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桦还曾经和她提起过,他在军队训练时候,那千人小队的人经常会说起她。

水珑想,这批人以往是跟在白水珑身边的人,在军队的待遇和处境似乎不算好,受到其他军营派系的人马排斥。因为水珑的原因,很少再出去行动建功,饷银少得可怜。

她向上头申请将这批人带到南云城,应该不会遭到拒绝。至于剩下的三千多人,可以另想办法,也完全可以在南云城本城百姓中选取训练。

她想得入神,长孙荣极等了一会,见她都没有反应,想了想就不去叫醒她,反而自顾自的吃豆腐,不时的亲亲啃啃,手也不规矩了。

水珑抓住碰触到她胸口的狼爪子,无声的看着长孙荣极。

这样的眼神一般人看见了,定要心虚。长孙荣极也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还越发凑近她,正经的说:“军队的人马个人实力差了。”

话语的内容是挺正经的,也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不过那眼神那不甘寂寞的手,却半点正经都没有。

这样一心二用,也可以说是口部有心的行为,在水珑看来,竟然觉得有几分的可*。

她点头说:“既然你那边高手多,那就送两个过来吧,不过要懂规矩的。”

长孙荣极:“放心。”他埋头进她的脖子窝里,软滑的舌头舔舐着。

“喂——”

124 时过境迁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无论是水珑还是俞言那处,又或者是董弼等大商。

夜黑风高时,一道黑影无声的闯入俞言的居所,没过一会就是一阵的鸡飞狗跳。幸而俞言居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动静稍微大些,却不是走水之类的大事,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这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道黑影歪歪扭扭的就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若说之前他来得潇洒,那么这时去得可谓狼狈。哪怕看不清楚黑影的相貌和身材,单凭他行走的姿势就足够让人明白他这时候的状态不佳。

翌日天晴后,水珑起身梳洗晨练后,才和长孙荣极一起用过了早膳,准备去王金等人那边的时候,中途就见到一道青色身影出现。

水珑第一眼关注到的就是那一头残差不齐头发。

她先是一怔,然后就止不住了笑意,打量着俞言如今的形象。

说起来俞言本就是个俊俏的少年郎,身子骨也偏向精瘦,一天到晚穿着青色的长袍,一言不发的样子,不去看他的眼神,总会让人觉得他是一名书生,还是那种寒门出生的清高才子。

现在他一头黑发似乎是被什么利刃给修理了一遍,也看得出来修理这一头黑发的人并没有认真,处处残差不齐,最短的不过几寸,最长的到耳际,幸好俞言的头发柔顺柔软,哪怕这样的凌乱也不会显得邋遢,反而别有一番的味道。

这所谓的别有一番味道当然是水珑个人认为而已。毕竟她出生现代,看惯了男人短发,现在看着俞言一头凌乱的短发配着俊俏的脸蛋,不去看他的眼睛,浑然就是个迷糊腼腆的美少年。如果头顶再翘起来一根呆毛的话,倒是更有趣了。

这份好看风味也只有水珑能欣赏,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留长发为美的古代社会,所有人看到这样凌乱的短发,都只会觉得形容不整,跟没有羞耻心的野蛮人一般无疑的惹人讨厌。

“这是怎么了?”水珑一早心情不错的问。

俞言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少女的笑容毫无厌恶的情绪,有着感染人的暖意,轻易的侵略人心。不知道为什么,俞言似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诚实的回答:“昨夜被风涧用飞刀削了。”

水珑眸光一闪,立即就想到了缘由。风涧是长孙荣极的人,他会去削俞言的头发,自然只会是长孙荣极的命令。至于长孙荣极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她也猜到了。

这样说起来,俞言的无妄之灾还是有她引起。只是她可不会自责的。╮(╯▽╰)╭

水珑笑说:“他削你,你就任他削了?”

“没有。”俞言平静的说:“我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八刀。”

“……”水珑默然。

这样说来的话,夸得还是风涧啊。

俞言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他对我没有杀意,我对他也没有下杀手。”

“嗯。”水珑想也想到,如果风涧出了事,今早也不会这么平静。“今天,你是打算跟着我?”

