

“现在什么时间?”她任由长孙荣极帮自己擦嘴,询问了句。

长孙荣极:“二更天。”

“哦,这么晚了。”水珑轻笑,眼底划过凶光。

这样算起来的话,她是被他从早做到下午了吧。

她抬头笑盈盈的看着长孙荣极,“那你是不是该走了?”

“不走,陪你。”长孙荣极这时候怎么舍得离开她,只恨不得将她随身绑在自己身边了。

“陪我做什么?”水珑轻笑的挑挑眉。

长孙荣极忍不住伸手抚摸她那活跃的眉眼,柔声说:“陪你睡觉。”

这样轻柔温和的声音,配合他轻笑的容颜,任谁也拒绝不了。

水珑轻声说:“我想一个人睡。”

“嗯?”长孙荣极一怔。

水珑接着说:“我身体不舒服。”

长孙荣极主动说:“我帮你按摩。”

水珑眉眼柔软,“不用了,我暂时不想见你,会影响心情和工作。”

长孙荣极紧绷着身子,眉宇的欢愉渐渐消散,化为郁结,“别闹别扭。”

“你容许我闹闹别扭不行吗?”水珑问。

长孙荣极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的沉默让水珑满意。她摆摆手,微笑着就像是在恭送远行的好友,“快点走吧,我看着你就觉得身体疼。”

长孙荣极挪动着嘴唇,心情无比的憋闷。他宁可水珑对他怒骂,对他动手,这样他也就可以任她骂,让她打就是了,等她闹完了脾气,再让她撒撒娇,一切都是好的。

偏偏水珑不骂不打,明明是强势的赶他离开,却那么柔声细语,笑容温软的让他无力可施。

他不想走,特别不想走。

此时此刻只能跟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能看到她,碰到她,听她说话就行了。

“阿珑。”长孙荣极不懂得哄人,因为以往从未哄过,他甚至不清楚水珑怎么会生气……是生了吧,虽然表情笑容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可那眼神特别凶悍。

“是我做得没让你舒服吗?”长孙荣极问。

水珑懒得跟他解释。

虽然说他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可或许是真的用心看书了,学习能力强,所以做得还算不错,初次把握得没有让她多疼,还算是舒服。只是后面她说了结束了吧?他呢?精力旺盛用不完。

如果她最后不是累得睡(昏)过去了,他是不是还会继续?

长孙荣极见她但笑不语,让他憋闷得完全无计可施,可又不忍霸道的拒绝她,原地沉默了一会,他僵冷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水珑眯眼轻哼一声。不冷一冷对方,将对方这个坏习惯给板正了,以后她还怎么正常生活。

“珑姐姐。”沐雪走了进来,饶是她视力不好,依旧模糊中看出了些苗头,瞪大了眼眸,“他,他强迫了珑姐姐?!”

在沐雪看来,眼前这一幕分明就是办了那档子事,刚刚看到长孙荣极离开的身影。让她觉得,对方很可能是强迫了水珑,然后冷酷无情的转身就走。

“别乱想,我自愿的。”水珑拉开薄被,准备让沐雪扶着自己去洗个澡,忽然发现身体除了痕迹外,干净清爽得分明被人洗过了。

嗯……知道事后清洁,这点做得还算不错。

“可是他走了……”沐雪小心翼翼的说。

“我赶走的。”

“啊?如果珑姐姐是自愿,为何还要将人赶走?”

“纵欲不是好习惯。”

沐雪一怔,随即想起来两人从早时离到下午都没出现,雪白的面庞顿如火烧,对水珑认真问道:“武王爷真的好吗?”

“我选的人,你说呢。”水珑说。

“我明白了。”沐雪说:“只要是珑姐姐认为好,那么便是好的。”

也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回头想想,这么多日子以来,武王爷的确没有对珑姐姐造成任何伤害。

“嗯。”水珑应着,便躺在了床上,对沐雪说:“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去睡吧。”

沐雪听她声音沙哑低柔,又想起了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连耳根子都红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门,再小心悄声的将门关上。

她走过走廊,往自己暂住的厢房走去时,一阵清风拂来,却没看到那清风是由一道身影带起,也没有看到那道身影来到了水珑所在厢房的屋檐青瓦上。

如果有人这时候朝那厢房屋檐看去的话,就会发现那里正坐着一名苍衣男子,肤比月皎,容貌倾城,静坐青瓦之上,风华清韵绝世。

他细细感受着青瓦之下厢房内少女的呼吸,觉得对方真的睡熟了,方才伸手将旁边一块瓦片掀开,下方正好就是床榻的位置,从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床榻内,少女安睡的恬淡神态。

“阿珑。”

男子梦呓般的呢喃,音线透着郁结的迷惑与无奈。

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不想见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真的不明白。

这人却是去而复返的长孙荣极。

他本被水珑赶走,走到半途越走越慢,到最后就走不动了。他忽然想起,她只说不想见他,却没说自己不能见他,只要不被发现便可以了吧。

一个念头起来,他就回来了。

只是,房内水珑却不知自己头顶坐着一人,透过一块巴掌大的瓦冻,注视着她入睡。

一夜很快过去。

水珑清晨就醒来了,却没有去晨练,连走路时双腿都有些发颤。

沐雪见后,忘却了害羞,不满说道:“武王爷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女子初露怎可这么不懂节制。若不是珑姐姐至小练武,身体骨好,一般闺中女子怕是要伤了根本的。”

暗中还没离去的长孙荣极听到这句话,方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怪只怪当初他找的书都是教导房事内容和后续处理,却没有提到这方面的讲究。

水珑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这个问题了,然后看着面前的早饭,“怎么这么清淡。”

沐雪瞪眼,“武王爷不懂得照顾人,珑姐姐自己怎么也不懂照顾自己。身体才受了过,怎么可以可以吃油腻的。”

水珑很想说自己没那么讲究,可看着沐雪那难得情绪激烈的样子,鼓着的笑脸更护食的小仓鼠似的,也懒得争辩了,动筷子吃着。

一会等吃完了,才说:“早上这样就算了,中午、下午可别这么淡。”

沐雪不说话,她一倔强起来,很难让她退步。

“姐!”一声清朗的叫声响起,白千桦的身影由远至近的走来。一袭玄色衣袍,将他衬得非常精神俊朗。他快速的走来,将水珑来来回回打量个彻底,一会才松了口气,说:“昨天听沐雪说,你可能被刺客偷袭受伤了,可吓了我一跳,要不是未来姐夫在,我还得进房里去看你。”

沐雪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忘记的是什么了,可不就那毒针的事情吗。因为之前被水珑和长孙荣极行房的事情惊住了,才一时忘了还有这事。

“嗯,没事。”水珑说。

白千桦惊呼,“真的有!?难道白雪薇不止是要捣乱还……”

“不是她。”水珑就事论事说:“她请不来那样的高手。”

江湖高手不是单凭钱财就能请来的,还需要门路和身份。单凭白雪薇这个闺中小姐,想要请来昨天那样的高手,绝对不可能。她也至多能雇来那些在店中捣乱的人。

“虽然不是白雪薇,不过找人捣乱这笔账还是要算的。”水珑说着,站起身来。

“姐这是?”白千桦问道。

水珑:“去将军府。”

“小姐,你现在不宜……。”沐雪不赞同。可她也知道水珑向来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行事个性,无奈的说:“我去让人准备轿子。”

白千桦说:“要什么轿子啊,我外面的兵有马,叫人让一匹出来就行了。”

沐雪横了他一眼,脚步不停。

“她今天是怎么了,脾气这么挺大。”白千桦莫名其妙。

水珑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坐轿子。”

她虽然不怕痛,可也不会自找罪受。现在她这身体状态,真不能骑马。

白千桦更奇怪了,看着水珑一会儿,忽然脸色古怪的说:“姐,你该不会是快要嫁人了,所以打算去学做那些大家闺秀吧?”

水珑没解释,甩手就给他脑袋一下。

“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见水珑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立刻蔫了,连忙转移了话题,“哈哈,今天天气还真不错。姐,你好多日子没回将军府了,不知道现在将军府后院都成了什么样子,每次路过那里,我心里都觉得毛毛的。”

平日里在别人面前还算沉稳了的白家小公子,在水珑的面前就跟个普通的小弟般,不断的说着话,表情变化多端。

水珑懒懒的笑,“那也不关我的事。”

白千桦被她哽住了。

这哪里不关你的事,分明源头就是你闹出来的,现在反倒轻松,丢下这个烂摊子,自己站在外围看戏。

这话也只是他在心里想想,不会说出来,要不然估计脑袋又被挨面饼了。

“小姐,轿子准备好了。”这时候,离开的沐雪回到了两人身边,对水珑说道。

“走吧。”水珑点头,朝温渲阁的后门走去。

在后门门外正停着一架轿子。

水珑走进去的时候,看着那厚厚软垫,不知道该感谢沐雪的关心,还是该怒长孙荣极这个罪魁祸首。

她对沐雪招了招手,说:“一起坐。”

沐雪点头没有拒绝。

咦?

当沐雪进轿时,水珑懒懒眯着的眸子睁开,目光所及的地方不见任何的身影。

感觉错了么。

轿帘被放下,也隔绝了她一闪而过的疑惑目光。

070 各有秘密

将军府。

水珑的突然回归让将军府中上到白将军,下到除草奴仆的心情尤其复杂。

从水珑离开将军府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对于白将军府来说,改变却颇大。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将军府中的奴仆虽然依旧畏惧她,却难有往日的那种对她避如蛇蝎的感觉,态度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敬畏。

将军府的管家百祥迎接上来,对水珑说:“老爷说了,大小姐想做什么便去做,不过不可过火,现在大夫人才刚刚过世,见血不详。”

水珑若有所思的点头。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不管后院女儿家的事情了。

百祥又对白千桦说:“小公子,老爷让您去练武房。”