俞言沉默了一会,看着水珑熟悉的笑容,他就明白了。如果他答应了是,水珑一定会打晕他,再次将他丢到房间里。今日师父传来了信件,要他将主人的行动传过去。只是这些天他都昏迷着,得知的消息太少了。

“我会去黑水帮。”俞言低声说。

呆在水珑的身边只会在清醒和昏迷中循环,倒不如遵从主人的吩咐,为主人办事。这事情办妥了,对主人的安全也会更有保障。师父那边也有交代,能将自己的见闻传过去。

“好。”水珑瞧着他的样子,分明年纪比自己如今好大,不过看着就好像一头小猎豹,让她有种摸摸他脑袋的冲动。只是再次看到俞言头顶残差不齐的头发,她抿嘴一笑,还是放弃了这个行动的打算,笑着说:“好好做,我可是将自己将来的左右手交给你了。”

如果将来俞言能够真正成为她可信任的人,那么她这话说得就是实情。反之,便只是一种惑人眼目的手段罢了。

俞言神情毫无变化,唯独眼睫毛微微的颤动着。说明他对于水珑的话语并非毫不在意,也并非毫无触动的。

“是。”俞言微微低头应许。

……

俞言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在城主府里面知道他存在的人都少之又少,对于他的去留自然毫无在意。

若说对这件事稍微在意的人,也只有楼瑱竹和长孙荣极了。楼瑱竹要暗中掌管黑水帮的事情,那么对于俞言的动向必须了解。至于长孙荣极,经人禀告了水珑在半途和俞言相遇以及他们两人对话的内容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左右手?啧。”

这表情这神态这怠倦淡漠的言语,将来上报的属下煞得浑身僵直,内心激奋。

主子实在……实在是太完美了!气势还是这么强!觉还是这么的高深莫测!感觉好像要被杀了一样,怎么办,怎么办,好恐怖,又好兴奋!

长孙荣极自然不知道属下的内心想法,如果他知道了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动手抹杀了他。

相对而言,属下也自然不知道长孙荣极此时内心的想法。

在他清冷无情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则是他内心不平衡,和独占欲的作祟。

左右手?竟然将那小子看得那么重?早知道不该剃了他的头发,该削了他的头吧。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到底长孙荣极不会真的让人去削了俞言点。只凭水珑说了这句话,那么就说明了水珑有这个打算,去削了阿珑的左右手?这绝对的不可能!

长孙荣极的情绪没有人能体会,不过如果水珑在这里的话,只听到他那一声尾音微微上挑的“啧”想来一定能够察觉他内心隐藏的骄傲。

也许,长期呆在长孙荣极身边的风涧也能察觉一二,然后继续内心的幻灭。不过现实的骨干的,如今的风涧还在房间里养伤。

这一日,水珑继续着她的忙碌,长孙荣极也继续着改建城主负主院。

两天后,水珑和王金等人已经完全谈妥了合作方案以及其他的利益需求,然后就是王金和张云鹤等人的离去,需呀回去各自的家族调动资产钱财过来。

这次王金等人的离开有专人护送,南云城却没有多少百姓跟随着他们离去,显然是这段日子的改造有了明显的成效。南云城的百姓们对于南云城这块地方有了一定的信心和归属感。

半个月后,城主府的主院浴池建造完工。实际上这浴池完工的时间更早一些,只是整个主院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改建装修。这时间南云城也从外面一趟趟的运输过来了物资,不止是长孙荣极用来改建城主府的,也有王金等大商说好的条件。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用来形容南云城也不为过。

上到水珑和长孙荣极,下到南云城的百姓们都处在忙碌中,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两个月之久,算起来从水珑和长孙荣极离开祁阳城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近五个月。

这段时间来南云城暂时半封闭,不随便接纳外人,连南云城的消息也很少传出去。在外人眼里,那南云城却是更乱了,周边的强盗乱贼更多,几乎很少有商队能过安然通过,连普通人都会遭殃。

传闻中是白水珑不会管理领地,她本身就是暴躁古怪的人,只将那些恶人赶出了南云城,却让那些恶人在南云城外的范围里行动越发的猖狂,由此才有了上面的结果。

南云城中的百姓们更是哀声连天,一个个被白水珑奴役,许多都受不了得逃出城外,成为那些强盗乱贼之一,令整个南云城更加的乌烟瘴气。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西陵的皇城祁阳城里,自然就成为了祁阳城每日无所事事的权贵子弟八卦话题,说得最多就是有关白水珑的各种明嘲暗讽。

现在无论是白水珑还是长孙荣极都不在祁阳城里,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被人听见了,浑身都倍感轻松,恨不得将多年在白水珑那里受到的压迫都发泄出来。

这时候,祁阳城的第一楼,太白酒楼里就有这么一群无聊的权贵子弟。

“若说打仗杀人,白水珑的本事倒算不错,不过管理一个领地?呵……未免太勉强了些。”说话的人大学士家的公子宋世明,一声轻笑后的嘲讽任谁都听得出来。

在座的人谁不知道宋世明和宋世月两兄弟曾经是跟着长孙流宪的,和白水珑的过节颇深。这时候听到他对白水珑的嘲讽,自然在正常不过了。

宋世月可不没有宋世明那么的含蓄,直接一声嘲笑,说:“勉强?何止是勉强!南云城本就贫困难过,现在落到了白水珑的手里,就堪称人间地狱了。如今我只同情可怜南云城的百姓,竟然落到这样一个恶女的手里,不出两年估计就要成为一座死城了吧。”

“这可不一定,我得到消息,有好几位大商都给南云城投钱做善事呢。”一名无权侯爷家的公子说道,话语是反驳宋世月他们,不过脸色的幸灾乐祸怎么都掩饰不住。

宋世月耻笑,“这还不是碍于武王爷的权势所逼,这笔钱财投进南云城等同于丢进打海,毫无作用。”

一人轻叹,“说起来,我倒是真不明白了,武王爷那样的人中龙凤,怎么会偏偏痴迷上了白水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道理,奇了怪了!”

这个问题,可谓是大多人都想知道问题。

宋世月很想说一句,武王爷脑子有问题!不过碍于长孙荣极皇室的身份,到底还是没单子说出来,只能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令人无尽的深思。

在座大多的人都是旁听,不参与其中。

这时候,就听到一人说道:“从武王爷和武王妃离开已近五个月了,太后的寿诞也将近,怎么也该回来贺寿才是吧?”

一句话让场面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小声的各种猜测。

白水珑和长孙荣极会回来吗?按道理来说,他们必须回来才是。哪怕接不到圣旨,身为儿女也该记得太后的寿诞,自己主动回来贺寿以表孝心。

皇室对于孝义方面尤其的看重,哪怕事实上皇室亲情才是最薄弱冷漠的。有关孝义这一点要是没做好的话,不仅惹来本国国民的笑话,在他国眼里也会成为笑话。

太白楼中的权贵子弟们想着想着,越发觉得白水珑和长孙荣极会回来也说不定。一想到这两个煞星就要回归祁阳城,他们莫名的觉得一股子的心惊肉跳,总觉得难得平静下来一段日子的祁阳城又会热闹起来。

“方兄,你说,白水珑他们会回来吗?”宋世明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对单独坐着一桌的男子问道。

这男子身穿宝蓝色绣着琼花暗纹的锦衣华服,比一般女子更显得更为精致的五官妍丽又犀利,一双狭长的凤眼眯成锋芒般的弧度,只余下一条看不清瞳孔的缝隙,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易亲近的尖锐感。

这男子,却是方俊贤无疑。相比往日,他似乎变化不少,少了几分玩世不恭的轻佻风流,多了几分如同刀剑的凌人尖锐,连容貌也更犀利了些,让人不由的忽略了那份精致。

‘白水珑’三个字就好像是某个开关,打开了他内心沉淀的情感。

方俊贤的沉默让他整个人更似一柄出鞘的刀剑,煞得宋世明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很快他就回神过来,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窝囊。现如今长孙流宪依旧下落不明,许多人都默认了他已身死的可能,没有了长孙流宪,自己和方俊贤的地位也没有高低,凭什么要惧怕他?