白千桦不满说:“难得姐回来,去什么练武房,我要陪姐。”

百祥不急不缓的说:“我只是把老爷的话传到,小公子怎么做,我无法干涉。不过,小公子的话,我也会传回去给老爷。”

“……算了算了。”白千桦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妥协。对水珑说:“姐,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情的话,让人到练武房找我。”

水珑朝他挥挥手。

只凭白千桦这几句话,她就能保证在将军府中,她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白千桦不甘不愿的朝练武房离去。

百祥离去之前看了水珑一眼,那眼神似将她全身看全,在她双腿停留了一瞬,眼神意味不明。

水珑猜到他也许是看穿了自己被破身的事,神色从容不变,慢步朝将军府后院走去。

白雪薇居住在北边方向的流雪院,走过去时要经过花园荷塘,一条九转长廊。长廊全由红木建造成,周围摆放着一坛坛的盆栽,被照看得很好,盛开的花朵饱满娇嫩。

水珑和沐雪转个弯时,迎面走来一个脚步趔趄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鹅黄色的素布衣裳,脸若银盘净白可爱,头顶扎着双环鬓,神情楚楚可怜,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的年纪。

女孩看见了对面的水珑,双眸闪过明亮和恐惧,偏展开了灿烂的笑容,对水珑行礼唤着,“大姐姐安好。”

水珑听见这一声姐姐,方才想起来这个女孩是将军府的庶出五小姐,白愫筱。

“嗯。”水珑随意地应声,脚步没有停顿。

白愫筱急急说:“大姐姐,二姐姐今日脾气不好,才在妹妹身上出了气。”

水珑侧头看她一眼。不愧是大宅门的出生的孩子,这么小就会勾心斗角。

白愫筱被她一眼看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后退着,背脊靠在了红木的圆柱处。

水珑说:“自作聪明的人,总是比蠢人死得更快。”

白愫筱不敢反驳的连连点头,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水珑的身影。

“凭什么这样的人能得到那么多好的。”白愫筱咬牙暗骂,表情一点不像普通六七岁孩子该有的天真单纯,眼底满满的全是不甘心。

“如你这样只想着依附他人,喜在他人背后泼脏水的人,永远得不到最好的便是了。”冷漠含锐的声音响起,惊得白愫筱浑身一震,回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白灵蕊身穿一袭墨黑的裙子走来,冰冷而盛气凌人的气质,似乎随时随地在暗讽着他人,暗讽着这天地万物。这种气质谈不上多令人讨厌,却让人难以亲近便是了。

白愫筱见到她,身体已经本能的想要行礼了,中途又忍住,对白灵蕊说:“三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妹妹怎么听不懂?”

白灵蕊嘴角勾起一抹冷讽的弧度,“妹妹耳朵有病,便快些去治,莫要久病成疾,再也无法康复那便不好了。”

白愫筱面庞涨红,显然是被她气着了。只是这气并非完全是为对方的言语所怒,却是因对方那盛气凌人的气势所怒。对方轻昂下颚,冷眼睨视的姿态,让白愫筱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完全不值一提,比拦你还不如。

这是比言语上的侮辱更狠的人格藐视。

白灵蕊接着说:“毕竟妹妹不过一府庶小姐,将来要嫁的人也不过外围无权的贵胄,若这耳朵成疾,便属于残缺。一个身有残缺之人,只凭将军府‘庶出’身份,想要嫁个好人家也难。”

白愫筱面庞褪色,芊指狠指着白灵蕊,“你别想败坏我的名声,我耳朵好的很,哪有什么耳疾。倒是你,大夫人都已经死了,你以为你嫡女身份还能保持多久。”

啪。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白愫筱的脸上。

白愫筱似被打蒙了,愣愣望着面前的白灵蕊。

白灵蕊轻描淡写的收回手掌,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那一举一动的优雅高贵,一点不似个未出嫁少女该有的风姿。她眉眼凛冷,看着白愫筱的目光带着迫人的压制,轻轻说:“妹妹,你别忘记了,大夫人是白水珑的娘,也是我的娘,更是白千桦的话。大夫人的正室之位被撤的话,白水珑和白千桦也会被贬为庶。”

“一个一品华阳郡主,一个爹最疼爱的继承人,能为庶出?”

白愫筱年纪虽小,懂得却多,被白灵蕊一言一语挑明了真相,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敢狠骂,“你也不过是有了个好出生罢了。凭大姐姐和大夫人的不和,你和白雪薇在将军府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无论我地位如何,也能轻易掌控你现在与奖励的命运。”白灵蕊口吻冷淡又一针见血。

白愫筱已是摇摇欲坠。

“妹妹,你还小。”白灵蕊将擦手的帕子甩向了白愫筱的脸蛋,轻说:“别随便与人斗,你斗不过。”

白愫筱身子打着颤抖,觉得白灵蕊无论是那声音还是目光都冷得跟冰锥似的,刺得她浑身血液都静止了,等白灵蕊走远了,她才瘫软坐在地上。

“全变了,不该是这样的,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