这样一想,宋世明脸色就恢复了如常,甚至透出一丝倨傲的对方俊贤再次问道:“方兄怎么不说话?说起来方兄和武王妃的恩怨可不小,难不成是怕……啊!”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忽然就被一道劲力打了出去,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这里的变故立即就被在座的人发现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俊贤和宋世明的身上。

“多舌。”方俊贤冷声说道。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朝前方丢去,打中了一脸怒气朝他冲过来的宋世月。紧接着站起身来,一身凛然的朝外走去。

一路上,没有一人拦截。

白水珑会回来吗?会的。方俊贤垂眸走着,内心早就乱了。因为她是白水珑,她是白将军的女儿,西陵的一品华阳郡主,还是西陵武王爷的王妃,她和西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她一定会回来。

也许,现在她和长孙荣极已经在回来祁阳城的路上了。

也许,不出多久,他就能再见到了她了。

方俊贤内心剧烈的跳动着,到了某个临界点的时候,又瞬间的冷却静止。

她回来了又如何,何必这么的激动。她已经是他人之妇,对自己而言连朋友都算不上,反而还是敌人,再次相见也只会是争锋相对,激发更多的矛盾罢了。

方俊贤这样说服着自己,不要再去为那个无盐女子乱了心神,那个女子有什么好,没心没肝不说,还毫无妇德,一点女子该有的美德都没有,名声更是臭得让人吃惊。

——只是……天下间,只有一个白水珑啊——

突然,一个念头突如其来的插入他陈列出一切白水珑的不好内,让方俊贤行走的身体猝然僵住。

天下间……只有一个白水珑。只要这一个,让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放入心里的女子。无论她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也再也找不出另外的一个让他悸动的人了。

方俊贤心底涌起一股胜过一股的苦涩。

他记得,当初先遇到白水珑的人是他,也记得小时和白水珑最‘亲近’的男孩也是他。那时候他和白水珑还被人说成冤家,生来就不对盘。之后白水珑见到了长孙流宪,紧接着痴恋长孙流宪,对别的男子都不屑一顾时,他便总忍不住对她冷嘲热讽,甚至还暗地里提醒过她,长孙流宪不是她的良人,对她并无真心,只是得到只有白水珑的怒斥和追打。

如今想想,他向来都不屑于管他人的情事,也没有那份善心去同情他人受到情伤,为什么偏偏会喜好嘲讽白水珑,暗中提醒她呢?也许,早在许久之前,他对她就是有一份心思的。

只是那份心思在当初还没有衍变成为情*,却在后来和白水珑的相处里,越来越明显的升华,不知不觉已经生根发芽,且茁壮成长到难以拔除。

“可笑。”想着,想着,方俊贤就自嘲的笑了出声。

他多么的可笑。当初尚有机会时,他没有想明白。如今再无机会,他却想明白了。这不是自找罪受吗,这份罪,实在是他自找的。

当祁阳城中人在猜测着水珑和长孙荣极的动向时,事实上也正如方俊贤所料,水珑和长孙荣极现在已经在回归祁阳城的路途上了。

125 一场乌龙

这次水珑和长孙荣极回来,只带了少许的人马,一眼看到他们的阵势,谁也想不到这马车里面坐着的会是一国的王爷和王妃。因此两人归来祁阳城的消息并没有被传播出去,一直等到马车入了祁阳城境内的时候,才被人察觉。

许多人猜测着这次水珑和长孙荣极回来,不止是为了太后的寿诞,还是因为水珑在南云城受了挫折,这才将南云城弃之不顾,轻身返回祁阳城。

如今气候已近初冬,祁阳城内的风景倒是没有太多的改变,常青树依旧生长茂盛,为冬日添了几分活力生机。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祁阳城的街道响起,马蹄声急促,让街道上的百姓们知晓如果不尽快退到街道两旁的话,很可能会被波及受伤。

他们惊慌快速的躲避,抬头就看到一名玄衣少年骑马奔腾过去。这少年穿着朴素耐磨的练武袍子,俊朗的五官配着小麦色的肌肤,看得非常的健康精神。

待少年骑马过去后,才有人不满的低声发泄,“这样街道奔马的事情多久没发生了。白水珑一回来,城里就不能安生。”

“刚刚过去的那位是白三少吧。早听闻白三少和武王妃姐弟情深,他这么急着往城门赶去,莫不是说武王妃他们回来了?”

“不会吧!白……白,不对,是武王妃和武王爷回来了?”

一语惊起千波浪,祁阳城的百姓们神色各异,惊惶和厌恶的人居多。

如此看来,哪怕水珑远离祁阳城已有五个月之久,她在祁阳城里的威望和名声还是半点不减。当然,这份威望和名声却都不是好的。

这次百姓们倒是猜对了。

白千桦急着赶去城门口,为的就是迎接水珑等人。

本来得知了水珑会在今日到达,他留在武王府等候也是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着一股强烈的喜悦和酸闷,让他一听到消息后,就忍不住骑马朝城门口赶来。

姐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一走还是五个月!连他生辰也不回来,说什么成亲之后也不会忘记了弟弟,难不成都是骗鬼的吗!虽然……有派人送来生辰礼物。

白千桦内心恼怒的想着,瘪了瘪嘴唇。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水珑产生这么强烈的依赖感。明明从他接受水珑,承认水珑是姐后,两者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偏偏对水珑的依赖感就像洪水破堤一样的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因为当时他正好内心受到创伤过重,以往的母亲和善良姐姐的疼*都破碎得一干二净,水珑却正好出现这个缺口处,让他一下就放到了内心的深处。在接下来的相处里,水珑偶尔会对他温柔,更多的却还是严厉的教训,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看护着,管着,关*着,不知不觉将这个人当做了一个支柱。

在白千桦的心中,世上的亲人只有白啸和白水珑了。只是对于白啸,他已经因为卫氏从小的耳目濡染,心底终究有一个疙瘩在。也只有水珑,却是干干净净,真真切切让他觉得好的。

说到底,白千桦本质还是个缺*,渴望被人惦记着,又害怕被有心人假意惦记着的少年。哪怕这段时间来的训练成长,让他看起来已经成熟了许多,可是在水珑的面前,那份本质就容易暴露出来。

骏马疾驰,速度自然是快的。没过多久,白千桦就看到了祁阳城的城门。这时候祁阳城城门处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守门的士兵看到了白千桦,都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

白千桦脸色严谨的点头。

这样的姿态是他如今习惯了对外人的态度,已经十三岁的他身高已达到了一米六八,一眼看去和十五六的少年一般,身材也健硕却不雄壮,绷着脸色的时候倒是别有有几分小成的气势。

白千桦翻身下马,亲自拉着马屁的缰绳,走到城门的一旁站着。

这时候心情渐渐冷静下来的他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冲动。

自己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反正姐都要回来了,在武王府里等着不就不好了。现在在街道上闹了这一出,估计谁都知道姐和姐夫这时候要回来了。何况就算亲近来迎接了,姐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和自己多说些什么。

白千桦正绷着脸,内心自我懊悔着,忽然就听到城门口处一阵轻微的喧哗声。

他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辆马车暂时停在城门前,年轻的车夫手里拿着一块令牌。城门口守门的士兵们看到令牌后,连忙恭敬的行礼,没有继续查探马车厢内的行为。

白千桦心头一跳,看着车夫甩了下缰绳,将马车赶进城门内。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翻身上马赶到了马车前,对着车窗的位置唤道:“姐,姐夫,我来接你们了!”

赶车的风涧是认识白千桦的,对于他的到来稍微有一丝的惊讶。这白家的小公子,对白水珑的感情倒是真心实意。

在白千桦包含喜悦和一丝哀怨的目光下,就看见一只凝脂白玉的手伸出窗帘,将窗帘利落的撩开。

纤细却不骨瘦的手指,淡粉剔透的指甲,盈盈一握的手腕,一切都出落得如此无暇好看。饶是白千桦看到这手,神智也是微微一怔,恍然间有些的失神迷惑,觉得熟悉又陌生。

直到熟悉的嗓音响起,“小孩子么,还需要你来接?”依旧是这么的没心没肝,将人好心当成驴肝肺般的言语,偏偏嗓音淡雅似有一丝笑意,让人生不起怒气,反而还觉她格外的亲近。

听着这熟悉的说话口吻,白千桦立即就回神笑了。透着被撩开的窗帘看去,便说道:“我这不是来以表心意嘛。姐,你也不看看,我可是第一个也唯一一个来城门口接你们的人……呃!?”

嬉笑的声音突然截然而止,白千桦眼目瞪圆,满满的呆傻。

这人,是谁!?

视线中,隔着撩开窗帘的小小范围,却能让人看清里面一方小天地。撞入眼眸中的女子倾城绝色,美得令人初见恍惚如梦。这时女子浅浅微笑,无暇的笑颜动人心魄。

依稀中可见女子身穿大红肆意的长裙,裙摆张铺车厢净白的毛毯上,红白相间触目惊人。一名男子就坐在女子的身后略旁,一手揽着女子的腰身,令女子整个上身都慵懒得依靠他的胸膛处。

白千桦感觉到似有什么冰寒划过身体,令他神智一清,不由自主的往上看去,就见到了熟悉的一张秀美绝伦的俊容。只是刹那间,撩开窗帘的手被另外一只同样好看的大手握住,收回,车床的帘子自然的滑落,隔绝了外面一切的注目。

“走。”淡缓的声音有一丝不耐的危险。

风涧二话不说甩动缰绳,马车的车轮滚动起来。

白千桦落在后面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的回神,紧接着他话语不经脑袋的脱口而出,“长孙荣极,你怎么可以背着姐另结新欢——!”

这一声怒吼,惊得整个城门口来往的人都愣住,鸦雀无声。

“什么?长孙荣极?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另结新欢?武王爷另结新欢了?”

“我早就想到了,武王爷怎么可能真的痴恋那位!”

“有好戏看了!白小公子发飙了!”

一阵的寂静之后就是抵挡不住的喧哗议论,众人的好奇心八卦心全部都被白千桦这句没头没脑的怒吼给调动了起来,一个个的目光都追随着马车的背影而去。

“坏了!”白千桦这时候才猛然清醒过来。他实在是一时过于吃惊,理智没有反应过来才会的有那样一番鲁莽的作为。这时候话已经出口,他想要收回也不行了。

只是一想到长孙荣极马车里竟然是一个陌生女子,他就止不住怒火和惊疑。

他分明听到了姐的声音,可是马车里面的人怎么会是别人。姐到哪里去了?该死的!姐夫不是很喜*姐的吗?不是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和皇上的面前说了此生只娶姐一人,不会纳别的女子吗?难不成都只是说着玩玩,还是说他以为不纳妾,就可以外面另结新欢了?

白千桦越想越气,偏偏长孙荣极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权势比不过,打架也打不过。如果对方真的另结新欢了,他也无计可施。只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逍遥快活,他怎么都是看不过去的。不管怎么样,也得把姐姐的下落和情况得知了才行。

白千桦如此想着,快速的甩动缰绳,追赶马车而去。

男人真不是好东西,老头子是这样,没有想到姐夫也是这样,一个个都喜新厌旧!

追赶的路上,白千桦内心还是持续的怒骂着。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这男人里面也包裹他自己,骂了男人也等同于骂了他自己。

祁阳城的八卦能力还不得不称赞一声强悍,凭借着白千桦的一句鲁莽的怒吼,不到片刻间就传得沸沸扬扬。一个个的都知道武王爷回城了,不仅回城了,还另结了新欢,将白水珑弃之不顾,也不知道现在白水珑是生是死。

八卦你传给我我传给你,最后竟凭这一句简单的话就能够他们传出无比完整的剧情——不仅连长孙荣极和那位所谓新欢是怎么认识的,连白水珑被如何欺辱嫌弃的剧情也都完整的传了出来,传得细致到让人听着都以为是有人亲眼看见了一般。

且不说这些迅速流转的谣言如何。

现在白千桦已经气势汹汹的赶到了武王府。

他看着武王府的大门和牌匾,停顿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浊气后,方才沉着脸色踏入武王府里。门口的守卫对他熟悉,也没有任何的阻拦,倒是好奇白千桦离去前不是兴致冲冲的吗,怎么回来后反而一脸的阴沉。

武王府里,沐雪依旧呆在这里。五个月里,她早已成为武王府众人默许了的大总管。

白千桦到来立即就有人将消息传给了沐雪。沐雪经人带领找到白千桦的时候,就见白千桦正一脸怒火和沉闷的坐在大厅里。她心里不由‘圪垯’一声,暗想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沐雪!”白千桦也看到沐雪,迅速的起身,朝她问道:“姐夫……哼!不对,是武王爷人呢?”

沐雪面露疑惑,“不是你去城门口接人了吗?”见白千桦脸色实在不好看,她接着说:“武王爷和珑姐姐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白千桦怒火更甚。他内心已经觉得长孙荣极一定是和车厢里和姐有几分神似的女子逍遥快活去了。却完全没有自己骑马骑得太快的自觉,也不想想水珑他们坐的是马车,讲究的是舒适,哪里能在街道上疾驰,速度自然没有他回来的快。

“发生了什么事情?”沐雪这时候也不由的起了疑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白千桦这么的失态。

白千桦恨恨的坐回椅子上,看着沐雪沉默了一会,才闷声闷气的说道:“沐雪,我看这武王府你也不用呆了。姐夫……不对,是长孙荣极他竟然……”

沐雪挥手让厅里的其他人都下去,然后站在白千桦的身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你且说。”

她的声音轻柔,自然的安抚人心。白千桦想了想,到底还是将自己所见说了出来,“我去城门口接姐,可是却看见马车里面根本就没有姐的身影,在里面坐着是长孙荣极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子,那个女子……声音衣着都和姐相似极了,若不是没有看见她的真面目,我倒以为真的是姐!”一提起马车里的女子,白千桦脑海里就不由的又浮现出那张勾魂摄魄的容貌。

忆起那女子对自己浅笑嫣然的神情,比他曾经看过画本里叙写的山中妖灵精怪还惑人。

白千桦低声说:“我猜长孙荣极喜好的实际上就是马车内的那个女子,会娶了姐只因为姐和那女子的声音和打扮相似,将姐当做了替身吧。”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毕竟那样的绝色红颜,天下间能有几个男子抵挡得住。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眼看到长孙荣极拥抱女子,互相亲近贴合的时候,两人是及其相配养眼的。只是再如何的相配养眼,他也无法去体谅,姐已经受过一次情殇了,怎么可以再来第二次!

沐雪听到白千桦的述说,也不由的变色。

长孙荣极竟然将珑姐姐抛弃了?!

白千桦对珑姐姐是真心实意的,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他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是亲眼所见,他这时候的怒火也不似作假。如果事实真如白千桦说的这样,那么……不可原谅!

沐雪眼里弥漫上了浓浓的怒色,脸色也蒙上了薄霜。

“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么无论长孙荣极如何的厉害,我都会为珑姐姐讨回公道!”

“讨回什么公道?”一声轻笑忽如其来。

沐雪和白千桦脸色同时露出惊喜,转头就唤道:“珑姐姐(姐)!”

只是入目看到的人,却让两人惊喜的神情再次同时愣住。

大厅的门前,女子倚靠门梁,饶有兴趣的望着大厅内的两人。

在看见女子的第一眼,沐雪就明白了为什么白千桦会猜测珑姐姐是长孙荣极做的替身。这个女子生得太美好,美好得令身为女子的她也为之惊叹。难得是这女子并没有那种趾高气昂,所有男子都该沉醉自己美貌之下的傲慢态度,反而很从容很自然,自有一股融入骨子中的气势昭华。

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的神态,甚至是眼神,都和珑姐姐如出一辙。